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脑门的黑线,许野怎么也跟着周迟发疯了。我们俩什么关系,估摸着离灰太狼跟懒羊羊不远了。我盘算着怎么吃掉你,你还懵懂不
自知。
许野见我不接话,干笑两声拉着我就往他的车子走去,算是不了了之。我也没敢回头看周迟,心里盘算着,一回家怎么也得把手机卡给
换了。
卷二
第十二章
我在许野的吉普车里耸搭着眼皮,已经进入了要睡不睡的境界,心里还小小的不平衡了一下,丫的这一个个都买了车了,牛逼得不行,
等过完年,我奥拓、QQ车都要给自己捣鼓一辆来开开,不然我考个驾照专门搭别人便车,不憋屈死。
迷迷糊糊之间,许野边开车边伸出一只手来折磨我头发,我累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也不习惯许野这么亲密的动作,只能出声反抗,“
许野,以后我要是提前脱发了,你可得负责任。”
许野收回手,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
“他不都告诉你了吗!机器猫跟大雄啊,主仆关系,他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我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以后就不是了。想了想又接着
说:“快到了再叫我,我先眯一会儿。”
“哎!”许野冷不丁大力拍了我一下,“先别睡,刚过去那辆车好像是秦致远的车。”
我扭头看了一下,在我眼里所有黑色小轿车都长得一个摸样,也看不出个什么分别来。
“你肯定是看错了,秦致远没事开车去我那地界干嘛!”
许野没再搭理我,喃喃自语:“我肯定不会看错的,他那车我开过不知道多少回了……”高速公路上车子走得很稳,闭上眼睛就跟躺在
摇篮里一样,没一会儿我就真的睡过去了。
没过多久,我一个梦还没做完呢,就被颠簸醒来了。下了高速之后露面情况就差了,整个车子就跟在听摇滚乐一样。我一睁开眼睛就看
见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忍不住把窗子摇下来,仔细看看外面,确实是好几年没回来了,这城市虽小,变化却大得让人咋舌。如果不是事
先知道这是回家,我肯定人不出来这是我的家乡啊。
“醒啦?”许野说。
我应了一声,“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变化可真大。”
“谁让你不经常回来看看,要再不回来,哪天也就该笑问客从何处来了!”许野顿了顿,接着说:“别说哥们不仗义,今天晚上就不给
你接风洗尘了,改天把秦致远、王亦良叫出来我们再好好乐呵乐呵。我顺道接个人,然后再送你回去。”
我隐隐预感到许野要接的人是谁,想找个借口先下车去,又一想觉得没必要,既然人都回来了,许野带着许小花出来跟我们见面是迟早
的事情,我既然敢回来,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岔开话题,问许野,“王亦良呢?脱离单身队伍的行列了没?”
许野撇了撇嘴,“不知道,他也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问他。你这么关心别人干嘛啊?我那天看你屋子里,也不像是有女人的样子,你长
得这么一脸无辜,应该有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上你这条贼船啊!”
我干笑两声,转过头去看窗外。且别说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连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都没有。我突然之间发现我自己还
是挺坚贞不渝的,为了一棵小树苗放弃了大片的森林,只是偶尔身体上开个小差。
“你别一说这个事你就沉默啊!就跟个受了失恋的打击还没恢复过来的小青年一样,别仗着自己年轻啊,我们几个里面再年轻的个位上
那个数都马上就要变零了!”
我只能望天,许野一贫起来还没完没了的。不过他说的还真没错,这个时候我还能仗着自己是单身贵族涨涨身价挑三拣四的,再过两年
要还是要车子没车子,要票子没票子,姑娘们正眼都不会瞧我。我同时也很庆幸,幸亏我也不正眼瞧姑娘们。
正胡思乱想着,许野一脚油门下去,我冷不丁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正想训斥他两句,一扭头就看见许野傻乎乎地对着车窗外面笑个没
完。
我心里咯噔一跳,嫂夫人隆重登场了。
车门被打开,我就着后视镜瞥了两眼坐上来的嫂夫人。黑色紧身羊毛衫上面套着件米白色大衣,蓬松的卷发,玫瑰色口红。我这两眼里
只获取到这么些信息,我只觉得这个女的长得挺顺眼的。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宁兰。这个是我一个铁哥们,十九。”
亲口听许野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了。我有点混乱,嫂子这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抬头对上许野迷惑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件事从头
到尾都是我在唱独角戏,他什么也不知道,既然已经唱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我扭头冲宁兰笑了笑:“嫂子好!”然后拍了拍许野的肩膀,“你小子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说这话的时候嗓子眼里涩涩的,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其实我压根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宁兰笑着说:“别嫂子嫂子叫得怪变扭的,叫我宁兰就可以了。”
车子好不容易开到我们家楼下,跟许野他们两口子说了再见,我看着许野的车子扬长而去,总算放松下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演戏的天赋
的,这个活我做不来。所以这个春节长假一过,我当务之急就是要再找一个外地的工作溜出去。我忽然很佩服许辉啊,那天晚上他听见
周迟叫那声十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啊。
不想了。我提着我的小挎包就往楼上跑。
过来开门的是我妈,小老太太站在门口小半天没动静,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我生怕她看了半天之后给我来一句:“你谁啊你!”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妈,你先把铁门打开,打开了进屋里随便你怎么看,我不收门票。”
我妈一边摸眼角一边把门打开,“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个小兔崽子!连家在哪儿都忘了吧!”
