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朝之云(第一部)————笑生
笑生  发于:2009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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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鸣笑了,柔声:“因为朕想听你这么叫朕。”
祥云仍是有些困惑,可也不由地被那双大手牵着,缓缓地在玉兰丛中漫步起来 。
来到皇宫已经快一个月了,祥云也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李鸣时常过来陪他,但是由于永蛰国的王子仍在因都,又是为商议建交而来。所以在李鸣忙碌的时候,祥云独处的时间也很多。李鸣待他极好,任何需要的东西都考虑的一应俱全。看他整日在一个园子里闷着,怕他觉得无聊,空闲的时候也会陪他到外面御花园逛逛,但是偶尔碰到丰姿绰约的后宫嫔妃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他,让祥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很少出园子。幸好那一书房的藏书,让他找到了新的乐趣。书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翻过了,但是看来却一直有人定时打扫,所以很干净,没有积下灰尘。

书应该是德王留下来的,从天文、地理到人文、物论乃至君王之道无所不包,可以看出房间原先的主人的确是涉猎很光。更有许多道教方面的书籍,可是这些都被祥云自动略过了。从小在佛寺长大,他在信仰方面有着很浓重的坚持。

从书中他知道了现在在皇宫做客的永蛰国王子所来之处,是位于他们殷国西北的一个小国。物产丰富,气候干燥,多的是沙漠跟高原,可是却有很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盛产宝石。在这次永蛰王子带来的礼品当中,就有很多贵重异常的各色宝石。李鸣从中挑选了一颗淡黄的暖玉送给祥云,因为觉得他太过淳弱,带块玉在身上可以护住元气。

殷国东面临海,周边一共有三个国家。北边是大金国;南面是竺新国;西面是永蛰国。除了竺新之外,其他两个国家跟前朝郢都有着很深的邦交。在李业父子起兵反郢之时,永蛰甚至还出兵帮助郢朝皇室。只是由于昏庸腐朽的郢已经是惹的天怒人怨、众所背离,注定要被颠覆了。即使有了外援,仍是一败涂地。战后,竺新是最先跟殷达成邦交的。三年后,当李鸣平定了郢朝旧部的叛乱后,见形势已然无法逆转的大金也主动派使节来因都示好。只有三国中最强大的永蛰,因为皇帝的贵妃是郢当初为了睦邦而外嫁的长乐公主,所以一直迟迟不屑跟他们眼中的“逆臣贼子”交好。直到两年前长乐公主去世,而最近两年,老皇帝又病重,大皇子代掌朝政。年轻人的眼界不象老一辈那般狭隘,殷在新帝的统治下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着整军防,国内处处呈现一片祥和繁盛的新气象。既是出于钦佩,也是为了商讨边关贸易事宜,更重要的是秉行“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原则,永蛰派了二皇子和最小的九皇子前来示好。

徜徉在书中的祥云象是找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贪婪地汲取着各种知识。李鸣看在眼里,既不鼓励也不阻止,完全由着他高兴。仅是关切地叮嘱他要多注意身体,祥云一直仍是纤瘦的很,不过在细心的照顾跟调养下,也比以前健康了许多。起码,那薄唇已经不若以往那般苍白了,开始泛着浅浅的红色,让望着他的李鸣常常有倾身品尝的欲望。但是怕惊吓到这心思单纯的人儿,也只好暗自忍耐了。

终于摆脱了一天缠人的国事,李鸣简装轻随地来到了凝雪居,陪祥云吃晚餐。并没有多做布置,仍是简单的几样素菜,不过多了李鸣刻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玫瑰蒸饺。早春的时候,玫瑰仍未到开花时节,可是皇宫御花园后面有个温室,专门培植了一些奇花异草跟错季开放的花卉,供后宫的嫔妃玩赏与取用。这玫瑰蒸饺便是以最嫩的玫瑰内瓣和着花粉、花蜜为馅,外面用的是全国最好的济州糯米。置于火上浅蒸过后便赶紧取出,糯米薄皮仿若水晶,入口之时玫瑰内馅仍是色泽鲜嫩、花香沁心。是后宫的萧妃为了讨好皇上,花心思琢磨着人做的。李鸣品尝之后,觉得口感甚好,便命人做了带些过来,想让祥云也尝一下。

