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恋 上——律轻
律轻  发于:2011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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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那时的白未亭却兀自沉浸在满脑子该如何对她求婚、如何给她一辈子的承诺与安稳中恍惚失神,全然不察她竟为了那名男子而开始偷盗起公司的机密文件。

接著,当跟在他身边的朋友、下属们都纷纷对她群起而攻之之时,他竟还口出恶言的驳斥他们对她的攻讦与毁谤,甚至,还不顾双方多年的情谊、万般决绝的对他们说出了″若再说她的不是,咱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的狠话!足见当时的白未亭是多么的深陷其中了。

也就是这样,所以当他的公司终于因为江雨歆所做的恶事而遭逢重大危机,濒临破产或公司易主的窘境之时,白未亭才会几乎崩溃,也才会为了报复她和那个男人,而不惜选择玉石俱焚般的方式,直接让公司宣告破产倒闭,也不让那个男人接收他多年的成果。

深深叹了口气,刘嫂忍不住看著白未亭的房门红了眼眶。

"在那之后,少爷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整天也不说话、也不出门的,就这么锁在他房里,连他爷爷、他弟弟都不见......。"

想到伤心处,刘嫂终究还是掉下了泪来。

"他们就祖孙三人相依为命哪,看少爷那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老爷都担心到进了医院了,少爷才好不容易的终于肯说句话啊......。"

"刘嫂......。"

专心听著她说的关寻秀,见她哀伤哭泣好不难过的样子,心里虽然想安慰安慰她,可却也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才好,最后,还是只能默默的陪在一旁为她抽些面纸好让她拭去眼泪。

"就是因为被伤的这么重,所以少爷才会只要一听见、看见那女人,心情就变得那么差。我想啊,他刚说的那句话,指的一定就是那个女人了。"

看著一脸关切不舍,又好像欲言又止的关寻秀,刘嫂难过的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的又道:

"关先生,你别怪我们少爷脾气坏,其实少爷人很好的,只是......只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对人好了,所以才老是对你那么凶,你千万别生他的气啊。"

"不会的。"

想起再次与他重逢后发生的种种,再看到刘嫂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关寻秀不由得扯起一抹带点苦涩的笑容,安抚道:

"我知道他......人很好的。"

"真的啊?那就好,那就好。"闻言,刘嫂禁不住欣慰的笑了笑,放心似的说道:

"少爷已经好久没交朋友了,也已经好多年不曾带朋友回家了,就连那个和他从小就认识的习先生也好久都不曾到家里去了。

所以这次,当我看到少爷居然把你带回他自己这儿的时候,简直是惊讶的不得了啊!

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欢你、很担心你的,所以才会把你给带回来,而且还特别嘱咐我,一定得好好的帮你养养身子,仔细注意你的身体情况。"

"这......真的吗?"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关寻秀的脸上除了惊喜之外,还有更多的怀疑。

"当然是真的啊!"十分认真的保证著,刘嫂跟著又道:

"虽然少爷的态度总是不太好,而且还......对你有点儿凶,可是啊,我在他们家这么多年了,我看得出来,少爷是真的很关心你,所以,关先生......。"

"叫我阿寻好了。"眼里盈满笑意,关寻秀有些儿腼腆的说著。

虽然待在这儿才不过几天时间,可是刘嫂对他的好、对他的慈爱,却是他自母亲死后就不曾再感受过的,因此在他的心里,对刘嫂真是十分感动的,自然,也就希望刘嫂能别再像叫个陌生人般的叫他。

"呃......可以吗?"

一听他这么说,刘嫂心想他应该也不排斥两人亲近才是,顿时眉开眼笑的看著他,说道:

"那么,我就叫你阿寻了,好吗?"

"嗯。"重重的点头,关寻秀不知为何的竟眼眶一红,眸中水光立现。

见状,刘嫂忍不住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好像快哭了的样子?"

"呵,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虽然眸中带泪,可关寻秀的脸上却笑得好开心、好快乐的说道:

"我只是很开心......很开心而已。"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已不自觉的有些哽咽,可却还是一迳笑著,很愉快的笑著。

毕竟,″阿寻″这个小名,自他母亲死后,他便不曾再听人这么叫过了,所以,当他听到刘嫂这么叫著他时,他的心里就不禁想起了好久以前......他的母亲这么叫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好幸福,即使日子过得苦、即使母亲有时也会好凶好凶的打他,可是......他真的觉得很幸福,真的。

"是吗?那就好。"

听他这么一说,刘嫂立刻便想到″阿寻″这小名对他而言,一定是有著特殊意义的,所以才会一听到自己这么叫,便抑不下的红了眼眶,遂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眼里有些了然的温柔地看著他,直到好半晌后才又开口说道:

"那......阿寻哪,刘嫂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点点头,关寻秀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或考虑。

"刘嫂想拜托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多多照顾一下少爷。"

