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一些对他的看法。
至少宁醉雨醒得相当适时,没有让他等得不耐烦。
在宁醉雨哼了声回复神智之前,莫笑月比他先一步清醒,但就在他将要睁开眼睛的前一刻,不远处人声低语传进耳中,当
下让莫笑月决定继续假装昏迷。
“瑞兰妮医护长,请问那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RAIN杀了路荻学长他们,然后戳瞎佛莱学长的传言。”
“你如果看到RAIN那孩子受伤的模样,就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了。RAIN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到现在根本还没有醒过来。”
啊呀呀,是瑞兰妮?原来当年在医务室打杂帮忙,超级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如今已成为阿勃莱瑟的医护长了。看样子她比起
从前来根本没有多大进步,依旧拥有太过泛滥的同情心。
“医护长您知道吗?刚刚我在外头看见恩特辅导长哩!还有雷索校长……”、“恩特在你之前才刚来看过,你也知道他很
疼这孩子,见到RAIN一直不省人事,他心底大概比其他人都还要担忧。”瑞兰妮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你说雷索刚才也
都在外头?奇怪,他刚刚并没有进来呀……”
恩特……还有雷索……?
莫笑月几乎要无法抑制内心的狂笑。
现在是怎么着,大伙儿都无法忘怀阿勃莱瑟的校园点滴,一个个回来担任教职,重温旧梦?
还是无法忘怀他莫笑月的甜美味道?
莫笑月发出无声的冷笑,突然觉得自己在意外进驻宁醉雨这男孩的身体后,事情的发展就愈来愈好玩了。
到底是谁在一瞬间下手杀了阿勃莱瑟将要毕业的六名学生,包括全校力气最大的维里,以及脚程速度数一数二的路荻?这
件事情从此成为一桩悬案,成为所有人如鲠在喉却永远除不去的疑惑。
现场活下来的两人之一--佛莱事后声嘶力竭地指称浑身遭受欺凌体无完肤而晕厥的宁醉雨就是元凶,然而几乎没有人真正
相信他的话。
佛莱欺负宁醉雨已非一两天的事情,所有学生知道宁醉雨肋骨被打断数根、内脏出血、下体撕裂满是佛莱等人凌虐后留下
的精液,同情与支持更一面倒地倾向宁醉雨那边,有超过一半学生愿意出来指证佛莱等人这几年对待宁醉雨的恶行。
然后当宁醉雨身上伤势好了大半,得到恩特与瑞兰妮医护长首肯下床活动时,十月已近尾声,凉意袭上,红黄的秋色也早
就浓浓覆盖整个阿勃莱瑟校园。
在休养的这段时间内,恩特一直非常担心,因为宁醉雨似乎经常陷入一个人沉思的境地,无言地看着医务室白色墙壁的某
一个定点,眼神有点呆滞,有点恍惚。
恩特知道不论性别,在遭受强暴的行为后,都会产生心灵不可磨灭的伤痕,但他还是希望一直是他心目中最佳学生的宁醉
雨能够克服内心的创痛。
至于佛莱,那个欺负他可怜的RAIN的家伙,恩特曾经心怀厌恶地随同其他老师到校外的医院去看望他。那时候佛莱已经不
再像事件刚发生不久那般惊慌错乱,说话也比较有条理。
眼部蒙着绷带的佛莱描述当时的情况,身上还明显地发抖。
他说他在眼睛失明后,便只能借由听觉得知身旁的同学一个个遇害,他不知道宁醉雨是用何种方式杀了他们(他现在还一
直坚持凶手是宁醉雨),但不管同伴们一开始是如何哀求饶命,却仍旧在凄厉的惨叫过后再也没有声息。
“那个杂种小子当时唯一说的话,是‘怎么阿勃莱瑟的制服还是这么难看?’声音很低沉,不太像他平常的声音,反而有
点类似恩特辅导长的声音……”
谁的声音会像我?恩特没有想太多,只是心中满怀喜悦,得意地说道:“声音不像RAIN?这么说来,凶手根本不可能是他
,不是吗?”
