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痕(生子)上+番外——吴清吴楚
吴清吴楚  发于:2011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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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花园中间。就算初钧有心呼救,估计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先生,考虑妥当否?”

他一再逼近,看来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免事了。凌初钧叹口气,顺从地点了点头。虽然初步看来没有性命危险,但来者不

善。指不定软的不成来硬的。反正他们两个算是活死人,无谓和他们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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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马车,在锦衣少年陪伴下前往未知地点。车厢布置很舒适,皮毛垫底另有点心水果。初钧挑了个苹果给有悔抱了啃,微

笑着朝一直不愿意多开口的少年说话。

“何必绕着圈子兜路走。若是你认为这样就能迷惑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少年的表情有瞬间震惊,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不相信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能耍什么把戏所说之辞不过是虚张声势。

直到他闭着眼睛一一点出方才马车所走过的路线,面色才彻底地变得煞白。

“出青竹巷,入朱雀大道,复入青竹巷,绕过百花井……”

“停!”

小小一点手段无关武力不涉文采,靠的只是记忆力和曾烂熟于心的立体路线图。可已经让那可怜的孩子哑口无言。初钧有

点同情地看着他,猜想这个孩子身边到底都是些怎样的庸才。

“我再来猜猜你的身份。”

他板起蜡黄蜡黄的瘦脸,目光停留在少年颜色奇异的瞳孔上。双目一侧为蓝色一侧为黑色,即使翻遍整个北国恐怕也无法

再找到这样一双眼眸。

北国的血缘继承很奇怪也很独特,象征身份的蓝色眼眸仅仅会在最亲密的直系血亲中出现。亦正因如此,所以北国挑选皇

位继承人时,一双颜色纯正的湛蓝眼眸也成为了标准之一。像眼前人这种单黑单蓝的颜色,恐怕得其他全部候选者全死光

了才会考虑他。

“……穆王爷近来身体可好?”

宫中尤其是后宫,根本是皇室秘史野传的集散地。各路消息汇聚在此,再经过艺术加工流传向四方。尤其像年过花甲的穆

王爷不顾脸面私娶南国女子这一类新闻更加是众人最爱。连杏仁都津津有味地反复在他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叫他想忘记

都忘不了。

穆王爷乃先帝最小的叔叔,手握最大的兵权妻妾成群却苦无一子。为了求得继承人永保家业,不惜私自南下求医问药费尽

百般心思总算折腾出个儿子来。可等他亲眼看见那裹在黄布里抱出来的新生儿时,他脸上的笑容反而逐渐消退。挥挥手,

叫奶妈立刻抱走。也对,一个只得单侧眼睛为蓝色的混血儿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那至高无上的高贵身份。没有多少利

用价值的他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悲惨多磨。空担待着穆王爷嫡子的头衔左右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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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听到这个故事,初钧只觉得穆王爷可怜又可悲。若无情无义单为生下后代以争权夺位,这样的做法和牲口有何差异?却

不知真正可怜可悲的人是他自己。

被识破身份的少年眼波流转。薄唇抿了又启,似乎有所欲言。

“你我开门见山便可,不必绕圈子。”

初钧饶有趣味地看着顿时变得手足无措的绑架者。虽然年纪尚小,可五官已经流露出一股天然成就的俊秀气质。看着也算

赏心悦目。连带趴在他怀里啃苹果的有悔也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漂亮哥哥,小嘴巴嘎巴嘎巴地嚼动,似乎忘记了方才被他从

天而降吓得够呛的经历。

“……你对我的来历了如指掌……莫非……莫非真是……”

少年猛抬头,眸子里燃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似乎是开心解脱,但细看之下也夹杂了几分不甘不愿。就这个眼神来看,

倒不像是个容易打发没有野心的主子。毕竟被命运压迫得太久,性格多少会发生些扭曲。

“莫非你真是我王姐夫?”

原本满心期待答案的初钧现在只庆幸自己嘴里没含着茶──王姐夫?什么王姐夫?这孩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带着一群黑衣人

半夜里硬把他们“请”回来就为了搞姐夫妻弟相认?

“……恕我直言……本人和皇族绝无关系。”

“那,为何你的孩子眼睛是蓝色?!这可是皇族的标志之一!”

少年着急地握紧拳头,指了还在埋头啃苹果的有悔喊。

“如果他的母亲不是北国皇族,他怎么可能有一双蓝眼睛!”

