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易琼玖
易琼玖  发于:2011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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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困来袭,我掀开被子,打算眯上一会儿,却看见枕头底下的照片露出几个角来,许青山那时候寄过来的照片我就这么一直在枕头底下放着,我又把它们塞回枕头底下,被我妈看见了,又要问东问西的了。

18.今生今世

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张国荣《》

顾连城不是个担不住事儿的人,但也要看那是什么事,有些事,光想想就已经犯怵了,更不用说亲自去面对了。每个人都有个死穴的,顾连城的死穴就是许青山。

小虫的房间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狗窝。床头柜上横七竖八地堆着几本书,茶缸子里的茶叶都已经干了,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顾连城想都没想就开始动手折被子,被子带着枕头移动了一下,顾连城被枕头下面露出的东西吸引注意力,顺手掀开了枕头,就看见枕头下面放着的一摞照片。

顾连城一张一张慢慢看过去,雪白修长的手指每挨到一张照片都会在上面留下一个水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越看下去,冷汗也就越冒越多。

那么多的照片,都是在那次郊游的时候拍下的,许青山带的相机,所有照片都是他去冲洗的。他还记得许青山到办公室来给他送照片的时候,特意拿出那张两人的合照来,说上天下地都只得这两张。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许青山嘴角那抹羞涩的笑意,此刻落到顾连城眼底,仿佛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现在这张照片上,已经只留下许青山一个人,他自己的轮廓不知道被谁剪了下来,一张照片空了大半。到底是谁剪的?是许青山,亦或者是应小虫?还有,这些照片为什么会在应小虫这里,而且还放在枕头底下,应小虫和许青山的关系是真的像陈泽说的那样不一般,如果她知道真相之后……

小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顾连城,出来吃饭了。”

顾连城慌忙把照片匆匆又塞到枕头底下,随手扯过被子盖住,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到陈泽?顾连城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从前太依赖他了,一遇着什么事最先要想到的就是他。现在散都散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找他。顾连城从小虫家里回来之后,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撑到第二天上午,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陈泽。

“喂。”

陈泽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倒让顾连城一时间有些无措。

“怎么不出声?”等了半天没回音,陈泽忍不住问。

“你能不能过来一趟?”顾连城的口气里透着小心。

陈泽嘴角牵了牵,“行,我待会儿过来。”

陈泽是一大清早被电话吵醒的,家里的座机一直响个不停,陈泽险些就把电话给砸了。打电话来的是以前住在老房子时候的一个邻居,说陈泽家那套房子里可能是进了贼,每天一到晚上里面就噼里啪啦响,好容易停了这噼里啪啦的响声,立马墙壁上又传出了叩叩叩的响声,连着两天了,叫陈泽立马赶过去看看。陈泽一听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那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收留了那小子,才两天邻居就找上来了,还噼里啪啦的,他是在干嘛,拆房子吗?

“操!操你奶奶的。”对着空气骂完之后还是觉得气不顺,陈泽干脆穿了衣服拿了钥匙,直接开车过去教训那臭小子。快到了的时候,顾连城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陈泽嘴上面淡淡的,车速噌地就飙上去了,仗着是辆警车交警才没冲上来拦着。

站到自己家门口居然还要敲门进去,陈泽大力拍门的时候才想起来,门钥匙就那么一片。房子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政府还没把这地界征收了去,锈迹斑斑的铁门捡根树枝就能拨开,陈泽以前就是这么开铁门的。再拍了拍门,还是没人应,里面却响起一阵玻璃砸地的碎裂声。陈泽也懒得再拍,直接一脚踹在木门上,本来就该进博物馆的木门哐当就开了。

“靠!你还真在这拆房子不是!你信不信光凭这个我就能把你再抓进局子里!”陈泽看着屋里满地的狼藉就怒从中来,说完之后对方理都不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陈泽总算是知道了,邻居说的叩叩叩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了,白天都出去上班了,当然听不到,敢情这小子是昼夜不停地砸东西,拿脑门儿磕墙壁。

陈泽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人提起来甩在沙发上,见他眼圈发黑,浑身直哆嗦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是犯瘾了。

陈泽替他擦了一把血糊糊的额头,恶狠狠地说,“你怎么不再磕重点?舍不得是不是?还心疼自己这条小命是不是?那你还学人家吸什么毒啊!”

陈泽心里念着还要去顾连城那里,也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但放着这么个人在这里总不是个事儿,干脆起身去阳台上找了捆绳子来,那人本来就细胳膊细腿的,加上两天里又没吃什么东西,哼都没哼两人就被陈子绑在椅子上。陈泽还不放心,又找了块毛巾塞进他嘴里,这才放心走了。

陈泽掏出钥匙打开顾连城家的门,钥匙他一直都没还给顾连城,顾连城居然也没有把锁给换了。直到陈泽走进客厅里,看见顾连城跟条死狗一样了无生气的靠在沙发上,心里的欢喜才淡去了几分。

“上午没课?”捡了个最没话找话的作为开场白。

“请假了。”陈泽一听顾连城开口就眉头一皱,“声音怎么变这样了?什么时候感冒的?”

