挚爱无声+番外——阿扈扈
阿扈扈  发于:2011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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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说话,我是哑巴。”看见我在纸上写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愣了好半天,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靠!

殷娉婷有一双具有中国特色的丹凤眼,笑起来咪咪的,挺媚的。她走路的时候有时喜欢扭胯,纤细的腰肢迎风摆柳,不盈一握。

当她告诉我她叫殷娉婷的时候,我微微的笑了起来。挺淑女的一个名字,和她一点也不配。

那天中午,她放了一堆吃的在我的桌子上,说:“洛,嗯,小骞,吃哪个随便挑!”还是把拉链拉到胸口,眯着她那对媚媚的凤眼。

我瞥瞥她,把头低下继续看书。那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看。

看我半天没有动静,她也觉得挺无趣的,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让开!让我进去!”我站起来,放她进了座位,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

她忽然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脸紧紧地贴在我的左耳上,温温的气息吹进我的耳朵里,有些痒,她说:“你真酷!当我男朋友吧

!”

后来我问过殷娉婷,为什么觉得我酷。她说我长得帅、戴耳钉,最主要的是不爱说话。我“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在纸上写:不爱说话

的多了,都酷啊!她摇摇头说:“他们都是装的,你是真的。”

(二)殷娉婷上课的时候不是睡觉就是戴着耳机听歌,她总是把校服的拉链拉到胸口,斜倚在椅背上。

我有次逗她,调笑着扯了扯她的衣领,然后在纸上写着:真像个抽大烟的。她忽然“噔”的一下就坐直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我。我

当时吓了一跳,她从来没那样过,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好半天,我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和她道歉的时候,她忽然颓然的倒在了椅背上,然后淡淡的吐出一句:“我一辈子都不会碰那东

西的!”

可是她是从来不逃课的,睡醒或者是摘了耳机的时候就聒噪的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从来不苛求我能给她回音,只要我听着就行。

我总算知道老师为什么把我俩安排成同桌了,若是有了回音,她肯定说的更厉害。如今一个哑巴,一个话痨,“优势互补”,绝配!

我问过她,既然这么不喜欢上课,干嘛还来学校。她眯着眼睛,吐出了一口气,幽幽的开了口:“其实呢,在我看来,老师和妓女的性

质是一样的,都属于服务行业,既然我已经交了钱,那他就得给我服务!”

我斜着眼睛瞥瞥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哼,典型的“殷式谬论”!她凑过来,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不信?嘁!”说着也从牙

缝里哼了一声。

忽然,她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其实,是我家老头子不准我逃课!”她嘴里说的老头子指的是她爸爸,她一直管他爸爸叫老头子,不过

以她的年龄来看,她爸爸绝对不会是什么老头子。

我忽然来了些兴致,在纸上写着:你爸是做什么的?“你猜!”她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闪着星星般的光芒,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得到了

我那么积极的响应。

黑帮老大!我在纸上写。“呀!”她忽然一脸惊恐的抓住我,又贼贼的看看四周:“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国家机密啊!”看你就知道

了。我笑着在纸上写。“嘁!”她撇撇嘴:“真没创意!”

我呵呵乐着看她,她忽然静了下来,眼神飘得老远。这是我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弄得我有些恍惚。她淡淡的开了口,忽悠

悠的飘了老远:“他是警察,缉毒警。”

她说她高中一毕业就要出国,那是老头子给她安排的,说是怕再让她留在身边,会被她活活气死。

为什么要和你爸对着干?我在纸上写着,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指尖夹着一支细细的烟,淡淡的吐出一口气:“我恨他!“

我有些错愕,想要追根究底,可她死活不说,最后只是淡淡的甩下一句:“我和老头子之间的恩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我发现自己和殷娉婷呆在一起的时候很闲适很自在,我不管别人是怎么说她的,是怎么议论我们的,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她很真,

她在我面前的时候坦诚的就像个孩子。

周末的时候,殷娉婷经常会骑着她那辆特拉风的重型摩托,在我家的楼下等我。我妈看到过几次,一开始只是有些担心,后来渐渐的有

些生气,警告我少和那样的女孩子来往。

直到后来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我妈才真的恼了。她让我跪着,用藤条抽打我的脊背,这样做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一直闪着泪光,却始终

咬着牙,没让它们落下来。

“你怎么就和那样不正经的女孩子混在一起了呢!能有今天这步,妈妈费了多少心,你自己又是怎么努力的,怎么就,怎么就……”她

说不下去了,最后颓然的倒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我只是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看她,我心里一直在冷冷的发笑:妈,若是您知道您一直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心里装着个男人,你会做何

