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杀手(上)————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9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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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别问我……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

“什么啊?说呀!”

“这样就可以了吧……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觉得你有哪里对我好了。”

“哈!那是你太贪心了!知道吧!你是喜欢我的。”

“我?喜欢你?放屁!”

“你吃屁。”

“你……”

“好啦!你呀就不要跟我争论了,根本就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奔星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他晓得自己的脸已经变色了,好在有夜色的掩护,
黑洞洞的不会被紫电发现,不然又要给他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到时候那舌头更
是打结得严重——其实仅是现在就已经不知如何应付他了。这个紫电恐怕是他遇
到过最棘手的一号人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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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潜水半个月,16号出水.
受打击了Q_Q画画去~


11
第十一回

  暮色渐浓,街道被蒙上一层灰色的纱幔,景色迷蒙起来了。寒祈心跟著青冥在斑马线旁边等著绿灯的出现。满载著下班回家的乘客的巴士们哼哼唧唧步履蹒跚地拂面而过,卷起滚滚的灰尘──那是一定的,因为白天起就一直干燥,只是现在肉眼分辨不清那与夜幕同样苍茫的尘土。柏油路似乎仍旧能够穿透鞋底烫到你的脚。


  绿灯亮了,行人纷纷乱乱地越过人行道,也接踵摩肩地相互碰撞著。脚踏车刺耳的丁零声此起彼伏,就像胡同里对门两个泼妇在吵架。

  寒祈心正要穿过去,他的衣襟被一老妇拉住,旁边还有一老丈。依他们自己说是来投亲戚的夫妻,家里揭不开锅,也没钱回去,还有一个孙子要上学……寒祈心没心情等他们圆满这个谎言,从裤兜里挖出一把零钱放到她手上当作今晚的面钱。两位老人连声道谢,他却想立刻逃走。因为他以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回过头,青冥已经在公路那边的街道上走远了。寒祈心等到绿灯再次降临,快跑几步跟过去。道路渐渐深入,两边只剩下各式各样的住宅。他们在一幢公寓前停下,大门很宽,两边各有一根四方的花岗岩柱子。往里面有不少曲折的分支,走廊很深长,一定住著许多人。在通道中走著,只有两人运动鞋的微弱回音,比外面更加幽暗,仿佛是在牢房探监。一扇扇铝合金防盗门後,传来窃窃私语,好似梦幻般的缥缈虚无。


  青冥在一扇门前站定,里面传出油锅炒菜的声音,木门没关,看得见家具的摆设是暖色调的……红格子的桌布分外可爱。青冥把手拢到嘴边向里边招呼道:“姨妈!”一个声音答应著,迎出来一位穿著围裙拿著锅铲的主妇,笑著说道:“怎麽才来呀?不是说下午就到的吗?来来,都快进屋,别客气。”“很久没来了,忘了怎麽走,在外面绕了半天才找到。”“瞧你这记性,快去洗手准备吃晚饭吧,鱼都烧好了。”


  她在餐桌前忙完,看到沙发上与青冥并排坐著的寒祈心,问道:“很热吧?热就把外套脱了,就放在沙发里。”寒祈心觉得她与众不同,略微有些发福,却很有活力又很温柔的感觉,不像自己的母亲……已经几时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阿姨了?没印象了,所见的,都是嫌弃自己的女人,从来不知道积口德地谩骂著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青冥急忙拉上寒祈心已经打开的拉链嘀咕道:“脱掉只剩一件汗衫了,在别人家里像什麽样子。”他的姨妈柔和地笑著:“没关系的,在这里还讲究什麽,都和自己家里一个样。”“啊,可是姨夫很注重礼仪的,一会儿回来看见这个不知会怎麽样。”“他那边我会对付的,别把你的小朋友热坏了。”寒祈心看著青冥的脸色,只好继续穿著外套。