顾连城没来由的心里一暖,“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急着找你过来,没耽误你正事儿吧?”

“你要再跟我客套我可就走了啊!”陈泽提高声音,人却在沙发上坐定,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顾连城难得的扯出个笑意,“谢谢你。”

“平白无故的谢我做什么?说吧,什么事情?”

顾连城沉吟了一下,“昨天我去小虫家里了,许青山的照片全都在她那里,在她的枕头底下。我和许青山的那张合照被裁过了,我的轮廓被剪了下来,就剩下许青山的。”说着就将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相册打开来,摊开在陈泽面前,“就是这一张。”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陈泽眉头皱得更紧,“你去她家里,照片放在她的枕头底下……你们两个……”

顾连城打断陈泽的话,“你想哪儿去了!我是真心找你商量事情。”

陈泽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关键就在这儿,照片到底是谁剪的,是许青山还是应小虫?如果是应小虫的话,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她接近你,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我觉得不是她。”

“没凭没据的,你觉得不是她就不是?”陈泽差点就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明摆着就是她。

“那些照片能在她手里,就证明她跟青山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般,我担心的是万一她知道我跟青山以前的事情,还有青山的死的真相……”顾连城像个小老头一样重重地叹了口气,陈泽纵有千百句话可以用来反驳他,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别想太多了……”

顾连城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你不劝我离开她?”

“劝你有用吗?”陈泽反问道。

顾连城不说话了,陈泽走过去,抓住他胳膊把他拽起来,“走。”

“干嘛?”

“感冒了不去看医生怎么行?走啊,难不成要我背你去了?也行。”

顾连城呆呆地看着陈泽,陈泽大大咧咧地站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你怎么还没有明白?你怎么还这么一副傻傻呆呆的样子?今生今世,我们俩是死磕定了。

19.隐而不发

从第一天上班开始我就知道一切会要从头来过,思想准备工作是做足了,事到临头心里不平衡还是有的。想当年在外边打拼的时候,怎么说也是坐在办公室里喝喝咖啡,打打字,除非要出去跑稿子,日子还是潇洒自在的很,现如今一觉醒来回到了解放前,又从端茶送水校稿的小妹做起,连私人办公桌都没有一张,脑门上就跟贴了张任君差遣的标签一样。如果我再年轻一点,再冲动一点,干完一天就算是极限,可现在的我不会这样做,我要死命爬上去,爬到能够差遣呆在这间办公室所有人的位置。

等到所有的稿子都校完,我从杂志社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一刻,我跟清迈约的是七点半的家教,也就是说,我基本上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骑着我的破车到了清迈住的小区门口,市区的豪华住宅区,所以我一骑脚踏车的就毫无疑问的被保卫室给拦在大门口了。我万般无奈地给清迈打了个电话,他嘿嘿一笑说没事,老师我来接你。

跟着清迈上了楼,又看着他拿钥匙开了门,即使事先知道这种住宅区豪华地不行,还是很没出息地愣在了原地。发现清迈拿手在我眼前晃时我才回过神来,“你们家真有钱。”清迈嘿嘿一笑,我又在心里加一句,跟这里来做家教,我按分钟收费都不算过分吧。

“你家里……没人?”我四处打量了一圈之后发现偌大的客厅里站着的只有我跟清迈两个活人。

“他们一般不在家里。老师,是现在开始还是先休息一下?”清迈好像不大愿意提到自己的父母似的。

“现在开始吧。”

我跟着清迈走近了他的房间,宽宽地书桌边摆着两张椅子,靠着墙的是一个巨大的原木书柜,难得的是里面居然装满了书。我看得目瞪口呆,敢情这还只是这小子的书房。

“你们教到哪儿了?”我可是没一点准备就来了,没有备课,也不知道清迈的英语水平到底如何,整一个光着胳膊上阵。

清迈把课本翻开,指着其中的一页说道:“就这儿。”我装模作样的翻了一翻,却仍不知道从何说起,硬着头皮问清迈:“那你哪儿不懂?讲课本是老师的事情,我就不重复了吧。”

清迈仰着头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语法吧,我语法不太好。”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我也语法不好,我念书那会儿根本就不管语法的。瞥见一旁有本英语参考书,翻到其中的虚拟语态那一章,开始照本宣科,“我们先来讲最难的吧,虚拟语态,我记得我念书的时候最头痛这个了。先说这个if条件从句,用if条件从句表示的虚拟条件,是虚拟条件最普通的方式。”这纯粹是照着念的,念完之后清迈一晃脑袋,“这个我知道,现在时是表与现在事实相反的假设,if从句的谓语用be动词的过去式。过去时是表……”

“打住打住!”我是照着书念,这小子是眯着眼睛张口就来,“你语法挺好的呀,至少比我好。你给我说实话,清迈,你英语真的不好吗?”

