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痕(生子)上+番外——吴清吴楚
吴清吴楚  发于:2011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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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糖渣,慈爱地抚摸小儿子的脑袋。那是他的心肝宝贝。

“爹爹,你为什么不吃糖人?”

“因为爹爹长大了,不爱吃糖了。”

“为什么?糖那么好吃!我可以吃一百根!不,一千根!”

“好好好,一千根。也不怕吃坏了牙喊疼。”

路人们听见稚童童言童语,无一不掩嘴微笑。尤其是长相这么可爱的孩子,天真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想怜惜。可初钧对他们

既羡慕又赏识的目光全部视而不见,抱着孩子驻足在马戏表演档前看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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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猛野兽不能在皇城街头露天表演,只允许温顺无大杀伤力的动物例如猴子小狗耍耍大刀跳火圈。穿着小孩衣服的猴子直

立起来,扭扭歪歪地向围观观众讨要赏金。凌初钧取出数个铜板,让拍得小手都快肿起的孩子扔给小猴。

“咦?这孩子…眼睛是蓝色的。”

紧挨着他们父子俩的人似乎对马戏毫无兴趣,草草扫了几眼就大摇大摆要往外走。肩膀重重地撞了初钧一下,却因此在不

经意间发现有悔的湛蓝眼珠。

他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语气也转为恭敬。讨好地对那个面色蜡黄毫不起眼的男子点头哈腰连声道歉。双眼死死地瞄紧他怀

里的小孩子,不肯放开。

“阁下必定与皇室有关联吧?失敬失敬。”

“我等只是寻常老百姓,和皇室扯不上关系。告辞。”

初钧不知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只是纯粹对此人的奴才嘴脸感到厌恶。尤其是他上下打量有悔的表情,更是有为货物估价

的感觉。想转身离开,那人却紧跟不舍。逼得初钧不得不绕小道挤人潮,费了番功夫,才把他摆脱。

“爹爹,累不累?”

有悔体贴地用袖子为大口喘气的爹爹拭擦额上汗水。在他的记忆里,初钧从来都是儒雅俊俏处事不惊的从来不曾这么狼狈

。不免有些心疼得眼泪汪汪。

“不累。爹爹不累。”

孩子知道心疼他,这让初钧心里涌出丝甜蜜。欣慰地把那颗小脑袋按在肩上,用双臂紧拥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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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旧地重游再次见到熟悉的一切,给予初钧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他曾经被关押在囚车里,双手双足扣上铁铐。然后在马

匹缓慢拉动下走遍这里的每一条街,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能朝他投掷各种各样的东西。鸡蛋,萝卜,还有卷心菜。快到刑

场的时候干脆直接用石头,砸得他头破血流。眼皮全被血糊住睁不开。

真浪费啊,那些菜收拢收拢足够普通家庭吃上一个冬天了。

既然无法回避,不如直接正视。他已经学会放轻松,不会老想着过去的伤害而是微笑对待那些很可能曾参与侮辱他向他投

掷杂物的陌生人。甚至和他们攀谈几句聊些家常──普通百姓的情绪最容易被挑拨,而且面对不明真相的他们,初钧亦没

办法长久地怀着恨意。否则他的生活将无法继续,陷入混乱。

“砰!砰砰!”

突然数声巨响,漆黑的夜空顿时被灿烂的烟火照亮。绚丽的色彩逐层逐层绽开,短暂而美丽。这是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才

可以看到的庆祝方式,吓得有悔忙不送地把小手缩回来堵住自己耳朵。趴在爹爹肩膀上好奇地注视着小小的亮点呼啸直窜

夜空,然后以最美丽的方式燃成灰烬。

“这是焰火,好看嘛?”

