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生平第一次经历,给刚“做完”的人清理身上的秽物。
凰艳在床上,赤身露体,摆了一个极淫荡的姿势,挑眉看着他。
李啬喉结滑了一下,觉得口有些干。
“麻烦尊贵的啬太子来做此等事,实在是过意不过。”
“不,能服侍陛下,是庶民的福气。”李啬恨得牙痒痒。
好,你恶心我,我让你痛死!
李啬拧干了一块丝帕,步覆从容优雅。
他陷入床榻一角,左脚脱了靴,盘在床上。凰艳的头移了下角度,便枕在他的腿上。
动作顿了顿,丝帕才轻柔地覆在凰艳身上。
“多年未见,陛下的身材依旧这么完美,雄风犹胜当年。”李啬恭维。
“好说了,你的看起来也不差。”
李啬还未应话,身体便僵了一下。凰艳的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大腿内壁,隔着衣料磨挲。
“陛下,你的手摸错地方了。"
“哦。嗯,舒不舒服?”
很舒服,简直舒服得要命了!
李啬咬着牙呼气,吸气,下面还是以要命的速度发烫,膨胀。
他曾经给他起了个浑号,叫荡女凰,看来,从前适应,如今一并适应。
轻纱开始游走向凰艳腹下,李啬无可避免地瞄到他的下面已坚硬昂首。
“陛下这是想比比谁比谁更忍耐?”
“你有那么快忍不住么?”发浪地声音,手指开始有意无意地刮过。
李啬的后背开始渗出簿汗。
“比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们不如来比比,谁会先软?”
“哦。”凰艳兴致勃勃:“你晚上没吃东西?——别跟抓痒痒似的,下手重点,可别又说是软筋了,嗯?”说着,抓过李啬的手,使劲
往他下面的地方凑。
李啬看准了他腿根上一块抓伤破口,覆着丝帕,将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对准,狠命地掐了下去。
凰艳“噢”一声重重呻吟,李啬立刻便撤手。“陛下,遵照你的吩咐。”
“很……舒服,你再按一次。”凰艳没有说谎,他的下面精神抖擞,比给抚摸过还兴奋。
李啬气结。
“你晚上还没吃东西?是不是想吃点别的?”
放浪。
“完全没有胃口,偏偏有人喜欢狗拿耗子。”
“哦,狗拿耗子。谁是狗谁是耗子?”李啬背上的寒毛竖起,才感到危险,凰艳已扯上他的头发,往下一拉。李啬痛得泪花直冒,身体
不由自主跌在床上,凰艳翻身欺压了上去。
他的手开始撕向他的裤子。
“开始比赛了。”
唇舌翻搅一通。凰艳的手已探入里面,李啬先一步捉住。“陛下,你难道不想知道,皇后和我关在屋子里将近半个时辰,都谈了什么?
”凰艳没太理睬,唇瓣又要覆来,李啬侧脸避过,红唇在面颊滑下湿濡痕迹,直至耳坠。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我与皇后之间的交易。”
凰艳动作一僵。
“你说。”凰艳微微撑起上身,面上依旧是纵欲的潮红,眼里已泛出了寒意。
李啬咬着他的耳朵,将气息喷在簿簿的皮肤这上。“皇后给了我一张纸,上面罗举了好多的罪名,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等等。我在上
面签上了大名。”
凰艳斗然色变。
他一掌将李啬推开,已极快的速度披上了一件袍子,一边朝外面大喝。麒麟暗卫几乎是立刻出现,凰艳半字停顿都没有,便极冷地下了
指令,拦下今晚所有通往京城的快马。
他的面色极难看,面上的怒色暴露无遗。床上维持原本动作的李啬与他直直对视,没半点闪避。凰艳即将落下的巴掌便改握为拳,重重
摔在床橼之上。
“李啬,你果真就是,一个贱人!”
“陛下。”李啬点点。“你先软了,输了。”说着,露出胜利的笑。
第六章
李啬幽禁的待遇因此一落千丈。
他的手脚给落了锁扣脚镣,锁在凰艳寝室的耳房里,在那里,听他一个一个叫,一个一个做。
李啬想,胜利是一种姿态,不要去想处境。
等等。
第二日,突然降临凤城的帝后便将起程回京都。李啬给关在一个钉着铜钉的厚铁箱子里头,透过丝丝入风的通气口,听见万民一声盖一
声、浪潮一般呼喝万岁的声音。
在那铁牢里,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给递来食物。可是无论什么东西过来,他都觉得倒胃口。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一丝冷冷的水气自气孔渗了入来,他方始发觉,下雨了。
嗓子极难受,一摸额,触手温度烫人。他浑身乏力,意识却分明地清醒着:生病了。
生病,可以是树上一根折枝,整片枯叶,一朵残花,代表各种脆弱,疼痛等负面的东西。
李啬甚至不惊惧死,却害怕生病。
他生过的一次最漫长的病,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并非人迹罕至,但是里面的人一个不识。整整三天,一个人那样躺着,不是危及
生命的重病,却让他有等待死亡了的那种苍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等待死亡,而是,孤独地等待死亡。
自那次后,他很小心地不让自己再病。
什么时候囚牢给大力打开,响起气急败坏一声斥责;什么时候给移到了暖褥厚裘之间,鼻尖莹绕着某种的清淡冷香不散,竟象极了那个
他特有的。有个人,用温暖干燥的手轻而慰贴地碰触着我烫的额,冷的颊……真好,这次竟不是一个人。
这般光景,连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李啬啊李啬,你的玩世不恭呢?淡定呢?