“……”

初钧很头疼地微微扶额。他的确没听说过穆王爷还有个失散在外的女儿,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了他老人家的乘龙快婿。更

不希望没有血统足够纯正的老头子拿有悔做为继续在皇室斗争中做砝码做棋子为他的地位填土加瓦。一句话,他不愿意和

北国皇室再有任何牵连。每想到自己最宝贝的孩子很可能要和亲生父亲面对面交谈,他的理智和耐性都逼近崩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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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惧怕有悔会和那个人打照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初钧的确设想过潜进皇宫的路线和方法。因为北国皇城内他们两

人曾携手共游留下记忆的几处地方都已经被他一一用重宝买下雇人拆了。唯独只剩下皇宫里他常住的那处凌霄阁可以寻觅

到他留下的痕迹。

但是皇宫的建筑并非能用一件镶宝翡翠古熏炉买下了的东西。如要彻底破坏,必定需要潜入皇宫。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

决定放弃冒风险和尹鹏飞直接起冲突。准备过完节日就动身启程前往北边人烟偏僻的地方隐居。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

庆典是夜晚进行所以没有为有悔蒙掩盖脸庞用的面纱,终究还是被抓到了小辫子。

太大意了。

初钧揉了揉眉心,埋怨自己的疏忽。有悔忙伸出小手,搭在他手上与他一起揉按。

“爹爹不疼。”

胖嘟嘟软绵绵的小爪子搭在自己脸上,除开贴心还是贴心。初钧笑着反捏自家乖娃娃的圆脸,心里沮丧一扫而空。

“宝宝真乖,会心疼爹了。”

相信他能够为尹鹏飞诞下子嗣的人已经尽数不在人世,而他此刻面容亦经过完美伪装。况且穆王爷长期在原驻地极少进京

,即使真要与他面对面较劲也不至于会被识破身份。这一点凌初钧有绝对的把握。或许他骨子里害怕的,是有悔与尹鹏飞

父子之间难以磨灭的血缘关系。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初钧毫不怀疑如果他不从中加以阻止,终有一日会促成他们父子相

认。

再看了眼承欢膝下的儿子,凌初钧深深地叹口气,拼尽全力把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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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

马车车身吱地一声停下,少年屈尊主动替初钧父子撩起车帘。恭敬的态度落在从属眼中自然有样学样,低垂着头客客气气

地分两列站好。再也没有刚才那股狠劲。

“正门太招人眼,我们从偏门进府。”

朱色院墙青色琉璃瓦,两尊精致的麒麟守在门口,昭显着主人渴求子嗣的愿望。初钧抱着有悔跨入门落,映进眼中的是叫

人惊叹的桃花树林。层层叠叠千娇百艳。亭台楼阁在花海中若隐若现,和北国传统的粗旷风格完全不同,竟是南国小桥流

水人家的婉约气质。

“哇。”

小孩子最老实,面对美景抒发感叹。就连见多识广的初钧也不得不为此景心折。左右看了一圈,笑。

“在北国用太湖石装点庭院,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让你见笑了。”

少年回礼,嘴角终于溢出丝笑容。这个南国风格的庭院是他亲手设置送给母亲的礼物。单是桃花就有十余种。单瓣的,重

瓣的,浅粉绯红深浅不一。甚至不乏从南国皇帝御花园中弄来的特有品种。花费百般心思,不过为博已经许久没见笑容的

生母重展欢颜。

她千辛万苦拿肚子挣得地位堂堂正正地进了门,却没料到生下来的孩子讽刺地无法继承皇室血脉。为此就算享尽天下荣华

富贵,但始终不受丈夫待见。只能阴郁地藏身在高阁当中,如同得不到阳光的鲜花般过早地枯萎了。

没有母亲撑腰的小孩,不得不尽快成长以应对王府内种种复杂势力。于是缺乏关爱和保护的经历造就尹曦堂略微扭曲的性

格,以冷漠强装出成熟模样。忘记自己骨子里其实不过仍是少年。

初钧看了眼他,再看了看怀中的有悔。不自觉地伸手在少年后背拍了拍以表宽慰。

“走吧,带我去见你父王。”

顿了一下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尹曦堂。”

“曦堂,这是有悔。”

尹曦堂瞪大眼睛,对凌有悔小朋友的怪异名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可怜他脑袋还没来得及消化,凌初钧已经给予他第二个

冲击。

“我姓凌名初钧,凌初钧。”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初钧没打算刻意隐瞒捏造名目。尹曦堂眼珠子直勾勾地盯住那张毫无特色的丑脸,半天才挤出句话。

“凌初钧……这不是和几年前…那个……”

“就是与那个被处死的间谍同名同姓。”

初钧笑眯眯地抢在前面承认,笑眯眯地看故作老成的小孩面具破裂。这的确是件赏心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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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很多南国皇室子弟,凌初钧自认再没有谁的童年能比他痛快。名义上的父皇宠爱着他,母妃、宫里侍候的随从,哪

个不视他如珍宝。即使是登基后对他略有约束的兄长,也不过要求他对诗书武功方面抓紧一些。其余都随他心意而为。

可是当溺爱的用意发生改变掺杂了个人私心时,其产生的打击也远非寻常事件能及。尤其是这种私心是超越了他容忍程度

的占有欲和爱欲时,在得不到便另起歹意宁愿毁掉也不让他人染指时,爱便成为世间最犀利的凶器。不惜污蔑他,看着他

被人打落地狱,最后试图用生死来逼他选择。可见世上根本没有无条件的爱。

“和罪人同名同姓……不觉得尴尬嘛?”

