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至,吾见,吾征服 上——天望
天望  发于:2011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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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太多声音、味道交错在一起,好像空气中都飘着能麻痹头脑的酒精,还有 令人心情烦躁的薰香……让他不能思考,平静的心情也乱得一塌糊涂。

借口疲累,熠星提早离开晚宴。

……

…………

“海宁?”刚一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月光下淡青色的袍子显得有些冷,有些朦胧。

“听到你遇袭的事了。”夜色下,海宁的面目有些模糊,只能看清他闪亮亮的眼。

“有惊无险,我没事。”海宁走近,熠星这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小脸青绷着,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自己,“别大惊小怪的……要不要我脱衣服你检查?”

“哼,好啊!我倒是奇怪你今天怎么穿了大红的衣服,你不是讨厌红色么?”海宁瞪他一眼,拉他一起进屋。

“你以为我愿意,宴会,我就是一个人偶,每次参加这种场合,都差点被人生吞活剥……”

“你脸色不好。”海宁帮熠星挂好外衣,一转身,就看着他懒懒地趴在暖榻上。

“大殿里那股味儿……你是没去,你要去了,保准脸色比我还难看。”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海宁坐到他身边,散开他的发髻,手指伸到头发里,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他的头,语气有点没落,“你总这样,遇到事情不愿意说,老是自己扛着……”

“……”

熠星的沉默,让海宁的手微微一滞,“今时今日,我依然帮不了你么?”

“不是的……”熠星趴在那儿,话刚开口,一怔之下,却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往下接。放下借口,“……我想我只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身边竟然,有一个人,可以分担心事。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都知道,先开口的人,先妥协。

而以往,都是海宁向后退一步。

“呃,那刺客与我打了照面……”熠星的语气有点犹豫,似乎不太适应,“虽然当时只是一瞬,可我有些想法。我排除了一些人,然后给那刺客的身份做了假设,然后推想,在晚宴上,我去求证……结果我发现,我的假设矛盾了,我有些无所适从……”

熠星顿了顿,“那人敌意明显,身手很好、胆大又很狡猾,是个威胁。可我似乎……抓不住仅有的一点线索……”

“嗯……”虽然话题严肃,但看着他愿意敞开心思,谈及他的顾虑,海宁心里的高兴让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他想了想,“[排除所有的可能性,最后一个就算不可证实,也一定是真相。]你以前说过的。”

“骗你的!”熠星扭过身看他,“你不觉得那句看似哲理其实挺废话的么?”看着海宁渐渐变得神色不善的样子,“开玩笑的……哎,别捏……”

熠星揉揉脸,“唉,还是以前好,你乖乖傻傻的,说什么都信,就像逗小猫……哎,还捏?”

“骗子!”海宁看着熠星那笑得让人牙痒痒的样子,忍不住又来一下子。

“喂……”熠星翻身跳起来,就势扑倒海宁“老虎不发威,你当我……”

“你是病猫发威,也当不了老虎!”海宁打断他,反唇相讥,如今个头跟熠星差不多,但力气可今非昔比,他反身一扭,用一种怪异的手法,把熠星压在身下,“还不服?”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居然用擒拿手……你个不孝徒!”熠星再张牙舞爪也是被人牢牢置在身下。

“呵呵……”海宁突然笑起来,松开手从后面抱住他,头抵着熠星的背,喃喃,“谢谢你信任我……”海宁趴在他的身上,熠星就像个背着自己壳的乌龟。

“傻瓜,海宁……”透过声音,他能感觉到海宁为这小小胜利的满足和欣喜……把脸埋在锦裘里,“你还是傻傻的那个……卫海宁。”

海宁,放下心中执著,你就会看见,在我心里,你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 

门外。

广福有些忐忑,这种感觉毫无理由,却又那么真切,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

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长时间沉默的那种无形压力,广福忍不住出声,“皇上……”

与此同时,广福看到天显帝无声的退后一步,似乎犹豫了一瞬,又似乎是自己眼花。

再过一会儿,才听到那个熟悉的低音,依然沉稳,“回去吧,告诉侍卫……不要声张……”

“是!”广福打着灯笼,侧身走在前,领着皇上离开那处。

隐约能听见前面大殿里的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只是在这略显幽静的小路上,配合着皇上略缓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广福觉得心里有股抹不去的酸涩……

*************小剧场*************

腹黑的左相

熠星(看着远处熊一样的中年男子):那个留卷毛胡子,黑黑胖胖的人是谁?

纪珂:是穆普尼大汗。

熠星(惊恐,颤音):就是他~~~~~女儿来联姻?……镇定,镇定!遗传的事,谁也说不准……哎,你见过那个什么公主么?

