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传说——藤堂夏央
藤堂夏央  发于:2011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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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之所以会给人这种感觉,比起说是对力量的恐惧来,更该形容为是对有着超凡的气质的人的敬畏才对。
他才只有这个年纪,就住在一栋这么大的房子里,还要雇佣家政妇,那么他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呢?是传统舞踊的老师,还是职业的棋士,和服店的经营者?反正看起来不像是茶道或者花遭老师的感觉。
啊,对了,他是要招输人数据和整理资料的助手的,那么说不定是哪方面的学者吧。
想来想去,以我贫乏的知识和想象力果然还是找不到答案。
“……你怎么了吗?”
“啊!对、对不起!”
不小心看得出神的我被他一问,赶忙回过了神。
我真是个笨蛋,就算他冉怎么帅,毕竟也是个男人。我看个男人看到出神算怎么回事啊。而且那一位还是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雇主的人,这里是面试考场耶!
“真是失礼了。我叫真田明音。请您多多指教。”
我慌慌张张地把履历书递了出去,向他鞠躬。他再次请我坐下,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
“——十八岁吗。你对处理机械类的东西熟不熟?能问问你,你希望星期几工作,工作多长时间吗?”
从结城先生理所当然的问题来看,他果然是误会了。
“那个,我想我在电话里忘丁说明了。其实我应募的是‘家政夫’的。”
“唉?”
“我最拿手的菜是土豆炖肉和金子牛蒡,还有油炸豆腐,我也会做渍物(注:咸菜)和梅干之类的东西!”
从结城先生给人的印象,我就先强调了和风的食物,可是他这么年轻,会不会更喜欢西洋餐点呢?
“当然,我也会做汉堡肉、意大利面、炒饭什么的,如果您喜欢我会尽量去做……扫除洗涤熨衣服我也都很喜欢干,绝对不会偷懒的。虽然我没有做主妇的经验,可是我会努力地去做,所以拜托您了!”
“请等一下。你是男的吧,虽然现在是个职业不分男女的时代,可是这的确不算是个适合十几岁少年的工作啊。我想做助手还更合适你一些。”
我拼命地自我推荐着,可是他却制止了我。
“我在学校里也学过,计算机是会用的,可是我想找一份能住宿的工作。因为我不得不离开现在住的地方了。”
“你租的房子合同到期了吗?”
他又重新看了看履历书里的住址一项。
“品川区东五反田一丁目xx—xx感谊园内——这个感谊园是个集体住宅吗?没写房间号码啊。”
“……不,这里是儿童养护设施的……”
我回答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以前去做打丁的面试的时候,我就曾经被人以保证人不是亲属的原因拒绝过。
家政妇做的是要登堂人室的工作,不但要把厨房交给对方管理,还会牵涉到出门购物的金钱问题。而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来说,说不定根本不可能得到对方的信赖,所以我才会这么没底气的。
可是结城先生却说:
“这个名字莫非是从广濑淡窗的私塾‘咸宜园’来的吗?”
看来,他比起我是在养育院长大的这件事来,更在意这个名税;。
“啊,是的。第一代园长对这位学者的教诲深有同感,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嗯,的确这位学者作过的《休道之诗》……”
我为他的反应而困惑不解,想起园长室里的匾额,就这么回答他道。
“‘休道他乡多苦辛,同袍友好自相亲。晓出柴扉霜如雪,君汲川水我拾薪。”’
结城先生以清朗的声音琅琅地背诵出了这首诗。
虽然离开双亲身边到他乡求学,但也不要叹息其中的辛苦。因为这里还有着那么多的朋友,大家自然而然地就结下了友情。清早推开简陋的柴门,只见外面结着白雪一样的霜。请你去河中挑水,而我去山中拾柴——
“虽然过的是苦学生活,但因为有同伴学友在,也就变得很快乐了。这是一首励教的诗,但淡窗本人也和弟子们一起做着砍柴挑水的工作,所以他这可不是单纯地说教别人而已,正因为他的身体力行,才会有四千名之多的弟子拜在他门下。他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好男人啊。”
好男人……?
是我多心吗?怎么觉得结城先生的说法充满了怀念的感觉,听起来就像在说熟人似的?
广潮淡窗可是江户时代的学者了。结城先生是不可能会认识他的碉
“你的双亲是这段时期内不能与你在一起吗?” 
结城先生把话题转回了我的身上。 
他要问的,是我是不是遭到了虐待,或者双亲生病不能养育我,因为这些理由才不得不寄身于养育院的。
这些情况下,双亲或者其中一方是在生的,而且也知道对方的所在。是我却不属于这种情况。
“……我对双亲根本一无所知。包括他们的长相,叫什么名字,全都不知道。”
“是吗。抱歉问到你难过的地方了。可是这样的话——既然没有家族可以依赖,那么比起个人劳动来,还是加入公司这样的组织更好的啊。”
“其实……”
我把实情作了说明。
我爱钢琴,就算不能成为一个职业的钢琴家,我也想要从事和音乐有关系的工作。我为了存够上音乐大学的学费,想要做一定期限内的工作。为了存钱,我要尽可能地控制生活费。所以对我来说,能够住宿,有供应三餐的工作是最理想的。
“原来如此。可是你上的是户川高中,那里并不是音乐专科学校,而是普通高中吧。你要从那里上音乐大学吗?”
