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 下————蜃楼
蜃楼  发于:2009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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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便捷些了,而且,那个姓守的是小顾的友人,祁澜这趟去是牵扯了老远的关系,别人还不见

得让他进门。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这次做的不是光采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不可以让他人知道

了!"
韬韬不是跟他勾过猫小爪了吗!?这是秘密,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不然他就完了,他就要抱著

三只猫去分一碗牢饭了。
剑魂无奈瞧他一眼,已不知说些什么去劝才好。
他一开始以为祁澜此事只是突发其想、是玩笑,然而一年又一年下来,他的决心不减反增,到今

天竟然真的趁熹舞不为意时起行了,他想起也觉不可思议。
要怎么说才好呢?即使祁澜不跟他约定是秘密,他对夏与语冰也说不出来──
祁澜打算把守守带回来。
就是如此荒谬绝伦。四年前,他也绝对不会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跟祁澜一起疯了。
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即使如此,即使真让他们学起了遗忘,韬虹知道,他们也绝不会忘记那早

晨。
那个早晨,守守被封印了,同时也离开他们了。所有记忆与爱恨都化为空白,熹舞也趁祁澜昏迷

的时间,进宫把匕首交予燕端顾。
当然是痛苦的,简直是出生以来他们经历过最痛的事,但还是没得选择下作出了选择。这是他们

三魂共同下的抉择,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也许守守不会奔丧心智去杀害祁澜,吃他血肉;也许他们真的有办法令守守不发狂,带他逃离鬼

差的追捕。
许许多多的也许,但那一刻,他们选择放弃。他们至少知道,若那天早晨没放弃,就不会获得这

安稳四年。
只有祁澜,是被迫妥协的,他从那天早晨到今天,仍是没放低过守守。
祁澜死抓不放匕首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给春魉割去了五根指。
左手三根,右手两根。有些是整根割断了,有些仍留下几节,彷佛不可名状的生物躺在血泊,他

记起那刻仍是心慌。
在他们为祁澜奔走慌忙的时候,熹舞却不发一言,在大夫来到之后就进了宫,把匕首交予了燕端

顾。
熹舞知道不如此做,祁澜就不会放弃的吧,把匕首送托予燕端顾的友人了,即使他真的想要也要

不回来。
但熹舞猜不著的是,祁澜不去要回来,他打算去偷回来。这是祁澜失血过多,还虚软躺于床上在

他耳边说的打算,只对他说。
守守离开他们的头半年,祁澜都没再动过笔画图,断指是原因,其实他更怕一画画就会想起守守

,会哭,怎样也下不了笔。
祁澜曾经拿起一幅守守画的图,跟他说"哈哈...我们家守守多聪明,你看他的画,这年岁的小孩

子都是画火柴娃娃,他却画得这样地好..."
然后他也说不下去,看著图哭了,不停以断指的掌抹干眼泪,怕会滴湿了守守的图。是他看守守

画的画太纯熟,不够纯朴,就教他画火柴娃娃。
还记得,守守那孩子虽然疑惑还是很听他的话,依样画胡卢地跟著他画圆头,五笔的四肢,故意

画得歪歪斜斜。
他夸他,守守就很开心,高兴极了,一直在画火柴娃娃,画了很多很多张,张张都有他们也有守

守自己,不停地画。
最可爱的是,除了人物外,他其他的景物还是画得很细腻,把春魉的翅膀画得像真的一样,好像

真的能从纸中飞出来。整张图不协调地,只有人魂是粗糙的。
"他即使画火柴娃娃,也是这么地好...我本来还打算教他画其他的、的......"那晚祁澜坐在床

上断续哭了很久,一直看著图一直流泪,擦泪的连手上纱布也湿了。
这些年来,祁澜除了随身带著韬虹剑外,还带一张守守的画,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画中有他们全部人魂,还有守守他自己,是还长著一双小翅膀的时期,大家相处得最快乐的时间


