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外传 水龙吟————慕容
慕容  发于:2009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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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队铁骑无声无息地从魏军侧翼陡然冲出,象尖刀一样迅速插入魏军阵中,势如破竹般直捣中军。

遇此变故,不光赵绩乱了阵脚,就连霍炎也有些愕然。

他确实派出了一队人马飞骑包抄魏军侧翼,但是由于兵力有限,一共只有一千人,目的只在于扰乱敌军,不可能形成这样的声势。

更绝不可能动作这么快。

何况他并没有派兵去偷袭魏军大营。

是哪里来的援军呢?北疆周围数十郡之内,应该无可调之兵了。更不用说鲜少有人有这样的胆量,竟敢以区区数千人暗夜奇袭十几万魏军的大营。

电光火石间,一个连霍炎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突然在脑中闪了出来——是卫昭!

尽管理智告诉霍炎这不可能,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坚持认为,这个带兵来援的人,除了卫昭不会再有别人了。

这个猜测随着赵绩帅旗的突然飘落,在霍炎心中变得越发肯定——虽然没见过卫昭的箭术,但铁面将军的神射之名,却是他在京城之中就曾听过的。

双眉一挑,霍炎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隐约笑意。

他转过身,对旁边的亲兵低声嘱咐了几句话。

“赵绩死了!”

“敌军主帅死了!”

“武安侯阵亡!”

不同口音、不同情绪的惊呼与欢叫声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响起,并且迅速地传扬开来。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使魏军丧失了最后一丝斗志。

彻底放弃了抵抗的魏军士兵象潮水退去般四散奔逃,有的奔向大营,有的逃向山野,只有中军的主力部队还在主将的约束下勉强维持着没有溃散,但也在尽快向边境撤退,再也无法组织起象样的抵抗。


此役东齐大获全胜,以总计不足六万人的兵力大破魏军,取得了开战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

然而,由于东齐士兵在久战之下体力不支,铁骑军又被魏军丢弃的大批辎重阻碍了前进,因此歼敌人数并不算太多。除了四下溃逃的一半人,另一半魏军也幸运地逃脱了齐军的追击,正全力逃往本国边境。


至此,整个战局已全面扭转。

二十二章 追击

战火初平,硝烟未尽。 的2ab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霍炎勒马静立在战场中央,注视着身边已经渐渐进入尾声的战斗,脸上的表情冷峻依然。 的d490d7b

看不出获胜之后的喜悦与兴奋,反而带着几分深思与凝重。 的b4288d9c0ec0a1841b3b3728321e7088

这时的卫昭却还在战斗,隔着四下弥漫的滚滚烟尘,霍炎仍能轻易地从乱军之中辨认出那个修长的身影——身形瘦削得近乎单弱,然而却是异常挺拔,无论是横刀立马的指挥战阵还是一马当先地率队冲杀,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冷静与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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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纵横驰骋的英挺身姿,只要看过一眼,便已经再也无法忽视。 的632cee946db83e7a52ce5e8d6f0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当卫昭结束了战斗,策马奔驰到霍炎面前,举手揭开自己的铁面时,那一瞬间,霍炎心里竟陡然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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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光铮亮的铁面之下,是卫昭苍白清隽的脸容,带着一路奔波的风尘与难以遮掩的淡淡疲惫,透出几分憔悴几分倦怠。双唇仍习惯地紧紧抿着,一缕汗湿的额发垂下来,柔顺地贴服在脸颊边,有细细的汗珠仍顺着顶端滴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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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样子几乎可以说得上有点狼狈了,但是放在卫昭身上,却丝毫不给人这样的感觉。他的神情仍沉静如水,

望向霍炎的目光是一如往日的坦然与清朗,没有半分骄傲之色。 的ffeabd223de0d4eacb9a

沙场之上参见主帅本不必拘礼的,卫昭却仍然翻身下马,依足了规矩行礼拜见。 的598b3e71ec378bd

“偏将卫昭,参见大将军。” 的85d8ce590ad8981ca2c8286f79f59954

“唔。”霍炎挥挥手,示意卫昭起来说话,脸上虽没有明显的嘉许之色,但比起平日的冷肃神情,已经要算是温和得多了。 的a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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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开出口来,却令周围的所有人都愕然失色。 的d93ed5b6db83be78efb0d05ae420158e

“卫偏将,”霍炎紧紧凝视着卫昭,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你可知罪么?” 的298f95e1bf9136124

卫昭却象是并不意外,只是安静地微微低头,“属下知罪。” 的0e01938fc48a2cfb5f2217fbfb00722

“你不假离营,擅杀校尉,按军律应当罚俸一年,降三级调用。这样的处置,你可有什么话说?”

