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穷处——如水涟漪
如水涟漪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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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无处着手的事物,若不紧急,由时间来慢慢筛选和沉淀,其实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所以这次,在最初的难过之后,她也决定了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去做。天命不可违,所以,尽到最大的努力就可以了。

她想叶紫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吧,作为当事人,不仅没有表现出绝望,还试图安慰着自己~

浣衣不笨,甚至是相当聪敏的女子,所以很快就想到了叶紫故意惹自己生气的原因。

既然这样,我就陪你做戏做到底吧,或许大家心里都好受一点。

虽然放缓了脚步,她依然没有回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也不用她回头,因为身后传来了郑雷的声音,呀,叶紫你没事吧?我扶你进去,不许拒绝!

不许拒绝?!

也只有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才会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不过或许这样的友人才是最有益的吧。锦河和自己,都背负了太多的

过往,相互面对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和牵挂。

她轻轻地笑,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屋子。

只是一间简陋的茅屋,整个村子除了尽头的祠堂外都是这样简陋的屋子。这个倒并不奇怪,浣衣知道贫困是这些深山村落的通

病,让她奇怪的是,屋子里居然也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从进村子的那一刻,随行众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没有人,整个村落都空荡荡的看不到人。本以为可能是源于恐惧而

让见到王爷浩荡队伍的村民都吓得躲进躲进了屋子,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回头,看见叶紫和郑雷站在门边,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去问问主子,是否还在这里住下

不用了,这时锦河从外边走来,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主子让我来传话,今晚就歇这儿了。

现在这个状况,我怕到夜里会有不测?浣衣纤秀的眉尖微微攒起。

我知道,锦河舒了一口气,所以......小心一点。

嗯,浣衣明白了。了解到锦河的语气里所包含的涵义,她没有再反驳。既然她都感到担心,锦河又怎么会没有丝毫察觉?

只因为主子下了命令就没有再更改的可能,所要做的大概只能是尽量地谨慎了。

然,主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吧。现在继续留在村子里是危险,但是马上离开的话夜里便要宿在深山里,那儿未必没有埋伏,何况

还有野兽出没。

叶紫你呢?见浣衣已懂得自己的意思,锦河转而询问默默倚在门边的叶紫。

呃?我没有什么想法啊。

其实想说的是我的想法不必顾虑。

虚弱的微笑却让锦河又一次的担忧,他忽然伸出手去触摸叶紫的额头,叶紫避之不及。

......还好烧差不多退了。

我没事的,锦河。

又在逞强了!!

锦河投过去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责备,嘴上却说,我现在得去主子那边回禀情况了,这儿就交给浣衣你。

叶紫略微低了低头,避开锦河的视线。

锦河走后,郑雷扶着叶紫在炕上坐下。

要不要先躺一会儿,我去准备吃的。

不用了。叶紫摇摇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眼问道,郑雷你......没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啊,我本来的任务就是管着你啊,现在顺便照顾你一下下也无妨。

光嘴巴说说谁都会,真上心的话出去帮忙藕儿煎药。浣衣凉凉地插了进来。

这个......他无奈的耸肩,浣衣小姐你还真会差遣人。

......我要看看叶紫的外伤,你出去。

啥?这个应该我来吧,小姐你虽然习医可毕竟是女孩子,叶子你说呢?

出去!浣衣沉下了脸。

郑雷你出去吧,叶紫的语气里带着些微的哀求,......我现在不想听你们吵架。

好了好了,那我出去看看情况。

他一脸苦笑地退了出去,掩上门。

天色更加暗了,风也大了些,扬起的尘土漫天飞舞着。郑磊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伸出右手摸着腰间由王府统一配给护卫的随

身配剑,眼底深邃如静海。

来了么?这群笨蛋。

11

时间已过去了十数天,行程也已近皇都,但是回想起山间村落的那一晚,叶紫依然有些后怕。甚至到后来,在经历了皇都的风

雨,他乡的漂泊之后,他也依然记得,那一晚黑暗中的决绝。

十几天前当他辗转苏醒的时候,郑雷私下过来问了一句对于我的武艺和......,那时你为何如此笃定?

他只好回以苦笑,连猜测也算不上,只是赌一赌运气而已。

不怕万一......

那时还有什么万一吗?赌错了的结果也不过是葬身在那里,和不赌有什么区别?

......但是你不想活了?问句,郑雷却是用肯定的语气。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啊......

叶紫低了头,咽下后半句话。

如果不是浣衣不顾府中禁令动用了那些珍贵的药材,那时睡去了,大概就是永眠......

但是浣衣又为何为之?当初明明曾动了杀意,假若不是郑雷凑巧推门而入的话。不对,郑雷也不是凑巧,正因为他每一次都来

得太巧自己才会有了猜测有了怀疑......叶紫一点一点地回忆着,试图理清纷乱的一团思绪。

开始时是浣衣借口为自己上药而支开了他人。连郑雷,也在自己乞求的语气下退到外边~

褪了衣衫,微微地红了脸。

哪怕明了浣衣只是医者,哪怕这样的场景已成习惯,但毕竟是心中思慕的女子,以前可以借口憎恨借口疏远,现在没有了那么

多的借口,总是有一分尴尬一分羞怯。

浣衣最初温柔地笑着,拿出药膏细细的涂抹,偶尔碰到化脓的伤口,便会细微地皱一下眉。

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叶紫都印在眼里。

所以当浣衣拿出银针说要封住几个穴道时,他只是了然地点头,把叹息留在心里。

终究还是化不开的怨忿吗?

