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五百香
五百香  发于:2011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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圯也插入的瞬间,比任何一个时间都要来得让澄恐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期待,因为自己早就接受了那无比激烈的愉悦。
圯也绝不心急。
伴随着第一次的插入而来的疼痛,到了那一夜的已经变成喜悦的前兆。
他在自己耳边低语。
“不是你不好,这是你的身体最忠实的反应。这里很舒服吗?啊啊……看你哭成这样我也快受不了了。你的身体会如此的敏感并不是你的错啊,所以你完全不必觉得羞耻。”
一想到这里,澄就羞耻得立刻想逃出去。连在自己身边那个脸上看不出一丝日晒痕迹的端正容貌,澄也厌恶得不想再看一眼。
但是圯也一招手,澄就像君王终于临幸似地,抱着满怀期待跟他走进了蓝色的遮阳伞里。
包裹在泳裤里的男性象征,也像面对饲料的狗尾巴一样显示出激烈的反应。
青色的伞影落在白色的海滩椅上。
再强烈的日光遇到遮阳伞威力也要减少几分。以遮阳为名目,遮阳伞对不想被打扰的情侣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工具了。
我们是情侣吗?被圯也抓住双腕的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中。
圯也的双颊因兴奋而潮红。那是一副像傻瓜一样,爱我爱到心坎里去的表情。
——为什么?
已经窜升到喉头的疑问几乎脱口而出。
——为什么是我?
儿时的愚蠢游戏又苏醒了过来。
那种游戏到了成人还会以欲望的形态继续存在记忆之中吗?
在成长的途中不是会渐渐被遗忘掉吗?
跟自己从来没有缘份的道德和理性,如今却急速地在意识里面开始膨胀。
圯也那优美的肉体复盖住了自己。
他的手指抚摸自己的耳缘、颈边低语……
“你知道这里有一颗痣吗?”
没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在内,没有人比圯也更熟知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
在夏威夷干燥的大气中,海风拂得人身心舒畅。充满在自己体内圯也的强壮感觉,令澄不禁有掉泪的冲动。
那是一种接近完全满足的快感。
像平静的海面般缓慢的律动,已经无法让澄满足,他款摆着腰肢主动要求圯也更深入。
如果有人朝这个方向看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呈现独特摆动状的遮阳伞吧!
羞耻心加快了燃烧。
等澄一射精,圯也马上把自己抽出来,这个举动对圯也那没有到达快感顶端的性象征来说绝对不好受吧!
圯也拥抱住持续痉击的澄,温柔地握住他的分身上下摩擦。圯也的热情还维持在勃起状态,不时触碰着澄灼热的大腿内侧。但是澄从来没有一次伸出援手。
为什么?
疑问和身体的快感同时涌现。
为什么圯也要对我这么做?
无视于自己的快感,为什么要以我为优先?
就像抹遍全身的防晒油一样,澄的心被无名的恐惧整个复盖住。
 
由于第一天晚上吃的是夏威夷的乡土料理,简直让人倒尽胃口,所以滞留在夏威夷的这段日子,冢本家和刘田家的晚餐都跟当地的料理无缘。
那一天的晚餐是日本料理。在充满日式情调的纸门之内享受的怀石料理中,为什么会有拉面这道菜的原因终究没有人去追根究底。
在回到房间的路上澄刻意一直跟仄说话,完全没有圯也插入的余地。
不管什么场面,圯也这一生尽量不想跟女人扯上任何关系。虽然大鹿曾经说过,人生的过程中要避免掉和异性相处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现在的圯也来说,一点都不觉得困难。
“你先回去吧。”
澄一副无趣的模样说道。
吃过饭的澄,就像是躲避什么害虫似地黏在人身边,尽量远离圯也。
圯也点头先回房间,和准备去看夏威夷秀的父母及和在途中分手。
今天是在夏威夷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得在那煞风景的熔岩景色的陪伴下向机场出发。
当初来访时搭乘的是直飞的班机,但是为了在威基基消化掉剩下的日程,所以非得到火奴鲁鲁搭乘小型客机不可。
知道要以小型飞机替代的冢本家的孩子,必定会开始抱怨吧!
眺望着酒红色的夕阳余晖,圯也一点也不想去威基基,反正一定是要陪他们去“瞎拼”。
连看起来相当沉静的和,消费的功力也极为惊人。自己和澄肯定是落得要帮他们提东西的命运。与其要去威基基,还不如到热海去比较好。
圯也决定和澄一起先开溜。
从来不愿为别人做什么的澄,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好点子。或许他还会不死心地说要到海边去吊马子,但是那绝对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
圯也搭乘饭店的透明电梯回到房间。不擅用卡片锁的澄回来时一定会敲门吧。
圯也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和澄的衣物。
不一会儿圯也听见开门的声音,心想难得他会自己开锁,遂抬起头说了一句。
“你回来啦?”
踏着轻快脚步走到门口的圯也,看见站在眼前的人,霎时变了脸色。
“……你怎么在这里?”
