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恋 上——律轻
律轻  发于:2011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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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瞧著他的笑,对他不轻不重的回答,习胤承没再开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记得?"

突如其来的问话出自白未亭的口中,就见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色难看至极;而关寻秀,则在见到他的刹那,表情变得既僵硬又不自然。

"既然知道时间点、兴趣都过了,那为什么还要记得?"冷声质问著,对他这般死心眼的想法、做法,白未亭感到万分忿怒。

无言的呆望著白未亭好半晌,片刻后关寻秀才慢慢回过神来,也才想起白未亭的问话。

略略迟疑一下,他轻慢的开口回答:"所以......我也只是记得啊,没想再做些什么,就只是记得而已。"

"你──"

闻言,白未亭心口的无名火再度燃起,忍不下心中的怒气,厉声啐骂道:

"你简直是个笨蛋!"

说完,便气呼呼的朝著自己的房间走去,″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独留关寻秀和习胤承在客厅。

眼看著关寻秀的表情随著白未亭的甩门而变得凄然忧伤,习胤承静默了好久后,禁不住再次开口:

"你喜欢那个人吗?"

"......"

"如果喜欢,可明知他并不是认真的,却又一直记得他的话......那你真的很笨。"

如果早知道他不是认真的,那我也不会爱上他,可是,真的把他放进心里之后,才发现他并不是认真的......那我还能怎么办呢?微微笑了,关寻秀有些无奈的暗想著,但却没答话。

见他没答话,习胤承禁不住再问:"那么,真的不打算再找他吗?"

摇摇头,想起方才白未亭的怒骂,关寻秀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点。

"关......。"

"我不会在这儿留太久的,我知道你老板他......不太喜欢我。"

习惯性的笑著,关寻秀不愿再想太多的说道:

"所以,等我手上的石膏拆了之后,我会立刻走的,你们不用担心。或者......我现在就走也可以,不要紧的,因为是我自己去撞到你老板的车的,所以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并不需要负什么责任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私心想再看看他而已,关寻秀有些难过的想著。

"你别想太多了!"怕他真的要走,习胤承赶紧解释道:

"我老板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脾气比较坏罢了,并不是针对你的,你别多想了。"

"......。"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等他心情好点再问他呀。"

心知肚明他怎么也不可能去问,而且,就算他真去问了,料想白未亭也不可能说他讨厌他的,因此习胤承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可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却只见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而且仍旧不肯表示些什么,无奈之下,习胤承只得叹口气,迳自离开白未亭的住处。

车祸后,关寻秀的身上其实并没有太严重的伤,除了右手因为受到直接撞击而复杂性骨折上了石膏之外,只有右边三根肋骨有中度裂伤,需要等其自然修复,因此要尽量少动,剩下的,便是脑震荡的情况了。

虽然直到出院前,脑震荡会出现的症状在他身上出现的情形都还算轻微,不过,因为这1、2个月间都还算是脑震荡的观察期,所以,医生也不免特别交待了白未亭,要他最好在半夜和早上都能叫他一下,确认他没因故昏迷比较好。

就因为这样,所以当白未亭连饭也没吃的就进了房间忙自己的事直到近半夜2点终于感觉疲累而准备睡觉时,脚步便不禁先朝著关寻秀的房间走去了。

轻手打开他未上锁的房门,白未亭奇怪的看到满室光亮。

正当他为此情况而感到疑惑之时,床上原本已经睡下的关寻秀却突然动了一下,接著,就见他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般,缓缓的坐了起来。

"怎么,你还没睡吗?"看他的眼神还算清醒,白未亭不由得这么问著。

本以为经过了今晚的事情后,白未亭该是不想理会自己了,因此也不曾想他会开口问他,故而关寻秀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愕然以对,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著他那怔愣模样,白未亭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瞧了一会儿后,便淡淡的开口,说道:

"晚了,你睡吧。"话落,转身就要把门带上,却不料就在此时,关寻秀竟发声了。

"有事?"再次转身,白未亭开口问道。

"那个......"

"嗯?"

"如果......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不喜欢,我明天就可以离开。"微低头缓了缓声,关寻秀再道:"我可以回自己那儿去的。"

"回你那儿?我说过的话,只怕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脸色微沉,白未亭的声调顿时冷了几分,眼中不悦也深了几分。

"你住的那儿,你能回去吗?你可以回去吗?这你难道不应该比我还清楚吗?"

