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出书版)by十三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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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眼的兔崽子?胆敢管老子闲事。"

宝岩则没空搭理他,"大叔你没事儿了吧?"慌慌张张地将人搀起半坐着,紧张问道。

"哎......轻点......"似乎是不小心碰着了大胡子的伤口,通得他呲牙咧嘴。"照你这么粗鲁的搀法,没事依然会变有

事......"

"啊?"还有心情笑,那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吧......"对不起。"

"我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小心背后!"还么来得及唠叨完,便发现了宝岩身后的危机。原来之前刀式被宝岩掷出的石子阻

拦的汉子,回过来见惯用的骂对方不予理睬,便起刀再度劈来。

"难怪平雨说外头的人阴险......"宝岩慢声嘀咕着,手脚倒是不慢。

立时松手、低头避过刀锋、旋身顺手一拳打在那汉子腹上。那汉子顺着宝岩是力方向直直飞出去,让宝岩瞧得一时傻眼。"糟糕

......一时忘了控制,出手太重了点......"

那大胡子也呆了,没想到这么一个看来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动作竟快到这种地步、力道也惊人。似乎还来不及眨眼呢,人便已

被打飞出去。这年轻人是啥来历啊?

"平雨会生气的......啊,不对,平雨不会知道......"抱着头,就地蹲下来喃喃自语,一脸苦恼的模样。"可是平雨说过若要人

不知除非己莫为;迟早他会知道......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怎么知道他动作那么慢,不经打......那话是怎么的?唔,

情有可原?"

"小伙子你在啰嗦啥呀?架还没打完,你窝在那边做什么?孵小鸡不成?"大胡子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便回过来:回头见那群贼

子听见同伙惨叫便加紧了手上攻势,造成自己同伴险象坏生,连忙大声呼唤宝严协助。

"啊、我......"宝岩茫然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见人落入险境时是反映迅速的冲上前去。"住手啊......"边嚷着,边一脚踢

飞某个人的刀。

险险侧身避过一刀,顺便一肘子在来人腹上狠狠一撞,劫匪们见情况不对,立时舍下年轻镖师迎战宝岩。"哪来的毛头小鬼?"

刀如虹,声似洪钟。一劈一扫,虎虎生风。

"我有名有姓,不叫小鬼。"说归说,闪归闪,边说话边打架其实是很容易变成满嘴风沙。一个分神,臂上险些给划道口子。

"哪来这么多废话!"

"这哪里是废话......"

"大叔......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帮着众人初步处理一下伤口后,蹲在被密密实实捆成跟粽子没两样的匪徒身旁瞧了半晌,宝

岩回首向着那满面胡子的汉子问道。

"什么大叔!"大胡子正清查镖车是否有损,乍听这种称呼着实愣了愣。"格老子地把我叫那么老干嘛?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头儿,这你也不能怪人家呀;谁叫你老是不肯刮胡子,也难怪人家会把你当成老头子嘛。"一旁的年轻镖师,虽臂上腿上伤了

几道,精神倒还不错。见状,帮腔着打趣道。

"什么话,"皱起浓眉、睨视年轻镖师一眼,"那么老子当初错把‘秋塘月'这个名字当成女娃儿,也不能怪我嘛。"

秋塘月闻言脸色微红,抗议道:"头儿你真不够意思,老拿这我改变不了的事实来取笑我。况且这根本是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

"怎么说个两回事?还不都一样。"微挑眉,耸耸肩满不在乎的道:"都是认错了嘛。"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你一脸大胡子看起来是老了些,但你也确实长人家个十来岁,叫你声大叔,也不过分啊。"

"总比你不过晚我几年出娘胎,还常给人家当成断奶没多久的小毛头好吧?"说罢,还不忘撇撇嘴,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你......"秋塘月的脸又红了几分,正似秋海棠。

"好了好了别斗了,也不怕给人笑话。"赵淮济帮着整理镖旗,听着两人斗嘴终于忍不住插口道:"小塘,别跟头儿一般计较,他

自个儿的名字也没多有男子气概;留胡子更是因为他那张脸早些年常给人当成小姑娘,比你还惨哪。你就当可怜他,别跟他计

较。"

"哦?头儿的名字?"眼睛眨巴眨巴、滴溜溜地转了转,"没提我还没想到,进镖局这么多年只知道头儿姓狄,倒没听说过头儿叫

啥名字。"被转移了注意力,秋塘月看来十分兴致勃勃地追问道:"赵三哥,快说来听听吧。"

"我......"大胡子翻了个白眼,"老赵,咱们哥儿们这么多年,你怎么掀我的底啊?真不够义气。"

"我只不过是听着你提小塘的名字像女娃儿,不禁想起几年前曾有人写情书给狄大小姐狄蕴华的事而已......"