  人很快就到齐了,围坐在不大的方桌旁,夫妻二人一边吃一边寒暄著,很快就没了话题,只听得到自己咀嚼、吞咽的声响,静得叫人发慌,尴尬的晚餐。必须控制自己惊人的饭量还有那难看的吃相──他确信除了火凤以外,没有人可以容忍他餐桌上的一系列恶习。然而现在,只怕连火凤也不会姑息了吧?夫妻二人时不时地往他的碗上夹菜,可是他仍只顾埋下头看著桌子,甚至没有一句客套的话。


  洗澡用的是阿姨新准备的毛巾,洗脸用的是她的毛巾。太阳能里的水从莲蓬头冲出来,他又开始进行自己精密的思考,但仍不知到底想了些什麽。回过神时发现似乎泡得太久了,也没有人催他。他出来,脏衣服已经被她收进了大水盆,明天不用他动手洗衣服了。替换的衣服是借用青冥的。他踩著可以完全覆盖脚丫子的裤腿坐下来挽裤管,说什麽长高了,也只有一米六九而已,勉勉强强够标准,青冥的裤子在他身上那简直是在拖地,倒也算得上是“潮流”了。


  他们这样在所谓的“普通人”家过了几天,寒祈心的眼睛早已顺著晾衣架游出去了。寄居在不了解自己的人家里真觉得舒服麽?

  “想家了?我给你买了明天的车票,排了好久的队呢!”阿姨说著放下提包,把刚买回来的菜带进厨房一边说著:“明早我们送你到车站……”接下来的话,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是怎麽了?这两天老是心不在焉的,怎麽就不能像平素一样专注地记忆所有的动静呢?我的记忆力很好……哪能说退化就退化的?这对於我是相当不利的……

  早晨,那道栏杆样的门吱吱地被推开,青冥站在门框内整整门框外呆若木鸡的寒祈心的头发笑著埋怨道:“你是该回去调节调节了,再这样下去会变成僵尸的。大家都这麽关心你,你也不热情一点。”


  关心?早已习惯了冷淡,关心只能成为一种桎梏,更不要指望我会热情。对我的好,让我又拿什麽回报?天生的吧,生来就要让别人觉著不舒服。

  “我不需要被人关心。”

  “真是傻得可爱。”青冥无可奈何地笑著陪他出去买了点心路上吃。

  时间到了,把票递给检票员,寒祈心独自坐在车厢里靠著倚背。拉上窗帘打起盹来……

  下了车,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星期前还住著的房子。他挑开锁踏著阶梯一步步登上去,到了闻人家的门口,他举起的手还在半空中犹豫不决,门已经打开,而且只有火凤一个人。寒祈心像白天撞见鬼魂一样後退了一步,紧跟著拔腿就跑。

  “祈心!”火凤抓住他的手臂说道:“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坐坐,干什麽要逃走呢?”

  “……”

  “你别不说话。在恨我吗?”

  “不敢。”

  “……你要走也可以,但是别忘了你还隶属於我,要随时听候调派。”

  “我有我的职业修养。”

  “其实我支开你只是不想紫电和奔星难办。而且你跟著他们也没什麽不放心的。”

  “你做事总会有充足的理由,是我错,让你受委屈了。”

  “你……别这样挖苦我。”

  “挖苦?我哪里敢挖苦你呀闻人大所长。”

  “谁把你培养成这样的啊?依旧嘴不饶人。以你现在的心态,我说什麽也没用。你还是自便吧。”

  “告辞。”

***
各位看官大大有什麽意见和建议都请到会客室赐教.耽误大家的时间深感抱歉.鞠躬先
12
“同窗会?”

  “对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在我身边,我会觉得没意思。”聂朝颜兴致勃勃地在寒祈心面前鼓动著。寒祈心也不想扫她的兴,傻里傻气地问道:
“那其他人怎麽说?”

  “嗯……”聂朝颜咬咬手指扭扭捏捏地说道:“蒋阔问我能不能不要带你去……”

  “为什麽?”