你,一直都在软弱,一直都在犯错误。
昏昏沉沉倒了几日,睁开眼时,簿簿晨曦正透过车窗透在凰艳俊美五官上,为他镀上淡淡的一层光晕,他清醒时的棱角全无,分外的优
雅柔和。
权欲,征服,占有,争执,背叛,追逐……一路走了过来,却在即将走到尽头时候,偶然的一个梦醒时分,才赫然发觉,他们二人,从
来没有这样,安静而平和地相处过。
有没有可能,其实不是双方变得陌生了,而是从来未曾贴近?
那一瞬间的想法,令人窒息。
凰艳的侧脸极美,簿唇之人天性寡恩,他似乎是最佳诠释。可越是残忍的东西,却越叫人迷恋。
就是这样一张簿唇,轻轻往上一挑,邪气十足,勾魂摄魄地诱惑。
同样是上挑的动作,玉楼的温柔,清秋的清傲,唯有他,带着搅碎月光的荡漾,令人心肠一波三折。
有一个眼花的瞬间,凰艳墨色极重的眼睑轻轻打开,里面有一束温柔的流光溢过,可是当时李啬窥探的眼光以急急调开,没来得及发现
。再对上时,又是一层水晶般簿簿的隔阂,无形却如有质。
他伸出手,往他的额上探了一下。
“陛下,没人告诉你,这样做不对?”
凰艳轻轻哦了一声,说:“明白。”说着倾身,额头与他的轻轻碰在一起。
“回来了。”李啬轻呼。
“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气息喷在颊上的皮肤上,有些痒。,凰艳的眼神很锐利,定定地将他锁住。
“阎王本已勾牌收服,又怜小生年方二十有五,临镜自照能羞煞吴越好女,特允小生回阳百日,时间一到便回收魂魄。”
“我看你确实是丢了魂魄。”
凰艳哼了一声,神色冷寂;而李啬则有些奇异,因为他说的不是“朕”,而是“我”。
呵呵,看来,人都是需要调教的,不过输了一次,便不再摆臭架子。
李啬推推他。“可怜可怜我这少掉魂魄的病人吧,再压连肉都没了。”明明身上没几块肉,怎么这么重?
放肆的手指这边戳戳,那边戳戳。
凰艳一把扇开,翻身倒在一旁。
他的表情落寞,半晌没有开口。李啬在一旁,看着他紧闭着眼睛虚脱了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真是的,苦肉计?
不必理会,此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
累?只怕是彻夜纵乐搞坏的身体吧?
恩,不理会……才怪。
李啬闭上眼睛,听到自己有些烧坏的嗓音轻轻开口:“很累?”
凰艳良久才应:“嗯。”
·······
行辕一刻不停赶路。李啬自车窗撩开帘子,后方一片铁蹄溅起的飞尘,依稀能辨皇后的凤鸾紧跟在后。凰艳端坐在明黄褥垫之上,神情
肃静,埋头批改奏章。李啬方一探头,便听一声不轻不重啪的声音,他将朱笔掷在案几。
“仔细望断你那支撑着花容月貌的颈子。”
李啬微笑:“陛下,很荣幸得到你的赞美。但假如用英俊潇洒,貌胜潘安来形容,庶民会不胜感激。花容月貌那是形容小娘们的。”
凰艳瞪他。
“觉得娘们很粗俗?庶民有一次经过一个小镇,有个市井恶霸正在调戏良家妇女,我听着他小娘们小娘们地叫,挺脆口,便顺了过来。
”说着手一伸,用拇指与食指捻起他的下颔,粉色的舌尖沿着下唇滑了一圈,极轻挑道:“小娘们长得还挺俊!”
凰艳一手抓过他来不及撤退的手指,含在唇齿间,吸吮,啃噬。
“每当你用这猥琐的样子对我,我就想以更猥琐的方法对你——这算不算是在邀请?”
李啬的脸微微胀红,用力地抽手。
他冷笑:“庶民是想说,其实花容月貌用在陛下身上才合适些。”
“哦,难道你没有听他们说,你扮杨贵妃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就是真正的杨贵妃。而我,总是适合当唐明皇一些的。”
“我只知道,有个人,小娘们一样,喜欢藏着噎着,不痛不快!”
“我也知道,有个人,小娘们一样发脾气了——呸,难听死了。”凰艳含了一口茶,溯口中。
李啬泄气。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
“难道你会回答?”
