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 上————蜃楼
蜃楼  发于:2009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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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了,不过没多加理会。
反之,那只剑魂和他的主人,瞧见春魉不止不回避,还迎上前来了,可真不怕死。
春魉从鼻子轻哼一声,这只剑魂的颜色真丑,不过十年修行,还是混淆的灰灰黑黑"看上去也不

好吃。"
他们无声交谈几句后,祁澜已发呆完毕,一个箭步冲过去。
"你......"只说了一个字,还没抓得著少年,眼前突地出现一只手臂把他拦下。
"无礼之徒,在宫廷走廊奔跑也就算了,还无端疯叫,要我叫皇军把你抓下吗!?"
祁澜整副心思放于少年与鸟儿身上,完全没有留意这男子,这时才如梦初醒般看清了他。
男子看来跟他差不多年纪,倒三角的脸型配上一双细长眼,很有狐鼠之辈的感觉,光看就知道非

善类。
"你谁?"祁澜想也没想,一句脱口而出。他很清楚自己的脑子有点坏,不中用了,也就索性不操

劳。
被他没神经的话气得打抖,男子狠狠咬牙"有眼不识泰山,堂堂中书大人李道月也不认识?看来

你的官途有限,你是什么贱职了?"
什么官途有限没限的,那些文皱皱的语句官腔,祁澜有听没有想去懂,那些下马威自然也没有领

受"剑匠。"
剑匠?李道月听罢,没有隐下轻蔑笑意。区区剑师,职位说高不高,只对武官来说有用,置于他

完全没有利用价值。
"哼,剑匠就可以在走廊上疯叫?你若惊扰到我......"
"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宫中?"祁澜没那个耐性听他废话,一双眸紧紧看著少年,没有放松。
少年由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拿一双澄澈的褐眸迎视他,倒是春魉看这小剑匠挺有趣的,笑了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也不干你的事,他是我新纳的下属,还是说,你也想来当我的下属?"李道月挠手

,对于他三番四次的无礼感到不是滋味。
李道月的话音刚下,浮在半空中的春魉故意作对,勾起嘴角"喂,小子,他叫熹舞。"
祁澜看看李道月,再看看春魉,悟了,走廊上三人,只有李道月瞧不见也听不著魔物妖魂。
这么一来,他更下定决心了。
韬虹看他的表情,将他的心思猜出七八"祁澜,别惹麻烦......"
祁澜在宫中已是不受欢迎的人物,当剑师之前的流言满天飞,几乎就将他不堪的过往全挖出来了


现下去招惹宫中人,只会令自己受伤。
祁澜彷佛没听见韬虹的劝阻,他伸出手,有点想触碰又有点怕触碰,结果就凝在他的眼前"你的

眸......是天生的吗?"
熹舞为他突来的问句怔了怔,他抬起那双浅褐的眸,看著眼前第一次见面就直接问他这问题的陌

生人。
"天生的。"
李道月炫耀般插言"他的眸色当然是天生的,不然谁能把自己的眸色弄成如此怪异!?他这种怪

眸,只有在宫中才能有作为。"
依熹舞那双怪眸,在民间只会被当成是不祥儿,天天被父母虐打,被打死也只能怪自己。
可进宫就不同了,皇亲贵族们总是贪鲜,他那双褐眸会是最佳卖点。
李道月担任挑人进宫的事宜,早早就挑上被父母卖进宫中的熹舞,之后要纳为己用,或是把他献

给王子公主,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他稳赚的
李道月担任挑人进宫的事宜,早早就挑上被父母卖进宫中的熹舞,之后要纳为己用,或是把他献

给王子公主,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他稳赚的。
祁澜听罢,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沉默中,轻将熹舞的衣袖子向上揭。
果然。熹舞的手臂满是红痕瘀青,被虐打的痕迹。
祁澜咬紧著下唇,有点儿鼻酸感概,他从这男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最知道他心意的韬虹,有点想劝阻,却又因为最能体贴他的思绪,所以欲言又止。有些伤害委屈

