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邓子俊侧头跟李玙说话，并不见他眼中的冰冷，“他就是你约的朋友？”
李玙只笑而不答，没错，她确实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小小报复一下邓子俊。看见邓子俊不悦的神色就有想大笑的冲动。
邓子俊心中恼恨韦建业，也不忘低声怨恨李玙：“你不是说不见他了!”
“HYDRA，你看清楚了，他是这样的人!”李玙也正色地回视邓子俊。
韦建业只见邓子俊冷冷地瞪着他，有些紧张，陪笑向邓子俊说：“俊!这么巧啊!你回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
“是啊，真是巧!!你怎么来了？”
“……刚好有个朋友要上飞机，……我来送人……”
李玙一直盯着韦建业，虽然韦似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但是听得他说出这么明显的假话，不由得几乎要嗤笑出声!
韦建业看见邓子俊露出更加冰冷的神色，心慌得很，觉得邓子俊定是怀疑到自己和这个女人的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邓子俊哄住比较好，至于这个女人倒是大不了可以换一个无妨。
“俊!要回去吧!”韦建业站在邓子俊跟前，几乎就要伸手去拉他了。
邓子俊冷漠地带着残酷的神色，瞪着韦建业，却问李玙：“YUGO，来接你的朋友呢？”韦建业慌张地想向李玙使眼色，无奈被邓子俊瞪着，几乎要出冷汗!
李玙看着邓子俊紧紧握着的拳，突然放弃了恶作剧的念头，她实在不想让邓子俊难看! “你们先走吧，我等的人还没来呢。”
韦建业松了口气，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个女人是个好玩伴啊！邓子俊却没想李玙会为韦饰过，只等借这个机会跟韦建业摊牌，此时只不自觉地咬着嘴唇，瞪着韦建业，想到当面揭穿这个谎言大家面子上太难看而不知说什么的好!
韦建业笑着上前搭着邓子俊的肩，拉了他走，并向李玙咧嘴：“美女，后会有期!”邓子俊不甘地被拖着走了几步，才咬牙切齿地推开韦，“你少来这么差劲的借口了!明明跟她有一脚!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韦建业由着邓子俊骂骂咧咧，只管把他带回家。
回到家邓子俊反而安静了下来。韦建业坐到他身旁，看着他僵硬的态度，只好放下身段去哄他：“你骂了一路还不够啊!……不就玩一玩，不然你这么久不回来，难道让我自己做啊!”
邓子俊又羞又怒，韦建业还真说对了一半，邓子俊自己这段日子都是用右手的，但是这样就成为对方偷情的理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不由又气起来，脸色更加难看。韦建业往他更挨近一点，伸手撩起他垂在耳边的头发，邓子俊侧头躲开，韦更靠过去，“俊!你有没有想我？”然后伸手环抱着邓子俊的头硬把他扳向自己，用力地湿吻他的上唇。邓子俊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投降了。
“……你……你不要……太过份了!”
邓子俊轻易就原谅了韦建业的出轨，实际上在他心里也没有办法解决韦建业说的问题，他不敢奢望韦只守着他一个人，但是看见韦建业跟别人相好会受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韦不会在他面前跟别人过分亲密就得过且过。
韦建业觉得沉默无趣的邓子俊在床上总是热情得让人被烧着，总是能激发自己内心的冲动，渐渐在烦心或者特别高兴的时候都会想到邓子俊，虽然不会对他说什么，其实也不一定要做，但看到他安静的样子就会有安心感，有完全放松的舒适感，为了不惹邓子俊冷眼相对，也知道该有所收敛，其实真正心痒想玩并不多，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总能让邓子俊抓到，算不算倒霉呢。
对邓子俊的不满，韦建业觉得还比较容易安抚，却没有人来排解自己的心结。眼看年底快到，四十大关就在眼前，按自己的兄长和妹子的说法就是也该安定下来，安个家养个小孩，回家孝敬老父母。然而这些话毕竟只是兄妹们的说法，回家看见父亲却从不有这种感觉。跟父亲总是两句不合、一话不说就走的关系，很多时候心里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老头的儿子，怎么会这么不合拍？而老母总是叹气要自己低头忍耐，自己难道就没有受够苦头吗？低头的就总是要是自己吗？每次回家就总是不欢而散，一肚子愤懑，好在邓子俊这一年经常会回来，遇到这样不快的时候就拉了他来做最激烈的运动以排解郁结，也不至于难受很久。所以说来还是有邓子俊在身边让人舒心。
这一年的圣诞的前两天，邓子俊就放假在家，睡到中午才刚起床洗浴一新，韦建业回来了，看见他清新干净的样子就生了要糟蹋的冲动，居然又把他摁回床上，大白天地来了一回。要不是肚子饿了，两人就打算窝在被里不起来了。
“喂，叫哪里的外送？”
“妈的!又是外卖，怎么就没有点住家菜？”
“街角有家新开的店叫家常菜的，要不要去试试？……不过好象是大排档。”
韦建业起身整一整衣服，看见邓子俊拿着电话躺在床上，还准备把电话问外送热线是多少，伸脚上床踹邓子俊，“快点起来，等下你还不知要打扮多久!你XXXX!”