其实祥云并不甚喜欢糯米那种粘腻的口感,但是拧不过面前男人温柔坚定的眼神,便伸手取了一个轻轻咬下。
“味道如何?”一直凝视着祥云举动的君王不由出声询问。祥云的食量一向不大,而且又素来只茹素,决计不碰荤腥。为了让他那单薄的身体能养的胖一些,李鸣没少交代巧儿多加留心,常换些花样让他吃的更多些。更是重金网罗国内的素食名厨进宫,仅仅是想为祥云多添些菜色。

“味道不错,你也吃嘛……”又伸手拿了一个,递到李鸣唇边。虽然对方是个君王,可是除了初次见面的那两次,在祥云面前从来都没有板起过脸,也不要他遵守任何宫里的规矩。使得祥云跟他在一起总是觉得很随意、很舒服,有种亦父亦兄的感受。

“好。” 看到祥云自然而然的亲昵举动,李鸣笑这就着面前的手大大的咬了一口。
“呵呵,你胡须上沾到玫瑰馅了,我来帮你擦。”
祥云接过一旁巧儿递上的帕子,轻轻帮李鸣擦拭着胡须上的食物。离近了看,面前的男人有着一张方正坚毅的面孔,浓黑的双眉划入鬓间,双目炯炯有神,英挺的鼻梁……只可惜嘴巴被胡须遮住了一部分。不由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蓄胡须呢?既不好看,吃东西的时候还会弄脏!”

听了祥云不敬的言辞,一旁侍立的巧儿吓的脸都白了,偷偷在后面扯着祥云的衣袖。
李鸣也是一楞,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伤,但是寻常男人蓄须也都是在中年之后。他倒也不是为了故做威严,只是自从十三年前那个人儿离开后,便再也没了整理仪容的心情。胡须,就由着它留了起来。今天被童言无忌的祥云问了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笑着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朕现在的样子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你若没有了胡须,想必也是个美男子呢。”
祥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也不理会巧儿的暗示,尤自发表着见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兴奋地说道:“不如这样,我来帮你剃掉如何?原来在寺里都是我帮师傅剃发剃须呢!”

看着面前少年跃跃欲试的眼神,李鸣暗自苦笑了一下,一手拂上伴随了自己多年的长须。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没了也好,省得每当拂上这长须便不可抑制地想到多年来的痛楚。不如索性剃掉,还能让眼前的少年开心。故意沉吟了一下,用充满怀疑的眼光望着祥云:“你帮我剃?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们这些在寺庙里长大的孩子,从小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剃须发呢。我曾经想把自己的头发也都剃光,这样就能跟师兄们一般模样了,只是被师傅训斥了一顿,便再也不敢提了。但是,我的手艺真的不错的,连师傅他老人家都夸我呢!”
少年的心性哪里容的了别人的置疑,祥云极力反驳着。
望着少年整洁纶起的长发,李鸣暗自庆幸——多亏那空闻和尚没有将眼前的人儿度入空门:“那,朕姑且信你一回,让你试上一试。如果弄伤了朕,可要受罚呦。”
“哼,当然没有问题了。” 祥云吩咐一旁早已经吓的汗流夹背的巧儿去准备热水、毛巾还有剃刀,并找几盏明亮的灯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着室内明亮的光线,祥云让李鸣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头枕到椅背上脸孔朝上。先将胡须用温水打湿,又用热毛巾在下巴上敷了好一会儿。待得皮肤都蒸的软了,才用剪刀先将长须剪去泰半,再执着剃刀仔细地刮着剩下的部分。

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就在自己咽喉上方游移,莫名的信任让李鸣闭着双目感受着祥云的手偶尔轻柔碰触自己面颊的感觉。记得,自己还只是个少年的时候,刚刚开始长出些软须,那个总是缠在身后的人儿也还只是一丁点儿大。便是这般将自己按在椅子里,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地执意要为自己剃须。当然,开始的时候,那双没有经验的小手常常弄的自己满脸是伤痕、遭来父亲、母亲的追问。却宁愿含糊地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也决计不肯将那顽皮的人儿供出来。多少年了,没有感受到这种有些亲昵的举动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那个还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心中一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双张忙碌的小手。

