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
我还没说完周迟就怒了,跟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原地又跺脚又转圈,一边还不忘用那种想一口吃了我的眼神瞪着我。
别以为就你有脾气,我看见有辆空车过来了,冒着雨就冲了出去。坐在车上我还在心里骂,周迟你大爷的,拿我当什么了。
我一回到公司,马上就有同事雀跃着跟我说:“十九,许魔头突发的菩萨心肠,今天请全公司的人一块去吃饭,算是提前过个小年。”
我泡了杯热茶走过来泼他们冷水:“年年都请吃饭了,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们立即群起而攻之:“今年不一样!今年是去松花江饺子馆吃饺子,然后集体逛夜店!”
吃饺子就算了,逛夜店又是怎么个说法。我只想回家睡觉,说我是宅男还真不是盖的。我又不去找男人,去夜店做什么。
说是许辉请客,但是直到我们全体吃完饺子,许辉才出来露面顺便把帐给结了。然后一声令下:“隔壁那个酒吧我们包场,想胡喝的想
胡混的想群魔乱舞的赶紧去。”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许魔头会大老远地挑中这家饺子馆,原来就是图这离酒吧一条街近。我随波逐流跟着他们走了出去,心里琢磨着怎么
才能不着痕迹地溜回家睡觉,我对许辉刚才说的那些真的没一点兴趣,或者说我本来有兴趣的都被周迟那么一搅和,没心情了。倒是许
辉,抗打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还没走到酒吧门口我大老远就看见朱军拄着拐杖跟那站着,吸引无数路人的目光。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见周迟跟朱军身边站着
,跟个保镖似的。我们公司搞活动,他们俩来凑什么热闹,尤其是朱军,刚出院呢!
朱军大老远就叫我:“十九,你快过来。”
我不能跟一病人计较,就一路小跑跑到朱军跟前,看了周迟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
“朱军你发什么疯呢?拄着拐杖跟这来了。”
朱军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我要再不出来走走,都快忘了酒吧长什么样子了。十九,今天你得陪我喝酒。”
我敷衍地应了下来,周迟顶着张万年寒冰的脸扶着朱军正往酒吧里走。我刚转身,肩膀忽然被人按住。我扭头一看,这不是那天在酒吧
里碰上的一彪悍男么。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记人脸特别厉害,他这回梳了个贝克汉姆头,笑嘻嘻地问我:“还记得我吗?”
我看见周迟和朱军停下脚步,周围几个同事也好奇地往这边看。我总不能说认识,你就是那个在同志酒吧跟我搭讪的人吧。
我一口否认:“哥们,你认错人了吧。”
“少跟我来这套,你那天晚上不是硬说自己是1吗?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试试?”
大爷我这是被调戏了!我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发作就听见周迟叫了一声,“哎!朱军!”
朱军拄着拐棍三步并做两步就往这边来了,气势汹汹地,周迟紧跟在后面。
“你干嘛呢你!他是有夫之夫了,把你脏手拿开!”
我听了一脑门的黑线,还有夫之夫呢!听着怎么这么像调戏良家妇女才有的台词啊。
我觉得今天晚上要是不给他们露一手,以后这形象就真成了良家妇女了,被调戏了还不敢吭声。我家老爷子是正儿八经的军旅出声,他
转业之前我基本上是在部队里度过的童年,什么擒拿格斗从小就耳濡目染,后来长大点调皮捣蛋,我家老爷子动起手来都是按部队的规
格来的,我要没两手基本上就在逃往我妈面前的路上被消灭了。
我伸手握住那彪悍男按在我肩头的手,让他手掌心面向我,五指朝下,还没怎么用力他就嚎起来了。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问他。
“我是认错人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这才松开了手,对朱军和周迟说:“看我干嘛?进去呀。”
“什么叫扮机器猫吃老虎啊,就是说你这样的。”朱军说。
我笑了笑,还没开口,就听见周迟忽然问朱军:“朱军,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十九了?”