他没有怪任何人,那是大家都不想下的决定,大家都很痛苦,只是当中最痛的是他。如果时光可

以重来的话,他想当春魉,拥抱陪伴守守到最后。
韬虹始明了祁澜不是突发奇想,他是真的想要把匕首从守娆轩那带回来,即使守守已不会再出现


祁澜想把匕首带回剑场。他已经不间断地想了四年,而每次看到守守的图,就更坚定所想了。
韬虹最是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匕首已是送人四年了,而且还是皇军将领交予的工作,要祁澜真

去偷回来的话,肯定是犯罪,亦会令小顾很为难。
他也非常地挂念守守,要知道每次祁澜把图打开时,他也跟著一起回忆过去。把匕首带回剑场的

确是种安慰,他可不赞成祁澜去犯险。
即使骗过所有魂,他是去找紫未商谈上战场收集骨材的事宜,要暪过熹舞可不易......
"韬韬,你在呆什么?"祁澜趁没人注意时,向半空中沉思的韬韬叫道"有位善心的大叔要载我去

守娆府!"
他说兰煦市集的人真是亲切,他本以为首都的住民都是眼高于顶,瞧不起乡下人,想不到还蛮热

心的。
"小兄弟,告诉你呀守娆府在洛沐跟兰煦的中间地方,轩爷的行事作风也低调,不是本地人就挺

难寻的!"看起来很壮硕的大叔,扶祁澜上摊车。
摊车是作运送鲜菜瓜果到市集贩卖之用,载人也无不可。他看都要来回洛沐跟兰煦了,顺道帮此

小剑匠一把,一路上聊天也有个伴儿。
"我看你生份得紧,这次找轩爷是谈公事喔?"菜摊大叔绕去前头,开始驾起驴子来了。
作贼心虚的祁澜听到此问,抓猫的力度一紧,几乎要拔走一把猫毛。
韬虹吃痛,哎,被人随意一问已慌成这样,还要去盗,真是可以准备被小顾铐捕了。
"呃...就是说啊,我是剑匠嘛,就为他打把刀剑的也算很正常......今天就是去商量一下刀剑花

样的..."
"耶,小兄弟瘦瘦弱弱的,手也可怜给弄成这样,你刚说是剑匠的时候我还吓一跳呐!你的手还

管用吗?"
大叔大抵就是豪迈惯了,说起话来不拘小节,大刺刺的叫他作断指剑匠。
祁澜倒也聊得很快活,聊开了"大叔,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咧,我天生怪力,莫说是铁锤,连钢

材也常是一个人扛的!"
"果真应了那句什么...人不可、不可貌相什么的!"摊车的滚轮转动,咔咔咔缓慢的向洛沐方向

驾去。
"所以说,区区断指算得上是什么,比别人少五根,可我打出来的刀剑连皇上也赞好的,我的手

还是管用得紧!"
是了,你的双手还是很管用,最不管用的是脑子。看他现在说的多神气,把之前练习以破烂的手

打刀剑时,辛苦到哭爹喊娘都忘了。
韬虹躺于他怀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踡缩起来,听他们天南地北地聊,聊得畅酣。
"大叔,你看我少活你十几年,可看不出我有四个儿子了吧!"
"哈哈哈──我看你年纪轻轻,从那蹦出四个儿子啊?别骗大叔了!你们这些宫中人最喜欢编这

些话了,我可是很知道的告诉你!"
"大叔你说的这什么话,我真的有四个儿子啊,还收了个乖巧精明的徒儿,家中养了一只很大很

大很大的鸟,改天来剑场看看没骗你的......"
他说得兴起了,霍地张大双手要比鸟妖的巨大,连怀中抱了韬虹猫也忘记。
手才夸张地比了个圆,猫儿已连滚几圈,喵喵乱叫滚到路上去了"哎呀......大叔停一停,我家

三儿子滚下去了!"
守娆府
已经站在守娆府前了。
大叔早早开走去运菜,他一连道了好几声谢,还邀他有空一定要来剑场玩。
他也勉强认了路,好让等下大抵知道归途。原来守娆府设在比较贴近兰煦的地方,是市集的未端

