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狐之黑白之际 第一卷 少年游+番外——醉里挑灯
醉里挑灯  发于:2011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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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的那边看着,夏子常实在没脸抹回去,只好恨恨瞪了得意洋洋的李秀哉一眼,然后站了起来。他很不好意思,脸红的行礼:“奶

奶,让您见笑了……”

老奶奶微笑了:“哪里的话,夏子常先生常常来玩才好……”

“您,您叫我子常就好,别别叫我先生啦!”夏子常很局促,磕磕巴巴的说。

“那么,子常,秀哉,吃饭了,待会再玩吧!”老奶奶笑着,转身回屋子去了。

留下夏子常和李秀哉两个人互相瞪着,最后,终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晚饭的餐桌上,夏子常见到了李秀哉的全部家人。

李家爸爸看起来是个颇为严厉的人,但事实上脾气并不坏。李家妈妈是典型的温柔女子,很少说话,一直微笑着给夏子常布菜。李家奶

奶下午就见过了,很精明,也很和善的样子。而李家爷爷则是一个瘦瘦的沉默的老爷爷,很少有表情。这一点上,李秀哉的面瘫样来源

于何处是很明显的。让夏子常意外的是,李秀哉居然还有一个弟弟,他一直以为他是独子来着。

李英哉的脾气比李秀哉活泼开朗好多,一点都不认生子常哥哥长,子常哥哥短的叫着,拉着夏子常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夏子常

很有些手忙脚乱。

“喔,这么说来,子常哥哥也是很了不起的围棋选手啦!不知道,和哥哥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呢?”

“这个嘛,”夏子常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诶,目前看来是秀哉比较强那!不过,”他握拳:“一周后的决赛,我一定会赢的!

李秀哉悠然的夹起一筷子泡菜:“也得你能进入决赛才行!”

“呸!还不一定谁进入不了决赛呢!”

李秀哉耸肩:“我进入不了决赛的可能性是八分之一。不过,”他似乎微笑了一下:“不管怎样,还是很对不住你呀!”

“呃?”

“完全破坏了你们师兄弟会盟的完美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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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人饭也不吃了,笑着看他们两个斗嘴。

20 胜负

晨风里,两个少年整装待发。临行前,互相击掌一下。

“争取活着回来吧,我可不想从别人手里拿冠军!”自信满满的,自然是夏子常。

“亚军不是你的话,我的冠军会很无趣的……”面无表情的,是李秀哉。

互相瞪一眼,再互不理睬的一起往地铁站走去。

整整一周,有一半时间的早晨,两个人重复着这种幼稚且无趣的行为。

到了晚上的招呼则改为——

“142手,真难看!还好棋盘够大……”一脸嫌弃的夏子常。

“不比白第22手更难看!”一脸悠然的李秀哉。

“切!要是对手是我,你从155手开始就要输飞了……”

“摆上!”

“摆就摆!”

斗嘴的结局千篇一律,刚从棋盘前离开的两个人,又正正的坐在了棋盘前,一通文明的掐架。直到李奶奶赶着他们去吃饭为止。

一周之后,两人一路过关斩将,顺利从四强赛中杀出。

而决赛,安排在了一周以后。

为此,两人达成共识:为比赛正规起见,决赛前,两人还是不要见面了比较好。

这个决定当然是有其原因和背景的。

主要原因是,李秀哉同学的决赛前有一个习惯。赛前,他哪里都不去,就窝在家里,不说不动,聚敛杀气。而夏子常每每看见他在走廊

里坐着,作老僧入定状总会忍不住笑场。这让李秀哉相当之愤恨。

于是在夏子常轻摇折扇作神游物外状,默默心理建设的时候,李秀哉总会一脸严肃却很不小心的在他附近方圆两米内掉下些东西。包括

会尖叫的娃娃(英哉的玩具),异常响亮的铃铛,冷水一盆,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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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为了两国围棋的未来,两人退化的厉害的智商总算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达成了上述共识。

于是,从四强赛后,两人连吃饭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搞定的。

某日,夏子常半夜去厕所,途中遥遥看见李秀哉同学往同一个方向过来。急中生智,赶紧用袖子遮着脸,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看不

见……”

李秀哉同学果然携着杂志目不斜视作无视状,飘了进去。

于是苦命的夏子常同学足足在外面等了多半个小时,才看见李秀哉同学施施然走了出来。

夏子常咬牙切齿:“你消化不良吗?”