  “因为你是班长啊。”

  “班长?班长怎麽了?就不可以有朋友,就不能和别人正常交往了?就该被人另眼相看了?”

  “你别生气嘛……他说你性格不同,跟我们合不来。反正你也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嘛。再说,你去了,谁敢当面赶你啊?他们不喜欢你也还有我嘛!”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寒祈心转过身像是要离开。聂朝颜急忙拉住他:“寒,你不要再这麽高高在上了,应该深入同学中去啊!”

  “说得真轻巧,你我换个处境试试,看你还能说出这种话。他们不正儿八经地了解我却喜欢胡乱猜疑我的肠子有多少道弯,报复心有多强。没错,我报复心是很强,但不至於跟他们一般见识。”


  “那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聂朝颜把新买的挂坠套进他的脖子就一步三回头地朝他笑著离开了。

  聂朝颜和寒祈心,小学一年纪就认识的。一直以来的升学都被分到同一个班级,以他们的交情,来到再陌生的环境,不出两三天,全校都会知道他们的友情坚不可摧。寒祈心想不到有一天会连聂朝颜也与他隔离。


  他望著窗外,小猫朝他叫了一声,他没有反应。等他回过头时,猫已经悄然地走出了房门。广场正举行著焰火晚会。价值五万左右的礼炮说什麽也够看了。他却没有跟随奔星、紫电一同去凑热闹。因为他还有工作需要完成。


  路过超市门口,娃娃机旁歇著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背篓里的小男孩约莫一、两岁。她的三、四岁大的女儿笨拙地爬上机器摇晃著把手希望它也能像旁边那台一样地动起来。她的母亲显然无法满足他她的小小欲求,只能无力地摇摇那原本就耷拉下的脑袋。乱蓬蓬的头发扎成的麻花辫大约也有许多日子没有梳理过了。

  寒祈心听到自己的胸膛内打鼓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在兜里摸索著硬币──没有!

  “小姐,换一个硬币好吗?”

  “请稍等。”

  ……那枚硬币顺著洁净的金属投币口滑了进去,兔子开始压著跷跷板唱歌了。女人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不可思议地笑望著他,张大了嘴巴似乎要说什麽却说不出来。她从地上站起来,伸出的双手像要抓住他的衣袖,却颤抖著没能实现。寒祈心对著她现出柔和的一笑,这一回,他不会杀死看到他笑容的人。他不觉得这麽做十分正确,但再重来一次,他仍会这样做。胸口有一股东西在充溢,一直上涨,他急忙掉转头离开了。


  睡觉的时候大约是凌晨,起床时发现已经是七点,紫电和奔星却还没动静。看来他们不是玩累了就是忘了他这天一整日都要呆在学校,以为不用补课麽?

  寒祈心急匆匆吃完早点就向学校快跑起来。离学校大约还剩50米时,一看手表,时间到了!等著听葛老师的“你早”吧!

  奇怪?一向守时的肥猪老师怎麽还没到?这回该我们对他说“您早”了。寒祈心暗自庆幸著自己不赖的运气坐到聂朝颜为他占的位子上。在座的是从各班筛选出来参加补课而重组的精英分子,补完第一堂课才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教室继续上其他课。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堂无师之课,寒祈心回到教室就看到黑板上赖老师写给他的留言:上午自习,班长管理好秩序。

  再看看闹哄哄的教室,他只好传话给聂朝颜:务必帮忙把後面几排督促好。
  “我不要嘛,甘霖也是班干部,为什麽一定要我……”寒祈心又怎麽好意思拜托不太熟悉的同学呢?却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朝她吼道:“你有没有责任心啊!”