感想……

那时,洛小迅在房间里,把音响的声音开得特别大,我爸则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三)殷娉婷正在矮矮的桥榜上一蹦一跳的走着,一手叉开,保持着平衡,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仰着头看着她,迎着温暖的

阳光微笑。

“洛小骞!当我男朋友吧!”殷娉婷说着身子晃了晃,我摇摇头。“为什么啊!”她又把眉毛皱成一团,语气有些急躁。

“当我男朋友吧!”“为什么啊!”这两句话已经成为我俩对话间,频率最高的两句话,每次见面几乎都要说上一回。每次到最后都是

她问不出结果,气鼓鼓的好一阵才理我,对此,我只能无奈的笑笑。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放开她的手,在纸上写着。“她比我漂亮?”说着,她扶着我的肩膀从桥榜上蹦了下来。

我摇摇头。“那她比我身材好?”她凑近我,一边眉毛往上挑。见我又是摇头,她自己下了结论:“那她一定是比我文静!其实我也可

以的!”

说着,她把外套的拉链拉高,又把头发重新绑好,绑得特服帖特顺滑,然后朝我笑笑。

紧接着,她摇着腰肢,一边走一边唱着很特别的调子:“你爱东方美还是西方美,你爱什么妹我都可以做可以给。你爱心灵美还是身体

美,你爱什么鬼我都可以做可以给。”

唱完,她忽然回头冲我莞尔一笑,问我:“怎么样?文静吧!”

我笑着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心里那一方不可告人的感情告诉她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殷娉婷喜欢和我这个个性冷漠又有语言缺陷的人呆在一起。依她的个性来讲也许是因为好奇,可是这么久

了,好奇心应该早就过去了,她却依然陪在我的身边,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

直觉里,她是值得依赖的,我不知道她对我的存在是如何定义的,可是对我而言,她是知己,红颜知己。

“他没你漂亮,也没有你身材好,更不文静,他是男人。”写完,我把纸条递给她。

她眨巴着眼睛,就像第一次知道我是哑巴时的那种表情,看看我又看看纸条,我冲她点点头。好半天,最后,她吐出一句话:“靠!你

真他妈的前卫!”

后来我告诉她,那个男人叫做张诺,和我一起长大。

“还有呢!还有呢!”她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眼睛晶莹闪亮。我摇摇头,对于过去,我不愿提及,有些事,埋在心里就好。

我其实打算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张诺了,他说过他会来找我,我也相信他会来找我,可是有些事是不能尽遂人愿的,人定胜天,我从

来就不信。

见我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她有些不甘心的鼓起了嘴巴,最后咬咬牙做出了决定:“这样吧!你把张诺的事告诉我,我就告诉你老头子

的事!”我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她一说起她爸的事情,眼神就又像上次那样飘得老远。

她说她从小就特崇拜她爸,觉得她爸穿警服的样子是全天下最帅的。那时她爸就很忙,后来就越来越忙,有时好几个星期都见不到一面

。因为她爸走出家门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却早已进入了梦乡。

那时,她爸只要一回家能看见她,就会把她一把抱起来,把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她爸知道她喜欢。然后就用胡茬磨蹭她嫩嫩的小

脸。

那时她扶着帽子,咯咯的笑着,小粉团一样的窝在她爸的怀里。她妈就站在厨房的窗子那,看着他们爷俩,笑得特别温暖。

“就像这个!”说着,她指指我们头顶上的冬日暖阳。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这次她没有抽烟。

就在她十岁那年,有一次,她妈带着她上街买菜。只是一瞬,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朝她们冲了过来。她只知道她妈推了他一把,等她再有

意识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人围在她们身边,有的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有的闹哄哄的正在议论、还有的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看

。她跪爬着凑到她妈妈的近前,看见女人倒在血泊里,一片猩红,而那辆黑色的轿车早已不知去向了。

“真的,到现在,就是到了现在,那车还老能开进我梦里来!我就觉得那天摸了满手我妈的血,到现在也洗不干净!”她的声音有些变

调,手一直微微的颤抖。

我一把抓住,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一直漫到我的骨子里,我开始后悔了,真的,不该让她回忆的。

那是报复,雇凶杀人,那时她爸爸刚刚截获一批毒品,500克,批了好几个死刑,局里还为这事为她爸办了庆功宴,她爸那天喝了不少

,回来还乐呵呵的拍拍她的脑袋。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这500克毒品也要了他妈妈的命,可是没人给她偿命,没有证据,中国警方最讲求的就是证据。于是,那就是

意外交通事故,肇事司机逃逸。

在她妈妈的葬礼上,她爸攥着她的手一直低低的哭泣,而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她知道她爸有多爱她妈,可她还是恨他,一个懦弱的,连

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的男人,她恨他。

之后,有很长的一段的时间,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不知做了多长时间的心里辅导,才慢慢的好起来。

“那简直就是折磨,每辅导一次,就要再把那天的情景回忆一遍,后来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开口,不然就要一直回忆、一直回忆,没

想到,一好起来就这么能说了!呵呵!”她有些自嘲的笑笑,看着我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她越发笑得灿烂,只是挂着一脸的泪痕:“没

想到吧!呵呵,我有时真希望那天没的是我爸,那样最起码还能算个因公殉职,我和我妈也能算个烈士遗孀遗孤,享受点国家待遇!”