“打住!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了?”我说。
周迟嘿嘿一笑:“你不是我旗下公司员工吗,说是我们家的也不过分哪。”
“……”我无语。
朱军也笑着说:“你都说是你们家的了,那就算是你们家的了吧。”说完还不够,接着说:“周迟,我觉得十九生气的时候特别有意思
,就跟个包子似的。脸上那两个梨涡就是包子上的褶子。”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周迟说。
“……”
第十章
光陪着朱军喝酒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看一帮子红男绿女扭来扭去就更没意思了。我心里想着周迟跟许辉早两天不是还在闹矛盾,怎么
我们公司搞活动,周迟跟朱军跑来凑热闹了。不过我也懒得去问朱军,跟他打声招呼,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拨开人群就往外面走。我看
都没看周迟一眼,虽说他是大老板,但我的顶头上司是许魔头啊,我实在犯不着这么怕他。
下楼的时候我没走几步就停住了,刚才跑了的那个彪悍男又出现了。就堵在酒吧楼梯口,后面跟着大概十来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
啤酒瓶子,气势汹汹地就往楼上走。我权衡了下利弊,还是决定撤退,这么多人,我就是这么横着滚下去也压不死这么多人啊。
我立即掉头往酒吧里跑,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是周迟,不计前嫌地立即拉着他往里面走。
“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地又回来了。”周迟边走边问。
“之前门口碰着的那个人,带着一堆人上来了。”
我话刚说完,酒吧里就涌进来一帮子人,二话不说往地上猛砸了几个酒瓶子。群魔乱舞的人群全都停下来了,直勾勾地望着门口站着的
人,只有呱噪的音乐还在放着。
我推开周迟,在吧台边上拖了条凳子在手上,就往门口走过去。
周迟在后面拉住我,“你想干嘛?过去找打啊!”
“……”
“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周迟说完也到吧台边拎了条凳子,“走啊!怎么不走了?”
我狂汗,一个人不能成气候,难道两个人就能?
我跟周迟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彪悍男已经快走到朱军身边,幸亏许辉挺身而出,一把将他推开。
我忽然间就觉得我们许魔头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可能是受到了许辉的感召,等我和周迟走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实际上后面跟着的同事已
经自发地聚集起来,战斗力可能没有什么,但是仗着人多起到的震慑效果还是不错的。我看见对方的几个伙计明显地被逼着后退了三步
,再退就出了酒吧了。
我可能是体内酒精发作了,也仗着身后人多,把手里拎着的凳子换了个姿势拿着,这个酒吧里的凳子是木制的高凳,拿着挺沉也挺费劲
的。我硬撑着单手举起那条凳子,指着为首的那个彪悍男人,只说了一个字:“滚!”
事后几个同事都跟我说,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爷们,尤其是哪个滚字,吼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其实有苦自知,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
当时根本吼不出来多一个字,劲都用在手上支撑那条凳子了。
那彪悍男看这阵势估计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说了句:“算你狠,走着瞧!”就带着他那十来个人又退下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散伙也不行了。许辉一声令下,众人作鸟兽散。我们几个走在最后,我跟周迟并排走着,他边走边说:“你不错啊
你,去酒吧找男人,还招惹上了这么个人。”我没出声,闹出这么大动静,搞出这么多麻烦,让他不阴不阳地说两句也没什么。估计是
看我态度好,周迟也没再穷追猛打地数落我。
许辉和朱军走在前面,周迟快走两步跟上他们,跟朱军耳边说了句什么,朱军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得有点猥琐。
许辉整个就被晾在一边,我于心不忍地跟上去,还没走到许辉跟前,眼前人影一晃,耳朵里听见一声闷响,一个绿色的啤酒瓶子飞过来
砸在许辉的背上,我看见他整个脸都扭曲了。
我马上就蹿出去站在许辉边上,周迟挡在朱军身前,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我才稍稍地松了口气,那帮人没有去而复返,只是没有退
干净地几个小喽啰站得远远地丢啤酒瓶子过来。
“先上车!”许辉吼了一声,拉着我往朱军身边走过去。我边走边问了句没事吧,许辉没理我。
我们四个人一起往周迟停在路边上的车挪动,时不时一个酒瓶子飞过来炸得玻璃四溅。
好不容易走到车边上,周迟刚伸手去拉车门,我看见一个啤酒瓶直接朝着车门飞过来,砸不到人,但是砸到车门上炸开也不是闹着玩的
。我跟周迟之间隔着朱军,一刹那的功夫根本就没办法做什么补救的事情。
许辉比每一个人的反应都要快,直接往车门方向迈了两大步,又是闷闷一声,啤酒瓶子砸在许辉身上,周迟赶紧扶住许辉,一把拉开车
门把许辉塞进车里。接着又走回来把朱军搬上车,连推带搡地把我也塞车里之后自己才上车。刚关上车门,只听得一声巨响,又一个啤
酒瓶砸在车上。
车子开出酒吧一条街之后,所有人才开始松了口气。
周迟开始发话:“我先送朱军回去,十九你也跟着在那下车,送朱军上楼。我送许辉去医院。”
朱军应了,接着问道:“许辉,你没事吧?”
“没事。周迟你直接送我回家,我不用去医院。”
我一直闷着没说话,因为这事儿是因我而起,我实在是觉得没脸面对他们。我不怕许辉不去医院,有周迟看着,一切反抗都是白搭。
送朱军上楼的时候,我忍不住说:“对不住,连累你们了。”
朱军笑了笑说:“哪的话,这事我也有份。我不是扮演你有夫之夫的那个夫嘛。”
我也勉强挤出个笑来,“哎,我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啊。”
朱军叫住我,“你要真觉得内疚什么的,把我的那份一起跟周迟表达表达吧。”
我是回到家里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血液已经凝固了,短短一道血痕让我整张脸看上去添了几分痞气。我对着镜
子骂自己,“十九啊十九!看你惹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事!”