尹曦堂困难地想出句答话,换来凌初钧一句无所谓简单至极的反问。

“名字不过是个叫法,何必紧张?你若不喜欢,尽可以叫我张三李四。”

“…你说得极是。”

少年脑子内不知打了多少个结。幸好总还不算蠢钝,仔细想了想倒也将内里道理想了个明白。心中也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平

凡男子添了几分好感,冷冰冰的表情瞬间如同春暖花开般瓦解开来。

“你的先生没有教你凡事不要喜形于色应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小小一点事情,在你脸上竟能搅出各种颜色…小世子,

你脚下的路不平坦,能收敛的尽量收敛吧。”

初钧边指了他们脚下一段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面说话边以眼角微微瞄向尹曦堂挂有笑意的脸庞,低声道出建议。小孩子不

得宠,自然也没有出色的老师负责指导。教育他如何在这个复杂而危险的圈子里或明哲保身或维系家声出人头地。

……嗯,就算他闲得无聊多管闲事好了。反正提点半句也不会少半块肉。

望着少年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初钧回手轻抚有悔后背,以确认他没有被那个巨大的苹果果肉呛到。

“爹爹,这里好漂漂。”

有悔努力了半天,终于心满意足地啃完了苹果。立刻有下人跟过来双手恭敬地接过果核,随即悄无声息地沿原路退下,可

见穆王爷府上教导非常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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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下人管教严谨的确是好事,但当这些分属低微的奴仆拦住身为主子的少主人不许他踏入穆王爷书房范围,管教严谨反而

成为一个笑话。

“世子请留步。王爷留了话,说谁都不许打搅。”

管家脸上笑容不变,右手却已经不容分说地拦住了尹曦堂的进路。短短十余步路,现在成为了嘲笑尹曦堂不得宠的最锋利

锐器──独子连自己父亲都没资格见,这就是他在穆王府中地位的真实反映。

“让开,我有急事要立刻禀报!”

尹曦堂脸色阴沉,轻声喝道。可阻拦了他去路的两名大管家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其中一人微笑着半低下腰,恭敬地说

“世子爷若有要事,可以在奴才处留个口信。等下王爷谈完了要事,奴才们自然会为您通报。”

顿了一顿以后又继续说。

“王爷的脾气世子爷您最清楚不过,说一不一军令如山。要是奴才们让您过去惹恼了王爷,恐怕对世子爷有害无益啊。”

看似善意的一句,其实内里不过是在提醒尹曦堂让他量力而为。激得少年紧握拳头又无法发作。俊脸一阵发青一阵涨红,

煞是好看。偏偏有悔不懂事,扒在自家正暗自苦笑的爹爹肩膀好奇发问。

“爹爹,大哥哥的脸会变色耶。”

“嘘,莫再讲了。乖。”

眼看尹曦堂刷地扭过头来恨恨地盯住孩子看,冲了那恨不得能从眼里射出两把飞刀的狠劲,凌初钧连忙喝止还不懂得分轻

重的宝宝闭嘴。

有悔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对爹爹的态度感到不解。初钧无暇与他多言,继续关注尹曦堂与两位仗了主人威势的下人之间

形势有何变化。

照这样分析,强行将人请进府来的恐怕不是穆王爷,而是立功心切的尹曦堂、

他边思索边把有悔塞进嘴巴里吮吸的么指拨出来,目光长久停留在两位管事得意洋洋的表情上──一条狗敢在主子辈份的

人面前逞威风,可见尹曦堂在穆王府中的地位连条狗都不如。

“凌大哥!”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头,突然有人从后重重拍了下他肩膀。熟悉的爽朗声音,只属于那个阳光般的活泼青年。

“傅轻阳?你为何在此?”

初钧有一点吃惊,傅轻阳摸了摸有悔脸蛋,笑道。

“大师兄要来,我便陪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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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轻阳的师兄也有一双纯正蓝眸,武艺高强亦已成年。能被穆王爷看成贵客,血脉纯正自然不容置疑。如若要推举他为继

承人,其说服力远比还是小孩子且血脉来源说不清的凌有悔高出许多。但能否轻易控制,便另当别论了。

“他现在正和穆王爷谈话?”

“嗯。这次也是因为收到王爷来信,我们才在返回师门的途中折返。”

傅轻阳心地纯善不懂揣摩他人心思,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盘托出。引来尹曦堂进一步追问。

“师门?你们可是圆月山庄的弟子?你的师兄是否名叫尹无双!!”

“咦?你知道得蛮清楚的嘛。”

青年疑惑地抓了抓脸颊,搞不清为何尹曦堂会对这个在江湖上极少曝光的神秘门派所知甚多。毕竟自从先祖掌门在正邪大

战中一举成名以后,圆月山庄的弟子便再也没有踏足江湖。人们所流传的不过是些夸大的事实,对他们真正的实力知道得

并不多。

“居然会是尹无双…居然…是尹无双……”

尹曦堂恨恨地擂了把廊间雕花木柱,咬牙切齿地反复念叨那个在北国皇室中已经成为传奇的名字。身为前代皇后亲生嫡子

,却因为被命理师断言八字带煞克父伤母而在出生之初被送往圆月山庄当首席弟子。认真算起来,就连当朝皇帝尹鹏飞的

血统都不及他纯正。

“这位小公子,我师兄得罪了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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