叶紫其实从来没想明白过,浣衣是在哪一日开始,憎恨着自己......

刚开始的那几些日子,还问过锦河究竟是何事没有做妥?

后来大概明白了,但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明白,便装作不在意,便学着相互憎恨。浣衣思慕着主子一如自己思慕着浣衣,这样简

单的事实,每一次想起心里就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以往所作的都失却了意义......

他为着浣衣的贞洁去主动自愿地勾引主子,浣衣却反过来怨恨自己占去了主子的宠爱。即使在早已失去主子宠爱的今天,也依

然被怨恨着,这简直是一种讽刺。

原本,在马车上时,他还以为可以因为自身的绝症而消融了过节,但是当看到浣衣提到银针时,那温柔的笑容里,一闪而过的

杀意,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再无一丝一毫的希冀。

叶紫是少数几个,知道浣衣的银针可以行医也可杀戮的人。

一针一针地数着,叶紫甚至没有再问为什么。

追魂十九针,现在的自己,大概用不着十九吧。

十一,十二......十五,十六......

眼前越来越暗了,意识却依然清晰......

仿佛看到浣衣哭了,泪珠儿掉在自己的脸上,凉凉湿湿的。

他正想抬手拭去浣衣的泪痕,就听见郑雷哐的一声踢门进来。

浣衣情急之下连着拔起了一把银针。

呃?浣衣姑娘怎么啦?

我正要问你呢?浣衣的脸上乌云密布。

呵呵,我心急了一些,他爽朗地笑着,把左手提着的食盒往桌上一放,上面一层是饭菜,下面是藕儿煎的药。

药得在饭前喝。浣衣的神色缓和了些,匆匆替叶紫披了一件外衣,上前去打开食盒。

郑雷乘机走到叶紫身边,要我扶你坐起来吗?

叶紫睁大眼睛,使劲想看清楚郑雷的表情,却只看见他漆黑得发亮的眼珠子,黑色掩盖了所有。

疑惑,在心底如荆棘一般丛生。

浣衣端着药碗过来,他便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微笑着说谢谢。

药很苦,而且......

有毒!?

叶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胃立马开始剧烈地绞痛。

怎么啦?郑雷见他神色有异,忙关心地询问。

有......刚说了一个字,便咳着吐出一堆血来。

浣衣也慌了,急得只拿帕子掩住叶紫的口。

咳了好一会儿才有了间断,叶紫使劲掐着郑雷的胳膊,说:药里......药里有毒,我怕饭菜里......

浣衣连忙拔下头上的银钗,往药碗里一试,果然,钗子的下半截全黑了。

还未等她走到桌边给饭菜试毒,外边已一片嘈杂。

这下她倒冷静下来了,先拿出银针封了叶紫好几个穴道,压制住毒性的蔓延,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塞在叶紫手里

,拿着,万一......你知道是什么药。

然后从药箱里抽出一根长鞭,对着郑雷说道,看来得杀出去了,我在前边开路,你扶着叶紫。

郑雷严肃地点头,一手扶住叶紫,一手拔出剑来。

12

杀出去的时候才知道情况比预想得还要严重。清一色的黑衣蒙面,和雍王府的士兵缠斗在一起,到处可看到鲜血,火光,和倒

下的尸体。

叶紫勉力跟在郑雷身后,也不得不拔出双刃护卫自己。几次交手之后,他证实了心中的疑虑,那些黑衣蒙面的刺客,是训练有

素的士兵。或者,是无数次演练过这样的场景。因为混乱中的围攻,依然不失先后次序。

而他们所持的刀法,则是......

小心,不要走神!郑雷回身替叶紫挡了一刀,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

抱歉叶紫小声应着,定了定神。与其想敌人之谁,不如想想怎样从这里逃出生天。

幸好三人的武艺都不算低,叶紫尽管在病中并且失去了内力,但在由郑雷、浣衣两人护着的情况下,也能凭借自己没有内力做

支撑的招式勉强保护自己。

但也只够在短时间里保护自己。

浣衣的目标是村子最里端的祠堂,整个村子唯一的木石建筑。她的心里似乎只有一个念头:主子在那里!

郑雷嘴上嚷嚷着应该先离开村子,行动上却依然跟随浣衣的身影。他清楚地知道,光凭自己一个人,再加上走路都已不稳的叶

紫,是无法走出村子的。

待到冲进祠堂才发现里面已空旷得一个人都没有。

主子已先撤了?浣衣呆呆地站着,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叶紫和郑雷合力顶上祠堂那扇厚重的大门之后,早已支撑不住的疲惫

至极的身体,默默地沿着门板滑落。郑雷伸手拉了一把,把他拖到另一边的墙上,才松开了双手。

空荡荡的大屋子,黑暗阴深,没有光线透入,只仿佛听得冷风刮过的声音。

浣衣小姐。郑雷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然后叶紫发现眼前明亮了些。仔细看,是郑雷在自己面前点了一根火折子。

我没事。只是......