"......我自己可以处理的。"知道他所指为何,关寻秀稍稍沉默后如此说道。

"你可以处理!?"看著关寻秀的僵硬脸色,白未亭毫不客气的直言道:"如果你真有办法处理、真有办法摆平的话,今天也不会在这儿了,不是吗。"

"那是──"

"是不是不方便,是不是不喜欢,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多想。你只要好好的休养,把自己的伤养好就好了,其它的,不需要想那么多。"

话一说完,白未亭便再次准备离开。

"等等!"

"我说过了,是因为对你多少得负点责任,所以才接你回来,在我还能容忍的范围内,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走,也不需要再问些什么烦不烦、喜不喜欢的,我懒得回答也不想再回答。"

白未亭没有回头,彷佛连回头都感到烦厌般,他背对著他,冷声再道:

"而且,我向来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我真的不能忍受你继续待在这儿了,我自然会要你走,你放心好了。"

话落,白未亭便不再多留的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愣怔的看著在自己眼前关上的门,关寻秀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又一阵怎么也压不下的自厌与悲哀,白未亭话中的施舍与不屑让他既难堪又心痛,可却也......无从反驳,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点出的是事实,即使那是他最不想接受可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此时此刻,在他连身体都无法任意行动的现在,他的确无处可去,也的确根本无法应付那些人的手段。

曾经他以为,就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没法做,可起码,他能做到不让自己依靠他人,乞求他人。

他以为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就算只是微薄的、些许的力量,但只要自己不奢求,只要自己随遇而安,就算是辛苦了点,可是,他一定还是可以活得下去,还是可以照料好自己的,可现在......无奈的垂首叹息,关寻秀脸上的苍白更添几分。

他从不奢求什么,也从不期望什么,活了这么些年头,经过了那么些事情后,他再不认为,会有什么好事降临在他身上,也不再奢想,自己的未来能越来越平顺。

甚至,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自己这一生,可能就只能庸庸碌碌、躲躲藏藏的过了,永远没有安心的一刻,也不会再有快乐的时候了......他都这么想好了,可为什么,上天还要让他再遇上″他″呢?

″他″是特别的,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是特别的,所以,他更不希望见到他脸上的鄙夷与厌弃,但是、但是......为什么要让他再遇上″他″呢?

为什么偏要让他在这种时候再遇上″他″呢?为什么?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惹人厌,连老天爷都讨厌他,非要让他连自己心里唯一的美好回忆......都留不住吗?

他只想记得他的笑、只想记得他的好......难道,不行吗?

***

隔天一早才上班,习胤承便忍不住问了白未亭昨晚或是今早,他和关寻秀之间有没有又发生些什么,而白未亭一听他提起关寻秀,马上就想起了昨晚临睡前的情况,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恼怒升起,沉下脸看著他,白未亭的声音冷极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

"我知道,可是,我们也是朋友,既然都知道你和他从前的事情了,而他人现在又在你那儿,我当然得问问你们相处的怎样啊?"

"那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挑人挡事都挑上我了,我难道还不能问?"

听著习胤承如此理所当然的话,白未亭简直是气到一个不行。

"你瞪我也没用,不说清楚,我今天可没心情工作了。"料准他没了自己可信不了别人,习胤承凉凉的开口威胁道。

"你──"

"其实你告诉我也好啊,所谓当局者迷,有很多事情......你身在其中或许是看不清的,不是吗?"

"......"

看他的表情似有些许软化,习胤承赶忙抓紧时机,软言再道:

"阿未,我和你从小就认识了,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闻言,白未亭眉头紧拧的斜睨了他一眼,暗恼的想著:是,你的确是不会害我,顶多只是把这事拿来当消遣罢了。

大概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习胤承颇感无奈的率先保证道:"我保证不会拿这事来消遣你,你放心吧!"

"你说的话能信?"

"我是真的担心你!"

因为知道自己往常的坏记录是多了点,因此习胤承对他的质疑倒也不以为意,仍是继续的努力说服他相信自己的关心。

"你应该知道,你这次的行为真是很反常的,不是吗?"

凝眸看著他,白未亭心中明白他说的话的确是事实,诚如他所言,就因为自己身在局中,所以有很多事情、很多情况他都无法静心思考,不论是接下来对关寻秀的处置,或是现在自己和关寻秀相处的方式,他都确实是需要一个可以冷静看待的旁人给他一些较为中肯的建议。

而既然习胤承都已经知道自己和关寻秀的事了,那么,或许他会是这个″旁人″的最佳人选也说不定。

就在这般的考量之下,白未亭深深叹了口气后,终于缓缓道出了昨晚和关寻秀之间所发生的事。

静静听著白未亭的话,习胤承的眉头是越蹙越紧,而直到白未亭歇口之后,他又沉默了半晌,这才满心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你......是存心要他难过的吗?"

