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马上看。"挥挥手，想想补了个不算牵强的笑容，以示对秘书的肯定。
非云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吃中饭了没？恩，该装个电话！保温盒里的饭菜不知道会不会凉了？唉......
心不在焉地到桌上抄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又"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凉的！不是张秘书刚刚提醒看腾辉的合作计划时端进来的么！居然是凉的！
总算清醒了点，看计划！离下班还差一个半小时了，看完正好回家！今天还什么事都没干呢。
回家的时候特意开车绕了点路，去买了一盒西式点心，林亚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一边上楼，三级台阶一步地往上蹿。
"非云，我回来了。该给我奖励了吧？"开门，欢快地呼唤。
没开灯，居然！
放下钥匙和点心，脱了鞋和外套，打开灯。
桌子上的保温盒没动过！
"非云！非云！"着急了，为什么没吃保温盒里的中饭？难道？两步就蹿进了卧室，叶非云坐在地上，浑身是汗，很疲惫的样子。
"怎么了？非云，不要吓我！"捞过来抱起来，浑身僵硬，显然已经在这里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了。
"没事，就是走了几步，摔了一下，没起来。"很平静地回答，抬了一个手，用指尖摸了摸林亚攒起来的眉头。
"你坐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坐轮椅？我再也不答应你让你一个人在家了，明天开始，要么你住到康复中心的疗养院去，由医生护士照顾你复健锻炼，要么就让我请一个专业的护士到家里来照顾你。你自己选！两个里面选一个！"暴怒，早就该知道不能答应叶非云的这些要求，让他受这个罪，林亚又懊悔又愤怒：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换回来清醒的你，怎么能这么糟蹋！！！
"亚......我都不想选。"知道自己让林亚担心了，叶非云脾气蛮好，总算任林亚抱着没挣扎，"我想住家里，不愿意到外面去，可我又不想要其他人到我们家里来，我喜欢安静，你知道的。"
"那就让我在家照顾你！没的选了！除非你天天陪我上班去！"打定主意不妥协，林亚的脸色实在不能算好看。
"亚......"只是低低地叫了一声，很温和。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亚终于平静了些，看了看叶非云："中饭也没吃吧？我买了些点心，你先吃些，我叫点外卖吧。"
"亚，我不想在没有恢复之前见任何外人，也不想在我练习走路的时候有你在身边，希望你能理解。"很正经地说，叶非云的眼睛虽然收敛了以往的那些杀气，却仍然冰冷富有威胁力，这样认真的叶非云，是林亚这两年来第一次看到。
不是和他开玩笑，也不是和他调情，更不是可以商量的谈条件，而是告知。
从前的叶非云渐渐回来了，他的意志，没有人可以扭转，刚强不可夺其志，哀求，行不行？
"非云......"把叶非云放在沙发上，林亚放低身段。
"林亚，我想早一点恢复，可我不想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任何人看见，包括你，给我留最后的一点尊严，好吗？"还是那样认真的话语，叶非云双手按在了林亚的肩膀上。
"可是......非云......"张了半天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劝解的话来，林亚低下了头。
一直知道自己嘴笨，远不如非云和顾同，可笨到了这个地步林亚自己也不愿意承认。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不要太勉强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非云，我从来没有要你依附我的意思。"虽然你这样由着我抱来抱去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也不错。
"我知道。"终于笑了笑，"吃饭吧。"
不无郁闷地点头。拿了保温盒里的饭菜去热了热，又去下了一碗面条，凑合着吃了一顿。
"明天你给我弄个手杖来。"支使林亚，叶非云一向比较自然。
"恩。"林亚也很乐意被叶非云支使，只要叶非云肯赏个笑脸，要是有个香吻就更好了，能那啥......嘿嘿，那就怎么都成。
晚上照例是林亚给叶非云按摩四肢的肌肉，在叶非云自己还不能行动自如以前，外力的帮助锻炼必不可缺，医生说的，所以，也不算林亚借机吃豆腐。
"非云。"
"恩？"
"亲我一下。"
"......"就知道这家伙不干没报酬的买卖！自己昏迷的这一年多不知道被这厮怎么吃豆腐呢！
"非云......"已经带了一丝软求。
只得揽上脖子，给了林亚一个吻，把林亚乐得在那里傻笑。
"不用按摩了，我今天已经有感觉了。"捉住林亚的手，"陪我坐会儿吧。"
"好！"挤过去，揽着，并肩坐在沙发上，贪婪地闻着叶非云身上的味道，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香皂，为什么叶非云的身上就这么好闻呢！
"你想念以前的日子吗？"主动靠到林亚的怀里，看着林亚的眼睛。
眼睛略略暗了暗，林亚仔细看了看叶非云的脸色，看不出来，常年都是那副脸色的人，难得有其他表情。
"你想了？想非宁还是想苏然？非宁和苏然一家有顾同照顾着，一定没有问题。"千万别说想裘致远了，否则，再去杀一遍裘某人的心都有了，恩，死了还可以鞭尸的！
"也不是。怕你为了我远离故土，心里难过。问问。"
"我除了你，没有亲人了。"没什么可想的，如果可以，恨不得也一起忘记从前对敌的时光，太痛苦。
"我那天在酒店看见有顾同的消息。"
林亚惊了一下，这叶非云可真能够藏的住心思！要是他真的已经想起那段日子......不会也这么藏的住吧！
脸色变了变，还是忍住了："他的什么消息？"
"你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笑了笑，"你放心，我可不敢扔了你去招惹他。人现在已经是外交部的秘书长了，正在羟国做国事访问呢。"
"哦......"一颗心勉强算是放下来了，"以后不光是不能招惹他，任何人都不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不行！"说完，还来了个响亮的吻作为结尾，好象是要证明他的地盘似的。
"知道。有你就已经够烦的了。"
"你说什么！"逮着一顿搓揉，居然敢嫌弃！不想活了，简直！
第五章 愿比翼
在叶非云的坚持下，林亚还是勉为其难地继续去上他的发呆班，处理着那些根本没入脑子的合约，然后整天地想着：叶非云在家到底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又摔交了？会不会又没吃饭？会不会......