,人流仍是很畅。
终于,眼前的就是守娆府了。
眼前的...真的是守娆府吗?
祁澜站在府门前老久,莫说是门前没有平常大家的守门人,就连他一直盯著看的府牌,看上去都

积了不少灰尘。
周遭是人声沸腾,叫卖的兜售的不断,只有他眼前这座府了无生气,活像摆错地方似的冷清。站

了良久,都没半个人要出来招待。
不是听小顾说,匕首的拥有者职位多高、世袭家底多显赫、在皇上前多受器重、人又有多俊多好

什么一大堆的,结果...现在不是最好的现证了吗!
菜档大叔,轩爷的行事作风低调我知道,可真有低到这个地步吗...
守守在这冷冷清清,几乎比得上杆尸房的府宅中,一定不会幸福的!
因为守守待在剑场时,多热闹多欢快,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那孩子怎待得惯啊!?祁澜一下激愤

的握拳,心底的决意更盛了。
韬虹看他这下夸张的动作,就知道他心中的父爱火山正在爆发,澎湃的爆出岩浆来,很快会烧干

所有理智。
现在只希望他真能顺利把守守带回剑场,要不就现在来个人好阻止他愚蠢至极的举动吧。不然他

用猫嘴咬,也会拖他回剑场别丢人现眼。
之前他能以魂体碰触祁澜,阻止他看守守悲惨模样,是一时激灵之举,大概不可能再一次了。
真的希望熹舞快快赶来,好敲开他硬绑绑的脑袋。韬虹在心底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祈求著与祁

澜相反的愿。
著实是很怀疑有没有人居住,祁澜抱紧了韬虹,拿起门环敲了敲。
他再敲了敲。又敲了敲......还是没半只鬼出来应门,如果有鬼出来应门的话,他也很乐意的。
既然都没人守门了,他干脆钻进去把匕首摸出来,不就省时便捷了。
祁澜怀著自暴自弃的想法,说了句"我是来找轩爷的,麻烦通传一声。"
当然也没有半只魂会通传一声,于是他就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倒也不是真如死城般没人走动,他就远瞧到好几身影在忙碌的,可是都没看过来,所

以见不著他。
看了要在半时辰之内找到主人家,是没可能的了,他唯有靠自己。祁澜还没开始偷盗,就已经有

点闯空门的感觉了。
那个轩爷不在门关放些人,他自个儿没有通传就踏进来,也不是他的错呀!心底理直气状的想,

但一想到之后的偷窃,就气短一截。
胆战心惊中,祁澜往府中最吵的地方步去,要在这死城中找活口。
府中最热闹的地方竟是一方后园,祁澜甫踏进去,就见到红的小不点。
还没开口说话,就先给这声赫著了"宵小!贼子!"
极心虚的祁澜被这一吼,三魂不见了七魄去,然后一支短箭袭来,他连避也来不及避。
还是韬虹机敏,猫爪一伸就把箭打偏了方向,啪哒的一声趺于草地。
看清了,不过是予孩子玩的竹箭,箭头也不利。
即使是竹箭,射出的时候还是浑足了劲度,竟令韬虹的猫爪震得麻痛。
祁澜定住了心神,低头看向庭园中的两道小身影,一个大男孩正用小型弓对著他,身后则护全了

个红发小男娃。
"滚出去!不然本大少就射死你!"男孩年纪不大,看上去跟守守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又凶又悍,

嗓门大得吓人。
"孩子你别冲动,我不是贼子,我是看宅门无人把守,就......"韬虹从他怀中跃下,觉得与小鬼

头说道理无用,直接就附低身躯拔尖猫叫。
"哼!你是来刺杀师父的是不!?"于是男孩灵敏的把箭头向下,对准了咧嘴露齿的猫儿,俨然一

场小型战争,丝毫没有放松。"守娆师父是我在保护的,要先问过我!"
刺...刺杀!?有必要说得如此严重吗...他可是从正门走进来的耶。
"韬韬,别跟娃儿斗真。"
"他妈的你才是该死的刺客!本大少有名有姓才不叫娃儿!"
祁澜为他凶狠的指责而呆怔当场。这脏话很流利的孩子一时说他是贼子(这没法彻底否认),一