"什么?"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白未亭不由得也有些疑惑。

微叹了口气,虽然早知白未亭的个性是对自己之外所有人的心情感受都不怎么在乎、也不怎么关心,不过,在听见他也用这方式对待关寻秀时,习胤承却还是不免为之叹气。

"如果你明知你说的话会让他难过,却还故意这么说的话,那么,他还真够可怜了。"

"你想说什么?"毫不躲避的直视著他的眼,白未亭对于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看著他,习胤承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有点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没办法让自己用平常心待他;如果你总是要用昨晚那种态度对他的话,那么......你还是让他走吧。"

略感惊讶的瞧著他,想起昨晚他和自己说过的话以及他现在的态度,白未亭还真有些不明白。

"你似乎......挺关心他的,为什么?"

察觉白未亭眼中的戒备与隐约透出的异样光芒,习胤承心思微转,淡道:"我不是关心他,我只是担心你。"

"我?"

"你没发现吗?或者,你其实已经发现了,只是刻意当成没发现而已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著他打哑谜似的话,白未亭的脸色越见难看。

"他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不管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你对他的感觉到底是愧疚或怜惜,总之,他在你心里是个不同于别人的存在。"

悠然一叹,习胤承直接了当的再道:

"我并不是特别关心他,我只是担心你,我担心你会在还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之前,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做了往后会再让自己感到后悔的事,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希望你让他离开。"

"我对他......特别?"

低声呢喃著,白未亭像是思考著什么事般的默然垂首,脸上没有太大变化,但眼中有著难解的痛楚。

"这怎么可能!"

"阿未!就因为跌了跤,所以永远绕路而行不是你的作风、也不像你的作风!"

心知自己的话或许牵动了白未亭深藏的伤口,因此没等他说出口,习胤承便先一步说道:

"伤了一次,并不代表一定会伤第二次,如果说,你对关寻秀的在意真的深刻到放也放不下的话,那么,我不仅不会劝你放他离开,反而还乐见他就这么继续留在你身边,但是前提是──你必需先确定自己到底把他放在什么定位上啊!"

闻言,白未亭不禁疑惑的抬头看著他。

见他抬起头,习胤承笑了笑,再道:

"不管起因是什么,一旦有了在意,那便是心动了的徵兆,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改变,那么,我真的是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你知道吗?"

神情复杂的直视著他,白未亭内心的挣扎溢于言表。

"阿未,″机会来了就不要错过″,这话是你说的,不是吗?"

"......"

"如果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那就别放过这个让自己的心重新活过来的机会。"

"就算这个机会其实是个赌注,就算这个机会最后可能会深深的伤了另一个人......这也无所谓吗?这也没关系吗?"

听著他苦口婆心的劝说,白未亭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才终于冷声厉问:

"就为了自己想达到的目的,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利用别人的感情,任意践踏别人的心意,你的意思是这样吗?是吗!"

"如果你愿意踏前一步,如果你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那这就不是利用!"

"?"不解的看著他,白未亭一语不发等著他的回答。

"这些年来你有多痛苦,我知道,而如果这些年来,他也始终如一的爱著你,那么他的痛苦我也猜得到!

既然他一直都爱著你;既然你怎么也放不下他,那么,为什么不乾脆给彼此一个机会,给彼此一个不再痛苦的机会?"

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习胤承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认真。

"你为了那个女人已经糟蹋自己太久了,她不值得你这么做,一点都不值!所以我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回到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洒脱快意的白未亭的机会,这或许......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希望而已,你不认为吗?"

看著习胤承异常凝重的眸光,再细细思索他所出口的话,白未亭原先的愠然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可眼神却更痛苦几分。

"阿未?"

"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闻言,习胤承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见到白未亭那怅然失神的模样后,他便沉默的依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了。

18

晚间近八点,当白未亭终于放弃继续留在办公室里逃避和关寻秀的相处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本以为都已经八点了,刘嫂也该回去了,却不料一进客厅,他便瞧见了刘嫂正一脸担心的坐在沙发上,朝著浴室门口不断张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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