“啊!”随着少年的惊呼,李鸣忽觉面上一痛。知道自己的脸颊可能被划破了,原本盍闭的双眼乍然睁开,锐利的眼神却是先射向窗外。黑暗里,一枚扣在掌心即将射出的暗器,在得到主人的暗示后,被魅悄悄地收了起来。

“怎么办,出血了!巧儿,赶紧找些药来,还要些干净的棉布,要……”
握住祥云惊慌无措的手,李鸣轻声地安慰道:“只是一道小划伤而已,不用那么紧张。赶紧接着弄就好,难道你想让朕明天这幅模样上朝吗?”
知道面前的男人这么说是想安慰自己,仍是止不住心疼:“都是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握住人家的手呢。害得你自己也受伤了。”
“好好好,是朕的错,行了吧?别担心了,你看,已经不出血了。”
果然,祥云发觉被自己用毛巾按压了半天,浅浅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这才放下心来,接着更加谨慎地完成了下面的工序。
没有想到,少了胡须遮挡了半边面庞的李鸣居然更加英气逼人。棱角完美的嘴唇跟线条刚毅的下巴全都显露了出来,妥善的保养让这个男人看起来仍是非常年轻,多年为君的生活让那双矍铄的双目中充满了帝王的霸气,而丰富的阅历跟学识又为他凭添了一丝儒雅。由于常年坚持骑射,强壮的身体依然坚实挺拔,没有一分缀肉……(本来啦,此时的这个男人才不过30几岁而已)看的祥云怔怔地有些发愣。

“在看什么,祥云?”看着祥云呆呆地望着自己,李鸣用眼神示意巧儿退下。然后走到离祥云很近很近的地方才停住。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点戏噱,却又透着暧昧地在祥云耳畔轻声言道:“祥云,刚刚我们好象讲好了,如果你要是把朕弄伤了,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呦。”

这么近的距离,还有从未体验过的暧昧的感觉,让祥云的脸不知所措地红了起来:“明明是你自己先乱动的……”
“可你伤了朕却是事实吧。”李鸣仍旧柔声打断了祥云的分辩:“朕可是九五之尊,还没有人敢动朕一根寒毛呢。如果换了旁人,恐怕是要诸九族的罪呦。”
看出面前的男人只是恶作剧地在唬自己,却也无从逃避。祥云索性昂起头,有些决绝地说:“随便你好了,最多把脑袋赔给你好了!”
望着仅在咫尺的清秀面庞,李鸣忽然涌上一种想要在那细长却明亮的双眸中烙下痕迹的渴望。嗓音忽然变的有些暗哑:“真的随便朕吗?”
“当然了,师傅一向教导我们做人要敢做敢当,既然是我伤了你,自然随你处罚。”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呦……” 眼底闪过一丝灼热的欲望,李鸣俯下身子,将那张自己渴望已久的薄唇含到了口中。
第 七 章
祥云只是觉得面前的俊容越靠越近,然后,一样温热的事物覆到了自己的唇上。先是楞住了,但是随即便发觉了自己的处境。即使再不懂情事,也明白这种亲昵的举动是不该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的。不由想要挣扎,却被双有力的大掌轻柔而又坚定地揽到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中。就在想要开口的刹那,一个湿滑的物什借机沿着他微张的唇角探了进去。象条灵动的蛇一般在他口中逗弄着,吮吸着,仿佛跟他嬉戏,却又不容他逃避,拼命汲取着少年青涩的纯真。刹那间,心,居然就那么沉溺了。

终于稍微餍足了一点,李鸣微微拉开了些许与怀中人的距离。只见怀里的少年细长的眼角星眸半闭,眼波流转,白皙的面庞上泛着诱人的红云,而薄唇则由于自己刚才的蹂躏难得的嫣红不已。眼前尤沉溺于热吻中的人儿,让李鸣的下腹升腾起更加炽热的欲望。难以克制地又覆上了那张红唇,却再也不再满足于单纯的碰触,开始沿着优美的颈项滑至纤细的锁骨热切地啃噬着。手,探入了衣襟中开始在那嫩滑的皮肤上游移……

“呃……敛~~立……”
充满情欲的呻吟从祥云口中难以克制地溢出,却更加刺激了李鸣的欲火。正在两人都沉迷在欲海中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个恭敬的尖细嗓音:“皇上,奴才有急事要回禀陛下。”
真的想不顾一切地将眼前的人抱住,就这样拥有他。但是理智告诉李鸣,在自己身边跟了十几年的贴身太监,若非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是绝不会如此冒死违背让他守在园外的命令来打搅自己的。于是,强自按耐下欲火,不舍地将两人纠缠的身体分开。原本磁性的声音因为情欲而有些嘶哑:“祥云?”

