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景。”
浣奴紧抿着樱唇，放在桌下的手攥成拳头，忍住去掐那个厚脸皮的家伙的冲动。
卫灵惜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荷醉”，“如果冰一下就更好喝了。”
大美人终于忍不住了，劈腿一招“横扫千军”。
卫灵惜一个漂亮的翻身，避免了皮肉之苦。可怜了那个青花杯子，摔了个粉身碎骨。
卫灵惜看也不多看它一眼，拍手招呼侍儿，“再拿一个杯子进来。”
浣奴举手挡住，“谁请你喝酒来着？”
“别那么小气好不好？这酒我家多的是，难得的是少爷我今天高兴。”卫灵惜说着为自己斟了一杯。
浣奴一把抢过酒壶，“你家酒多你回家喝去！你高兴喝多少就喝多少，犯不着在这里喝我这个小气鬼的酒。”
“在家喝就高兴不起来了。”卫灵惜也不夺回酒壶，干脆趴在桌子上，一点精神劲都没有了，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浣奴一见他这个样子，心也就软了下来，把酒壶放回去，“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免得让人说人家说我浣奴寒碜，还请不起你
一杯水酒。”
卫灵惜马上又恢复了精神，“我就知道浣奴对我最好了，总算没有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浣奴嗤之以鼻，“少来！你对我哪有什么好心意？”
卫灵惜望着她，突然拉起她的手，被浣奴用玉扇拍开，“本姑娘的手岂是你可以随意碰的？”
卫灵惜瞅了眼被打红的手，已经失去了耐性，索性提起浣奴的衣领，“哪来这么多话？跟我来就是了。”
“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蜀地第一美人还是第一次被人提着衣领走，当然会有些不习惯（是很不习惯——浣奴注）。
第二章
皓月当空。
一道敏捷的身影翻上围墙，轻松进入戒备森严的卫府。
推开卫二少爷房间的门，发现两个眼熟的婢女正捧着丝绸衣裳和胭脂盒等“杵”在房中。一见到他便齐声大叫：“二少爷，你
可回来了！”
卫灵惜忙捂住无辜的耳朵，“做什么呢？这么激动？”又不是三年两载没见面了。
“我们还以为二少爷不回来了呢！”其中一个叫飞星的婢女说。
卫灵惜把房门关上，“我不是跟福伯说过今晚肯定会回来吗？”
“可人家等了你好久了嘛！”另一个叫纤云的婢女眼中已经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她们可是等了好久好久。
卫灵惜忙转过身去，他最见不得女人哭鼻子了。
飞星见二少爷又因女人的眼泪不舒服，忙用手肘撞了下同伴，哭泣的那一个忙用手巾拭去眼角的泪水。
“我不回来，灵儿妹妹的魂魄岂不是无可依？”
“二少爷，”好不容易收住眼泪的婢女奶声奶气地说，“纤云一直有个疑问，可又怕问了您会不高兴。”
“你提出的那些笨问题什么时候让我高兴过的？”见她又要扁嘴卫灵惜才换口道，“不过本少爷今天心情好，所以肯定知无不
答。你问吧！”
“那个……我听人家说活人与死去的人的魂灵接触太多，会被阴气入侵，很折阳寿的，二少爷……哎哟！”话没说完，纤云就
被飞星狠狠地捏了一把兼瞪了一眼。
摸着质量上乘的衣物，柔软的质感从指腹处传来，卫灵惜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莫说折阳寿，我恨不得把有生之
年都与了灵儿。”
“二少爷，纤云心拙嘴笨，你莫见怪。”飞星上前道。
府里甚至镇上的人都对二少爷又爱又怕，这都是因为二少爷自身的魅力，可只有她们和福伯才知道二少爷除了顽劣的性格还有
一颗玲珑剔透心。
两年前，卫府曾经历一场巨变。一切皆因他们卫家的三小姐突染恶疾，不久撒手人寰，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卧病在床奄奄一
息，幸亏二少爷及时找了个道士，招了三小姐的魂魄附在他自己身上安慰夫人，夫人才活了下来。
现在，每逢仲月的十五，三小姐就借二少爷的身体重返人间，和夫人相聚。
这样当然皆大欢喜，但她们总觉得对二少爷有些不公。
她们也曾二少爷提起过，可他只是刮了她们的鼻子一下，说：“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公不公？”
卫灵惜转过身来，“时间差不多了，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飞星答道，上前欲帮卫灵惜脱下外衣，这才发现衣服上尽是草屑。
“少爷去了郊外？”纤云嘴快。
“是。”
“和蜀地第一美人浣奴姑娘？”纤云眼中的揶揄味渐浓。
卫灵惜忽勾起一抹坏笑，伸出手在纤云细嫩的脖子上挑逗似的摸了一把，惹得她忍不住娇喘一声后又捏了一下，看到满意的反
应后卫灵惜才懒懒道，“我们是去吃烤全羊。”
“烤全羊？！”飞星的眼睛亮了两倍以上，“那可是塞外的美味。”