叶非云没有林亚这么牵肠挂肚的，整天除了想办法让双腿有更多的知觉，就是想办法让双手的力量和速度有正常人的水平。
从床边撑着桌子挪到墙边去抓那根扶手，总共不到两米的距离，叶非云摔了三次，用了一个小时，倚着墙，勾住扶手，将自己拉上去，"站"住。
然后，再一"步"一"步"的挪出去。每一步，都能让叶非云累出一身的汗，可每一步，都只有小小的十公分的距离，还是用手撑着"走"出来的距离。
叶非云不敢多喝水，林亚在每一张桌子上都放了水瓶水杯，夜壶也买了五只，均匀分布在不大的房子里。可叶非云还是不愿意多喝水，不愿意把屋子里弄的一股子味道，即便是自己的味道也不行。
实在不明白林亚那将近两年的时间是怎么忍受自己的......那啥，排泄物的，居然还......
在卧室里艰难地挪了一圈，还是决定到客厅里去挪一圈。
林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叶非云浑身汗透了，倚着墙站在那里，发丝被汗湿了贴在脑门上，很服帖的样子，两个眼睛乌溜溜地闪着光，看见林亚，居然笑了笑，很疲累的笑，也很愉悦。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奔过去："非云......"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抱了半天，像是分别了很久。
"陪我洗个澡好不好？洗完澡咱们吃饭。"林亚闪着狡黠的目光盯着叶非云看，"今天去见一混蛋，抽得满屋子的烟味，身上难闻死了，帮我搓搓。"
难得林亚晓得拐了弯来说事情，叶非云当然同意。
说是让叶非云帮他搓背，其实就是林亚帮叶非云洗澡。
调好了热水，让叶非云在浴缸边的板架子上坐好，林亚很自动自觉地扒干净衣服，拿了花洒，给叶非云冲洗。
亲吻是免不了要的，趁机吃吃豆腐也是正常的，可林亚还做出百般挑逗的模样，勾得叶非云赤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不想我？"借口浑身都要洗干净，林亚自然要去抚摸一下敏感地带，身上沾了肥皂水，滑溜溜的，叶非云推了几次都没成功推开，只得由他在那里摆弄。
"非云，要我......"含过去，逗弄得叶非云忍不在住去揪他的头发，直弄得叶非云喘息连连方才罢休。
给叶非云擦干，抱出去，穿好衣服，林亚自己又进去洗了半天。
晚饭吃的是林亚打包带回来的餐食，味道还不错，叶非云却没吃出什么味道。
林亚那厮一直在边上极尽挑逗之能事，一会儿吐那么一点舌头尖来缓慢地舔一圈唇，一会儿又用那种热烈情色的眼神火辣辣地盯着叶非云看，一顿饭，吃得怪异至极。
多少有点猜到了林亚的心思，叶非云伸了手过去，握了握林亚的手，笑了一笑，把林亚给激动得赶紧凑了过去。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现在该担心被嫌弃的，好象应该是我。"很温和地笑着，"林亚，不用这样对我，我会觉得不自在的，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就算你给了我一炮，那也不能从此就这样低三下四地讨好我，让我感觉你不是情人。"
林亚抱着叶非云的肩使劲蹭了蹭："那，咱们......这个......好久没那啥了......行不行？"
"我想你......非云。"看看叶非云还是没反应，林亚又说，"我想你要我......"
"为什么？就为了看看我是不是还爱你？"还是笑，"林亚，是不是我太冷淡了，让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验证我对你的感情？"
抱紧了，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我现在很难回应你，这样做爱，我觉得很委屈你。林亚，你真的想吗？"
"我已经洗过澡了，很干净......"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昭显了林亚的真实意图。
自然免不得要抚慰一番心情七上八下的林亚。从认识开始就一直背负着怕被叶非云嫌弃的心理包袱，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卸下来。
"知道，不是一起洗的吗？"靠过去，低低地笑了两声。算了，既然林亚这么不安，也就没什么坚持的理由了。
"我是说那里......也洗干净了。"有点脸红，拉了叶非云的手往自己怀里带，摁在胸腹处，"不许笑我......"
