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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大人请附,谢谢)
关于李亚鹏那段,是我亲耳听说,但真实与否不敢肯定。姑且看看姑且听听,请勿深究。
30、
回到家里,我们俩倒头就睡。祁境一向就是这个样子,他要睡的时候绝对没人挡得住,你怎么掐他打他他都只是半眯着眼,带着一点笑意,就是不理你。如果他不想睡,他就绝对会折腾得你也陪着他闹,就算他是在上网吊人,我也必须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边,即便打瞌睡打得口水都流成一片,他也不许我先睡。他总是说如果我比他先睡的话,那他一个人要过半天才能睡着……可怜死了。我喜欢他的孩子气,那会让我自己对他来说还有那么一点儿存在的意义。
第二天我们在家里一直睡到下午,直到李平他们打电话过来,找我们一起过去商量开心辞典的事儿。看我忙着穿衣服的样子,祁境一把把我的拖鞋往厕所里扔去,瞪着眼睛说你干嘛这么兴奋?别人的家就比我家还好?……我严肃着一张脸,说祁境,你要乖,不能这么自私的,再说,别人家的确就是比你家好啊……他气了,扑过来把我压在床上,在我耳边吐着热气,说如果你再跟我贫,我就把你上个半死,看你他妈的还有没力气说话……白他一眼,我蹭过他的脸,说我到时候没力气说话了,你就有?是谁成天喊着要买汇仁肾宝补肾的?默了默,他咬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我他妈说不过你成了吧?你快点穿衣服,我上完厕所咱们就走。
踮着脚尖,我走到厕所门边,从半敞的门缝里让他快点儿把我的拖鞋甩出来。他背对着我,回头对我一扬下巴,说你没看见有人正在方便呢?你敢偷窥?我笑说有你这么被人偷窥的吗?做出点被视奸的感觉吧,否则我挺没成就感的……他呵呵一笑,身子立刻抖了抖,捂住裤裆他眨巴着眼睛,细声细气的说你干嘛呢……人家不要嘛……
一起来到李平家,他和张玉正坐在电脑跟前找着歌。张玉看见我们之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点事情也要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祁境没和她客气,径直坐到了床上,他看着电脑,问他们到底选了哪些歌。李平一张大脸上泛出点怀念的笑容,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前老唱的那个《乡村小路》?就是“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那个?李平一唱,祁境就一拍大腿,张着眼睛说这个好,这个不错……你就是走在路上那人,张玉就是老头暮归的老黄牛!要不是张玉身上正抱着手风琴,她肯定早就扑过来狠揍祁境一顿了。李平说你也同意?那挺好的,只是我有点儿五音不全,张玉怎么跟我憋调子我也憋不过来。祁境说这好办,你跟着原声多听听多唱唱就没问题了。他恩了一声,抓着键盘就把MP3打开了。这首歌我听着很熟悉,听了两三遍我也会唱了。祁境拽着我,让我带着李平一起唱,我说不行,我还没唱熟呢,祁境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就别谦虚了……上次咱们在家吼甜蜜蜜的时候你表现得挺好吗?听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那次和琴聊天的时候他开玩笑说他要和他现在的媳妇儿组个实验乐队,让我去当主唱,他媳妇儿负责边甩呼啦圈边伴唱,他自己就拿个铃鼓在旁边摇摇就成了……他现在的男朋友是个画画的,26岁,据说还挺有名气,看了他网站上的照片和日志之后立刻从上海奔到北京租了套房子,每个周末让琴去陪他。琴也挺喜欢他,把他叫“大前门叔叔”,但也跟我发牢骚说那个叔叔生活的圈子他根本进不去,两个人代沟挺大,虽然那个叔叔爱他爱得快疯了,但是他还是没法儿不去在意两个人的身份差异。祁境看我在发愣,就碰了我一下,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很不情愿的哼了起来。张玉在旁边说我唱得挺好听,让李平多学学。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祁境跟他们说我挺了解历史地理什么的,如果现场答题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就让他们打电话问我。后来我们又在李平家吃了晚饭,这才回家。祁境在路上笑着,说今天挺好的,不仅过了唱歌的瘾,连晚饭钱都免了。我看了他几眼,直接拽着他往超市走去,说我要去买菜。他愣了一下,停住了步子,说你干嘛啊?我说我实在受不了在你家天天吃面的日子了,现在我不是大款么,当然要去买点儿好东西补补。他问我还有多少钱,我说两百多吧,他哼了一声,说才两百多,一直要过到下个月,有你这么挥霍的吗?6明天我让祁悠从他们公司带点剩的菜回来咱们下火锅,这总可以了吧?……听祁境的口气,似乎真以为我在嫌弃他了,怔怔看着他,我心想着,难道真的只有他来照顾我的份儿吗?……什么时候,才可以有个也让我来照顾他的机会?