  全班都静下来了,等著看好戏──他寒祈心真是“反”了!所谓的“情比金坚”也就被这麽一阵小风给刮断了。聂朝颜的泪水中饱含著委屈,她大概万万没想到寒祈心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直以为他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所以这次,她没有像从前任何一次一样主动向他道歉──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作为他的最好的朋友,为什麽不仅连一点特权也没有,反而还会得到比别人更严厉的斥责。


  寒祈心更不会向她道歉,即使真是他的错。在记忆里,从没向人说过对不起,只有真的感到抱歉的时候,他会笨拙地将十指并拢,像虔诚的僧人一样恭敬地鞠上一躬。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很有趣。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著她想通以後心平气和地招呼自己。


  这是一堂写字课。曹斌写完作业把写字本交给科代表亦就是寒祈心的同桌杨少波。看著还在埋头苦练的二人,曹斌得意地打开自己的作业:“我的字──好看吗?”“不如平时作业中的好呢。”说著说著便扯开了话题:“你们最喜欢吃什麽呀?我来猜吧。”寒祈心提起眼睛对著前排的曹斌说道:“现在上课时间,把头转过去。”


  “我知道你最喜欢吃方便面──对吧?女生的消息最灵通了。杨少波你猜我喜欢吃什麽?”

  “……”

  “不对不对,还有一次机会哟!”

  “……”

  “哈哈……那你还是猜猜寒祈心喜欢哪个女生?”

  “谁?”杨少波丝毫不顾同桌情分,好奇地打探著。

  “你很笨啊──聂朝颜啊!好明显的一对,最近在冷战。”

  “你给我坐好。”

  “被我说中了吧?”

  “我和她只是朋友。”

  “没别的关系?”

  “好朋友。”

  “不止吧?”

  “再说一遍:我和她不可能超越朋友关系。”

  “解释等於掩饰。你有什麽证据证明你们不是那个。”

  “我同性恋可以了吧?”

  “啊──哈哈哈……”曹斌几乎笑出眼泪,“同性恋?你恋什麽?”

  “火凤。”

  “火凤是谁?好像女人的名字。”

  “错!凤凰凤凰──雌者为凰,雄者为凤。取名火凤,一点也没有女气的嫌疑。”不知不觉中,寒祈心也违反了课堂纪律。这天的值日班长是文戮,他向来执法如山的,日志里肯定少不了寒祈心的大名了吧!岂料这个文戮也是个怕事的,要不是寒祈心到赖佩遥那里“自首”,赖佩遥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寒祈心违规的事件。於是文戮留给寒祈心的印象从此也就是个怕报复的胆小鬼了。小小年纪,竟都懂得了如何地巴结讨好,可惜他们那些虚假的马屁全都拍在了马腿上,不小心反而可能被踩上几脚。


  “……那你为什麽上课闲聊呢?”

  “不知道。”

  “因为聂朝颜和你吵架了吗?我都听说了──这样脆弱的友谊是否能称得上真正的友谊?”赖佩遥早就看聂朝颜和寒祈心一起不顺眼,想借机推他一把。

  “老师,我知道你总觉得我比她有理,但不管别人怎麽看,我总不希望失去她。她的才华您也是很欣赏的。没有别个演讲员能像她一样不用写稿子就直接上台还可以将对手全部挫败的。”


  “你真厉害,想扯开话题,不跟你争,你爱怎麽办怎麽办,总之老师支持你!”
  “……”

  “那麽下周的联欢会还是你们两个主持。”

  “是,我在准备中。”

  “等等……你的头发好像过分长了点,该理发了。我说过,要穿袋袋裤、留长头发什麽的,除非你们哪天看到我也那样做了。你可不能起不好的带头作用。舍不得的话我会帮你剪,我可不管剪得好不好看。”


  “我是没时间啊。你给我点时间吧。”

  “行,我的语文课给你。”

  “……”

  “还不快去!就是下一节啦!”寒祈心觉得他有些古板且荒唐,但不想领教他剪头发的技术,掉头溜出学校的时候发现只有奔星一个人盯著他,大惑不解地刚要问,奔星已经怒气冲冲地向他叫了起来:“你跟我一起回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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