“没错。”谁也没想到这蜀地第一美人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塞外来的，所以要讨好她，自然得用塞外的东西。
第5节
卫灵惜整人厉害，笼络人心更是无人能及。
“改天带你去吃，”卫灵惜对飞星说，“虽说在丰水镇的郊外吃烤全羊不如在塞外地道，倒也别有风味。”
“谢谢二少爷。”
“我也要去。”纤云眨着星星眼，摇着小尾巴。
卫灵惜故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行！”
“为什么？”
“你的腰越来越粗了。”
“啊！真的吗？”纤云摸着自己的腰，“惨了。”
“是不是真的去量量不就知道了？”
纤云闻言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里间找条绳子量腰围。飞星则在一旁窃笑。
卫灵惜在屏风后脱了衣服，露出骨肉均匀的修长身子，跨入沐浴专用的大木桶中。木桶中放了许多今天早上特地采摘的花瓣，
那些花都是三小姐生前最喜欢的。身上要付上死者生前的气息，魂魄才会找到正确的躯壳。
飞星知道二少爷虽然长得秀美，但作为男儿身肯定不喜欢这些，为了三小姐却似乎没有半句怨言。
卫灵惜披上女装，走到屏风外。已经量完腰围的纤云为他描眉和涂抹胭脂。经纤云的巧手一点，他原本秀丽的脸又多出一分妩
媚来，吹弹可破的肌肤仿佛要滴出水来，红艳的菱唇摇动着人的心志。
这样的美让一直在旁伺候的两个婢女也看呆了。
“对了……”朱唇微启。
“啊？”一条银丝自纤云嘴角缓缓垂下。
“纤云？”轻吐幽兰。
“啊？……好痛！”小脸蛋突被人毫不知怜惜地掐了一下。
“你发什么呆啊？”
“因为少爷太美了嘛！”纤云揉着脸蛋，嘴里嘀咕着。
“你说什么？”卫灵惜一时没有听清楚。
“少爷刚才想问什么？”飞星上前解围，不然纤云的脸蛋又要遭殃了。
“那个北静王爷是不是真的来了？”
“是。”
“本尊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气宇轩昂，仪表不凡？”
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不如？”
“不是。”飞星说。
“我们都还没有见到王爷本人。”纤云补充道。
“为什么？”他的这两个婢女可是最爱凑热闹的。
“夫人不让我们出来。”飞星道。
“因为听说这个北静王爷爱静，不喜欢太多人打扰。”纤云道。
“是这样啊……早知道我就敲锣打鼓去迎接不必躲得这么辛苦了。”
“敲锣打鼓？！”两个单纯的婢女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你们可有听说北静王爷除了我嫂子之外还有一个妹妹？”
“没有。”飞星道。
“这么肯定？”
“是，因为羽柔郡主跟我说过老王爷就她和北静王爷两个儿女。”
“这样啊……”卫灵惜大大地舒了口气。
没有妹妹就万事大吉了，呵呵！
熟悉的笑容浮现在熟悉的脸上，两个婢女对视了一下，心里同时毛了一下。
这回是谁？
不管婢女的心情，心情大好的卫灵惜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他倒要会会这位神秘的北静王爷。
望着卫灵惜的背影，两个婢女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对视了两秒种，不约而同大叫起来，“啊！少爷！鞋……”
满池半开半闭的荷花披着月光，摇动身姿，借着微凉晚风，徐送暗香。
北静王爷赵翊站在湖心亭中，脑中反复闪过一双充满灵性的水眸。
那是今天早上，在丰水镇的郊外，一道蓝色的倩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若不是留下了一股特殊的暗香，他真要以为只是一时眼
花。
自小在皇宫中长大，所谓的佳丽、绝色自然见过不少，但具有如此灵性的美，他是第一次见。那样的美，像甘冽的清泉，滑过
心田，只是匆匆的一瞥，便带来莫名的悸动，让人不想放手。
可“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仙？
是守护着这片土地的仙子吗？
“嘻嘻嘻……”
一串铃铛般的笑声不期而至，打乱了亭中人的思绪。
赵翊忍不住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却见一白衣美人飘然而至，不禁倒吸了口气。
美人裸足踩着荷花荷叶，来至湖心亭。如玉般的脚立在栏杆上，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赵翊。
“二少……”
忽听到后面有女人的尖叫声，栏杆上的美人受了惊，从栏杆上滑落，掉进赵翊怀里。
满怀的软玉温香，赵翊面对这飞来的艳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美人抬头，一双摄人心魂的黑眸直直地望着他。
赵翊整个人怔住了，搂住纤腰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生怕美人一个不小心就会离他而去似的，另一只手抚上玉琢般的脸。