卫昭仍然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语声依然平静如恒。“属下有错,任凭大将军责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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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霍炎突然笑了笑,道,“你的过失我已处罚,但你的功劳却还未奖赏。这一次你力抗敌军,死守朔阳,为东齐保住了河西六郡。今日又及时赶到助攻,大大扰乱了魏军的阵脚。此役获胜,你的功劳当属第一。按我朝军法,轻罪准用功劳折抵,立大功者更可越级升迁。从今天起,你就是武卫右军的统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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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霍炎这一番话,卫昭也不禁意外地扬了扬眉,抬眼看了一眼霍炎,才躬身道,“谢大将军。”

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欢喜。 的024d7f84fff11dd7e8d9c510137a2381

但其余众人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的6f2268bd1d3d3ebaabb04d6b5d099425

这一次霍炎的处置异常明快,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之间格外分明。军中兵将在暗自凛然之余,无不觉得心服口服,无形之中,士气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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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全军士气高涨之际,霍炎突然神情一正,肃然道: 的fa7cdfad1a5aaf8370ebeda47a1ff1c3

“武卫右军统领卫昭听令。” 的7fa732b517cbed14a48843d74526c11a

“末将在。” 的677e09724f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即刻率武卫右军追击逃走的魏军主力,如果自觉兵力不足,可以不必正面开战,但是务必要拖住对方,等候大队赶到增援。如果被敌军逃掉,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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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霍炎的命令,也听出他斩钉截铁般的口气,卫昭心中一凛,立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的0d3180d67

这一战齐军虽然获胜,但是魏军的伤亡却十分有限,大部分士兵只是逃散,兵力仍然得以保存。如果齐军不及时追击,给了对手喘息的余地,魏军便大有可能集结逃散各部,重整旗鼓之后,难保不会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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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必须乘胜追击,必须在逃走的魏军大队回过头来收拾残部之前,彻底摧毁对手反击的力量。 的a

而霍炎之所以会将自己擢升为武卫右军统领,也正是因为,组成武卫右军主力的铁骑军与飞弩队,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深入追敌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任务,由经验与威望都比较丰富的自己来率领队伍,自然更有取胜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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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一眼霍炎,他也正扬眉看着自己,眼中光芒闪亮,有明亮耀目的火花在跳跃。那其中,有驰骋沙场横扫千军的豪情,有乘胜追击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慨,也隐约有着几分对自己的期许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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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卫昭还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在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读懂了霍炎——虽然,可能只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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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的a4f23670e1833f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深深吸了口气,卫昭用同样肃然的表情与语气,接下了这个并不轻松的任务。 的4558dbb6f6f8bb2e1

并未顾及自己的疲惫。 的7e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在卫昭率领武卫右军的六千铁骑离开之后,霍炎并没有命令全军立即出击。 的7380ad8a673226ae47f