,祁澜是无法坐视不管的。
无端接受到祁澜的瞪视,李道月急忙否认"你这是什么眼神!?他身上的伤,全被他那双乡野父

母打成。"
祁澜把熹舞的衣袖子放下来,将衣袖子整理得牢牢当当,低著脸轻声一句"我要他。"
"什么?"
"我说,我要了他。"不过一个九、十岁的孩儿,已受这么多的委屈,眼前这个李道月又怎看都不

似会善待这孩子。
祁澜很肯定自己一定会待他很好很好,也只有他知道怎样待熹舞才算是好,他们曾身处的境况是

样的,他们都一样。
他很想要、很想要熹舞,很想尽力地照顾他,至少在他的脑子被搞坏之前、被当成疯子毒打软困

之前、被宫中人当成是工具来利用之前。
"你疯了。"李道月觉得跟他纠缠真愚蠢,把熹舞一下拉走。
然后境况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先是黑鸟啄了李道月的手背一下,李道月吃痛松手,祁澜趁著这机会拉了熹舞就跑。
看著指掌间的良机溜走,李道月当然是不让,于是两人拉扯,祁澜把始终没表示意见的熹舞藏于

身后。
"祁澜!!"
韬虹著急地在祁澜耳边劝,祁澜压根儿听不进耳,在李道月一句接一句的疯子、疯子的叫,他的

脑袋就开始真的疯转起来,越挣越烈。
偏偏最该让两人冷静下来的时候,走道上竟然没人可以劝阻,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鸟还一直灵巧

地攻击著李道月。
"疯子!!你究竟想做什么!?竟然跟我抢人!"
他说这人真的疯得要紧,无端就把人抢去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中书大人官拜几座!!"疯..."
下一句咒骂还没宣之于口,就见祁澜双目泛红,表情凶狠的扑上去,他骇著,向后急退一步!!
"阿阿阿───!!"
走廊响遍惨叫,祁澜一口咬著他的手臂!!
"祁澜!"韬虹瞪大双目,知道祁澜有些失控了,李道月再叫几声疯子,可能他会连喉咙都咬断!

!"祁澜,别这样!!"
李道月简直不相信眼前所见的,那个疯子正咬著他,任他怎甩也甩不走!!
祁澜咬得狠,像好不容易咬到骨头的狗,犬齿都钉入肉中了,有股铁味在舌间化开......"嗯、

嘎嗯......"
"松嘴!!松开我!!"血在李道月的青袍上渲开来,刺眼得紧,他痛极,抡起拳头就猛打祁澜的

脑袋,此举只让祁澜咬得更深而已。
祁澜咬人,对韬虹来说还算事小,可祁澜被人这样打,他可就半点也忍不下去了!!
他一下挥袖,剑身自动从从鞘中脱出,气势如虹!
才刚要控剑,就见李道月再也忍不下痛,抽出锦靴中的短刃,往祁澜背部插去!!
要插下去的前一秒,刃柄被突插进来的剑锋卡住,剑锋浑足了劲,向上一挑!!
匕首自李道月手中脱出,翻转两圈就深插在墙上!!
祁澜松开了嘴,趺坐在地上,满嘴都是血,染红了舌头......"嗄...嗄......"
韬虹剑在他趺坐下地的时候脱开,祁澜颤著手去拿回来,握得紧紧地。刚迎救他的,并不是韬虹


"繁世!"
看清长剑独一无二的样式,祁澜不禁叫出这名。
嚣狄长流把剑收回,锵的一声入鞘,手势之快只见白光一道。
滕紫未噗哧一笑,双肩轻抖。照理说,怎会有人先叫剑名啊!?先认剑再认人,祁澜果然是剑匠


嚣狄长流,他喜欢了十年也将他不屑一顾了十年的男人。
滕紫未,嚣狄长流的左右手,军中第二名领导者。
照理说,他与这样的大人物──嚣狄右将军,本来没任何交集,却因为缠了长流多年,而诡异地

跟他成了酒友。
每次被嚣狄长流拒绝之后,最顺手拉来诉苦陪酒的人选,就是他了。
祁澜看见长流之后,一秒自转为"全世界都不是东西,只有嚣狄长流是东西"模式,双眸繁星无限