十一月一日天气有点阴,隔了一个多月,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所有的摆设,一如往常。
仿佛这一个多月,根本未曾发生过。
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和过去一样了……
在我体内的莫笑月,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被恩特认为一直在发呆的宁醉雨,其实当时正努力正视与接受自己的身体里还住有另一个魂魄,那个他对之充满好奇的莫
笑月。
一直到离开阿勃莱瑟之前,莫笑月与宁醉雨之间都能畅然无阻地彼此沟通。两边都利用内心思考的方式,听见对方的声音
。
至于操纵身体的到底是哪个灵魂,就看当时谁的意志力较强,通常赢的人总是莫笑月,除了他本身强悍无畏的性格外,最
重要的,即使身上的伤口逐渐痊愈,宁醉雨依然时时产生种错觉,以为自己仍被压制在佛莱等人的魔掌下,被那些人残忍
地玩弄着。每回如此,他就感到全身无力的脆弱。
整整一个月后,莫笑月移动着宁醉雨的身体,回到记忆中熟悉的寝室。各种摆设并没有太大改变,仍然是他记忆中曾经度
过几个寒暑的住处。踩在木板地上,响起咯咯的声音。
莫笑月躺上床,吁口气,突然察觉枕头下有个硬物。
“是我的日记。”脑中宁醉雨的话音响起。
写日记?莫笑月几乎没有昏过去。他很不以为然地告诉宁醉雨,杀手不该留下任何可能成为弱点的记录,尤其是日记。难
道他想要每杀一个人就记录一笔,然后到时候留给警探兴高采烈地当呈堂证据?
莫笑月一把抓起宁醉雨的日记。确定左右无人的情况下,将日记一股脑丢进宿舍大厅正烧得旺盛的暖炉里,看着纸张扭曲
变黑而后化为灰烬消失在火焰中。
突然间,莫笑月捣住疼痛无比的胸口,弯着腰,整个人几乎要往下蹲去。
“做什么!?”他对宁醉雨怒吼。
“不要抹灭我的过去……”他听见宁醉雨的啜泣声。
莫笑月觉得莫名其妙,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既然宁醉雨坚持的话,他就不会再干涉他的作法。
那是莫笑月最后一次毁掉宁醉雨的日记,也是最后一次真正听见宁醉雨的哭泣。
从那之后直到现在,即使面对虔莫尔村的残墟,即使后来他在阿勃莱瑟掀起腥风血雨,莫笑月也都未曾再听过宁醉雨发出
任何的哭泣,尽管无声的泪水早已爬满他的脸颊。
到底该如何对付当年让他遭受耻辱亡于非命的几人?查出除了雷索之外,尚有几名老面孔也同样返回阿勃莱瑟任教,向来
恩怨分明的莫笑月并没有打算错过这个机会。
突如其来的敲击声,让陷入沉思的莫笑月猛然想起自己正坐在教室里,宁醉雨的化学老师塔克尔的课堂上。
“RAIN,你对我的教课内容有什么不满?”塔克尔的灰色眸子又发出奇怪的光芒,他执着教鞭敲讲桌,满脸不悦地对宁醉
雨问道。
方才塔克尔正说明到埔面草和其他药草作用后会产生的结果,没想到全班同学努力作笔记,就只有宁醉雨低着头发白日梦
,叫了老半天抬起头来,竟然还露出应该不会出现在他脸上,被称为倨傲和不耐的表情。
然后莫笑月赶紧状似乖顺地摇头否认,不发半点声音。
塔克尔眯起眼睛,审视着那件事发生后重新回到课堂上的宁醉雨。在其他人看来,宁醉雨和以往不同的地方仅在于他因为
惊吓而丧失说话的能力,但塔克尔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单纯。
过去经常找他报到寻求毒物解药的宁醉雨不再前来敲他办公室的门,虽然用毒剂欺负宁醉雨的那些人几乎死绝,省下瞎了
眼或许不会再继续完成学业的佛莱,然而他这阵子所出的课后作业全都困难地让每个学生偷偷找他询问解题方式,就只有
宁醉雨从未出现在他门口,但作业却又写得比其他任何一位学生还棒,完美得令他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完全不像宁醉雨!至少不像仅仅一个多月以前的他。
然而塔克尔找不出任何证据支撑来让其他人相信他心中的怀疑,总不可能用“宁醉雨的眼神变得比较狠辣这个理由吧?”