抱到床上，看见林亚从带回来的兜里掏出一瓶人体润滑液，挤眉瞪眼地往自己后边抹，叶非云再也忍不住，大笑，把林亚给恼怒的，摁住就是一顿揍，边揍边嚷嚷："笑，让你笑！今天非收拾了你不可！"
"是让我收拾你吧？"忍住笑，叶非云打趣，林亚那几下拍不见疼，倒更像是按摩，显然的下不去手，于是，有资本张狂着逗他。
"非云！"怒瞪。
"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行不？"还在那里憋着气，笑地浑身打抖。
林亚的情欲成功地被笑没了，恼羞成怒，生气地背过去坐在床沿上，不吭声了。
"亚......别生气，我给你认错还不行？"知道自己过分了，叶非云伸手捅了捅林亚，"今天我能扶着墙慢慢走了，所以太高兴了。你又那样，确实很......"
"很傻，是不是？非云，你从来都是那样淡然，从来没有对我狂热过，我不知道你是藏在心里还是对我没有很深的感情。我相信你爱我，可你居然......"说不下去了，林亚已经气得两眼发直，红红的，像是憋着一股子气。
"对不起，林亚，我......"安静下来，斟酌了半天，"我大概一直想的太多了，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既然你已经带我来了三沙，我就想重新活一次自己，等我重新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我想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开始的时候。我太想和你一起比翼高飞，所以我不愿意现在和你太亲热。对不起，我不该笑，可是，你确实很......"
"很"了半天，叶非云终于找了个接近却并不贴切的形容词：可爱。
"亚......抱抱我。"
伸了手去勾林亚的胳膊，林亚却还是坐在那里，叶非云的一番话虽然把气给消了，可面子上仍然下不来，只好僵着。
"亚，难道也要我自己抹一次，让你笑回去才原谅我？"低了声，又去扯了扯林亚。
"就是！就该让你也被笑一次！看你以后还笑不笑！"架不住了，回身扑过去，压了，掐鼻子拽耳朵地吓唬，"都说你冷血绝情，我看你笑的时候更可恶！"
"那我以后只对敌人笑，对你板脸。"确实和以往的叶非云有了许多不同，更喜欢调笑了，也更像个人了。
一番挣扎，一番纠缠，自然是以甜蜜的喘息作为结尾。
稍稍安了些心，林亚满意了，终于想起叶非云说的那几句话："你今天能自己走了？走了多久？累不累？"
"还好，就是腿酸。"挡住林亚去按捏的手，"不用了，我自己会按。"
"让我有个拍你马屁的机会行不行？"
"不行。等我好了，有的是机会让你讨好。"
"得！"明白叶非云的要强性格在作祟，只得作罢。
"林亚，你一定要明白，我虽然对你那一炮有些意见，可却从来没怪过你。你并不是要我的命，我知道。我还知道万一我真的不幸，你会陪着我一起走黄泉道。
我们都是战场上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人，一颗炮弹想要打死目标，其实是件很难的事，你那炮虽然已经落点准确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可要致人于死地，就不光是那颗炮弹能决定的。我能受这么重的伤，已经是意外之外了。
所以，不要老是觉得亏欠我什么。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当初我们选择不同党派之后，又产生感情了的结果。根本不是我们两个人自己能够左右的。
过往的一切，就放下吧，天天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我，你不累吗？"
叶非云的眼睛闪着光芒，那种久违了的光芒，很动人。
"恩。"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林亚心里苦笑：要是你知道了裘致远的死，还有你自己的自杀，王牌第七军的覆灭，你会不会还能像现在一样豁达？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宽宥我？
到底是该告诉你这些，还是一直瞒着你？
第六章 忍追忆
每个星期都要去医院检查一次，叶非云恢复得相当好。
当叶非云拄着拐棍，半靠着林亚挪进门诊室的时候，那个老眼昏花的老专家劈头就是一句："这孩子恢复的很好！很快就可以恢复到正常行动的水平了。"
林亚自然欢天喜地，赶紧让叶非云坐下，飞奔过去，塞给了老专家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红包，被老专家一巴掌扇了出去。
大骂曰："瞧你也是个晓事的人，怎么办这么不着边的事？！"连带着把红包也甩到了林亚脸上，极其地不给面子。
叶非云只在一边偷偷摸摸地笑，抿着嘴尖，眼睛也低垂着眼睑，明显是在那里忍着。林亚讪讪，只得顾左右而视，寻找台阶去了。
老专家先是揪着叶非云的腿让做几个曲伸动作，又让叶非云站起、坐下、坐下、站起，来回折腾了一阵，最后，干脆对林亚一招手："抱他到那个检查台子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