我最受不了我妈哭,忙安慰她,“我以后每年都回来,隔三差五的回来,我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我妈一听还真来劲了。
“我说的我说的。”其实我每年隔两三个月就会回来一趟,只不过从来没在家里呆过长假就是了。
这时候我们家老头子从书房里踱了出来,威武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回来了啊!”
我妈立马拆他的台,“你装什么不在乎啊你!自从儿子那天打电话回来开始你就没消停过……”
看得出我爸有点囧了,所以他马上转移话题:“找了女朋友没有?怎么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这下轮到我囧了,我开始漫天胡编:“找了几个,觉得不合适就掰了。您儿子眼界高着呢,一般的姑娘看不上。”看上了的那就不叫姑
娘了。我在心里默念。
我妈接过话茬,“没有正好啊!上回你爸一个老战友过生日,我们过去,我看着他们家姑娘跟我们家儿子挺合适的。”我爸也在一边点
头。
我望天,每次回来都这么说。老头子的战友到底有多少个女儿啊!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我已经有中意的了,正在追,还没追到手
呢,到时候追到手了立即就带回家来给你们二老过目。”为了不让老头子老太太有反击的机会,我赶紧加一句:“我还没吃晚饭呢,妈
帮我下碗面吧。我先去洗澡了。”
过两天就是小年了,自从我回来之后老头子就解放了,成天盯着军事频道一顿猛看,老太太要出去置办年货,大手一挥,指派我去做贴
身保镖兼搬运工。我跟老太太好说好歹,让她列张单子给我,要买什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磨了半天嘴皮子老太太才同意了。
我家住在旧城区这边,几十年前跟现在没什么分别,要是把我丢在新城区那边,指不定我走两步就该迷路了。我觉得我接下来的人生该
为努力赚钱而奋斗了,至少得给老太太老头子换套房子住住。
我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推着堆得跟小山似的年货往收银台走去,刚走到就听见有人叫我。
“十九!”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秦致远的女朋友甘琳。我忍不住感叹,才回来两天哥们没见着几个,倒是把他们女朋友都见了一遍。
“买年货呢?”我没话找话地对她说。秦致远跟他是老夫老妻了,上学的时候他俩就在一起,秦致远跟许野完全相反,从头到尾就这么
一个女朋友,所以跟我们几个也混得比较熟了。我以前只觉得甘琳这个人长得很秀气,算不上是美女,但是今天看见她发现她容光焕发
,从走过来开始就一直笑眯眯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甘琳笑着问。
“昨天刚回来。我说你不是彩票中了五百万吧,这么喜庆?”
甘琳白了我一眼,连翻白眼都翻得这么喜庆,真是没得救了。
“我跟秦致远决定正月里请你们过来喝酒。”
我算是摸着点苗头了,故意问他,“正月里来喝什么酒啊?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
“致远说趁着你们过年都在家里,请你们过来吃顿饭意思意思。我们打算把证领了。”
敢情秦致远一声不吭地就决定要结婚了,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回来之前我还跟他见过两次面呢,完全就没提过这码子事情。秦致远太不
够哥们了。
跟甘琳寒暄完之后,我提着大包小包地走出了超市。在路边站了半天也没有一辆空车,正想着不至于要提着这堆东西走路回去,一辆黑
色小轿车在我面前停下。那边车门一打开,王亦良玉穿着件黑色的大衣亮了个相,玉树临风地走过来。
我说:“天啊,王亦良,才多久不见你就进化成这样了。姑娘都看上你了,你让我们小城里的小伙子还要不要活啊!”
“才多久不见你就变得跟许野一样贫了。你脸上怎么了?”