纪珂(一脸沉痛): 你要听实话么?

熠星:~~~~~~

纪珂:(^_^)

22.秋狩

——变攻为守与转守为攻

夜深,万籁俱寂。

天上的弯月被一缕淡云遮得愈发朦胧。没有皇城高墙厚堡的规模,禹山别院的防御显得有些单薄。虽然有大批的禁军在内院交替巡逻,堪称严密,弥补不足,不过能防范如此谨慎的地方,也仅限于几个地点。

马厩,无疑是有人把守,可又不算很重要的地方。

当值的守卫刚刚巡视一圈回来,靠在一旁打呵欠,张得大大的嘴还没有完全合上,人便无声无息的倒下去了。一个黑影从后面托住他,无声的把他放坐在地上,然后像只矫捷的山猫跳进院子……

片刻功夫,那黑影闪身出现,冲着那昏睡的守卫某处轻拍了拍,不待他完全清醒,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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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皇家秋狩是罗耀阳即位后的第一次,皇室宗亲,朝中重臣、家眷,各方使节,再加上随行护卫,浩浩荡荡约有万许人,真正参与打猎的也起码近千,只是这禹山猎场方圆几十里,有水有陆,有山林有平原,大家四散下去,倒再也看不出人数众多,队伍庞大。

罗耀阳这一队,相比之下,就算比较人数较多的一个,包括亲王,包括重臣,还有一些随行的侍卫。而敢与天显帝并排而骑的人,自然只有一人。

“星,你脸色不好。”罗耀阳侧头看熠星,唇上的血色似乎淡了些,太疲倦了吗?

“嗯,没睡好。”熠星揉揉眼睛,“昨晚我与那刺客大战三百回合,唉,累死我了。”

罗耀阳身形一滞,然后明了过来,盯着他,再一次命令,“我会派人,你不需要操心。”

“派更多的暗探监视?拜托……最佳的防守就是进攻,同古训‘暗箭难防’是一个道理。”熠星一贯善攻不善守,再说,他岂是能安分的人?

他晃着马鞭,谈起自己最新的看法,“也许刺杀的目的本来就不在杀人,而在栽赃、制造猜疑,或者搅浑水,然后另有目的……”熠星摇头,就是因为想不通自己的推断,昨天一晚,不免越想越多,越想越杂,“我不得不说,若他们真是想让我们分心,他们要成功了,我觉得我快钻进死胡同了。”

太多的想法,就等于没有想法。同样,面面俱到也等于无的放矢。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以不变应万变。”罗耀阳指了指身边暗青色的箭袋,暗示派了青衣卫暗中护着他,“我们在明,对手在暗。目的不清,会做多错多。沉不住气,就永远也成不了好猎人。”话一落,四五年前的旧事,不期然的回转到罗耀阳的脑海里。

听到这话,熠星也抬头看罗耀阳,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怔怔。

熠星想起那时自己跟海宁乔装、冒名,亡命天涯,就是躲罗耀阳这个‘猎人’,现在听到猎人自析秘诀,感觉……真是又别扭又诡异,忍不住清清喉咙,“深有体会……这主意……挺管用的。”

罗耀阳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所以有古训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到箭袋,罗耀阳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骑射练得这么样了?”

“很好!嗯……不错。”熠星拍拍自己的弓,很有自信,“虽然可能比不上你百发百中,但也总算差强人意。”

“哦,是么?”罗耀阳瞥了他一眼,油奸耍滑的小狐狸,脾性真是一点没变!

罗耀阳从自己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摸着上面的篆文,“那我可以问问,为什么我的箭袋里会有刻着‘璟王’名号的箭?”

“……”

罗耀阳的声音带了几分严肃和询问,“星?”

“你知道我前一阵子忙,北大营的事,光是准备就忙了我好几天……”熠星刚拽个借口,看看罗耀阳的脸色,只好坦白,“我把我的箭混了一些在风霆表哥的箭袋里,再往你的箭袋里混一些……起码最终狩猎结果……不会太难看……”他耸耸肩,有点无赖,“我骗人又不是第一次了。”

“……”

熠星算计得是不错,但真到了猎物出现,大家纷纷张弓疾射的时候,他那明眼人一看就会露底的技术,还是不太好频繁外显,尤其,他的左右,除了罗耀阳,还有护国公,定楚侯,大将军……都是武将出身。

看着背后不远处,海宁正与纪珂并骑,相谈甚欢,熠星不由心下感叹,果然是当官的料,在这个队伍里,四品官的海宁就好比芝麻绿豆,不过,明显,他自己有不让人看轻的本事。悄无声息的渐渐退到后面,熠星冲着海宁靠过去,还是跟文人书生一起比较好,起码在舞刀弄剑的水准上,他们谁也不用笑话谁。

…………

风霆摸着自己的箭袋,对眼前的猎物,几乎就没怎么出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箭袋里混了熠星的箭,也明白是某人怕面子上过不去耍出来的小手段。不过,自己帮人如此明显的作弊倒还不曾有过,尤其那人退到了后面悠哉游哉,一箭不发,怎好凭空出来几个猎物?