集合。整队。卸甲休息。清点人数。医治伤兵。 的19bc916108fc6938f52cb96f7e087941

甚至还很好整以暇地让伙头军马上赶工,在遍地狼籍的战场上开出了一顿早饭。 的47d1e990583c9c6

虽然只是简单的干粮、肉脯和菜汤,但已经足可以填饱士兵们的碌碌饥肠,令他们恢复了部分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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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休整花去了整整两个时辰,等到霍炎下令全军整装待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而拾儿、林冀等几个跟卫昭最久的嫡系将领,更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差一点就要抓着霍炎催他赶快下令追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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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霍炎不是不知道军情紧急,时间多拖过一分一刻,敌军就会又逃远一分。但是他更知道,士兵们经过一夜的苦战,此时早已疲累不堪,如果不做休息就马上行军,就算能够追上敌人,只怕也没有力气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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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如此,还不如相信卫昭能率领着行动如风的铁骑军有效地阻击并拖住敌人,即使无法完全阻挡住敌军的前进,至少也可以延缓他们逃离的速度,等待大部队休整过后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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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自然要冒风险,但是霍炎有信心——这些天来,卫昭的表现已经足以令霍炎刮目相看。这个看上去清秀而文弱,象书生多过象武将的青年男子,却有着令霍炎也不得不暗自惊叹的谋略、胆识与意志。他相信,就算别人没有办法拖住魏军,但卫昭,却是一定能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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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啊卫昭……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的443cb001c138b2561a0d90720d6ce111

一想到这次追击的成败极有可能会决定最终的胜局,面对这千载难逢的灭敌良机,霍炎只觉得豪气顿生,象是有一团火,从心底一直烧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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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当霍炎刚刚率领大军离开青崖关,还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奉命追击的卫昭居然带着武卫右军掉头回来,而且明显是无功而返时,他的怒火才会变得越发的无可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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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统领,”霍炎冷冷打量卫昭,以及他身后看上去与出发前并无二致,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队伍,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火气,“怎么回来了?莫非……你已经把追击的目标全部歼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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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卫昭显然已感受到霍炎的怒意,却看不出有什么惶恐的表情,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丝焦急,“请停止追击,尽快回师青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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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的aba3b6fd5d18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在追击中发现敌军形迹有异,不象大败后的全面溃逃,倒象是有意引我们追击,极可能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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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霍炎牵动唇角,笑了一笑,眼中的光芒却越发冰冷,“愿闻其详。” 的49182f81e6a13cf

“出发之后,我命副统领方靖率领队伍,自已带了一小队侦骑赶到前面观察敌情,发现魏军在逃离战场一段距离后,队伍渐渐集结起来。逃跑的队形散而不乱,喧而不躁,虽然故意做出惊惶沮丧的样子,却没有一人离队私逃,一路上遗落许多衣甲财物,丢掉的兵器却大多是损坏的。由此可见,魏军不象是真的溃逃,更象是故意诈败引我军出关追击,一面在前方设伏等追兵上勾,另一面……如果今日的一切确属预谋,那么,在战场上四散逃走的那一半魏军,便极有可能在不远处重新集结,准备趁我方大军尽出,防卫空虚之际,突然偷袭青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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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些?”沉默了一个短暂的时间后,霍炎皱眉发问。 的ddb30680a691d157187ee1cf9e896

“是。” 的1c9ac0159c94d8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魏军会偷袭青崖关,除了推测以外,你还有什么更有力的证据?” 的cdc0d6e63aa8e41c89689f549

“……没有。”卫昭也稍稍沉默了片刻,但是脸色依然镇定,“可是以我对魏军的了解,他们本不该这么容易就兵败如山倒,而以高湛治军之严,士兵更不会一遭败绩便四散溃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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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解的人是高湛,不是赵绩。”霍炎斜睨卫昭一眼,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三分质疑,又有三分不耐,“高湛治军严整,谋略过人,对北疆形势又了如指掌,设下这样的陷阱倒有可能。但赵绩统兵作战一向不以谋略见长,更何况接掌帅位时间不久,部勒属下、指挥作战更远未达到如臂使指、收发由心的境界。在这种情况下,他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诈败诱敌么?就不怕一个控制失当,假败被我们变成真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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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抿了抿唇,目光环扫周围诸将,发现他们听了霍炎的一番话,脸上都有赞同之色。即便是卫昭自己,也不能不承认霍炎的推断大有道理。战场上风云瞬息变幻,就算再高明的战术,在不同的人手里使出来,结果却未必会是一样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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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高湛根本就没有离开呢?”会不会,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的8d317bdcf4aaf

听到卫昭大胆的猜测,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周围的人不由得都立时变了脸色。 的5a4b25aaed25c

只有霍炎仍保持着镇定,不动声色地微微眯眼,目光刀锋般扫过四周,冻结了人群中轻微的骚动,最后停留在卫昭脸上。 的06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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