看著眼前一脸认真的听著自己说话的关寻秀,刘嫂暗自无声的叹了口气后才接著道:

"他现在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所以最近这阵子,说不定会有些反常......我想拜托你,在我回去的时候,帮我多注意一下少爷,别再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也尽量别让他出门......。"

"为什么?"反射性的问著,关寻秀对″尽量别让他别出门″这个要求感到疑惑。

沉默的看著他脸上的不解,刘嫂沉吟了片刻后,才终于万般无奈的回答道:

"因为以前有一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出门,结果不小心和别人起了冲突,居然把对方打了个半死,差点就闹上了法庭,所以......所以我才会希望,尽量别让他独自出门。"

"我知道了。"

从刘嫂的话中,关寻秀感受到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与担忧,遂一脸坚定的再点点头,决定要尽己所能的替刘嫂来看住白未亭。

"我一定会尽力的!"

"呵,那就谢谢你了,阿寻。"虽然还是抹不去心里的忧虑,可刘嫂却也对关寻秀的应允感到十分的感激。

20

穿著单薄衣物而不小心在沙发上睡著的关寻秀,在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的夜里,终于因为感到阵阵寒意袭来而缓缓醒了过来。

甫睁眼,他便瞧见了白未亭正坐在自己视线所及的斜前方沙发上喝著酒。

一口仰乾杯中残酒,当白未亭正打算再倒一杯时,却不期然的对上了关寻秀如梦初醒般的迷离目光,看来有些忧伤可又有些茫然。

看著关寻秀用左手拉住椅背坐了起来,白未亭忽然将手中斟满酒的杯子放到他的面前,说道:

"醒了?那就陪我喝一杯吧。"

闻言,关寻秀先是看了看桌上那透著金黄色泽的酒杯,随即,又抬头看著白未亭好一会儿后,才略带歉意的轻声说道:

"我......不太会喝酒。"

听了他的话,白未亭望著他的眸光忽地黯淡了些,旋即却又转为嘲讽,接著,就见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冷道:

"怎么,不只不肯对我说实话,现在就连杯酒......也不愿意陪我喝吗?"

"不是的!"

看著白未亭眼中的不屑与暗怒,关寻秀急著想要辩解,

"我真的......我是真的不太会喝酒,不是你说的那样......。"

天知道,在他心里唯一有可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将心中所思所想全盘托出的对象,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心、放心的对象,其实就只有白未亭了!

若非因为自己和白未亭早已没有任何关系,若不是因为白未亭早已不认得他了,他其实......是很想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与害怕全都告诉他,也很想放肆的在他怀里大哭特哭,好让他好好的安慰一下自己......只可惜现在的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面对一个只把自己当成陌生人的白未亭,面对著对自己再无任何情意甚至是好感的白未亭,他就算实话说出了自己的过往,只怕若不是得到他的质疑鄙弃目光,就是只能得到他一个同情、悲悯的眼神而已......

而这些,恰巧都是他最不想从他眼中看到的东西,所以他......不敢说也不愿说。

不自觉露出一抹苦笑,关寻秀无奈的垂眼掩去他心中的悲伤。

"那是怎样?谎话就是谎话,难不成,谎话还能当成真的吗?"

挑眉讽笑著,白未亭眼中寒芒如冬日霜雪般冷冽而不带丝毫感情,言语间的嗤鄙与轻视更是明显露骨到关寻秀想忽略都没办法。

"或者,是你的谎话已经说得太多......多到连你自己都以为,这就是事实了,是吗?"

闻言,关寻秀只是使劲揪紧了自己衣服下摆,可却仍是垂首不语。

"我不知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但是我晓得,而且非常确定,那不是你小时候就有的伤。"

优雅的拿过关寻秀面前的酒一口饮下,白未亭笑容阴冷、目光深沉的看著他,道:

"会想知道伤痕的来由,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呵......你不想说就算了,其实真的不用还特意编出个说辞来骗我,因为我真的没那么感兴趣,你懂吗?"

"......"猛然抬头,关寻秀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似凄楚,又像绝望。

"呵......何必表现得这么伤心啊,要给谁看?给我吗,没用的......我不吃这套!"

瞥见他眼中的悲凉与惊愕,白未亭竟瞬间笑得更为开怀畅快,而且还故意俯身靠近关寻秀的耳边,以著魅惑人心的低沉嗓音与语调,恶意的轻声嘲笑道:

"假惺惺的装可怜这招,我免疫了,所以以后你不需要装得这么辛苦,知道吗。而且虽然我最恨别人骗我,不过你放心,说过的话我会做到,我不会因为你的谎话而立刻把你赶出去,既然答应让你待到身体痊愈,那么,在你伤好之前,我是一定不会赶你走的。"

言下之意,白未亭是认定了关寻秀之所以会拼命的想让他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为的,也不过就是想在这儿多留些日子而已,因此他索性先做出了保证,为的,就是不想再听到任何的谎话。

"你以为我是为了讨好你所以才这么紧张的是吗?"