感觉到浣衣可能在担忧什么,叶紫忍着喉中的甜腥接了话,主子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别太过担心。

浣衣沉默。

郑雷却惊异地望着叶紫的眼睛,没好气地说道,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我们自己......

也不必担心。浣衣冷冷地插入,郑雷你留下保护叶紫,我出去抵挡一阵。

她没有语调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坚强得......甚至有些无力。

然后叶紫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飞快地打开门闪了出去。

门外,是能够想象得到的刀光剑影。

手中的火折子快烧完了。

眼前之人却自浣衣出去后再也没有出声,让郑雷平白的有点担心。

喂,你没事吧?

......你不出去吗?火光把叶紫的脸色映照得隐约不明,伴随着微弱话语的呻吟更让郑雷担心。

以至于他想都没有想叶紫话里的寓意,便回了话。浣衣小姐命令我留在这儿。

出去。

叶紫你怎么啦?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我叫你出去!

火折子熄灭了,周围又回到了黑暗之中。郑雷听到了叶紫剧烈地咳嗽声,然后忽然发觉到,冰凉的刀刃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刃

口很锋利,因为刀刃的主人没有拿稳而微弱地颤抖着,割破了皮肤。

于是郑雷在黑暗中苦笑,你这样我怎么说也不能出去啊~

叶紫没有回话。他便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担心外边的浣衣,但是我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啊。

郑雷是帮不了什么......

就说啊。似乎听见叶紫轻轻的笑声了,难道是幻听?

......但是雷大将军可以。

......什么?

我并不是想威胁您。但是若浣衣有了什么差池......

行了!你是不是想说‘那么我们三个都死在这里'?有我雷二在,你别做梦了!

谢谢。于是叶紫笑着咳着,移开了刀口。

雷二呵......

难道是镇远府雷家的......

记得应该是叫雷......跃川吧。

这下真正松了口气了。叶紫靠着墙疲倦地闭上眼睛,方才抵着郑雷脖子的短刀还紧紧握在右手,手指大概僵硬了吧?算了算了

,就握着睡吧。不用再担心了,浣衣会没事的,锦河大概早已保护着主子杀出去了......

外边似乎安静了许多啊,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了......浣衣他们,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有人进来了......

似乎是女孩子,脚步轻轻的......

浣衣吗?还是......

等等,后面的人是??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叶紫没有想到再次睁开眼睛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群汉子,围着一个小女孩子施暴......而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藕儿

?!浣衣身边的藕儿!

哎呀,这儿还有一个活着的啊!其中一个男人冲着墙角走了过去。

伸出毛绒绒的手掌,抬起叶紫的下巴,长得还挺有姿色的,要不也陪爷们几个玩玩?

呵呵,三当家什么时候对男人也有兴趣了?一堆人起哄。

闭嘴。怎么样,美人儿有兴趣吗?

从身前男人的衣着表情看出只是普通的山贼后,叶紫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你不配。

那我倒要看看了,你有什么能耐?男人显然怒了。

那,你们慢慢看。

气息渐渐地紊乱了,他知道方才服下的药已经起了作用。

浣衣给的药,一直放在怀里,因为知道其惊人的效果,所以才不敢轻易尝试的药。

雍王府培养死士的药......

不过藕儿,真是个难得的小丫头呢。郑雷自从被叶紫揭穿身份之后,私下了更是粘得紧了,开始出现肆无忌惮的苗

头。

如果知道这样,我当初......叶紫回过神来,每一次想起藕儿最终的结局,心里总是不那么舒坦。

不要说你当初就不救了,死在那帮人手里藕儿哪会瞑目?

现在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为了救你可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逼她。

郑雷,你别说了,出去让我静一静行不?

行啊,不过你也别想太多。郑雷说着,跳下了马车。

......我知道的。叶紫喃喃地,答应着。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数天了。

叶紫只记得最后,自己服下了王府特制的药物。那种药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战斗力,药效过后却紧接着死亡。自己

却活下来了,在昏迷两天后苏醒。药效过后似乎一点都没有留下后果,甚至,以往留在身体里的化雪露的残毒,也解去了一些

叶紫却只觉得难过。他用这本来就要死的身子去就藕儿,藕儿却在获救之后为了解他身上的毒,而自愿的拿自己的心肝作了药

引。这样一来,等于是自己害死了藕儿,浣衣身边那个身量还未长足的小丫头。

叫你不要想了怎么不听啊?郑雷掀起帘子一脸责怪。

......你还有什么事?连忙敛下脸上的表情。

啊啊,是拿这个给你,是你的吧?他扔进一把用布包裹着的短刀。

叶紫解开看了看,是他的回雪刃,便抬头问,还有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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