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神谷,快点放开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被神谷强壮的手臂抱住的高见,不停地流着泪。
「妳这样真的是在帮斋木吗!?」
「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啊……!!」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其它办法了。
当神谷放开她之后,手拿着刀子的高见就这样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已经不知道该怎幺办了。她根本不清楚杀了拓哉是否就救得了凌
马。真的不知道要怎幺样才能让凌马回来!!
「已经没有时间了……说不定本来可以救凌马的……」
高见显得相当混乱,双手抱着头不断地抽噎着。
「……高见。」
看到拓哉挣扎着想爬起来后,神谷连忙扶起他。
「帮我解开封印。」
拓哉用沙哑的声音坚定地说着。原以为拓哉会不安地哭泣,却没想到他的眼神竟异常的清澈。晶亮的大眼映着高见哀伤的脸庞。
在高见对他做出那幺过分的事后,拓哉的眼中竟不见半点责备。那是凌马深爱的眸子。明明身心都该残破不堪了,表情却仍充满少年的
澄净。
「…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没时间,那现在就不该还在这里哭啊!!」
拓哉的吼声让高见猛地吞了一口气。
「我会把凌马带回来的。」
在神谷的搀扶下,拓哉咬着牙死命抬起原本动弹不得的双手。
「所以,妳就帮我解开封印吧!」
拓哉喘了一口气后,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痕。在束缚解开后,拓哉踩着稳健的步伐自地上爬起。
「谢谢妳。」
拓哉坦率地对瘫坐在地上的高见微笑道。
只要身体能自由活动,就有办法阻止凌马了。能追上凌马,大声责骂他,然后再紧紧抱住他。
「高见,如果妳再不温柔点,可就不受欢迎啰!」
「藤守……」
高见嘴唇颤抖,抬眼望向拓哉。
「难得妳可是个大美人呢!」
拓哉语带安慰,嘴角挂着一抹早已谅解一切的温和笑容。
当拓哉一靠近,地狱的入口瞬间张大。就好象在欢迎期待已久的人一样,拓哉见状,不禁紧握起拳头,勉强自已踏出脚步。
「……拓哉。」
神谷担心地抓住他的手臂。
「放心吧,我没事。」
将手迭在神谷手上,拓哉安慰道。
「神谷,谢谢你来。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那是个万分坚决的美丽笑容。
「嗯,就交给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
「我相信你的好运。毕竟你是斋木最深爱的人。」
「嗯,我也相信。」
拓哉露出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晶亮的黑眸闪着耀眼的光辉,让神谷着迷不已。
「那我走啰!」
「我等你。」
简单的一句话后,拓哉便消失在地狱深处了。
「接下来,就只有等了。」
神谷在不停流着泪的高见面前蹲了下来。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后,便将她轻拥在怀,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背。
「我……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凌马死掉。」
在神谷宽广的胸膛包围下,以及背后温暖大手的抚慰,高见崩溃似地大哭出声。
「嗯。」
「所以我才想让藤守代替他死掉啊!」
「嗯。」
神谷漫应着。
「……我真的好差劲喔!比那些残酷……怨念深重的魔物还要恶劣……」
「这种事,妳知道该怎幺说吗?」
「…咦……」
原本低垂着头的高见茫然地抬起头。
「这就叫做热情啰!」
“是吧?”眼前带着笑反问自己的男子,让高见惊讶得双眼圆睁。
「我该不会说错了吧?」
看到神谷搔头的模样,高见忙摇了摇头,紧按着太阳穴。
「……你这个笨男人。」
「我也这幺想。」
随着高见带着叹息的微笑,神谷难为情地搔了搔鼻头。
「……我、我喜欢凌马。」
原本紧绷的“气”逐渐放松。
「……我喜欢凌马,我爱他……所以绝对……要他……回来。」
高见边啜泣着边说。
还有,要是藤守也能一起回来就好了。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他却是凌马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看到凌马难过……。
泪流满面的高见将脸颊紧靠在神谷胸前。
就算看不到未来,高见大概也知道凌马是绝对不会选择自己的……。
不管对他的思念如何强烈,我都无法进入他的心。就算再懊悔,他也不会接纳我的。
他们大概命中注定相遇的。凌马是为了藤守才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凌马的能力只是为了保护世上唯一重要的存在。
——我又怎能赢过那幺深刻的灵魂羁绊呢……?
「……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回来啊……」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
听到神谷胸口传来的声音后,高见悄悄地抹去泪水。随后,两人抬起头,祈祷似地往那个黑暗裂口望去。
***
被不断朝自己袭来的树根击中后,血液霎时纵喉头深处喷出。在坚硬的树干打中身体的同时,锐利的树枝也刺穿凌马的背部。他急忙一
个纵身后退,趁隙将扎在内里的尖刺拔除。
——肺都被弄烂了……。
将全身的“气”集中在破损的脏器上,并将阻碍呼吸、哽在喉头的污血吐掉。
使出浑身的力气甩动佛珠,将四周的树木烧毁后,凌马无力地跪倒在地。
「好痛啊!」
凌马急促地呼吸着,边发出夹杂着苦笑的呻吟声。
左肩下方传来剧烈的疼痛,温热的血从身上的破洞汨汨流出,沾湿了衣服。“真糟糕啊!”