原来,她也哑过,怪不得她会愿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原来,那炽烈阳光般的女孩有着这样不堪的过往。我还记得那次我说她真像个抽

大烟的,她一脸的愤怒,说她永远都不会碰那东西。

看着她一脸的笑容,我的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很想伸手抱抱她。可她忽然甩开了我的手,从石凳上站起来,抹掉眼泪,深呼吸,然后依

旧朝着我微笑:“讲完了!该你了!可别耍赖!”

我?我愣了一下,我的那些过往和她的比起来又算些什么呢。

我掏出一张张便签纸,在外公家我似乎很少用这个,起码在张诺的面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他抢走我手里的便签纸,说:“以后你想说

什么,我就看着你的嘴,我还不信听不懂喽!”

从哪里开始呢?从哑巴、去外公家、张诺撞进院子里、张诺挨罚……一直一直写到最后他追着火车喊:“哥说过了会去找你,就一定会

去!等着我!等着我!”我这才惊讶的发现,这八年来,我的重心一直都放在张诺身上,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和他有关。

不知不觉间,太阳早已西斜。殷娉婷看完最后一张纸条,把它们都理好,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那是我的秘密,我只说给她听的秘密,

她要帮我保守好。

“呵呵,真想见见他啊!”说着她叹了口气,笑了起来:“还真挺,呵呵,青梅竹马,那他和那个郦瑞现在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笑,见不到的,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可惜,不是和我。

是啊,张诺和郦瑞现在在干嘛?一起学习?还是乐呵呵的一起吃饭?还是……这样想着,唇上被张诺吻过的感觉忽然铺天盖地的袭来,

即使他不记得,可我依然珍惜。

“那你就没再找过他?”殷娉婷拿着一张便签纸有意无意的叠着,我又摇摇头。张诺家的电话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就是拿着电话又能怎

样,我什么都说不了。

“那他会来找你吗?真的会来找你吗?”她忽然跪在石凳上,双手撑着桌子,凑到近前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这什么意思啊!是会啊还是不会啊!”她有些气恼的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我相信他会来找我,他从来就没骗过我,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办到的。

殷娉婷看了看我在纸上写的话,也叹了口气:“是啊,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办到的……”

我那时望了眼暮色渐沉的天边,忽然发现一颗特亮的星星划过,“哗”的一下,特耀眼。

(四)那是春节,是除夕,万家灯火,围炉小酌的日子,却让我倒尽了胃口。

全家十七八口,闹哄哄的聚在奶奶家的两居室里。我记得那里很大的,可是现在看着却像鸽笼。也许是这么多年我和外公清静惯了吧,

忽然的热闹让我有些不习惯。

我在那最安静的一隅窝着,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我只是暂时失聪罢了,而那天,我成了彻头彻尾的隐形人。没人在意我,没人理会我,

那喧闹与我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亚克力钢化玻璃,看得见,摸不着,也好。

越到这个时候,前尘往事就越发的如同潮水般涌现,分外清晰。

还记得那年张诺把爆竹埋进了新积的雪堆里,“嘭”的一声,雪花四溅,差点炸伤了张诺的眼睛。我赶紧跑过去,小小的手一抚上他带

血的脸颊,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抹着我的眼泪,说着哥没事的,一边捂着伤口狠狠的跺脚。

而就在今年,市里颁布禁燃令了。连爆竹都没有的新年,真的是一点留恋也没有了。

我悄悄的从我爸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平时,我是绝对不会动的,可是现在,我很需要它。

写好了短信,凭借着记忆,按下了那组十一位的号码。等待怕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的心里一直很紧张,生怕记错了,她会收不到。

“滴滴”两声,我赶紧打开短信。“在哪?”“老地方!”回完之后,我赶紧删了短信,把手机放回原处,急急的就往门外走。

临出门时,我妈端着盘饺子问我:“去哪?”“屋里太热,出去走走。”我用手语打给我妈看。我妈看了我一会,最后点点头,说:“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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