“好看!啊,爹爹,红色好漂亮。”

初钧把有悔托到肩膀上,好让他占据有利位置观看烟花。紫色,红色,黄色。每一朵颜色不同的焰火都引起人群骚动。大

家都停下来驻足观赏,拍手欢呼。这一刻没有人记得前线还在打仗,这一刻没有人再忧心国家的未来。他们只想享受快乐

,尽情地笑尽情地玩乐。因为过了今夜,或许只过了这一刻,他们不得不继续面对种种生活赐予的困难和折磨。再不得欢

颜。

焰火继续在夜空绽放,光芒甚至将整个夜空映照得恍如白昼,最后在人们的惊叹赞美声中结束。一个身穿红衣礼袍的太监

随即登上宫墙高台,用尖锐的嗓音宣布皇帝陛下的驾临。

“陛下驾到!太后驾到!跪!”

两位至高无上的人物已经很久没有同时出现在公众面前,尤其是皇太后,几乎只在宫内活动。百姓们连忙三三两两地朝皇

宫方向跪下。衬托得仍然站立在原地屹然不动的凌初钧分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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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样站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当中。除开他,在场的其他人全部虔诚地向他们的君王跪拜。向那个模糊得连五官都看不

清楚的高大男子表示至高无上的忠诚。他离得那么远,城墙又是这样的高。即使四周都挂满了宫灯与灯笼,也仅仅能辨认

出他身上那袭代表尊贵的黄衣。

“快跪下!”

旁边有好心人低声催促。可不是他不想跪拜故意招人注意,而是他根本动不了。他设想过许多日后重逢的场景,但想不到

真正再见时心情会如此恍惚。双腿恍如打上钉子,牢牢地钉死在地面。

“快跪!还要不要脑袋了!”

官兵们走过来,按住一直呆站在原地的人强迫他跪下。大手抓住衣领和后颈,蹭擦着那道永不消逝的伤口。居然隐约带来

丝疼痛。

“我……我没见过真龙至尊,一时走神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初钧顺从地弯下双膝,老实交加的脸庞流露出恐惧和敬畏。傅轻阳的易容手段的确高超,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官兵们从

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总算愿意放过这个“乡巴佬”。期间不忘强迫初钧把抱着的有悔也放下来,教导他学着跪拜。

“爹爹,为什么我们要跪地?好累啊。”

孩子不理解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趁弯腰时开口发问。换来爹爹爱怜的抚摸,轻轻为他整理额发。

“乖,别说话。等下就好了。再忍一忍。”

他从前在北国皇宫虽没有随尹鹏飞一起登城庆祝,可大概也知道流程。不过是皇帝为表示与万民同乐耍的把戏。带上一批

身份尊贵的人例如太后王爷,照显皇室对百姓的看重。

“喂,今年好像还是没看见后宫妃嫔嘛。”

“就是,已经连续三年了……都没见哪个能登城。唉,肚皮不争气啊。”

“这到处都乱,偏偏人丁又不兴旺。总觉得心里不安,怕生有个万一……”

初钧还在安慰孩子要他给予耐性,左右的群众已经按耐不住发起牢骚来。讨论内容大致相同,都是希望尹鹏飞后宫尽快诞

下足以继承血脉的正统继承人。免得那些叔伯王爷个个虎视眈眈,恨不得能立刻取而代之。彼时又将是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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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南国皇帝权力高度集中不同,北国的王爷们几乎个个都手握重权分守广阔的边疆。那些不毛之地,如果不给予一定甜头

将毫无吸引之处。所以他们拥有极大的自由,程度高得让初次实际接触到政务的凌初钧大吃一惊。须知搁在南国这根本是

不可想象的事情,别说拥军自重,普通王爷就连进京也得奉召才能成行。否则将会被视作叛逆谋反抓起来囚禁一生。

正因为政治环境复杂,尹鹏飞的直系子嗣就变得越发重要。他唯一的亲弟弟已经丧命,剩下的两个叔叔也不成气候。反倒

是几位叔父的势力越来越强。幸好他们各怀鬼胎反而顾忌着不敢出手,总算勉强保持一个均衡局面,一道如薄纸般随时可

能破裂的脆弱关系。即使后宫传出喜讯,恐怕也要万分小心才能保住继承人的性命。

初钧叹口气,按在有悔头顶上的手掌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度。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相信一个缥缈没有实际根据的传说到