李秀哉面不改色:“我眼睛不好,看不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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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中,日子,很快就到了决赛日。

理所当然的,,在决赛里重逢。望着棋盘对面的对手,夏子常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请多指教。”

李秀哉默默无语:三天时间也可以算好久的话,他实在是没什么话和眼前这位脑筋脱线的同学说了。

行礼,猜先,开局。

……

……

……

残阳如血

夏子常拿着棋谱的手,微微的发抖。

从序盘到中盘,盘面二十目以上的优势,有一千种以上的赢棋方法,而他在最后读秒的压力里,选择了唯一一种会输棋的方法。

李秀哉用某种精准可怕的方式,敏锐的抓住了这唯一的胜机。

于是,半目胜。

今日,是三番棋第二番。而夏子常,已经没有机会。他第二次被李秀哉零封。

某种火辣的情感在内心翻涌,夏子常闭了闭眼睛,努力把眼睛里某种火热的东西压下去。

李秀哉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他感觉很局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复完盘后,夏子常就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棋谱看。

人群、记者、棋院里的前辈和后辈们陆续都离去了。

只有这两个人还坐在棋枰两边,一动不动。在渐次暗去的暮色里,如同两个坚定的剪影。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夏子常站了起来,拿起衣服和棋谱,默默的在黑暗里等待李秀哉准备好。然后,两人一起离去。

一路上,夏子常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他甚至不肯往李秀哉的方向看,只是红着眼圈,微微的嘟着嘴,低头机械的往地铁站方向走。

李秀哉突然有些生气,大步越过夏子常,自顾自的向前。

夏子常虽然不说话,却也立刻加大了步伐。

结果,两个人还是前脚后脚的上了同一辆地铁。

晚上的地铁上很空荡。两个人一个站在车厢头,一个站在车厢尾。谁也不看谁,装不认识。

灯下,夏子常摆弄着棋子,却心烦气躁的连棋子都拿不稳。几次三番之后,他气恼的把棋盘一推,在屋子里转圈。

他觉得自己如同被困在了迷宫里的兽,奋力左冲右突,却始终找不到出口。焦燥和挫折感好像火焰,正在以他的自信心为燃料,在胸膛

里烈烈燃烧。

夏子常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依然感觉到空气稀薄。

他大步走到了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因为心情焦燥,动作也就格外粗暴。

窗帘甫一拉开,一地清凉的月光伴着夜风,泻了进来。

夏子常楞了楞,然后他就嗅到了不知何处飘来的桂花的甜香。清凉的、温柔的、宽容的月光和风,一点一点抚慰着少年受伤的心灵。

他依着窗棂,仰头看着那轮弯月。良久,终于微微的笑了。

这就是自己选择的,爱着的,残酷却也迷人的黑白世界啊!

失败者的鲜血装点着胜利者的荣光,而胜利者踩着失败者的悲哀,高傲的注视着脚下的群山。大家互相对抗着,在这黑白的世界里艰难

的前行,在一地的困顿中求道。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为何今天,会如此的失态呢?他有些苦恼的挠头,默默在心头检讨着。自己,其实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在国内也好,在国外也好,每次

面对能够战胜自己的对手时,他除了少许的沮丧,更多的是尊重。

也许,是因为对手是秀哉的缘故吧!夏子常想,说好了要作一生的对手的,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他呢?

这样的他,真的能平起平坐的成为秀哉一生的对手和一生的朋友吗?他才不要成为那一个个被李秀哉打倒后,模糊在历史里的身影……

伸出双手,拥抱着夜空。夏子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把整整一天的烦恼苦闷全部吐出了体外。

然后,他笑了。

握拳向天空挥动,等着吧,还有下次呢!我还年轻呢!

“想跳楼的话,麻烦先写下遗嘱,谢谢!”

夏子常吓得一个哆嗦,低头,黑衣的李秀哉正在窗户下面。月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言语的恶

毒。

他说:“当然,如果你能换个地方实施你的计划,我会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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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水边

李秀哉其实是很生气的,他其实根本是不想去理夏子常的。

什么嘛!说是要作一生的对手和朋友的是他,结果一输棋拉长一张脸的也是他!

这种人!

这种人!

这种人怎么样?他却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秀哉断然是不会说出“这种人去死好了”这类话的,即使是玩笑也不行。

但是,就这么算了,他又实在内心不甘。

就这么纠结着,他在院子里乱晃,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夏子常同学房间的正楼下。

我们需要为李秀哉同学说句公平话,显意识里,他绝对没有任何企图在这个时间段,去接近夏子常同学方圆二十米范围之内的。

基本上,按他的打算,如果夏子常不先就今天的行为道歉的话,他自己大概是不会主动同他说话的。

所以当李秀哉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夏子常的窗子下面,而夏子常同学正在撕扯窗帘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跳起来,以豹的速度躲到了

最近的一棵树的阴影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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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拥抱夜空的微笑少年。

然后,他就越发心理不平衡:凭什么那家伙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后,还可以这么云淡风清?