“澄说要跟我换房间。”
向圯也展示手上的卡片锁,仄的微笑像恶魔般的邪恶。
从以前圯也就觉得这两姐弟长得非常相似。但是在这一瞬间圯也才惊讶的发现,澄的改变有多大。
曾几何时,澄和仄在表情上竟有这么大的差别。
可能是在这趟旅行之间澄一直在圯也的视线范围之内吧!圯也可以清楚的看出两人截然不同的神情。
“澄呢?”
“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啊。”
“女孩子?”
“不晓得去哪里吊到的吧,是个日本女孩。”
与其费工夫让还想说什么的人出去,圯也选择了自动离开。
“圯也!”
无视她抗议的呼叫,圯也反手关上了门。
“等我一下啦!”
仄追出来开始在背后发着牢骚。看圯也还是不搭理,心想反正他还是要回到这里来,于是又不情不愿地回到房间去了。圯也迅速地走进电梯,准备在这偌大的饭店里寻找澄的踪影。
一穿过自动门,圯也一眼就看到澄牵着一个肤色白皙、看起来像是才刚到夏威夷的女孩子,从单轨铁道上下来。
“澄!”
听到圯也带着责备的语气,澄明显地吓了一跳,抬头望着他。
看到澄这样的表情,圯也再度体认到一个事实——改变的不只是澄而已……
从澄畏怯的眼神里映照出的自己看起来多么的狂妄,让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澄感到畏缩的人,正是当日那个比什么都要害怕被澄讨厌的自己啊!
“他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同性恋。”
澄向身边的女孩子简单的介绍。
女子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澄安慰过她之后,两人一扬声笑了起来。
“澄。”
澄没有回应他,也不准备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似地,转身消失在饭店的入口。女子越过肩膀向他轻笑了一下。圯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取笑的原因。
没有错,又一次背叛。
被遗弃的人总是自己。
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输给女人。等到假期结束,澄甩掉的对象一定是女人。
他不相信澄会宁愿选择无聊的道德观而舍弃快感。
不,即使他选择道德,也应该不会放弃自己。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会想办法两者得兼,不管那一种做法自己都应该不会被舍弃。
“……澄……”
圯也凝视着澄被阳光晒得均匀的颈项,回想起已经改变的他和自己,不禁愕然。
究竟是自己错了,还是他?
原以为终有结果的初恋,到头来还是伤痕累累,圯也充满悔恨的心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去路。
 
第六章
要沉浸在回忆里还嫌太年轻。
每当圯也发呆的时候,大鹿总是对他这么说。
在放学回家的途中,因为发呆过了头的圯也竟然了下车,结果得浪费一大段时间重新等车。
在车站的书报摊买了一本漫画杂志随手翻阅。圯也不喜欢看漫画,是完全的小说派。一看到漫画就想起邻家讨厌看字的孩子,心情霎时变得恶劣起来。想点烟消愁,想到会招来周围候车者集体责难的眼光,干脆断念。
看着电车进站,圯也找了一张长椅坐下,随手翻着本无心观看的漫画杂志。杂志封面是个明明冬天还穿件鲜艳的蓝色泳装、看起来才十几岁的青少年偶像。有大鹿拓臣编剧的漫画原著在上面连载。
逐页翻下去,看着跟大鹿的剧本相差甚远的剧情,也不禁笑出来。虽然受到原作者迷大肆讨伐,但是强烈大鹿风格的剧本,却在学生间得到了相当大的支持。原作在找不到连续剧导演发牢骚之下转而找上大鹿,没想和大鹿见过面之后,二人居然谈得相当投契。这一切经过大鹿都把它当作笑话在床第之间说给圯也听。
刘田圯也今年21岁。
就读于某国立大学社会学系,跟大鹿的交往已经有八年的时间。
大鹿的职业是电视台的编剧,在八年前是个抢手货,现在则保持不败纪录,稳坐编剧的第一把交椅。
他38岁,已经不年轻了。虽然次数已逐年减少,但是坏习惯依然没改。
经由大鹿的引介,电视台也曾采用过圯也这个新人所写的青涩剧本。虽然百分之百是靠大鹿的关系,但是圯也却对这种事没什么特别拘泥的自尊。不但可以赚零用钱,对于喜欢文字的圯也来说,也算是个一举数得的打工机会。或许靠大鹿的关系可以混进演艺圈也不坏,反正就算大学毕业,圯也也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他的心里全是让他烦躁的回忆,明明不愿去回想,却在不知不觉中,又陷进记忆的蛛网里。明明想遗忘,然而每当一想起,只觉得记忆似乎越来越清晰。
把视线从杂志的彩页上移开,另一个更鲜盛的颜色让圯也抬起头来。不远处有个男人缓步走着。
对方非常醒目。脸上戴着深色的墨镜,头上的帽子压得低到快看不到眼睛。这种打扮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是想掩人耳目还是想引人注意。
另一个醒目的原因是,他手上拿的巨大花束,白色的蔷薇用同色系的和纸包裹着。一身黑衣加上白色花束在月台上走动,要想不引人注目也很难。