雪山求子。其中绝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北国政治的大环境。他不忍心让尹鹏飞为难,绞尽脑汁在他的感受和各路诸侯之间

取得平衡点。正因为他爱他,深深地爱着他,才舍得放下身为男儿的尊严,付出一切。

城墙上,尹鹏飞还在向他的子民训话。痛斥南国无理取闹,号召百姓捍卫家园。但赋税不能免,相反壮丁还要充军离籍。

这样的政策,时间拖久了必定伤害民心民生。对国家有百害而无一利。实在是杀鸡取卵极其短视的做法。

北国的财政,难道竟困难到如斯地步?

初钧飞快地在心里默默回忆当初接触到的资料数据,推算这场战争中北国上下的利益得失。得出的结论却令人更加迷茫。

也不知道短短几年之间国库出了什么问题,居然连一场并不算大的战争都无法支持。

“爹爹?”

“嗯?”

“我们还要跪多久?”

“快了,等下我们就回家休息。”

“好累,痛痛。”

“不痛不痛,爹爹亲一口就不痛了。乖。”

有悔年纪还小,从来都不曾长时间跪拜。不消一会就双腿麻木,于是哭丧着小脸红了眼睛向爹爹求救。那苦恼厌恶的表情

着实逗乐了初钧。无良老爸趁机低头啪地亲了口小脸蛋,笑呵呵地朝城墙上的那人投去计到底有完没完的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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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不下万人匍匐跪拜,别说白眼,就算初钧裹着白布站起来叫嚣估计尹鹏飞也可能看不大清楚。他太累了,整个国家都

压在他肩上身边却再也没有足以分担他疲累的知心人。偶尔停下脚步,只觉满心凄凉。

人数不断增加的后宫众妃嫔,由大太监领着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各路派系都往后宫里送人,每个女子背后的势力均不

可忽视。她们都怀着同一个目的,希望能够为尹鹏飞诞下长子北国民众所期待的继承人。母以子贵一步登天。

可是自尹鹏飞广纳后宫以来已有两年光景,近十位妃嫔硬是没有一个肚皮争气有点动静。亦难怪皇帝不育的谣言传遍了大

街小巷,连远在边疆掌有重权的王爷们也蠢蠢欲动频频来函要求进京。或托词说年老体衰或是为回朝述职。闹得京城朝廷

沸沸扬扬。

尹鹏飞强撑出笑脸继续接受群众欢呼,唯独皇太后清楚他此刻的状况。她心疼地捏住儿子的手臂,恨不得能腾出分身来协

助他治理天下而不仅仅是这个后宫。好让他能好好地安心地睡觉到天亮,哪怕一个晚上也好。

“……母后?”

尹太后想起本可以成为长子左肩右臂的小儿子,不由悲从中来。尹鹏飞细心地替母亲擦去泪水,轻声叮嘱。

“二皇太叔在看呢,当心。别抬头。他走过来了。”

“嗯,嗯。”

本来就不甚坚强的女子勉强挤出抹笑容,强打精神来招呼上前辞行的老王爷──明知眼前是一只打着小算盘的老狐狸,却

仍旧得做足礼数强行忍耐用假面具隐藏情绪。这种感觉实在非常折磨人。早已麻木的尹鹏飞漠然回首,趁两位长辈攀谈的

时候示意大太监觐见。后者手中端了本名册,只等皇帝的朱笔圈定今夜侍寝的妃嫔。

“御医都诊视过了?”

“回陛下,都诊视了。请您挑选。”

名册分两栏,红色一栏上有两个名字,其余都在蓝色栏格内。因为迟迟未能得子尹鹏飞已经失去平常耐性,着令太医院的

御医们为皇妃们逐个计算只挑那最易受孕的日子行房。堂堂北国帝主恍如牲口,倒是真正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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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鹏飞努力压制心头涌起的厌倦感,手指随意在两个待选人中挑出一个。尽管他甚至连这些妃嫔的名字模样都对不上号,

对她们亦毫无感情。可这个国家要求他,不得不和那些应选入宫代表各方势力的女子交欢行房。看着她们如宠物狗般摇头

摆尾花尽百般心思挑逗他的情欲,反而令他的欲望更加减退。

他费力揉了揉眉心,胃部隐约抽痛。那厢大太监恭敬地捧着御笔亲书的记录弓腰缓慢后退,转身高声唱出今夜侍寝人选。

“谢陛下!”