清迈不说话了,我把书合上。我是很想赚这个富贵人家的钱的,但是清迈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随便翻一页都能张口就来的小孩子,我就见过他这么一个。

“清迈,我教不了你。老师水平还没有你这学生高,你找别人吧。”说完我站起来就要走。清迈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小虫姐。”

我停下来,转身看着泫然欲涕的清迈,到底不是同一个人,许青山从来不在我跟前哭,小时候拆了他们家那台收音机,被打得体无完肤跑来我家避难的那次也只是红了眼圈而已。给他上药的时候,还气焰颇高的嚷嚷着让我轻点。

“连小虫姐也这样。”清迈委委屈屈地说。

“我怎么样了?”我听得莫名其妙。

“顾老师来给我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像你刚才那样看着我。”

我呆住,听得清迈继续说道:“你们两个明明看着的是我,我有时候又觉得,你们根本就不是在看我。”

心里边的疑惑被清迈一语道破,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顾连城他和我一样,都从清迈身上看见了许青山的影子。只不过,为什么顾连城也会看得到?我不想在清迈面前失态,又极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于是便问他洗手间在哪里。

路过饭厅的时候我看见餐桌上摆着的三菜一汤,恍惚觉得又点饿,出来之后再看那一桌子菜时,突然发现菜色完好,像是从来没给人动过筷子一般。

清迈坐在沙发上,沮丧地低着脑袋。

“小虫姐,你不要走好吗?我不想晚上一个人呆在家里。”

我答非所问,“清迈,你吃过饭了吗?”

“一个人吃不下。”

“我刚好也没吃,姐姐请你吃鸡去!”

清迈立马兴奋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我载着清迈穿梭在C城老城区的七拐八拐地陋巷里,这里的民居内有家小馆子,鸡肉做得极端美味,我记得第一次来还是许青山带我来的,暑假里面,两个人被辣得满头大汗,互相耻笑对方经不起辣。我说过不能跟清迈呆在一快,跟他在一起,我太容易想到许青山了。

等着上菜的时候,我跟清迈都饿得有些两眼翻白了,我拍拍他肩膀,“不如我们先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吃的,找个馒头垫垫也好啊!姐姐我前胸贴后背了都。”

清迈立即起身,“在下正有此意。”

还没走到门口,迎面走过来两个人,我一愣之下,条件反射地停住了脚步。清迈则甜甜地叫了一声,“顾老师。”

我看着一脸挑衅的陈泽,他的胳膊就搭在顾连城的肩膀上,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我瞪着他,他瞪着我,连出来吃顿饭都能碰上他,真真的冤魂不散。

顾连城看见我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小虫,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顾客都是大爷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我被陈泽坏了心情,连带着对顾连城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如我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咦,小虫姐和顾老师还没和好吗?”清迈突然开口。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陈泽尝了一口鸡肉,随即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辣?你不知道顾连城不能吃辣吗?”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一则我确实不知道,二则我没那能耐知道顾连城今晚会专程来搭伙吃饭。这顿饭,吃得最无忌的要属清迈,辣得满头脸的汗,辣得不行了就大口喝饮料。

“我要上厕所。”清迈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来说。

小孩子就是麻烦,“我陪你一起去。”厕所是公用厕所,跟饭馆隔着一小段距离。

清迈却不买我的帐,“我要顾老师陪我去,顾老师是男的,小虫姐是女的。”

我无语地坐下来,这下好了,剩下我跟陈泽两个人,我不保证我们两个不会掐起来。

陈泽拿着一根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然后时不时瞟我一眼,让我有种感觉我就是那碗里的饭粒。

我夹了块鸡肉放进嘴巴里,把骨头咬得咯吱作响,仿佛陈泽就是那块鸡肉一样。咬着咬着我突然就笑了,“我说陈泽,有什么事儿不能面对面的说出来吗?光拿眼神示意有个什么用。我们还不是都在对方面前活得好好的,我只是不明白,我跟你,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跟仇人似的。”

“面对面说出来是吗?那我総ui*dang隼矗业囊馑寄悴焕显缇兔靼琢寺穑坷肟肆牵阃纯欤餐纯欤蠹叶纪纯臁!?br />
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跟顾连城在一起碍着谁了?给谁找不痛快了?而且,陈泽,你听好了,现在是顾连城回头来找的我,不是我死缠着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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