女学生们纷纷猜测他是不是艺人,即使他是艺人,也绝对不是当红宠儿。除了他以电车代步这点之外,如果真的当红,变装的技术绝对会比他更好,因为他们知道被发现之后会有多麻烦。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下颚线条有一种特殊的锐利,那种不粗糙的感觉是圯也喜欢的典型。想到这里,圯也自嘲地移开视线,因为他察觉到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注意那个人。
没错,他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非常神似。
在广播声中,急行电车驶进了月台。圯也把杂志卷成圆筒状跟着其他搭车的人排在白线内侧,混在人群中一起走进车厢时,圯也发现那个捧花的男人也进了隔壁的车厢。在拥挤的车厢里要让花不受到损害需要细心的维护吧。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最起码就比一般男人好得多了,因为大部分的男人都少根神经。
少根神经的男人,又是一句易于联想的话。
——好长的四年。
至少对圯也来说好长。
眺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那穿射进来的强烈日光让圯也眯起了一边眼睛。
在无所事事的时间里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圯也尽管烦闷却也习以为常。
窗外流动的光像一条小河。堤防、新建国宅,以及奔跑中的孩子们。
他从来没想过要回到童年时光,只是如果能像那时如此天真无邪地待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让他不因恐惧而逃跑……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虽然后悔得想哭,但是圯也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在微笑。
事到如今,圯也也只能感谢他留给自己这么多的回忆。
在我的生命里,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这份创痛却可以使我变得更坚强。
要我忘记……?我会拖着想忘记你的心情走完一生。
澄——
 
在车站打电话给大鹿,他却说待会儿有客人要来。
圯也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大鹿便兴致勃勃说对方也很想见见他。
“为什么?跟工作有关吗?”
是啊,不过不是工作。
在初相遇的时候就搞不清他年龄的大鹿,即使现年38岁的他,跟那时也没什么改变。没有人可以只听声音就能分辨出年龄吧。
“要不要买什么东西?”
“那倒不必,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回来吧。”
“不需要一些招待客人的茶点吗?”
“我不晓得该买什么,就交给你吧。”
这个一到电视台就有一堆人围过来打招呼的优秀作家,总是用孩子气的语气说话。到目前为止,对圯也说话还是非常有礼,他从来没听过大鹿用粗俗的字眼说话。
身高早已追上大鹿的圯也,两人近来已经不常同床了。每当圯也想要大鹿的时候,大鹿总是笑着说自己已经老了而逃跑。他原本就是一个对性不热衷的男人,跟年轻气盛而性致勃勃的圯也不同。
牵出寄放在车站停车场的脚踏车,圯也骑向附近一家知名的蛋糕店。
圯也高中毕业后就考上了驾照,如果时间可以配合的话,他会送大鹿到电视台,当然是用大鹿的车。
虽然大鹿说可以自由使用他的车,但圯也并不觉得以脚踏车和电车来代步有什么不方便。家里也有父母的车,不过不常使用就是了。
骑过每日必经的国道,圯也在一家装演新潮的蛋糕店门口停下来。这家店被电视台介绍过,对于烹任小有兴趣的圯也,也时常到这家店买东酉。
它的起士蛋糕特别好吃,虽然许多蛋糕店都有卖,但是这家的手工特别好。
买了一条起士蛋糕,圯也踏上往大鹿家的归途。
归途这个字眼或许不太恰当。圯也虽然经常出入大鹿的公寓,但是并没有同居在一起。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圯也用自己的心情爱着大鹿,大鹿不用说当然深爱着圯也。两人的关系跟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
骑到这栋有着巧克力颜色外观的公寓门口,圯也取出钥匙开门,顺便把车子牵进去。
背包不经意地斜挂在肩膀上,圯也慎重地捧着手上的起士蛋糕盒。
踏进五年来几乎每天利用的电梯里,在上升的半密闭空间中,圯也连打了两个呵欠。刚才骑车时被风刮得有点发冷的身体,一进到室内就开始暖和起来。
“你回来啦?”
圯也才在玄关脱鞋,大鹿就难得地出来迎接。
“怎么了?”
圯也不觉讶异地抬起脸来望着他。
“什么怎么了?”
“你出来做什么?工作呢?”
“无所谓。”
大鹿跟平常没两样的微笑着。他的脸上除了笑纹增加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连每天和他见面的圯也都搞不清楚他的年龄。
“你这么期待这位客人的来临啊?”
圯也苦笑地把视线从大鹿耳上移开。
“嗯。”
大鹿诚实的点点头,故意装做很紧张的样子站在玄关口。
“我很想让你见见他。”
“我?为什么?”
带着不解的表情,圯也终于把鞋子脱掉,进到屋里去。
“什么意思?”
“他是个有趣的孩子,而且很英俊。”
跟着圯也走进厨房的大鹿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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