“你……”美人终于开口。
赵翊屏住呼吸静听下文，没想到下一刻美人星眸一闭，软在他怀里。
“哈哈哈……灵惜啊！这位端庄贤淑美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礼人见人爱万中挑一的姑娘就是娘亲为你选中的媳妇了
！”
“娘啊！”卫灵惜坐起身来，气息甫定。
可他很快又被吓得一次，只见卫夫人定着两只熊猫眼站在他的床前。
怎么还在梦中？那再睡一会。
“灵惜！”
今天的梦怎么这么难缠？不理它，再睡。
“孽障！还不给我起来！”卫夫人的河东狮吼连屋顶的小鸟也惊飞了。
卫灵惜停止了自欺欺人，一个翻身，醒了过来。
“娘，你怎么一大早会在孩儿的房间里呢？”还是夜晚老跑到他梦里的灵魂还没归窍？娘亲一大早到儿子房间“请安”，这可
是古往今来第一遭。
“不守着你，我是又怕出什么乱子。”卫夫人沉着声道。
“您在说什么啊？”他什么时候出过乱子来着？卫灵惜不懂。
不理会卫灵惜的疑惑，卫夫人正色道：“灵惜，你可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虽这样问了，但她并没有多大的希望能从儿子那
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因为这小子对自己闯下的祸事一向后知后觉。
果然，卫灵惜端起一副不耻下问的态度，“昨晚发生什么事了？”见卫夫人整张脸都黑了才仔细回想，“我昨晚好象见到了一
个人，剑眉星目，一身贵气……好象……”
第6节
“那人就是北静王爷。”卫夫人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
“哦！”
“哦？”一见卫灵惜如此的反应，卫夫人气得睁眼欲裂，咬牙切齿，一步步逼近仍坐在床上状似无辜的卫灵惜。
“娘？”感觉到危机在慢慢靠近，卫灵惜恐惧得往后挪，直到脊背贴到墙上，退无可退。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依稀可听到卫夫人磨牙的声音，满脸的茯苓粉都遮不住她的阴沉。
卫灵惜衡量着有利于自己的情势。他听说做错事却说实话的孩子可免于责罚，那他姑且试试看，做一回“诚实的孩子”好了，
反正也不会怎样……
做了这样义无返顾的决定后，卫灵惜深吸了口气，郑地有声：“不、知、道！”
只听“轰”的一声，上一秒还稳稳当当让卫灵惜坐着的大床在瞬间已经粉身碎骨。
在场的所以人——包括卫灵惜在内，都把全身的汗毛和头发竖起来，对卫夫人表示尊敬。
卫夫人天生怪力，在极怒的状态下就会发挥出来，长子卫天若继承了这一“本事”，而二子卫灵惜，虽说轻功和毒功都在大哥
之上，可除此之外，其实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刚才要不是他逃得快，现在恐怕……想到这里，卫灵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夫人息怒，有话好好说。”
“是啊！夫人，事情没想的那么糟糕。”
福伯和纤云飞星都站在离卫夫人最远的角落里十分仗义地为他们的二少爷求情。
卫夫人发泄了一顿，气也消了大半，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的儿子，“坐下！”发现他一直都是坐着的又叫他站起来。
卫灵惜突然有股疑问，这人真是他亲娘吗？
卫夫人也在想能把这个儿子塞回肚子里就好了。
“你真的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卫灵惜这回愣在原地不知该说真话好还是说假话好。说真话嘛……不说，绝对不说！什么“诚实的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是骗
人的；说假话嘛，他确实不知从何说起。
早知道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就能把卫灵惜难住，当初就不会气夫子无数了。实际上，被气死的还好一点，据说有一个夫子，现
在只要一听到“卫灵惜”三个字，就会口吐白沫，手脚抽筋，全身痉挛……
“夫人，喝杯茶吧！”飞星端上有镇神作用的香茶。
“夫人，看来二少爷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让我跟二少爷说吧！”福伯也走上前来。
“好吧！”卫夫人终于稍缓了些。
“少爷，你昨晚在三小姐来之前就昏倒在北静王爷怀里。”
“接着呢？”卫灵惜似乎找到了点苗头。
“接着，三小姐来的时候，你还让北静王爷抱着。”
“也就是说，灵儿看到了北静王爷，而北静王爷看到穿着女装的我……”一个大大的“死”渐渐在卫灵惜脑海还成型。
“灵儿的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喝完香茶的卫夫人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