人群中闪出一名珠光宝气的女子,脸上洋溢着中选的兴奋。她对夫妻之间的私密房事被公诸于众并没有任何反感,而是耀

武扬威地向其他竞争对手炫耀她今夜的胜利。

尹鹏飞眉间的结越发深刻。这不是他想要的伴侣,满头珠翠绫罗绸缎衬托得俗艳的脸庞越发的愚蠢庸俗。浑身上下竟没有

一处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名知己。知心,交心,通情达理知情识趣,胸怀能容纳下他的烦恼。不需要言语,只要一个眼神便知晓

他想要什么该怎么做。可惜现在即使是亲生母亲,也不见得能做到。

越烦躁,脑海里越禁不住想起那个不该被想起的人。尹鹏飞定了定神,把当年凌初钧残留的影像和影响驱出思绪起驾准备

回宫。象征皇权的龙旗迎风飘扬飒飒作响,风声似在诉说着位居上者寂寞而空虚的内心故事。

“爹爹,旗子,飘。”

天子训话结束以后人潮开始逐渐散开。折腾了一天的初钧体力略有不足,干脆立在原地等他们散开去再离开。被怕出意外

的爹爹死命牢牢紧抱着的有悔百无聊赖地趴在他肩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习惯性地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

“是旗子在飘。”

耐心地纠正了儿子不连贯的语句,初钧只觉手臂上的重量在渐渐增加。这个小子来到皇都后嘴巴就没有片刻停顿。见啥吃

啥。半个月下来竟圆了一圈,直接从小狗升级为小猪。小屁股沉甸甸地压在他没什么气力的臂弯上,像座大山。

“吃吃吃,裤子都快穿不下了。”

当爹的感叹自己该不该改行去养猪,边恨恨地往自己儿子屁股上拍了一掌。父子俩搂着脖子亲亲热热讲话,谁都不知道就

在不远处,与他们有着莫大关系的那个人,却只能混混沌沌地度过又一个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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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分已晚,主道上的狂欢已经接近尾声。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结伴回家。气氛骤然冷却了许多。凌初钧抱着孩子,在

石道上慢慢地行走。他买的房子在城市中不算太热闹的一段,离中心地带略有些距离。幸好这晚点天气出奇的好,月朗星

稀,四处建筑物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纱当中。即使走在没有烛火照明的小巷里也不会太暗。但也正因为这如纱冷光,让

本来快要入睡的孩子被突然从两旁屋顶跃下来的黑衣人吓得够呛。

初钧一惊,本能地伸臂用半边身体护住孩子。他自问行事低调从不引人注目,不解为何仍然招来不明来意的麻烦。

“打扰了。”

八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齐刷刷地将他们父子围起,人人都用黑布蒙面单露对凶神恶煞的眼睛,几乎要令小有悔哭出声音来。

唯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抱拳在胸,说。

“家父想请两位客人走一趟。若有得罪,请贵客多多包涵。”

“……”

弄不清来者身份的凌初钧紧皱双眉一言不发,看得出初钧对他们极度不信任的少年用冰冷语调继续说话:

“先生想必满腹疑问,这些家父将一一为您解答。不用忧心,我敢以头颅保证此行绝对安全。”

“爹……爹……”

有悔缩在父亲怀里,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初钧抚慰地拍拍他脊背,抬头问道。

“我半点武功都不会,可否请这些人稍微离远一点。不要吓到我的孩子。”

“可以。”

少年拍拍手掌,八人组合立刻往后退了数丈但仍旧保持一跃即触的距离。他们非常小心谨慎,挑选的巷道夹杂在两大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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