无论现在的宁醉雨变成怎么样,他肯定较以往更为狡诈聪敏,至少在伪装自己这个方面。
过去的宁醉雨像张纯洁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污染的白纸,即使学习杀人技巧却依旧拥有一双清明澄净的蓝。不过现在他的蓝
眼却仿佛覆上一层薄雾,有时甚至会闪着锐利得不该是十三岁小杀手就能拥有的眼神,反倒像是能够在十分钟内轻松夺去
六条人命的可怕人物。
或许佛莱的说法没有错。总而言之,宁醉雨和凶手之间,绝对有某种关联。
抚摸着下颚,塔克尔观察眼前一副乖巧听话模样抄起笔记,不露半点破绽的宁醉雨,不由得从鼻子哼了声。
宁醉雨的眼睛之所以让塔克尔发现不太对劲,当然是由于如今多半是由莫笑月作为身体的使用者。莫笑月利用校外实习的
机会,暗地里订购可以遮盖原来的棕金眼眸。至于嗓音方面,尽管莫笑月曾经学过变音的技巧,但要他随时用比自己低沉
嗓音还要高上好几度的声音来说话,就算他向来艺高人胆大,也不敢保证日子久了不会露馅。
“那就干脆不要说话好了。”这是莫笑月与宁醉雨的最终共识。
宁醉雨本就不是多话的孩子,以他目前的状况,更不希望开口回答其他同学师长或多或少投过来的各样问题。
另一方面,莫笑月非常相信言多必失这句话,不用开口说话正合他意。
抄写笔记的莫笑月写得非常意兴阑珊,他甚至可以不听课就把埔函草的“家世”与“亲友关系”背得滚瓜烂熟外加举一反
三,只是碍于现实不得不暂时委屈自己。
重温校园生活以来,莫笑月发现塔克尔盯着他观察的次数多得不寻常,多到他开始警觉必须要更为小心隐藏自己。感知的
敏锐让他即使低着头也能够听见塔克尔充满怀疑的哼气并接收他审视的目光。
莫笑月决定将塔克尔从对付名单的后头拉到前面--如果他出现任何进一步举动的话。
十二月五日有点寒意,我不知道雷索校长为何会对我做那种事,我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剥下我的衣服,感受到那双
变恶心的手抚摸着我的身体……
莫笑月,你为何不反抗!?为何要让他再对你做同样的事?
你别忘了,现在这个身体可是我的!
经过整整两个月,宁醉雨和莫笑月头一次踩上发生事件的那间小屋后头。
看着尸体已然挪去,血腥气味依旧残留,草木凌乱倾倒的现场,莫笑月只是毫不犹豫地直接走向刻画了无数刀剑痕迹的后
墙。他伸手抚摸那些长长短短深刻得几乎要将木材划开的痕迹。
二十多年前,有好几剑都是先从他身上穿透才刺上墙的。
莫笑月不知不觉加重手指的力道,木层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RAIN。”背后突然响起呼唤声。
抑制住心中的讶异,莫笑月缓缓回过头,尽量以无辜的脸色面对来人。
右眼盖着黑罩的雷索正以无法形容的诡异目光注视着他。莫笑月望着那条出自他之手的丑陋疤痕,继而想起真正的宁醉雨
应该没有胆量大喇喇地直视雷索,赶紧假作害怕地低垂下头。低头之前,不忘刻意让眼中流露出惧怕的神色。
“RAIN,你来这儿做什么?”雷索缓缓朝莫笑月走近。
莫笑月从未感到如此兴奋,兴奋到心跳急促,喉咙干涩,兴奋到浑身无可抑止的颤抖。
他渴望在这时候就对雷索出手。
但是不可以。莫笑月握了握拳头,没忘记自己和宁醉雨约定,一出手就得有万全的把握,并且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一个都
不教他们有机会溜掉。
雷索或许将“宁醉雨”的颤抖当作是害怕,他并未忽略他在低头之前面容眼神透露的惧意。