"老赵,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

"没啊,除非你在给我的饭菜里下了药。"耸肩、摊手,一脸无辜。"只不过是刚好联想到而已。"

"咦?狄大小姐?"秋塘月眨眨眼睛,"那是谁?头儿的姐妹吗?"看看大胡子,再看看赵淮济;前者一脸无辜直翻白眼,后者则

一副不干我事的样。"难不成......那是指头儿?"

赵淮济咧嘴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哟。"

"哎,原来头儿有这么惨痛的过去啊......"秋塘月边点头,"那的确是比我惨上许多。头儿,同情你。"

"够了......通通给我闭嘴。"狄华摆摆手,一副快受不了的样子。"说点正经的,别再瞎扯这些有的没有的。老赵,这群

人......你觉得要怎么处置?"

赵淮济微扬眉,没再追究狄蕴华太过拙劣生硬的转移话题技巧。"这些人啊......"拨开散落在额前的发,略作思索。"手法下流

又出手这么狠,送官府吧。居然还用上迷药......若不是这位小兄弟出手帮忙,弟兄们只怕会死伤惨重,咱们就也不用跟他客

气了。"

"正好和我的打算差不多,"狄蕴华微微一笑,"那就这么决定吧。"话锋一转,向宝岩说道:"对了,小兄弟,直到现在还没请教

你尊姓大名呀?"

"......我,"蹲在地上双肘搁在膝上、单手托腮,听他们谈话正听得有趣的宝岩,对于话题焦点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稍稍愣了

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姓苏,苏宝岩。"

"你是打蜀中出来的吧,要往哪儿去?"赵淮济瞄了眼宝岩的服饰装扮、顺着狄蕴华的话头问道,细长的眼微眯。

"我......要往......"宝岩迟疑了一下,没立刻答。

"怎么?不方便吗?"似乎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蔼可亲些,赵淮济努力微笑,细长的眼再这么一笑便给眯成一线,看起来平

添几分危险的味道。

狄蕴华一拍额,"老赵,就不是我爱说你,你难道忘了自个笑起来是什么样吗?活像要把小孩诱拐去卖的人口贩子。教人家怎么

放心说啊?"

赵淮济冷眼睨狄蕴华一眼,"狄大小姐,安静点没人会当你哑巴。"

"哇哇......你......"

"狄大哥,我不是不放心啦。"宝岩连忙解释道:"只是我自己也还没决定好要到哪去,才会说不下去。赵大哥看起来人很好,不

会像人口贩子啊。"

"这才像句人话嘛......"

赵淮济边嘀咕边整理好镖旗,走到宝岩身边跟着蹲下,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还没决定好去处,不如就跟咱们一道走吧。到

咱们镖局里住几天,让咱们好好答谢答谢你。"看宝岩似乎有些踌躇,很快便接着道:"你帮咱们这个大忙,若不好好答谢你、

尽尽地主之谊,出去咱们可是会被人耻笑的;你就别客气了。"

"我......唔......好吧,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了。"主意打定,宝岩笑得极其灿烂。接着像想到什么似的,话锋陡然一转,"对了

,赵大哥,你方才说......这群贼子出手如此凶残,所以直接送官;难道如果他们不是那么狠,就放任他们去吗?"

"这嘛......"

赵淮济以指代梳将散落覆盖住额头的发向上扒梳,浅浅一笑道:"走镖这回事嘛,除了讲究实力外,最主要还是靠人脉。今日我

留人三分余地,来日人给我几分薄面。况且......"顿了顿,微笑变得有些凝重,目光飘向远方。"这时代......做贼做强盗的

常常十之八九不得已,大家也都是要讨生活......"

宝岩点点头,似懂非懂。赵淮济微笑里的凝重,让他不禁想起平雨。能够独力撑起一片天的人,是不是笑容里都会带点凝重?

无法摆脱的包袱、无法明言的阴郁......

***

日薄西山头,燕归檐下窝。

踩着被斜阳拉得长长的影子,平雨提着满满一蓝青菜,行色匆匆的赶回家。

"平雨!这么急着上哪去啊?"

"啊?"猛然停步回头望,是住村口的张大婶。"天色晚了,我得赶在石头回家前做好饭等他啊。不小心在唐娃那儿待得太

久......啊、不多说了,我得快些回去,大婶再见。"话落,没留意到张大婶错愕的呆滞表情,急匆匆的快步离开。

"......等石头回家?石头不是离家出走好一阵子了吗?"

仓促赶回家,打开门、冲进厨房放下菜蓝,平雨熟练地卷起袖子准备生火做饭,不经意瞥见手臂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痕,动作

停顿下来。

对了......他走了......