“皇上,微臣想到后面去看看。”

其实熠星一离开,罗耀阳就察觉了,而且知道,他是跑去跟后面的卫海宁一起,这种感觉,也许可以称作‘被忽视’的感觉,并不令人愉快,而对于风霆的自动请缨,似乎更添一抹烦乱。

心照不宣,他明白风霆的意思。

从实际的角度讲,无论是安危,还是为了某人面子的小诡计的成功与否,风霆的提议都无可厚非,只是……莫名的,比起风霆对星的这份敏锐、关注或者说是细心,让他不太痛快的是星。

熠星看似随和,其实心防很重,相较自己以前与他斗智斗心、左右周旋,风霆似乎很轻易地得来了他的信任,轻松得让他有些……

“皇上?”风霆的略带疑惑的召唤,打断了罗耀阳的走神,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到胸口,找不到宣泄……

知道风霆还在等回话,罗耀阳应付眼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你去吧,别让他胡闹过头。”

以为皇上是为了熠星的花招犯头疼,风霆笑了笑,“是,臣会小心。”

风霆策马跑到后面,看着熠星正稳稳地坐在马上,一身淡绯色的窄身锦衣,干净利落,配上那匹与他同样耀眼的纯血西漠白马,和手中金弓,即使不能成为收获最多的一个,也肯定是最显眼的一个。

当然,自己心里明白这副架子有多唬人,等走近了,也察觉出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会骑射,哼,表里不一的小人……”

被熠星叫做‘小人’的那人,一弱冠书生,长得也是唇红齿白的秀气模样。风霆看看那书生手中的弓箭,又看看不远处落地的山鸡,再扫一眼那明显受了打击的小熠,摇头失笑。

只听那人语气闲闲,“君子六艺,会骑射没什么好奇怪吧。反倒是你,骑射这么差,真叫我意外,亏你还挂着兵马统帅的名头。”

“我那叫运筹帷幄!”

“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熠星握着缰绳磨牙,“……不肖徒,真是不肖徒……”

风霆在旁边好笑地看着这两人,像孩子似的,不过能感觉到熠星斗嘴时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愉快。至于那少年书生……能让小熠这样对待的,卫海宁,久闻大名,今日得见真容,似乎才更能体会到熠星那日谈起他时的感受,珍惜与欣赏。

“好了,小熠!”风霆驱马上前,“我们往东折返吧,跟着皇上,人多眼杂,我看你也没什么机会出手了。”

其实,这种皇家狩猎,在真正的猎手眼里大概就像一场闹剧。

先是大批人马在林子里一顿翻腾,惊得飞禽走兽不安逃窜,然后再领着猎犬,慢慢缩小包围圈子,把猎物驱赶到某些指定地点,等着权贵们‘大展身手’,打一些狐、兔、狍子之类的小东西,然后皆大欢喜。

所以当熠星举弓面对地中间力竭到有些颤抖,且已经无路可逃的赤狐时,看着那小黑豆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慌,忽然觉得……荒谬,慢慢的卸下力气,放下弓箭。

唉,算了!

熠星侧头,对着风霆苦笑,“我的‘伪善’又开始发作了。”

是的,他从不拒绝奢华保暖的皮草裘衣,他对着盘子里的珍馐美味也向来心安理得,但他此刻,真的无法让自己仅仅为了娱乐而杀戮。

海宁看看熠星,看看地中央那只狐狸,“遇到你,它真是个幸运的小东西。”

“就在林子里随便走走也好……”风霆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疾驰破空声,让他猛然抬起头,然后一声呜咽的哀鸣,短促且尖锐,之后,寂静无声……

熠星看着地上,被他放过一马,却依然难逃一死的狐狸,不禁抬头望向箭矢的来处——林子的另一端。

一阵簌簌细响,从林间走出一小队人马。

“哎呀!原来璟王殿下在此!”月伯大使贺德康,一脸意外惊喜,对熠星他们打起招呼。“小臣见过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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