凌马凝望着积在脚边的血液,没事般地说着。
身体早已不堪负荷,已经没有时间修复肉体上的伤口了。几个小时的战斗下来,身体的反应逐渐迟钝。敌方凌厉的攻势已能轻易穿越贴
身的护甲,在他的身上留下数道致命的伤口。
凌马解开封印,开始吟诵咒语。像被凌马血液的腥臭味吸引的尖锐树根和枝叶,蠢动着朝他逼近。
树木发出的沙沙声像要将凌马淹没一般,逐渐将他结成的小型结界团团包围住。只要“气”一乱,结界有了破绽,便有可能在转瞬间被
它们剿杀致死。
巨木就在眼前,只要再一下子就到了。将“气”集中在伤口止住出血后,凌马抬起头,高举佛珠。
完全没有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在身体的血液流干前,一定要赶到那里。
然后——
找到你之后,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吧……!
凌马脑中只想着这件事,下一秒他便将强大的气波借着佛珠朝前方击出。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树木的攻击也越演越烈。
蠢动的树木间,突然出现了黑色的野兽,攻击着凌马。他勉强一个后跃,甩出佛珠击中野兽的眉间。瞬间,头骨碎裂、血肉四散的声音
响起,切断骨、肉的恶心触感,直接沿着手臂传来,让凌马喘着气,不悦地皱眉。
背后传来兽群的脚步声,凌马霎时痛苦地吐了口气,睁着危险的眸子举起手上金色的佛珠。
用手拭去流进眼里的血液后,却发现手掌也满目疮痍,凌马不禁咧嘴一笑。
抬起头,眼前此想象中还要巨大的树干,有如高耸的摩天大楼般,笔直地朝天顶延伸。
好不容易,凌马终于来到较为开阔的树海中心了。四周尽是成堆的尸体。从狼群破裂的腹部露出的红色内脏,还缓缓抽动着。踩过无数
的尸骸,凌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摇晃地朝巨木前进。
凌马毫无血色的脸庞,在佛珠微弱的蓝白色磷光照射下,看起来就像地狱的幽灵一样。
「接下来,就是你要当我的对手了?」
轻轻摇了摇意识逐渐模糊的脑袋,凌马抬头对着眼前的树干喊道。血液从喉咙内侧渗出,使得凌马的声音嘶哑不堪。
树木的表面缓缓起了变化,粗壮的树干中逐渐浮现一个人的轮廓。
闪着银色光芒的长直发,显得异常直顺。拥有白瓷般肌肤的青年慢慢出现在凌马眼前。对方有着一张如湖水般澄净的面容,一对眸子直
盯着凌马。
他的襟口插着一支横笛,优雅的举动给人极为高雅的感觉。金银线纺成的衣裳,就像是主持祭典的神主的穿著一样。
『为什幺对我刀刃相向?』
低沉的“嗓音”直击凌马的脑袋。
「因为你想要抢走拓哉。」
『……那可是我的供品啊!是为了让我继续守护众生,而进献的纯净灵魂啊!』
「拓哉不是你的肥料,他是属于我的!」
即使对方是神灵,凌马依旧毫不退缩。
『……你竟然……对我说出如此愚蠢的话。』
凝望着眼前满身是血的凌马,青年面无表情地低喃着。
或许他真有那幺点能力,但青年仍旧搞不懂眼前这个驽钝的人类到底在想什幺。毕竟,所有的百姓都该对自己诚惶诚恐才是啊!