睡觉的时候,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许辉面无表情挡下那个啤酒瓶子的一幕。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想到很久以前的一
件事。
我和许野是不打不相识。上学的时候,许野是班上几个男生的头头,一伙人经常躲在厕所和天台上喝酒抽烟。我那时候习惯独来独往的
,跟他们这伙人完全没什么来往。后来,我记不清是为着一件什么事情,许野他们一伙人和另外一伙人在一条巷子里火拼,那时候不兴
动刀动枪的,人手一块板砖,见人就拍。我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心血来潮走了那条小路回家,结果就碰上了他们正在被人往死里打
,主要是对方人多,而且都是社会青年。我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毕竟是同班同学,看见了还就这么走掉太不仗义了。就走过去一脚踹
开那个正在把许野往死里打的人,从许野手里拿过板砖。总之打完这一架之后,回家被我爸看见我一脸花花绿绿的,二话不说又是一顿
揍,两顿打扛下来,我一个星期都不能挺直腰杆走路。也因为这件事,许野开始拿我当兄弟。我也开始跟着他们抽烟喝酒打架,我、许
野、王亦良、秦致远这几个人的交情,基本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培养的。
只不过除了许野,他们几个人那时候的样子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注意许野这个人的。我一直都记
得,黄昏的时候他坐在天台上面,手里漫不经心地夹着一根烟,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烟圈一个个的飘远。
许野从那时候起就挺招女孩子喜欢的,女朋友走马灯似的换,往往我们这一个脸还没混熟,下回在他身边的又是另一张脸了。所以我们
给许野的女朋友起了个总称,叫许小花,不然一个个地记名字非得累死我们不可。许小花的意思就是,一个许小花离开了,下一个许小
花很快又盛开了,用来形容许野女朋友漫山遍野盛开的生命力。我听他们这么戏说的时候,居然也在跟着笑,居然也笑得出来。等到后
来,秦致远和许野两个人留在本城打拼事业,我根本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跑外面找工作去了,因为我没得选择,与其留下来看着许野和
他的许小花双宿双栖甜甜蜜蜜,还不如出去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里,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我拿过来一看,真是够喜剧性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许野两个字让我有些不之所措。
“接这么快,还没睡哪?”许野说。
“嗯,正准备入睡了,被你吵醒了。这么晚找我干嘛啊?”我心里面居然还有那么点激动。
“我开车路过你的地界,本来想连夜开车回去的,实在是太累了,想到你这里歇歇脚。”
“行,你开到开源路口,我过来接你。”
我走在凌晨的大街上,穿着羽绒服也冻得直哆嗦,等了大概十多分钟许野的吉普车才开到我面前。
我拉开车门坐上车,接着昏暗的路灯看了他一眼。许野冻得鼻子通红,疲惫地冲着我笑了笑,脸还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只不过几年不
见,眼神里透着精明和自信。
“我发现每次你都在危急的时候拉我一把。”
“哟,终于良心发现啦!想报答我的话今天晚上我睡床你睡沙发!”
许野伸出一只手来揉我头发,许野每次见着我就跟摸狗一样拿我脑袋摸个不停,还美名其曰给我顺顺毛,还真拿我当狗来着。
“你是早有预谋了啊,来者是客你懂不懂?我委屈点,我们两个都睡床上。”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浮想联翩,再瞟了眼许野就忍不住想入非非,跟他躺一床上那绝对是折磨我。
“我的床小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回到家里我才真正的发愁了,上回周迟来的时候天气还没有今天这么冷,我还能勉强在沙发上窝一晚上,也只落下个感冒的小症状。照
今天这种架势,我要再窝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许野估计要送我到微波炉里加热才行了。
正想着,许野已经洗完脸出来,直接往卧室方向走过去,看见我还愣在客厅里,开口问道:“你不是真想让我睡沙发上吧?”
我干笑两声:“这么冷的天,那儿能让你睡沙发上啊!”
许野走进卧室里,“没我想象中的小,好在我们俩都比较苗条,挤一挤应该没问题。你还愣着干嘛?”
我不情不愿地挪了进去,让许野躺我身边,跟在我身边摆一不定时炸弹没什么分别。倒不是怕我一时兽性大发,许野这个款的我没把握
把他完全压倒,他刚才说他苗条那是过份地谦虚了,他会走路的时候就会打架,身上一块赘肉没有,结实得跟个健美冠军差不多。我是
怕我跟许野两个人会走到朱军跟吕安那一步。
许野估计是累疯了,脱了件毛衣就挤到床上去了,还拍拍床边说:“来啊,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