回到家里,我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我有四件事情可以选择。一,看电影,二,上网,三,睡觉,四,和祁境聊天。前面三样我已经有些腻味了,但最后一样,却总让我觉得有莫大的乐趣。祁境很喜欢和人讲话,他说他这一辈子一个人单独生活的日子太长,所以一有人在一起他就巴不得天天24小时那个人能随叫随到。有的时候他趴在地板上找东西的时候常常会问出一句某某到底在哪儿,而且尽是些我不清楚的,所以我就会回答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抬头对我一笑,说那问题不是问我的,而是他的自言自语而已。他常常自己对着自己讲话,一弄就可以说上半天。虽然他和小春在名义上保持恋人关系有七年,但两人真正住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是那么一两年而已。自从我来了之后,他就常常和我坐在床上聊天,那通常都是我们做完爱之后,一聊也可以聊到天亮。他跟我说他以前的事,但也总是说得不深,他更喜欢的还是把以前在外面巡演时勾搭男男女女的事情告诉我,他认为我会有兴趣听。所以我说我学会了忍,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从不打断他,只是强迫自己神游天外,不去在意。他说他怎样和一对兄妹偷情,怎样在酒吧里和一个女歌迷眉来眼去,怎样和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长相妖媚的男孩儿坐在厕所里,一边聊天一边互相手淫。他怎样讲,我怎样听,这就是我们的聊天,我们的谈心,我们的所谓脉脉含情的交流方式。但我从不拒绝,因为我知道,这些事情他也许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对于我,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因为,我是个“孩子”。
31、
早上,当祁境还在熟睡的时候,我跟琴开始了短信聊天。他说他正在上课,正好就是放松时间。我跟他说我刚起床,他说他也刚刚被我短信震醒。我跟他说我很累,他也说他睡得也很累。我跟他说我身边还睡着一个男人,他说他身边坐着无数的男人。我跟他说我的生活过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说这次我发错了,我应该说我“不想活了”,他就一定会深情款款的回我一句“我陪你去死”。就这么一句话,他终于把我逗得乐了。我说琴,你说我应不应该放弃呢?我想他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他过了很久才回,他说要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如果是他自己,他受尽折磨也心甘情愿。可是那也是建立在自己有能力、并且有希望得到对方的爱的基础上。他问我:林墨,你有自信让他爱上你吗?你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
……我年轻,我单纯,我不会干涉他的生活。可是我没有钱,我不懂他,我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法把握。答案已经很明显。沉默很久,我问琴,说你能不能把这个问题收回去,再问一个别的?我不希望自己这么简单就被你打败,很没面子。他笑了,说好吧,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你和他,还可以这样继续多久?我的手搭在祁境的腰上,没有看他的脸。——如果有可能,我当然希望是一辈子,很长很长的一辈子。可是这种可能性我根本无须去考虑。多久?半年一年两年或者我的整个大学生涯?没有人让我对祁境一心一意,没有人强迫我跟随他一生一世,甚至连祁境本人,都劝我多去外面走走,即便我是要去找别的男人,不告诉他就无所谓,否则,他一样会嫉妒。我不知道,也许是还没遇上,我可以找到一个可以代替祁境的人吗?我知道一旦和他分开,过段时间我就会把他忘记,这就是现实。但是现在我还和他在一块儿,我就真幻想着自己可以永远跟他在一起。
十一点左右,我收拾收拾就去了学校。今天就是和班主任约见的日子,本来上个星期已经想好要交给系主任一篇“达达主义”的随想了,但在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班主任杨老师很忙,一周才到学校几次,她是个很有名的社会活动者,目前正在撺掇我们学校的社会学系和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社工系联合办一个专门在周末为残疾人服务的组织。我没有弯到寝室去看唐冬,连经过食堂的时候都是绕着道走的,我已经鼓足了勇气,但是如果真的看见了他,我所有的所谓信心就会立刻全部坍塌。学校里的同学看起来都很悠闲,而我则像一个从未上过学的孩子矗立在他们中间,突兀而没有存在感。站在办公室门口,我静静等着杨老师。她是个很和蔼的人,在我仅有一次出现在她开的班会上的时候,正坐在第一排,她说自己没吃饭,啃着一袋子锅巴,又问我要不要。我虽然在摇头,她还是笑着塞了一把在我手里,说我看起来很像她的孩子,再这么瘦下去,她会心疼。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让我对她的印象相当好。十二点差几分钟,她提前端着水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对着我笑了笑,她把我带进了走道另一端一个空着的会客室里,进去的时候把门反锁上了。看着我,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也许是在害怕太刺激我,我很感激。最后是我先开的口,我说老师,这次学校的决定怎样?她看着我,一双温和的眼睛泛出点笑意。她说林墨,看起来你好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是吗?我点点头,竟然笑了,说是啊,我的确早就料想到了结果很严重。她疑惑的理理简单梳成一把辫子的头发,说那是什么原因,让你竟然有被退学的准备,也一直不肯放弃的?想了想,我直说了我一直在和一个人同居,所以没来上课。她并没有惊奇,只是蹙起眉头,讲着那么说来,就是你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所以不想上课……就只是这个原因而已?我恩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摸摸我的手,说林墨,如果你肯跟我说实话,我很高兴;如果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老师,我一定会尽力保你,明白吗?……听着她仿佛是妈妈一样的语气,我有些想哭。她叹了一声,说林墨,本来这个事情现在就应当通知你父母的……假如你退学的决定下来了,我们就必须给他们打电话了,这个你知道么?愣了一下,我有些激动,声音立刻就提高了。我大声说杨老师,退学手续难道不能我自己就办了的吗?!让谁知道都可以,就是不能让我的爸妈知道!……她定定的看着我,似乎也有些感动。她说林墨,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和开学相比,你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你很没有生气,你自己能感觉得到吗?苦笑着点点头,我说杨老师我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她抿嘴喝了口茶,说说实在的,我很心疼你……不过这个决定不是我能够做的,还需要学校领导讨论……那个讨论会大概会在半个月之后开,如果你有时间,我劝你最好去找朱主任谈一谈。我愕然瞪大眼睛,憋回口里的哭音,说就这样了么?她点点,说先就这样吧,我叫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所有的话,我希望你能自己亲口对朱主任讲,今天我们的谈话我会绝对保密……我也答应你,我本人绝对不会亲自通知你父母,这样好吗?