凰艳紧抿着唇,短暂沉默后开口:“人犯好好地跟在行辕后面,五百铁甲骁卫营护着,只怕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李啬觉得凰艳的笑得真让人刺眼。
心有些沉,这一路赶下来,现在约摸已是第五天。若是清秋他在行途中没有逃脱,到了京城,更是插冀难飞了。
“外送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给你,封碧棠与手下那班造反的逆党,也一个个给铁甲骁卫营锁了,你可就别指望他们相救了。”
李啬面容有些艰涩。
凰艳眉一挑,邪意横生。
“怎么还跟段木头一样,不来求求我吗?”
“陛下,求您管用吗?”
“没用。他们死定了。”凰艳的语气轻浅得象在淡论天气,而不是在谈论一群人的生死。“封云骑等人早便在回京之路畏罪自裁了。一
家几口啊,啧啧,朕素有仁慈之心,一定要送他们满门泉下相见。”
李啬一震,听出了他弦外之音。
凰艳行事素来冷厉无情,没料到,居然阴狠至此。所谓的畏罪自裁,不过掩人耳目。他既秘密处决了封云骑等人,以他行事阴狠作风,
更不可能留下清秋与碧棠二个祸端——斩草要除根。
是耳,是他脑筋驰了钝了,他怎么可能任由封云骑等活命到京城?以封氏一门的累世积下的影响,成功定罪只怕会一石激起千浪。
“陛下,您心真狠。一不做二不休,将清秋他们半路也缴杀了好不好?顺便将我这祸害一并除了好不好?安个什么罪名呢?恩,意图谋
杀皇上,怎么样?”
胸口一紧,衣襟便给他捉住,那只手,青筋微微暴起。“你以为,朕不敢?”
李啬笑得挑衅。“那真是好极了。天黑了便密谋行动如何?陛下现在将我押入囚车吗?啧啧,陛下与我同住同吃,真不怕,我何时下个
毒将你毒死?”
“就算有毒,”他明明已气得脸色发青,却稳稳地接:“朕也与你一樽共饮。”
这一架吵完,四周如往日一般凝结上了一层低气压。伺候的人接连二个莫名其妙给踢下龙辇后,越发战战兢兢,临渊覆冰。随行的太医
又给李啬看了一次脉,见皇帝面色不善,只吓得冷汗一径地掉。搭脉时皱了一下眉,看了那个桀傲懒散的病人一眼,待了一下,睁开眼
又了一眼。
凰艳一旁冷冷看着,本来僵着不打算开口,此时也忍不住,道:“如何?”
“公子他体内有一股邪火……”太医擦擦汗。“兴许是寒毒未清,臣明日再来把脉。”说着开了一些宫中调好的丹丸,退了出去。
李啬不搭他们的话渣儿,侧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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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凰艳还是容王庶子时,便难掩其身上杀伐之气。
因此,性情平和的皇帝不喜欢他,他的父亲厌憎他,周围的人,畏惧着他。
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令人忽视的人。
乃至渐露头角,他训养着一批死士,他成了那批执绔少爷眼中的魔王,追随或迷恋的,敬畏或厌恶的,凰艳身上有一种魔力,无论是痴
迷于他还是憎恨于他的,都会深深地记住他。
他是天生的侵略者,无时无刻都在扩张他的侵略性。
可他却又是邪魅而慵懒的,带着狐性的优雅。
李啬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曾经,他以为他是火焰,焚烧自己的同时毁灭别人;可是当那把火焰点燃漫延成灾时,他却能活生生给你一场洪荒冰雨,于是火不熄冰
又至,冷热二重煎熬。
他说,他从来没有朋友。李啬毫不怀疑。一个从来不将任何当成朋友的人,永远不会有朋友。而他们二人的关系,从来就没定位在朋友
这一范畴之内。
是上下他们挑衅并试图征服对方;是政敌他们历经了叛变;是情人,他们有最亲密的欢愉,尽管短暂。
他说,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当了傻子,就是埋头撞进了他的宫殿。那时他眼睛瞎了耳朵失聪了,闹下天大笑话——李啬相信这是真的;而
他后来以这个笑话为引诱,布下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一场游戏,也是真的。
是游戏,就要遵守规则。
在傍晚落日即将沉下之际,凰艳突然兴之所至,拉着李啬登向山峰最高点。离琉心遣人过来询问,他下了道原地驻守的旨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凰艳一身墨色长袍,外罩素色纱衣,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晖。往山头一立,整个人似乎清净了不少,他的眉眼,依旧如莲花不败,却
略略收起了艳丽。
往下望,蜿蜒河川收入眼睑。
凰艳忽对他一笑,伸长手臂:
“我们现在站的,是秦川的支脉。秦川绵绵数千里,包围着五大州郡,我们的京都。再往东,是金国,往西,西域诸国,往北,是我们
的附属国,归月。没有坐上那个位子,不知道其中的沉重。”
这些年,边界其实并不平静;一边是大国金朝的虎视眈眈,一边是西域归月等附属国一再索求庇护资援等,小动作不断。西南方向的流
寇又不断侵扰,他派兵征讨了三次,却不得不受制于内患。
是的,摆在他的眼前,最大心腹之患,不是外攘,而是朝廷内的萧墙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