时说他是来行刺的,他压根儿接不上话来。
这男孩子一点也不普通,仔细看看,还真有几分熟悉轮廓,尤其这种只有他讲别人没得说的气势

......还真想看看他父母。
"大言不惭,当别人徒儿的说要保护师父回去,别笑掉别人的下巴了!死小鬼!"
熟悉的凶狠声音,如出一辙的大嗓门,还有出言成脏的态势。
他知道这小鬼头的父亲是谁的同时,那位父亲也迫到眼前了。
他把自己踡缩成一团尽量不要给他看见、不要给他望到,几乎想挖个洞把头埋进去了。
燕端顾不愧是燕端顾,几个大步拐到他面前来,揪起他的衣领把他拉起,随时随地都像要找人干

架的架势。
"耶,这不是专惹事生非的祁澜吗!?"
呜...真的是小顾!!真的真的是燕端顾!为什么他会这般倒楣啊,生平第一次做对不住天地良

心的坏事,就在目标家中遇上军人。
还要是军人的头头,皇军将领大人。呜哇,这样叫他怎在小顾的眼皮下,把守守带回剑场

嘛......
硬著头皮上吧!"哈哈......好久不见了,他、他是你儿子吗好凶...不、好可爱,为什么你会在

这儿啊?"
"屁话,我家不就走远一点那座。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在守娆府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吧,全宫中无人不晓他跟轩的感情最好,两家又住得近。望儿那小

子三天两头不是跑去紫未家,就是跑过来混。
倒是这趟,他是来守娆府倾谈公事的。"轩,你认识祁澜的?怎没听你说过?"
他转头,一手推开如柱般杆住,一点也不识相的两个皇军,看到了最后方的银白身影。
祁澜满头大汗被吊得半天高,感觉到韬虹有点担心地以猫爪在抓他的裤脚。
两个皇军退开了,他看见那修长纤细的男人。
被风扬起的发,是银的。
就跟守守差不多的发,他记不起多久没看过了,祁澜在那刻有想哭的冲动。
银发男人以恬静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勾起微弱笑意。
"你送的礼不就是祁剑师的刀。"他走近黑发男孩,按下他的小型弓箭,并向燕端顾说道"那我请

祁剑师来修养,也是很应份的吧?"
"不好意思要你跑这趟远门了。"
未了,守娆轩还步至面前,按下燕端顾抓他衣领当打招呼的手。
天上神明啊,为何这样的人跟恶魔燕端顾竟会是莫逆之交!?
说燕端顾是恶魔真的没错,祁澜也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小鸟妖比较像恶鬼了。
在守娆轩的面前,燕端顾都"惹事的祁澜"、"咬人祁澜"的叫他,一点面子也不给。
好吧好吧,他知道自己在宫中是弄出了很多麻烦,要小顾替他收拾,可每次他都真的有好好反省

,真的。
燕端顾这趟是专程来找守娆轩商谈宫中防守的事宜,本来谈妥就要离开了,巧著就碰到他于是一

起开茶聚聚旧。
总之,只要有第三者在场,那流氓都会当笑话一般,重说他的糗事。
"你看他瘦弱瘦弱的,想不到他咬人的疯劲,李道月那条狗差点都给他扯断一条狗臂!"
说得兴起时,还用力拍他的背,拍得他几乎咯血,一句话也插不上。
"干得好、干得妙!有人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信咧!结果看到李狗抱著一条手臂时,

我......"
刚刚轩爷看他慌的,不问什么就二话不说给他暪过去,燕端顾也没有起疑。
虽然他也准备好,进门的借口就是修养匕首。可从轩口中说出来就是有份量,料不准这最接近皇

上的男人,是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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