邓子俊差点没摔下床，爬起来也骂了句他妈的，他几乎被韦全脱了，可不象他这么快就整理好，于是一边骂一边捡衣服，“你这么饿了就不要做啊!”
两人吃大排档似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花钱最少，韦建业却很满足。邓子俊走在前面回头看他居然还拿着个廉价的一次性杯边走边喝着。邓子俊看他闲适轻松的样子又带那么点痞子气，就算西装革履仍象个高级流氓，笑笑地站在原地等他走上来，“你真是不讲形象!”
“嫌我不高级你自己走远些!”韦建业毫不在意地仰头喝光那杯白开水，才把杯扔到前面的垃圾桶里，“还是大排档够味道!不过汤太咸了！”
回家后，韦建业把口袋里的打火机哐啷一声扔在茶机上。邓子俊瞄了一眼，是个ZIPPO的珍藏版，邓子俊曾经想过送给韦，不过因见韦的抽烟习惯就知道送给他也只是中看不中用就放弃了。韦建业习惯于把烟插在裤口袋里，连烟也只选软盒装的，送他一个因质感而沉重的打火机，他是不可能用的，试想想裤子上装个沉甸甸的东西会舒服吗！
“女人送的啊？”
“死小子倒有眼光！”那是昨天韦建业的小妹送给自家三哥的生日礼物。说到这个妹妹只和韦差一年，两人相来感情很好，再加上三个哥哥只有这么一个还是孤家寡人，当然应该十分重视，可惜不知道他哥哥其实过得很自得。
“哼！华而不实！”
“给你三分颜色就上大红！废话那么多！”韦建业推了邓子俊进房，半真半假地讥笑，“还是你好使好用！”
刚刚吃饱被韦建业又折腾一翻，邓子俊少不免肠胃不适一下午，而隐隐感到韦建业是因他的话故意这样做才最为令他不忿，明明自己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为什么他就不能对自己用点心！
过年前一周，韦建业和妹妹建华在他经常光顾的家常菜的小店里吃午饭。今年轮到这个小妹来作说客劝他回家吃团年饭。
说了一大堆家族锁事，潜台词就是家族生活其乐无穷，父母每每和孙儿们一起就有返老还童的快乐。
韦建业心不在焉地想事，邓子俊回国后就又跟以前一样经常回来，昨天才跟他商量春假两人开车上新彊，本来他是决定过两天就出发了，才跟大哥说不回去的，现在却搞得小妹也来作说客，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苦恼，说什么理由让大家信服赞同他不回家，虽然他自己其实不是很想回，真害怕年夜饭也如往年以争吵收场，但说到后来老父居然诊断出肺癌晚期，想到父母期望，自己才发现没尽到孝道，终于把心思收回来，正想问父亲的详情，邓子俊的电话就来了， “韦，中午在哪吃啊？”
“我在吃了，你自己找地方吧。”
“有客户啊？吃完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就在那个家常菜……对了，下午你不用车的话等下开过来好了。”韦建业想应该马上回家一趟看看父亲，恐怕父亲的病况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这种事也不知道该责怪谁的好。
邓子俊一听他在家常菜就马上过去了，韦是不会带客户去吃大排档的，通常都是一个人在那吃，自己正好去陪他。把车停在路边就看见韦和一个十分有女人味的女子坐在靠门的桌前。这是个不同于以往那些高贵中总带点华丽、风流的女人，她的高贵显得内敛、很有传统的少妇味道。韦和女子的相处显得很随和亲近，有种亲人的感觉，邓子俊忽然觉得很害怕这种感觉，似乎那里没有自己立足之地一样，明明已经和他相濡以沬、同床共寝，为什么还是不到相爱的感觉？明明已经付出自己所有，为什么还是留不住爱人的心？怎么都不相信还有别人比自己更好了！我对你还有哪里不好？
