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见录1————蓝蝎子
蓝蝎子  发于:2009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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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我因为吸血而丰润起来的唇轻轻煨贴到他的脸上,为那种开始干枯的皮肤感到一阵恶心。
      他突然用他的嘴衔住了我的吻,润湿的舌叩开我的玉齿,灵巧的挑逗和纠缠,我用力地逃开了。我想放声叫骂,却发现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而唇边,却是一抹霞光般的微笑。

      我伸出了利爪,准备实现我当初的赌咒:把他的身体撕裂。可是,为什么,我却下不了手了?
      我在他的身体周围徘徊着,所有的美丽正在离他而去,而我的仇恨似乎也随着他的死亡而变得毫无意义。我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不知何去何从。
      残阳似血,是我喜欢的颜色。
      我坐在他的尸体上,像一只鹰鹫一样。奇妙的是,亚西亚大陆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呼吸声,是我听过的,那么熟悉,是他陪着我看星星时瀑布的流水声,是他陪着我散步时丛林的拔节声,是他陪着我捡拾贝壳时大浪淘沙的声音,还有,是我为他梳理头发时,他激动的心跳声……

      我醉了,一如那夜我在星辰下的微笑。
      也许我应该说,没有自由和土地的妖兽是愚蠢的。我解下了我胸前的血之徽章,给他戴在他的脖子上,这是一个契约:我与他将分享一切,包括生命和快乐,包括死亡和灾难。

      很期待呢!他醒来时的模样。是否依然是孩子的固执和莽撞?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水蓝色的眼睛将永远明亮,而玫瑰红的肌肤将成为我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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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一切为爱而努力的人们!!!
      爱是分享的吧?自由是因为爱才自由的吧?生命只是因为爱才永恒的吧?
      ^O^

      英武
      --情见录之十四

      又是柳绿莺啼的光景,园里的花草也如往时一般的好,可惜,我有件事儿烦心。
      偌大的拙政园,丫鬟童仆倒不少,就是少了一位少奶奶。这是母亲大人的话,父亲也在一旁阴沉着脸,数落我的不是,一手还翻看着知府托媒送来的帖子。
      张家大嘴婆婆和李家小脚二娘都来过千百回了,今天说的是南华家的千金,明天说的是侍郎家的女儿,可是,哪一个我都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时候起,我就只喜欢栽栽花,养养鸟,在迂回百转的园子里闲逛,看断霞红了榭前的麟石,听风声碎了阁檐的铜铃,修竹下,拂一曲淡淡的渔舟唱晚,让轻袅的音律飞过重楼雾霭,让我的心就此沉入虚空,一辈子守着这园子,独钓清风,看岁月的尘埃把这七尺之躯醉醉地掩埋了。

      这一日,我听他们说教得烦了,扔下句话:“要是我不过是个布衣穷汉,人家还看得上我?”使性子,也不带童儿,径直出门闲逛--
      苏州府从来这般婀娜,新雨才过,柳芽初挑,润湿的土地,荡漾着甘旨草的味道。胭脂铺口,几个姑娘掬了描花的伞,那把嫩黄的菊清丽脱俗,异常惹人,我不禁多望了两眼。那掬伞的姑娘才刚挽髻,绣着青苞绿荷的绢帕半掩了笑靥,眉间尽是羞涩。

      “好俊的相公!”“是唐府的少爷,连知府的千金都在抢着保媒呢!”……
      我皱了皱眉,低头继续我的游荡。
      前边人头攒动,不时有个清亮的男音在说话:“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苏州府的人,也算是有才的,只不知为了什么理由,竟为了这么几句普通的吟咏喝起彩来。

      我往人群中一站,刚好高出前边公子半个头,一眼瞥去,竟是一个没落的书生在卖字画,只是半天了,半幅字画也没卖出去,倒是引来不少人看他的鹦鹉。
      那鸟儿一身亮雪,偏偏是丹顶的翎羽,赤红的喙,只是嫩黄的弱爪被一条锁链牵绊着,在拱形的架子上来回踱步,那吟咏的诗句原来就是出自它之口。说来也巧,它似乎见着我了,竟随口颂出两句来:“黄花又瘦为愁眉,巧园无心醉尘埃。”想来是那书生做的,却也似模似样,人群中又是一片喝彩。它朝我点点头,翡翠绿的眼眸竟是有无限风光,我不禁一楞。