我真佩服王亦良的眼力,我脸上那道疤只剩下一道粉红色的印子,难为他还看到了。
“不小心划伤的,总之不是被姑娘的指甲给刮的就行了。你既然停车了就得帮我把东西都送回去。”
难得我和王亦良能有机会这样轻松地对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王亦良完全无视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纯爷们的聚会里
,他跟别人说说笑笑,一到我这里,立马变成了一副晚娘脸孔。我很是郁闷过一阵,不过没等我死皮赖脸找过去问王亦良我怎么得罪他
了,他就已经去外地发展了,我们几个人里,其实我就跟他联系得最少。我要谢谢许野,要不是跟着他一路回来,我估计也没用这份贫
嘴的功力。
不过好景不长,上车之后我跟王亦良就好像变成了哑巴,我觉得以前见着王亦良就大气也不敢喘的气场现在又降临到了我身上。
我一郁闷或者无聊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抽烟,刚把手伸到兜里想要摸烟出来,想起旁边坐着的是跟烟苦大仇深的王亦良不是别人,我
又把手缩了回去。
“没事儿。”
“呃?”我还以为这块万年玄冰这一路上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呢。
“你抽吧!别憋着,难受。”
我轻笑一声,“我没瘾。”王亦良的父亲是死于肺癌,母亲后来移民美国了,他这次回来也就为了去看看还住在乡下的几个亲戚。说完
这句我就没话说了,这么僵着也太奇怪了,我开始没话找话。
“有女朋友了吗?秦致远和甘琳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没听他们说起你?”
王亦良忽然扭过头来死死盯住我,我完全就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莫非人家是刚失恋回来,被我戳着痛处了?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
的。我看他没有把头转过去的意思,忍不住大力拍了他一下:“看我干嘛?看前面,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
回到家里之后,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跟王亦良一见面就那么变扭,别说是兄弟了,就是两仇人见面都比我们俩舒坦。我有点怀疑王亦良
知道了些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梦见自己回到了毕业那天晚上,我摇摇晃晃地走到许野身边,对着他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的时候,躺在我们前面
的王亦良忽然睁开眼睛,就像他今天在车上的时候那样死死地盯着我。我有种干了坏事忽然被抓住的感觉,正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王亦
良又忽然闭上了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十三章
年三十之后,直到初六晚上我才跟王亦良碰面。实际上是我们四个人又凑到一块聚一聚,这一回的地点安排在我们家老房子里,也就是
王亦良现在住的地方。再碰面的时候,我也没觉得怎么尴尬,反正王亦良对我就是这么一副冰山脸孔,还能尴尬道哪里去。其实我初四
初五就已经完成拜年的任务了,这几天跟着我家老头子东奔西跑拜访他的各位老战友,实在远了的就代表我家老头子跑一趟,一个年过
下来,真是无与伦比的累。秦致远初二就跑到未来岳父家去拜年了,直到初五才被放回来,可见其在未来岳父家的受宠程度。当我们几
个人搬桌子找凳子准备打牌的时候,秦致远表情忧愁地站在一边看着,光看着一点动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剩下的三个人边干活边用刀
子似的眼神往他身上招呼,结果秦致远说了一句话,把所有刀子似的眼神全都给挡了回去。
他说:“我不想结婚了。”
我们三个一听就愣住了,秦致远完全就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犹豫再三之后才说出口足以证明他是在玩真的。
许野首先打破沉默:“你开什么玩笑!结婚之前都会有点婚前恐惧,结了之后就好了。”
我抢白他:“你怎么知道?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秦致远勉强牵了牵嘴角,缓和气氛这点算是做到了,我松了口气。
“我考虑很久了,实际上我初二就回来了,这几天什么都没做……”秦致远说。
王亦良言简意赅:“理由。”
许野跟进:“对啊,人家姑娘哪里不好了,让你非得开了她不可!”
我正准备洗耳恭听,结果秦致远惜字如金,“说不清楚。”
为着个说不清楚的理由不结婚了,怎么也说不过去。我还想继续跟进,秦致远却摆摆手,“我只是知会你们一声。”言下之意就是我已
经决定了,你们谁也别劝我。秦致远让我有了一种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的错觉,从他公布消息到现在,他让我觉得他有些无奈,也有些认
命。
许野问他:“那你跟人姑娘说了吗?”
“……”
“我就知道还没有。”许野说,“哥们,鼓起勇气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吧,我们兄弟就不多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的聚会基本上是不欢而散,一个死气沉沉的秦致远破坏了我们几个欢乐祥和的吸金气氛,打到最后一算,每个人都不赢不输,
大叫没意思就散伙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秦致远扬长而去的背影,无缘无故地就觉得有点不安。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的这种不安不是空穴来风的,只不过我当时还没什么警惕性,整个注意力也被紧接着而来的事情给吸引过去了。
许辉打了个电话给我。手机号码是我后来发给他的,因为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合同期未满私自开溜难免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商量。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