“恩?” 离开了一直包围自己的温暖,祥云下意识地张开迷离的双眼,有些茫然地应到。
看到初次碰触情欲的人儿尤自沉溺不已,迷离的眼神让李鸣恨不得再狠狠地吻下去。但是他明白,若放任自己的意念下去,恐怕今晚就别想离开了。多年帝王生活养成的耐性跟毅力发挥了作用,轻声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朕有些事情要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乖……”
在祥云神志仍未十分清醒的时候,在他唇上轻轻落下落下一吻后,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一身太监装扮的男子见到李鸣出屋,顾不得主子满脸的欲求不满,飞快地附了上来,低声嘀咕了几句。只间李鸣的面色越来越冷硬,挥落衣袖,向跪在地上的巧儿交代了一句:“好好伺候着你主子。”便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一直守在外面的巧儿见得皇上摆驾离开,赶紧进到屋里。看到祥云的样子,自小在后宫长大的她心下一沉,立刻有了几分了然。说起来,喜好男色并不是什么奇闻了。前朝郢的帝王就以喜好男色闻名,后宫养了许多娈童。且奢靡的氛围使得满朝上下皆以亵玩男色为风尚。但是自从殷建国后,陛下虽未明令禁止,却也从未曾碰过男子。如今这个样子,看来皇上是对祥云动了念了。少女总是怀春的,俊秀又待人温和的祥云早就让巧儿暗自倾心不已。但是见了这幅局面,也不由涩然地明白,自己的梦恐怕是该醒了。

失去了一直包围自己的温度,让祥云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看到巧儿默然地注视着自己,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刚刚有些平息的脸色又腾地燃成了一片。幸好巧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象以往一样收拾好床铺,垂首恭敬地请示他还有什么需要。打发这个乖巧的婢女下去歇息之后,祥云反倒怎么都难以入睡了。对于他来说,十四年的生命中从未体味过如此激情,那是种让人忍不住沉醉的感觉。隐隐也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却无法拒绝那种致命的诱惑,象罂粟花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尤其,那种被人放在手心珍爱的感觉,是他一直想要得到。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祥云并不知晓,就在李鸣离开后不久,一队武功精湛的皇帝亲兵连同大内侍卫已经将凝雪居团团护卫了起来。这一夜,皇宫内步步哨卡、风声鹤唳、戒备森严。因为——皇宫内发现了刺客。

夜已经很深了,就在祥云意识有些恍惚的时候,床下忽然隐约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转眼间,奇怪的存在感让他不由地睁开了眼睛。令祥云毛骨悚然的是,一个黑暗的人影正立于自己床头。
“啊!”惊呆了的祥云刚呼叫出声,便被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少爷,有什么事吗?”屏风外面,传来巧儿关切的声音。自从不得不把这个婢女留以下后,祥云便约法三章,在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允许巧儿进到屏风里面来。一切贴身的事情,他都坚持自己做。所以,即便听到房内传出主子的惊呼,巧儿也只敢站在屏风后探问,不敢私自闯进来。

“让她离开!不然我就杀了你!”
感到有冰凉锋利的东西搁在自己颈上,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在祥云耳边响起。莫名地,让他冒出种怪异地熟悉感。随即又嗤笑自己的想法,这样一个半夜里在地底下突然冒出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认识的呢?但是当男人原本背对窗外的面孔由于用刀挟持着他而微微侧转的时候,月光映照下的那个轮廓居然让祥云差点又惊叫起来。是他!是在去年春节之时自己偷偷跑出寺庙,跑到村头偷看村民放烟火的时候,在雪地上发现伤重倒地便好心加以施救的年轻男子。当时祥云悄悄将他藏到了清松寺后院的柴房中,包扎好伤口后还瞒着师兄找了些素食给他。但是第二天一早过去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或是是被同伴救走了吧。原以为只是生命中偶尔擦肩的过客,却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地又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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