看著他的蔑视,关寻秀微微扬起了一丝轻浅笑意,淡道:

"那么,就算我真说了实话,你会信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身上的伤是因为被人绑架灭口而留下的,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之所以那么紧张的想跟你解释,只是为了不想让你讨厌我,你信吗?又如果......"

深深吸了口气抑下眼中渐起的酸涩,关寻秀满心哀伤的再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说实话,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怀疑或同情的反应......你又会信吗?"

静静睨著白未亭没有任何反应的面容,关寻秀的唇角自嘲般的拉出了一道明显的弧度,佯装不在意的说道:

"呵,我想你不会信,这种像连续剧一样的悲惨情节,我想了都不太能相信了,更何况是你呢。"

露出了更深的笑容,关寻秀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他,可却仍旧笑著。

"不信是正常的......我想没有人会信的......。"如果不是过往的记忆太深刻,只怕连他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做了恶梦呢,那别人......又怎么会信呢。

听完他的话,白未亭原先嘲弄的笑容已不复见,转而浮现的,是一种......有些不知所措的奇怪表情。

关寻秀没再看他,因为他害怕再看他,因此,即便知道白未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却还是闪避著与他四目相交的机会。

谨慎的避免碰触到他的手,关寻秀从他手中拿过已经空了的酒杯,迳自斟了满满一杯后,客套的朝他举了举杯,像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没说过般,一脸平常的笑道:

"我陪你喝,就当是谢谢你......收留我。"话声方落,他便豪气的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酒精烧灼著喉咙的感觉让关寻秀忍不住的苦著张脸、紧皱双眉,可手里动作却很快又动手斟了一杯酒,然后再次朝白未亭举杯示意,扯起了笑容,说道:

"这一杯,表示我想陪你解闷的诚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先乾为敬!"

再度饮下第二杯酒,这一次,喉咙的灼热感很快的便被混身的热气给掩过,然后慢慢的,关寻秀开始感到头昏脑胀。

有些难过的摇摇头,他又倒了第三杯酒,动作不甚灵活的端起了酒杯,脑子虽然也开始有些混乱,可他还是笑道:

"第......第三杯,表示我的歉意,让你这么委屈的......留我住下,我、我真的很抱歉。"

眸光一黯,带著些许的难堪与无奈,关寻秀正打算仰首再乾一杯,可白未亭却先他一步的拦下他的动作,眼底饱含怒意的低声命令道:

"不许再喝了!"

清楚的看见眼前人那晦暗目光中的醉意与悲凄,白未亭竟有些后悔起自己方才的恶言与嘲弄。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白未亭动手拦阻,关寻秀浑沌的脑中先是一愣,接著,当他好不容易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却出人意表的勾起了一抹慵懒妩媚的笑。

那早因神思迷离而半眯的星眸,此时再衬上这彷佛会勾引人心的轻笑,竟使他原本清俊秀雅的面容瞬间转为性感冶艳,让即使是看遍了众多红粉佳人的白未亭也不禁为之震动,一时间难以自拔。

见状,关寻秀轻手推开他的阻挡,跟著就见他微微仰首──三度喝光了酒。

"你──"

本就没啥酒量的关寻秀,在第三杯酒下肚后,酒精的效力便完完全全的发作了,就见他孩子气的吐著舌头,老实的抱怨著:

"......唔......喝光了......好、好难过......。"

"那是你活该!"

看著眼前因醉酒而猛吐舌的关寻秀,白未亭著实生气。

"要你别喝你还喝。"

"是你......是你要我陪......陪你喝的......。"关寻秀满脸委屈的看著他,小声反驳著。

闻言,白未亭不禁更为恼火,咬牙冷道:"我可没要你喝这么多!"

目光涣散的看著眼前因为自己不听其言饮下第三杯酒而神色寒厉的白未亭,关寻秀的笑容忽地变得有些悲伤。

"你很......讨厌我......对不对?"

面对他这个问题,白未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此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真的......真的......没办法......。"

话都没说完,关寻秀竟已缓缓软倒于沙发上,口里还不断的喃喃说著:

"......对不......我没......没办法...不能......说......对......不起......。"

"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倒下,白未亭忍不住一阵错愕。

"不会吧,这么快就......。"

"......对......对不起......对......我不想的......骗你......对不......。"

拧紧眉,白未亭头痛的看著沙发上的人,满心的愠怒实在不知该怎么发泄才好,明明是自己想醉的,结果、结果搞到最后居然是他醉了!?这──

"真该死!"按捺不住的啐骂出声,白未亭此刻还真想扁人。

"......对不起。"

"喂,醒醒。"拍著他的脸,白未亭只希望他能稍稍恢复点神智好自己走回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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