于是刻薄的话脱口而出,接着就心满意足的看见夏子常同学的脸又绿了。

“小气鬼!”夏子常嘟囔着。

李秀哉挑眉:“你说什么?”

夏子常恨恨。两个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比赛瞪眼睛五分钟。

最终,还是夏子常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开眼睛:“好啦,今天算我不对!”

“什么叫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李秀哉毫不领情。

“喂,别太过分哦!”

“我就过分了,你想怎样?”

夏子常无力的看着他:“我能怎样?我回去睡去了总行了吧?”

虽然赌气说着要回去睡觉,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动。

夏子常在窗棂的阴影里低着头往下看,而李秀哉在一地月光里仰着脸向上瞧。

半天,夏子常终于觉得有点不自在,他咳嗽了一声,摸着鼻子说:“我都道歉了,你回去睡吧!老站着,怪傻的……”

李秀哉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问他:“有没有兴趣去一个地方?”

“现在?”夏子常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笑着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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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看着那一片飞舞的光点,夏子常惊呆了。

“是萤火虫。”李秀哉轻轻的说。

彼时,两个人正肩并着肩,站在一条小河的旁边。夜色之下,黑黧黧的水呜咽着向前游动,偶尔泛起点点的亮光。

城市的灯火和车流就在十分钟步行路程以外的地方。然而不可思议的,这里却是一片干净而纯然的静谧。草丛里虫儿的鸣叫,风儿过树

梢的婆娑,以及河流幽怨的步伐,所有这一切,远离尘嚣,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河边的草丛里,飞舞着许许多多的青绿色的小光点。

夏子常着迷的看着它们,伸出手来,试着去捕捉。

那发着光的小虫儿,真的就傻傻的飞到了他的掌心,一明一灭的亮着。他小心翼翼的笼着双手,递给李秀哉看。

微弱的光芒,映着两张年轻的脸……

“那,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两个人并肩坐在一棵柳树的下面。夏子常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的枝条,慢吞吞的说。

李秀哉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很慎重的点点头:“好吧,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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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也有不对吧!干嘛只有我一个人在检讨?”夏子常嘟嘟囔囔的,很不满意。

李秀哉根本不理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片流萤。

初秋的夜,微微有点冷。两个人的体温,正正好。

耳边突然传来悠扬的乐声,李秀哉讶然回头。夏子常的唇边,有一片柳树叶,他带着微微的笑意,垂眸吹奏着不知名的曲调。

那悠扬的笛声,在这暗夜里,应该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去吧?

李秀哉闭着眼睛,微微的笑着:“我,一定会站到棋道的最顶点,成为最强者。不服气的话,凭实力来打倒我吧!”

夏子常的笛音突然折出一个奇怪的节奏,然后又平稳了下来,直到结束。

“……你不会等太久的。”暗夜里,有人说。

“我很期待。”有人安详的回答。

“在那之前,请尽力成为最强者吧!”

“你不说我也会的!”

22女九段

大雾弥漫的机场,夏子常和李秀哉两个人相对无言。

似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除非是下棋,否则倒霉的事情就特别容易发生。这是什么化学反应呢?夏子常苦哈哈的想。又或者,根本是

两人八字不合?

转着这种kuso的想法,夏子常试探着对面沉似水的李秀哉同学建议:“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等在这里就好了,雾还不知道什么

时候散呢……”

李秀哉摇摇头,递给夏子常一包零食:“雾那么大,出租车都不肯走的,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夏子常百无聊赖的嚼着口香糖:“要不下盲棋?”

李秀哉再摇头:“我记忆力不是很好。”

“喂……”

“什么?”

“过分谦虚会招人讨厌的!”

“反正我下棋的时候也是极端不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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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种时候你的记忆力就意外的好?”

李秀哉咳嗽了一声,刻意的扭转了话题:“这次回去,你又会被你老师责备吧?”

夏子常苦笑了一下:“老师的话,还好。可是棋院方面……”他苦笑着摇摇头。即使能够从最底层的深渊爬起来,那被打倒被践踏的感

觉……

滞留在机场的两个人并不知道,这时候的中国棋院,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访。而这位访客,从某种程度上说,同时颠覆了两个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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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进来说:“姚老师,有客人来拜访!”的时候,姚景程和罗卿郁刚刚进入当日第一局棋的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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