闪亮。
倒是紫未很习惯祁澜的痴呆模样,自发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我的名字可不叫乱步喔。"
紫未弯下腰的时候,也许是出自刀剑匠的感觉,祁澜听见乱步大刀所发出的声响,如铃,唤回他

的思绪。
祁澜一句谢也没说,先向他狠瞪去一眼,管你是叫乱步乱跑还是乱爬啊!难得碰上长流,竟然有

如此多不相干人等在碍事!
明是受害人,却一直被忽略的李道月吼叫"他咬我!他竟敢咬我,疯狗!"
"不知道是谁比较像狗?"嚣狄长流的俊眸一扫,李道月感辱,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熹舞,过来!"嚣狄长流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现在他要护全那只疯狗的意图很明显。
李道月不求公道只求全身而退,怒喝一声就打算离去。
熹舞听罢,从祁澜身后瞧他的狼狈一眼,没有踏前。
春魉勾起嘴角,知道小舞的心意,他不是惧也没有多喜欢祁澜这疯子,只不过刚刚一幕已够分明

了两边权势,李道月跟嚣狄那边不和,要找依靠还是嚣狄一边的好。
要他此时留了,之后必为李道月所留难;要他跟李道月走了,之后必成嚣狄的敌人。嚣狄,比起

李道月难对付上千陪,他这一步会影响太多。
李道月看熹舞不动,恼羞成怒,急跑几步就要扯他的手臂"熹舞,你还杆著!!"
就在他快抓起熹舞之际,滕紫未可爱的大眸子眯起,彷佛青年的声音道"李道月,你好大的胆子

,见著嚣狄的人都不懂称呼。"
光看他的表情,十足一名青年微眯起眸,似笑非笑在撤娇,事实却不是这回事。
好你个返老还童的妖人!李道月愤然拂袍,单手搁在胸前,微点头"嚣狄将军、滕将军。"
嚣狄长流看了满嘴是血的祁澜,再看了他身后的熹舞,大抵明白是什么回事。李道月擅挑一些珍

奇的少年少女进宫献礼,也不是第一天听闻了。
"祁澜。"
"有!"祁澜急急拉起袖子,胡乱抹去嘴边的血污,把自己弄得像大花猫。
"这叫熹舞的男孩机心不是普通重,难教,不留也不是损失。"嚣狄长流单手往长发挠几挠,已俐

落结成马尾"还给李道月,让他体会一下皇宫是什么地方也好。"
他知道祁澜的善心多著没地方用,可看这男孩,对李道月一点害怕之色也没有,躲于祁澜身后不

过是避难所,似是分析那边的形势比较壮。
年纪不大心机已重,留在身边迟早是养壮了,然后给反噬一口。
现在把他丢到到宫中折腾一下,让他别当进宫是玩家家酒,光会攀炎附势。
祁澜朝熹舞看一眼,然后下定决心"不,熹舞我要留!"
他很清楚熹舞跟他,不过是利用。可小小年纪已有这老成的性子,就肯定是给环境迫出来的。
嚣狄长流感兴,冷如冰霜的眸子对上祁澜,似在研究他的动机。他遇祁澜多次,也是死缠难打,

少有如此硬净决意的时刻。
良久,才道一句"李道月,这次算是嚣狄跟你讨的人,这记帐你记下,以后向我来讨。"
此话一出,祁澜感动得只差没溶为一滩水,滕紫未张嘴无言,李道月也一怔。
大家都知道,嚣狄长流这个人作奸犯科什么都精,即使不老也奸钜滑,叫他去允毫无好处的事,

天荒夜谭!!
"好,嚣狄将军够爽快,我也就不拉扯。"
李道月冷哼一声,扶著受伤的手离去。可能这嚣狄家的小子,明天就反悔得一干二净,可形势比

人弱的他除了应允,也无计可施。
这笔帐他记下,吃的闷亏也不会忘,咬的这口他更是要祁澜十倍奉还!!
他现在不过是中书,没财没势跟嚣狄家去斗,可命数从来就作不得准,嚣狄长流要他受的冤屈,