邓子俊的车本来就抢眼，加上他把车窗摇了下来，车内震撼地放着Michael Jackson的dangerous(危险)，连女子都看向自己，韦建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没发现自己，但见他纹风不动地坐在那里和女子谈话，虽然说得不多，却是态度自若，分明就是要邓子俊等的样子。邓子俊坐在车里几分钟，却仿如几年，最后终于耐不住走出车外。
韦建华自然也看到这么一辆进口名车停在大排档门前，车内走出一个高挑俊美的男人，那头垂顺的及肩直发使他显得斯文柔美，只是他冷峻的眼光一直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估计是冲着自己三哥而来，也不知三哥又惹了什么事！但愿不要再生什么事了，家里的事已经够让人烦心！
“三哥，我先回去了，现在晚上我们都会回家陪陪爸爸呢。”
邓子俊来到韦建业桌前，淡漠地看着韦建华，韦建业总算正眼看向他了：“你在外面等我。”邓子俊转眼看了韦一眼，对他饱含不悦的口气又多了一分怨恨，只转身又出了店外。
“三哥！……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不用上班了吗？”韦建业心里想着见了自己如果老父气得更厉害又该怎么办，沉闷地站起来当先出了店门，邓子俊正站在两步之外，这个家伙今天也不太高兴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事了。
韦建华又见哥哥若有所思不知想什么，叹了口气：“你也回家吧！……我的小孩都那么大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先回去吧，我下午也回去一下。”
韦建华看一眼哥哥又看到旁边的男人瞪着两人，连自己也郁闷起来，又叹了口气，跺跺脚走向反方向。
“韦建业！你对得起我吗！”邓子俊只听见女人最后那句，火冒三丈，也不管女人还没走远，一步上前扯住韦建业的衣襟，扬手一个巴掌打过去，这还是邓子俊第一次动手打男人！
韦建业毫无防备地被打了个热辣辣的耳光，本来就阴郁的心情顿时转为怒火，他一拳就朝邓子俊漂亮的脸上狠狠揍过去，打得邓子俊往后倒了几个趔切，“他妈的！你发什么神经！”
忘了跟哥哥说下午爸爸要回医院复诊，要他不如晚上和大家一起回更好又转回头的韦建华看见的就是两人张弓拨弩的样子，只惊得目瞪口呆！
邓子俊哪里受得了打架高手的韦建业不留余力的攻击，连连向后倒了几个趔切，眼前几乎昏黑，唇角淌下了一行血。他抚着脸，勉强站定身形，怒气更是狂飚，大声痛骂起来：“韦建业你XXXX的，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有种打我!今天大家都不要脸了!”
韦建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顺的男人居然会和她三哥打架，眼看哥哥出手这么狠，只怕要闹出事来，连忙大叫：“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邓子俊听得女人叫唤，顿时呆了，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韦的小妹!
韦建业听了邓子俊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听到小妹出言阻止，只是更恨了，他冲上前，朝发呆的邓子俊挥了一个重重的耳光，抬脚就踹向邓子俊的小腹，“……XXXX!你给我滚!……今天就和你散伙!”
昏头转向的邓子俊被逼退到了马路上；一辆飞驰而过的小车伴着尖锐的刹车声撞在邓子俊身上。
韦建业眼睁睁看着邓子俊在一声“呯”的巨响后，凭空被抛起再跌落在十米开外的地上。然后路上是一连串大小的碰撞连锁而来，交通几乎瘫痪了。
有那么一瞬，韦建业觉得时间停止了，自己一点活动都没有了!然后才醒过来，向邓子俊跑过去!韦建华也醒悟过来，赶紧跟在他身后，“哥，快打电话!”