      “公子,要不要买画?”书生瞅我衣裳华丽,殷勤地问我。
      我一摇头。
      “不打紧,您随意开个价,好画也是要论知音的嘛。”
      “十两。”
      “什么?”
      “买你的鹦鹉。”
      “这……”他虽然还是书生打扮,可眉眼间的动静,倒是个纯粹的商贾,“它不好卖的。是个朋友托我看管,卖了,我可就不好交代了。”
      “二十两。”我看他咽了口唾沫。
      “三十两,我就代他卖了。”他本来清秀的眼睛瞪大了,看我的表情。
      我从怀里掏出个青云玉佩来,放在他手心里:“这个你拿着,到当铺去估摸一下,如果不足三十两,你再到唐府来要银子。”
      他紧紧抓住,笑了。
      我拎过鸟儿,也不再逛了,径直往家里走去。
      避过大堂,我溜到自己的书斋里,这儿竹影婆娑,窗前的一带吊兰已经流成飞瀑,绿了我的书案,连墨间的笔,也带了许多这样的绿色。毕竟是我的地方,到底落得个耳根清净。我把鸟儿往窗前一挂,开始逗它说话。可是,从买下以后,它一路上都是静悠悠的,现在逗它,它也爱理不理的。我有些闷了,随意给了它点水,顾自卧在枕榻上,昏睡起来。

      朦胧间,隐约听到声叹息,那么深沉,像汪洋里轻忽地涌起了波澜,青苍的海水在落日中泛出粼粼的光芒来。我睁开眼,却见窗外伫立着一个白衣的仙子,两手背在身后,雪羽的霓裳临风飞舞,银白的长发像月光倾泻一般,一直流到腰间,额顶上,是一颗血红的宝石花,一对翡翠绿的眸子幽幽的尽是缠绵,唇是洗练的丹朱色,轻微地抿着,依稀沉思的样子。我惊呆了。

      日影西移,转眼便是黄昏。可我发觉自己竟是痴了,始终这样注视着他,没有任何举动的想法:那是一种美,不可亵渎的。突然,他又轻叹了一声,转过身来,眸中一阵闪亮,朱唇一展,隔着窗户问我道:“唐公子好耐性啊!”

      我一楞,马上反应过来,起身一掬:“在下唐玉淙。”
      他一笑,满园的春色尽收唇际:“在下英武。”
      英武?我觉得蹊跷,往鸟架上一瞟,果然,那只白羽鹦鹉消失了。我把惊疑的眼神投向他,他却毫无顾忌地朝我点头。
      “莫非英兄是故意到寒舍来小住的?”
      他手中竟是一把牡丹描金的纸扇,涓滴的丹醇从花间落在宣白的纸上,看着便闻得到芬芳:“是为了唐兄不错过一段好姻缘。”
      我默然--居然又是一个说媒的。
      他坐在我的对面,清雅的手,拂弄着掌中的玉茗,却只不喝其中的龙井茶汤,茶都凉了,他也不在意。我望着他,注视着他用银丝镂花的领襟从胸口一直描到腹前,显托出修颀的颈子,分外的清丽。可他,却注视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竹影渐渐换作明月下,柔光中的几抹:“好了,这个时辰刚刚好。”他突然转头,似乎没有发现我眼中的痴迷和羞赧,眸中星光一闪,回身封上了房门,一把扯着我的手,往床榻上去。

      我的心,禁不住一阵狂跳。怎么会?我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么?
      他把我摁在榻上,朗声对我说道:“你现在闭上眼,我带你的魂魄去一个地方。”
      我有些不明白,但依然照作了。
      恍惚间,氤氲如云,迷离如雾,我的手,在他的暖暖的手心中,感受着那样的细滑和有力。他突然贴近我的躁热的耳根,低低地说:“到了。”
      我睁开眼,但见一片芭蕉林,晚露如珠,在枝稍上凝聚着,垂在叶尖,蠢蠢欲滴的样子。月光从晴空上晕荡着投射下来,堪堪照在那扇半推半闭的窗户上。英武的身体靠近了些,我可以听得到他轻微的心跳声,舒缓而柔细,像昨日的新雨在檐前滴落的节奏:“你看。”他纤长的玉指往窗户里指去,我看到了一个掩卷愁眉的少女。

      “小姐,又为那门亲事烦心啦?”丫鬟问道。
      “是呀,我只想着一辈子在这个园子里呆着,伺候父母终老也就是了,何苦逼我嫁给那个唐玉淙呢?”我心里一惊,莫非她是知府的千金?
      “小姐,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丫鬟也会卖弄。
      “去,小妮子知道什么?”丫鬟被遣走了,少女推开半闭的窗,一张鹅蛋脸、两弯水月眸在清光中带着无限的哀怨:“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谁又能体会得我的心情呢?”