看起来也是个甜美的男孩子,虽然已被人捷足先登。
雷索走到宁醉雨面前,一手搭在他肩上感受他发颤的身子,感受自己体内愈加狂嚣的欲望。比起两年多前的瘦弱,现在的
宁醉雨年纪尚轻,但身体已经相当成熟。
雷索将长满厚茧的大掌游移而下,抚过宁醉雨的腰部曲线,而后轻缓地揉了下他的臀部。听见宁醉雨喉咙咽下唾液的声音
,雷索感到相当满意。
当他发现宁醉雨竟单独一人前往这位于校园边陲的小屋,心中实是惊讶不已。他知道就在两个月前,宁醉雨才在这个地方
被其他七名学生“享用”过,残破的身子因此在医务室内修养许久。至于在同一时间杀害六名学生的凶手,到现在仍下落
不明。非常熟悉的杀人手法,雷索自然感到怀疑。然而如今他的一切心思,却因为突然发现宁醉雨的身体如此诱人而被占
满。心中的疑虑,也为升起的欲望所取代。
不认为宁醉雨胆敢反抗他,雷索突然将宁醉雨向墙壁一推,当宁醉雨的背部抵住墙壁之后没十秒钟,上衣的钮扣早已全数
解开,皮带松开的长裤也落到踝上。
雷索伸出湿厚的舌头舔吮着宁醉雨的胸前,双手揉搓着他结实的臀部,并将他愈是急速的喘息与无法遏抑的呻吟当作天籁
般欣赏。
“老天,你根本还像个处子。”雷索一面发出模糊而兴奋的声音,一面加速双手的动作。
莫笑月忍耐着以呻吟代替即将出口的怒骂。那混帐竟敢如此大胆不看时间地点地玩弄他!他的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再次
握紧。
如果这时将十根指头全插入他的脑袋里……
“哗--哗--”就在雷索转而将手掌包裹住宁醉雨前方的要害,他腰间的呼叫器突然响起。雷索满脸不甘心地低咒着掏起呼
叫器检视,而后收起呼叫器,邪笑着舔舔下唇,对宁醉雨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
做到最后。”
雷索用手指抬起“宁醉雨”的下颚,低头在他的颈部吸吮了下。莫笑月一阵发颤,知道雷索一定在那儿留下了痕迹。
“下个月的圣诞假期,你没地方可去吧?来找我,保证让你整整两个星期体会天堂的滋味。”淫靡地笑着,雷索大踏步扬
长而去,就在雷索离开视线范围之后,莫笑月三两下将长裤穿妥,当他扣起上衣钮扣时发现竟有三颗不翼而飞,想起方才
受到的耻辱,他咬牙切齿,恨恨地低语道:“很可惜,没有下次了!”
第三章
阿勃莱瑟最后一任辅导长恩特的办公室位于校园正中央的红砖五层楼房一楼靠走道的边间。当他表情严肃地与一位隔年夏
天即将毕业,刚自校外结束实习任务的学生谈话着,听见办公室的门喀地一声开启,恩特抬起头,看见雷索走了进来。
雷索与恩特同样也毕业自阿勃莱瑟,雷索高一个学年,是二十八期最受瞩目的学生,也是当时校长的独生爱子。
在表现优异的孤儿MOOM(莫笑月)进入阿勃莱瑟之前,雷索一直是被众人拱在云端的天之骄子。
阿勃莱瑟的学生来源分为三种:其一是所谓的杀手世家,父执辈毕业与该校,亦将后代送进阿勃莱瑟学习,雷索、佛莱都
属于这一类;其次,还有一些学生来自不晓得从何管道得知阿勃莱瑟存在,而千方百计让孩子取得入学资格的家庭,恩特
便是由其那对狂热的父母恳求阿勃莱瑟收留的。
以上两种学生的家庭,都在默契良好无须言明的情况下,谨守着不将阿勃莱瑟的秘密透露给外人知情的规定。
至于最后一类,如莫笑月这类没有家世背景的学生,往往是在外的教职员发掘出资质良好的孤童,进而带入阿勃莱瑟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