韦建业半跪在邓子俊身边，才发现按号码的手在发抖!他抓住邓子俊的右手，不敢去动他不知伤在何处的身体，只能极轻地扶着他的颈，俯身在他耳边大叫：“俊!俊!是不是很痛？”邓子俊没有任何响应，他大张着嘴在喘气，显然是呼吸困难，嚅动的嘴听不到声音，只是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邓子俊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地震动之下，突然飞了起来不知飞到了哪，然后又突然落下来，不觉得很痛，只是很晕，晕得全身没有一点气力!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来，胸口沉重得喘不过气，面对那窒息的绝望，却连一根指头都感觉不到，躯壳仿佛和意志分离了一样的不受控制，竭力要说出话来却只是不断地吐出血。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啊!却连韦都看不清，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想对你说什么连自己都想不起了!只是想再试试呼吸一口的感觉啊!已经快要死了吗，用尽了力还是吸不到气……
“俊!俊!你要挺住啊!……俊!对不起!……对不起!……俊你不要走!不要走!”韦建业跪在血泊里，手上和衣袖上都浸染了温热的血，这一刻他真想不顾什么不能随意搬动伤员的原则把邓子俊抱去医院，却只能更紧地握着邓子俊的手，大声地叫着。
邓子俊突然觉得呼吸不是那么艰难了，想起和韦前一刻的争吵，轻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傻啊!现在算了，快要死了，这样一来，这件事就不再让大家为难，这样一来，自己可算自由了，再也不必痛苦了!
韦建业看见邓子俊一直一直地吐血，颤动的唇只吐出破碎的音节，然后在唇边的血沬中浮现一个怪异的嚅动，“……韦……”韦想伸手堵住他吐出的血，那种温热和粘稠简直叫人恶心! “俊!不要走!”韦建业只感到恐怖感再次从他心里涌出来!
“……我……自……由……”
“俊!不要走!挺住啊!医生就来了!”
“哥!你别乱动他!冷静点!医生已经来了!”韦建华此时也心慌意乱，总觉得事情对三哥不利，深呼吸一口后，打电话把大哥叫来。

番外－－白昼之梦

“你叫韦建业啊。”监狱大队长手拿卷宗看着，不时用眼扫过自己。
监狱这种地方四面高墙的印象在自己心里根深蒂固，明明自己已经身处其中，明明看见四周并不全是高墙，却仍令人心生怯意，不管怎么后悔，我是无法不进去了！那种被监禁、被控制的裸露和无助一下击溃了自己多年来的自负和轻狂，面前那个一身戎装的男人虎视眈眈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即使年龄的沧桑也化不开他眼中狠辣的光芒。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整个监狱里说一不二的人。
“象你这样的大好青年居然会犯罪而进来，真是可惜啊。”没错，名校的高材生，刚工作才三年就任职副科长，利用在海关的职务之便参与走私，事败后因态度较好只判一年零八个月徒刑。只要看卷宗，所有的资料都一清二楚。
我低头沉默不语，刚来了一个星期，但是已经跟人打了一架，原来的牢房里的老大不是他的对手，交过手后自己总算抢回应有的权利，不至于被任意欺凌。区健伟再三告诫我要暂时忍耐，他会为我打点的，大家他们私下打斗这件事我也发过话不准其他人声张，如今却被带到大队长面前，真不知是福是祸。
“你的刑期也不长，只要你乖乖地劳动改造，还可以申请到减刑票提前出去。”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单纯是给我上政治课吗。
“所以，这里不是让你来逞凶显能的地方！”
“你打伤了我的人，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我吃惊地抬头看向对方。对方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几乎把身后窗外的光全遮挡了！或者那里本来就没什么光照进来过！
我提了提沉重的手镣，原来居然是要给下属出气！那个窝囊家伙又是他什么人？就算你能打我，回去了我照样不会让那个蠢蛋骑到我头上！我挺胸站起来，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这个老头其实不过跟我一样高，或许还矮一点！只见他轻拍手里的警棒，只走到桌旁就站在那里笑了，那种微笑全然不象会来打我的样子，事实上第一次两人见面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