      她对着孤影的月,两行清泪从腮边滑落……
      “走吧。”英武贴耳说道,我宛如梦醒,使劲睁眼,却发现自己还是在书斋的床榻上,只是眼前的英武,已经开始轻嘬起他掌中的凉茶了。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他放下手中的茶,微笑着,问我:“觉得人家怎样?”
      我一楞,突然下定决心,往前一步:“我喜欢。”
      “是吗?”他笑了,仿佛成功了一件使命似的,又开始低头抿了一口茶。
      “我喜欢的是你!”
      他的手一抖,幸亏茶汤没有溅出来。一双翡翠绿的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温润的脸,渐渐褪成粉白:“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我一脸的坚毅,柔亮的眼睛死盯着他,看得他似乎有些虚汗。
      我抓过他的手,摁在自己的心房上:“你听,这是为你的心跳。”
      他脸儿一下又变得煞红,像望春榭前的桃花,匆忙抽回了手,依然用惊疑的眼神望着我。突然,他笑了,而且还是“扑哧”一声,笑了,打破了房中的一切沉闷:“黄老邪呀,黄老邪,这个赌看来是我输了。”

      我楞住了,为了他这句没有头尾的话。
      “只好跟你坦白了。”他撑开纸扇,在我与他之间隔了个空间,轻悠悠地说着,“你其实是个谪凡的黄鹂仙子,前世我们在羽翠楼打赌,如果这一世我能让你喜欢上人间的女子,你就永生永世作我的童仆。看来,我是没有办法赢这场赌局了。”

      “那要是你输了呢?”我才不管我前世是什么东西,我只在乎现在能否把他留下来。
      他脸红了,是羊白玉的底子上,漾出了万道霞光。他抬起头,一双碧眼竟是深潭一般,蓄的都是情绪:喜欢?担忧?不舍?淡漠?
      我挽住他的手,轻轻地,把他攘到我的怀里。
      书斋的灯,被我一口吹熄了。
      梦,依稀是这样的缠绵,然后,他枕着我的肩膀,翡翠绿的眼睛望定了我,幽幽地说道:“你要是当初就跟我说那一句话,我就不需要负气和你打这个无聊的赌了。而今,我们也可以在花月羽阁长相厮守。可惜,现在我们是仙凡异路,我还是得离开。”

      “我不准!”我攥紧了他的手,看着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听得窗外一声八哥的低鸣,然后是那个没落书生的声音:“鹦哥,时辰到了。”
      我的手一凉,他已经起身,依旧白羽覆身,清丽沉着的样子。我赶上前去,他推开窗,一撒手,扑棱棱地飞远了,我隔着窗户狂呼着:“英武--”
      只见窗前的鸟架上,那枚青云玉佩低徊着,闪着凄迷的光泽……
      几天后,琢政园的门庭,宾客如云,人们都来喝我的喜酒,与那位知府千金的,我烦心地在书斋里踱步,听着前堂欢呼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仿佛那是他们的喜事。
      童子跑来找我,说道:“老爷夫人都在等您呢!您还不穿了喜袍去拜天地?”
      我跟他挥挥手,打发开了:“就跟他们说,我马上就到。”
      我在书案上压了张纸,随手几笔:黄花又瘦为愁眉,巧园无心醉尘埃。门庭车马喧嚣过,蓬莱仙侣入梦来。
      穿过曲折的小径,从耳门里偷偷溜出府来,一匹青骢快马,绝尘而去。别了,拙政园,别了,园中的一切旖旎,我带着那块青云玉佩,去追寻我的梦,一个曾经沧海的梦……


      乌衣
                 --情见录之十五

      小的时候,我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骑着一匹白马闯江湖。当时,四撇眉毛陆小凤的威名一直传到我们那个小山村,那个山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杏花。
      我,曾经是个在村口放羊的孩子,我的名字叫小炎。有一年清明节,一个长着四撇眉毛的人到了我们村口,纷纷的雨,打湿了他雪白的长衫,他问我:“哪儿有酒喝?”

      我怀疑他就是那个陆小凤,很乐意地为他指着我们村那个标志性建筑:一座高高伫立的白塔,说:“那儿,杏花村。”
      他要走,我赶上前去,问他:“你是陆大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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