杨老师说话总是这样温柔、这样善解人意。整个仿佛卸下了什么,我低头走在走廊上,直直向寝室踱去。唐冬就坐在寝室里等着我,看见我,他有些灰败的脸立刻露出了些关心的神色。笑着对他点点头,我坐在他对面的床上,把我和杨老师的谈话详细跟他复述了一遍。他沉默了很久,说林墨,你现在简直是在作践自己……我想见见祁境,见见那个让你为了他什么都不管了的男人。我心里一震,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坚定而不动摇。今天下午没课,他说,你就带我去他家吧……我今天,一定要会会他。
32、
我跟唐冬一再解释说祁境不喜欢我带生人回家,唐冬相信归相信,但是他仍旧坚持。无奈之下,我想了半天,才编出了一个很傻的理由。和唐冬一起坐上了公车到了北沙滩。上了楼,敲门,没人应声,拿起手机给房间里头打电话,明明听见了电话的响声却无人接听。和唐冬一起来到楼下,我们坐在院子门口等着祁境回家。跟他发了短信,他只说他有点事儿,马上就回来。
唐冬的表情很木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见到了祁境他又能怎样,告诉祁境让他别再纵容我,然后就一走了之?我就和他这么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讲话,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祁境的影子,唐冬终于开腔了。他冷冷哼着,说那个姓祁的真成啊,明明知道外面这么冷,他也狠得下心叫你这么等他?我淡然一笑,说不啊,他肯定以为我会坐在家门口,那里可一点也不冻人。唐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烟狠狠的扔到脚下踩灭。我轻声问着他他最近跟父母联系过没,他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说有过几次,虽然讲话都觉得挺难堪,但比以前不闻不问总好多了。我的心有些放下了,但整个人的状态却也像是怎样也触不到前方,就像飞在空中,觉得整个生活就是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天色已经渐暗了,天边有美丽的火烧云。但是说说话,我老家的晚霞也真比北京市区的要美上许多。记得在一个傍晚里,我和团子一起站在江边的时候,天气骤变,原本云霞满天的天边,陡然被一片乌云遮盖。金黄的晚霞仍旧在乌云后面燃烧,透着热意,在我们这边却已经刮起大风。站在江堤边,我可以俯瞰到上堤处一片片翠绿的草地,以及身边自下而上歪斜矗立的高大水杉。那个时候,心情有些莫名的兴奋,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成了画中之人,可以忘掉所有一切,只成为一道风景。那样的情景那样的感觉,将来绝不会再有重复。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慢慢等候雨点的降落,身后美丽毒烈的夹竹桃也散发出一阵子大得骇人的香味。团子在那个时候也怔住了,似乎他也感触着什么。一切都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且一触即发的架势。我自己心里也盼着一场雨从晚霞之间透下来,团子在我身边默默站着,表情很张狂,他抬头看着天,似乎也已经限入无止境的、宁静和狂躁合围的夹缝之中。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和团子相处之时最安宁最和谐的一个瞬间。如果时间能够停滞,我宁愿就永远留在那里,而不来北京,不遇见这个名为祁境的男人。
约莫七点的时候,我终于还是看见了祁境。不过他不是单独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很高的男人。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却也想着这大概是他的哪个朋友吧。拍拍唐冬的肩膀,我装出一副欣喜的表情面对着祁境。祁境看见我时愣了一下,笑着对他身后的男人说着什么,就一直带着他走到了我们面前。我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长相。温润的眼睛,鹅蛋脸,比祁境还高几公分,身材却也是修长而匀称的。他笑看着我,眼里透出些温和的目光。我注意到他手上还拖着一个箱子,应该是刚刚才到北京。我的心里有了一些预感,但现在,我真的没有勇气去证实。
我站起身,也示意唐冬起来。我跟祁境说唐冬是我的大学同学,因为有本书扔在我这儿了,所以亲自过来拿一拿。祁境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的表情,反而还是一脸快乐的笑着,招呼着我和唐冬,他和那个男人就一起带头朝楼上走去。唐冬边走边问我祁境旁边那个男人是谁,似乎他也被这两人的架势给怔住了。我低着声音,涩涩回了一句,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肯定姓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