『身为高贵神灵的我,曾数度解救人民于饥馑、病痛之中。而被选为供品的人,也认为这是他自身最大的福份,满心喜悦地献身。只要
区区一个人,就能使十万黎民免于灾厄,永远安稳地生活下去,而这也是我身为『守护者』的使命所在。』
「既然如此,你的使命早就该完结了……这里已经不是神的领地了。而封锁净化中的灵魂,并将它们当作自己长生养分的你,充其量也
只是棵老树而已。」
对神灵这样说完后,凌马便揪住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喘着气。意识越来越模糊,就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了。待会儿就算失血过多而死,
也没啥奇怪的。
「或许你……本来真的是神。但,现在信仰已经消失了。活着的人……早已没人……在崇拜你了。」
凌马将没有伤痕的另一只手掌朝神灵伸出。有如雪片般飘动的细小灵体,逐渐聚集过来。
「你就解放这些残留在这“场”中的灵魂吧!你就是……吸取它们的能量……才能继续作祟的吧?」
凌马急促地喘着气,意外淡然地说道。
那些阻止凌马的树木和灵体八成也是这样造成的。在往生之前就被吸引到这个地方,灵魂从此被封印,永世不得超生。而当凌马将它们
依附的形体击碎时,灵魂再度脱离,重新回到神木身边求助。
「没想到它们竟愿意被封闭在冥界……被折磨至完全枯竭……好报答你守护的恩德。」
『……你是在愚弄神明吗……?』
毫无表情的白皙脸孔,瞬间变得险恶万分。有如落雷般响亮的声音,让凌马轻眨了下眼睛,随即高高举起手上的佛珠。
「我并不是来愚弄你的。」
双手抓紧佛珠,眼睛盯着神灵。那是双完全看不出即将死亡,充满锐利“气息”的细长眼眸。
「我是来毁掉你的。」
低沉的嗓音,在冥界的微暗中沉重地回荡着。
金色佛珠迸射出的光芒,让巨木的树干一阵晃动。树皮不断冒出阵阵浓烟。瞬间,神灵的身影消散,原本无风的空间里开始狂风大作。
『明明就要死了,为什幺还要白费力气?』
「我一点都不想让拓哉……受到伤害。」
锐利的风随着空间中响起的“声音”吹过凌马身边,瞬间,身体有如被风刮伤般,全身喷出血液。紧压着受伤严重的手腕,凌马痛苦地
呻吟着。
『区区一个人类……』
「少骄傲了……。你还不是因为人类的信仰,才能存活下来的?」
凌马虚弱地东摇西晃,但仍用一种极为不屑的态度响应,不料却煽动了神灵的怒气。
在凌马用佛珠切断脚边冒出的巨大树根时,身上仍不停流着血。就算眼前变得模糊,他脸上依旧带着无畏的笑容。
「……真是可惜啊……你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拓哉的……」
锐利如刀的树枝自两旁朝凌马逼近,猛地往他的胸口和下腹部刺去。
难受的呻吟声被喉咙喷出的血液堵住,使得痛苦因而加重数倍。插得越来越深的树枝,不停蠢动着,几乎要将原本就伤重的心肺捣碎。
四肢自顾自地剧烈痉挛起来。
“……好痛啊……”
凌马无声地低语着。
激烈的痛楚,化成了数以万计的利刃,不停剐刺着凌马的神经。贯穿全身的剧痛,甚至让凌马觉得这痛苦会一直折磨着他。
当凌马被压倒在巨木的树根旁时,身体早已没有任何知觉了。
紧闭的眼中,浮现了拓哉痛苦过后的脸庞。
就算他大声怒吼,就算哭得浙沥哗啦……依旧那样可爱。
他真的不想让拓哉哭泣。
我没事,所以你就安心地对我微笑吧!
————因为我一定……一定会回去的————。
逐渐感觉不到肺部空气的流通,连嘴唇的呼吸也停了下来。强韧的心脏虽仍不放弃地奋力鼓动,但不久之后也将归于寂静。
『就快天亮了。』
银发青年露出浅笑低喃着。
瞄了眼地上动也不动的人类后,位于神木根部的祂,缓缓从自己的襟口取出横笛。将典雅的横笛摆在嘴边后,青年便微微地瞇起眼睛。
优雅的笛声在冥界的微暗中响起。极度吸引人心、引发人强烈乡愁的音色,发自青年手中那支震慑灵魂、操纵灵魂意志的灵笛。
一会儿后,祂停下了手部的动作,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看来,供品似乎快到了……』
青年的声音响彻空间,无奈凌马却已听不到了。
***
所有的树木在拓哉眼前左右分开,简直就像在为他开路一样。而拓哉也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笛声。左右丛聚的树木,惨烈地颓倒在地,甚至还冒着阵阵黑烟。看到眼前不自然形成的路面,拓哉内心不禁动摇
起来。
整个树海都散发出微弱的蓝白色光芒,犹如萤火虫般朦胧地浮现在深沉的黑暗中。远方那棵几乎接触天顶的巨木,伫立在大片浑沌的微
光中,俯视着拓哉的一举一动。
边跑,干渴的喉咙边急切地吸入大量的空气。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让肺部剧烈地疼痛。但,拓哉仍旧没有停下脚步,拼命地跑着。
——凌马就在那里……凌马他、他就在……!!
脑中突然浮现凌马穿著护甲的身影。
凌马一定会微微扬起嘴角,在为难似的笑容后,微微俯身,张开双臂迎接自己。
然后,在我冲向他后,凌马铁定会用那双强壮的手臂紧紧抱住我,将我拥在怀中。而我也会紧紧抓住他,从此不再让他离开。
光是这样想,拓哉就有了足够的勇气,朝恐怖的源头冲去。
当漫长的道路结束后,紧接着便是一棵巨木盘根错节地耸立在眼前。而且树干根部还站着一个穿著像极了古代人的青年,正优雅地吹奏
着横笛。白瓷般的肌肤几乎毫无血色,微瞇的双瞳就像两丸晶亮的黑水银般。
一张美得如同面具般的脸孔!拓哉在青年面前数公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抖动着肩膀调整着急促的气息。眼前看起来极为高尚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