这么赶着做饭,是要做给谁吃?一种带点酸涩的感觉悄悄笼罩过来,握着自己的手腕发呆。都这么多天了,痕迹还没完全淡去

;都这么多天了,他还没习惯。

一个人的生活。以及独处时就会悄悄包围过来的酸涩心情。不能说很难过,只是,不喜欢吧......?不怎么严重,逃避不了。

从来不知道这间房子这么大,大到不管走到哪里都很空旷。

平雨,我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撞开门,总是忘了控制力道,因而制造出轰然巨响,让那扇木门看起来摇摇欲坠。"今天的收获不

错呢,你看。"

"好啦好啦,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开门时轻点嘛。就算手上提满东西没办法开门也可以叫我帮你开啊,老是这样撞,哪天把门撞

坏了看该怎么办。"

"啊......对不起嘛。"放下手里提的野味、药草等杂物,搔搔头,略带懊恼的表情当孩子气。"我总是记不得......"

无声叹口气,拍拍他的额头"......这次算了,下次要记得啊。"或许和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很像,犯下过错无伤大雅也就一再

原谅。"今天带了什么回来?"

"啊,对了,这个这个,你看,"表情的转变相当迅速,倒出藤蓝里的草药。我花了不少力气才采到的呢......

他像个急着献宝的孩子,让平雨看他努力一天得来的成果,所以总是等不及慢慢开门而干脆顺着冲回家的势子一举撞开。

总是、总是啊......听得惯了,如今却再也听不见他吵嚷的声音,空荡荡的房子,霎时安静不少,静得......哟点恐怖。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喃喃自语,说出口的话得不到响应显得屋子更加空洞。然而不敢想,也不愿想的是,他究竟回

不回得来......

***

京城。繁华吵嚷,不管在哪一个朝代,都是京城所拥有的特色。

城里最热闹的,要算是西街;在西街上,有一家颇有名气的镖局--"飞虎镖局"。

说自其创建以来,几乎从未失过镖。除了因为总镖头面子大之外,更有传言说不知何故,凡是有想找飞虎镖局麻烦的,都会莫

名其妙出意外;但就表面上看来,似乎都与飞虎镖局本身无关。曾有人想找出暗地里为飞虎镖局护盘的势力是哪一方,却总是

不知所终。

线索断失的地方千奇百怪,并且不曾重复,教人要查也不知从何查起。

与西街对称的东街,虽然不像西街那般繁华,却也是许多商家汇聚的地方,京城里最出名的绣庄"千红庄"便是位于东街中段最

热闹的区域。

千红庄的绣工号称是天下第一,出产的货品自然是一等一的。龙飞、凤舞、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不管绣什么,都栩栩如生。

然而千红庄里最好的货品,却并非出自庄里的绣娘之手,而是位于东城门附近一条不起眼懂得巷子里,一间不怎么引人注意的

绣庄--"染坊"。

花香,随风飘送。窗前人斜倚窗栏,半敛眼帘,道不尽风情万种,人比花娇。

似最纯净、不沾人事的少女,也似历遍风霜的妇人。眉目间有如含满无尽慈悲、垂帘苍生苦痛,又像带着浓浓冷冽无情、杀人

不眨眼的残酷。

蓝穹靖,"染坊"的当家,自个儿本身的女红虽称不上顶级,手下却有两个一等一的绣娘,这是较为人所知的;然其并不只有一

种身份,则罕有人知。

"......大致上,外头最近比较值得注意的事就是这些了。至于城里......"戚霜白边翻着手里的备忘小册子边报告着,"这两天

没什么特别的大事。不是拉人家做寿就是两家结亲,也有几个出门去做生意的、或家里娃娃出了些有的没的状况......"耸耸肩

。"这两天,都是这些琐事。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翻过几页,"西街的飞虎镖局,去年八月出发的那赵镖已经回

城,还带个陌生的小伙子回来。似乎是路上遇着厉害的贼子时,突然出现帮了他们一好艘,据说来自蜀中......不过消息还没

验证过,无法确定可信度多高。"

"哦?蜀中啊......"温婉嗓音低柔,抬手轻抚上好羊脂白玉一般温润无暇的额、若有所思沉吟。"好远的地方哪。他来京城的目

的?"

"据他自个儿说是在家乡待久闷着了,出来闯荡闯荡,真正目的仍需观察。"

"嗯......那就继续观察吧。"水色薄纱口微笑。"横竖最近没什么大事,就当打发时间吧。哪,还有些什么事?"似不经意的目

光飘向窗外,停在一朵黄花上。

"还有......"霜白偏着头想了想。"太原疯海钧遭到灭门、一家三十七口无一生还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中传开来了;煌哥哥他们传

消息回来,约莫下一次月圆之时便会回来。"

"噢......"敛下眼帘,不知在思索盘算些什么。"我知道了。报告了这么久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温柔语调、似关心的言辞,

也像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是。"戚霜白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

飞虎镖局。午后,宝岩在空旷的院落里,径自练着拳。

"苏兄弟!" 赵淮济自屋内走出,边走向宝岩边交换着他。

收了势,宝岩才回过身向赵淮济笑道:"赵大哥。"

"哎,叫什么赵大哥,不是早跟你说过叫我老赵便成了"边不是很认真的抱怨嘀咕着,边伸手搭向宝岩肩膀。"你来到京城也好一

阵子了,过得还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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