迟早他要全数归还,把他打压得不能超生。
早已料准他动作的嚣狄长流,连转头也没有"繁世、浮生都没坏。"
祁澜每次无意或故意来找,劈头第一句都是问他,双剑坏了没、断了没、要补修没有还是干脆要

换新的剑。
被一句回绝,祁澜伸进布袋拿图纸的手顿了顿,随即接续"让双剑太操劳也不好,你知道,常常

上战场......"
"我不用不惯的刀剑。"嚣狄长流侧身,这句对祁澜说过上千万次,他听不进耳。
滕紫未心底暗叫一声糟糕,一手掩著半脸不忍看。他这个上司,最不会的就是说话婉转。
祁澜被拒绝不少次了,普通语句才不会把他给吓退,他双手捧著满满的图纸就迎上去。
"长流你先看看,你可能有喜欢的,这次我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去画!!我现在开始打造新剑,也

许双剑损毁之时就赶得及用上了!!
虽然最满意的那把大刀给燕端顾抢了,但如果你说想要,我怎样也会去抢回来!!你先看看我画

的这把剑,跟繁世浮生很像可是剑身有分别,剑柄没有改动到,你应该会用得惯......"
祁澜霹雳啪啦说了好长一串,满怀期待的眸子注意著他的反应。
膝紫未早知道嚣狄长流的答案,这向来不留情面的人肯定会干净回绝,无一次例外,这次也不会

是特例。
一时间,整条走廊就只有祁澜的声音,他滔滔不绝地解释著刀剑的由来、构造,本该是为刀剑自

满的名匠,说得这么地不肯定,只因很怕又受到否定。
祁澜的声音热切,比起十七岁在圣上前毛遂自荐还要期盼,也更要害怕。嚣狄长流给的伤害,近

乎要把他遗弃。
"小剑魂,你主子是怎么回事?"春魉挨近韬虹,一手就搭上他的肩攀熟络,反正之后也是一家了

"很迷恋那个长发男人喔?"
韬虹静看著眼前画面,在彷似发光体的嚣狄长流身边,祁澜更显脆弱。
是让祁澜兴奋也好、受伤也好,除却那男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不是迷恋。"
嚣狄长流的确无懈可击,但祁澜也绝不是会为他的样貌与家世所迷倒的肤浅。
光靠迷恋,支撑不了十年之久,比迷恋还要更迷恋,更深的一种意义。没有嚣狄长流的出现,也

没有他的存在。
他是为送赠嚣狄长流而打造,却给一口回绝,之后祁澜学乖了,先画图纸让他挑,挑好再动工。
祁澜最不该的,是把他对这男人的情爱,硬生生的打在他的身上,一锤一敲,都刻了在他骨上心

间;那一点一滴,前事回忆那时痴情。
他未识哭笑,未识心痛欢乐,就先识得祁澜,就先恋上了祁澜。
所以比起爱他,有时韬虹怀疑,自己是不是比较恨他。祁澜这个人,太自私,他只会为嚣狄长流

伟大。
***
那剑,正收势。手收至胸前,水珠蓦地滴下,剑锋破开晶莹。
那边栏杆,枕在长臂上的头颅下滑,亮液蓦地滴下,惊醒了浅息者。
浅息被扰,夏的双眸眨动两下,忙不迭以手背去抹流出的口水......
最近他一人独处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或是风高气爽时,他总会陷入失神,无意识也无动作,

似闭著眼发呆。
他开始模仿人类的举动,睡觉,无梦却学起了另样东西-流口水。
韬虹说他最近很可怕,不时嘴巴张大,口水流得像瀑布......
他象征式的抹嘴巴,抹了几下却没有湿意,正奇怪,就看见眼前正在舞剑的语冰停了剑,剑锋悬

著水珠,阳光下彷佛某种宝石。
语冰凝视著滴答剑上的泪,表情平静,只带了些许疑惑。
看著满脸泪痕的语冰,夏也立即弄懂了脸上的湿意是什么回事,他以指尖抚上流不断的液"不是

吧...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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