“像G大学或者T学院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这些地方都被称为是最高峰,要入学就需要相当的程度了,不从小练起是不可能的。”
要进这些地方,就要早早请从这里毕业的老师们来指导自己,可是授课费一回就要几万元。而且据说老师开演奏会的时候也不能不去买票参加,何况过年过节的时候也要送上心意才行吧。
这可和一般的教育费不是一个程度,只是学习就要花一千万以上。如果不是生在富裕的家庭里,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
“那么你想考的是哪里呢?”
“园长先生的堂兄弟是M音乐大学的教授我请他听过我的演奏。我想试试考那里……那里有不少从普通高中考进去的学生,而且考试的制约也比较少。”
“嗯。总之就是承认有这个可能性了吧。总是一个人独自求学,还真是辛苦呢。”
结城先生平和地微笑了起来。
“好吧。你是个很认真的人,而我也更习惯由少年来照顾我的起居的。”
着急啦。只要你方便,随时都可以搬到这里来的。”
“……啊?”
我一瞬间没有搞懂他的意思,惊讶地瞪大了眼。
“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呢?山本女士,就是刚才给你引路的那位女性,她这个月底就要辞职了,能请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工作吗?关于丁作的内容和家里的说明,请你去问她好了。”
这句话让我知道我已经被录用了,我激动地点下了头。
“谢、谢谢您!明天开始工作也没问题!”
“你也需要准备,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啦。只要你方便,随时都可以搬到这里来的。”
结城先生苦笑着,然后打量了一下我的脸孔。
“……怎么?”
“我可以叫你明音吗?”
“唉!”
他突然舍去了姓只叫名字,让我迷惑了起来。我并不是讨厌他这么做,只是他用那清朗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动听,我被这样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过去,我曾经失去过有着和你一样的姓氏的朋友。如果叫你真田的话,会让我想起他来的。”
“……请问那个人去世了吗?”
“是啊。他是个既富智慧,又富武勇的男人,只是武运不惠,在大阪故世而去了。”
“???”
难道是在体育比赛或者练习的时候发生事故了吗?
我歪着头想不透,可是我可不能因为个人兴趣就乱打听别人不幸的原因。
“那当然可以了。请您按着您的意思叫我吧。”
“那么明音,待遇就按广告里写的可以吗?虽然休息日我想安排在星期日和星期四,但是其他日子也没关系。如果你有什么希望或者问题的话,就不要顾虑地讲出来吧。”
结城先生这么一问,我就把一直偷偷打着的算盘提了出来。虽然实在是有点厚脸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才能。我也有不会中途撒手,给结城先生添麻烦的自信。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不给您添麻烦的话……”
“说出来吧。”
“能不能也让我兼做助手的工作呢?家政方面是每周休两天,而助手刚好是丁作两天。没有家政工作的日子就可以做助手了。”
“如果这样的话,你不就要一直工作了吗?没有休息可不好啊。”
“没关系的!我有体力,也有耐力。而且过去的人的假期也只有中元节和正月而已啊。我不是做不到的。而且我也不会荒废任何一边的丁作。”
我努力地诉说着的时候,结城先生站了起来,走近了我。
“那、那个……?”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下颚上,抬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感到那碰触着我的手微微带着凉意。
光滑的象牙色肌肤,雕刻一样深邃端正的面容。我会觉得他的眼瞳深处蒙着一层阴影,一定是因为睫毛落下的影子的缘故吧。虽然他的眼神是那么美丽而坚强,但不知怎的,却令人感到很寂寞。
……我在想什么啊?现在可不是冷静地观察他的场合!
这种状况我该怎么做才好啊?我该说些什么才能不煞风景?
假如我是个女人,还是个出色到能够吸引结城先生那样的美人的话,这就完全是一副要接吻的场面了,可是我们都是男人,这根本不可能啊。说不定,结城先生其实眼神很不好……?
在呼吸相闻的至近距离看着他,我顿时陷入了混乱状态:
这样下去对心脏太不好了啊!不对,因为血冲上头,对脑血管应该更不好才对。可是如果推开他就太伤和气了,何况我也不想推开他——
“哇——!你在干什么,结城!”
就在我紧张到脑子里都要变成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声大叫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
叫的不是我,是个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的高个青年。
他的个子比结城先生还要高,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出那身体是久经锻炼的。从他的身材来看,一定有在做什么运动,甚至可能是格斗技了吧。
有些长的茶色头发,细长的锐和眼晴,自信的脸孔,精悍的肉体。
好像野兽一样——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他那种粗鲁、狞猛的样子还真的是很像。总之是个放射着危险色彩的家伙。
可是,就在他进来的一刹那,气的颜色就急剧地发生了变化,这更让我大吃了一惊。这个家里积淀着的沉重的东西就在一瞬间雾一样地消敢丁,活力迅速地占领了这里——
他充满了凶猛的生命力,闪烁着野性的光辉,我甚至觉得有热量从他全身不绝地散发出来。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吵闹的家伙。只要你来,总是大呼小叫的。”
结城先生似乎很无奈地说着,把手从我的脸上拿了下去,转头向着那个客人。
被解放的我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产生了一种似乎是惋惜的感觉。
……等、等一下!你在想什么啊!我可没有想什么真遗憾啦被人打扰啦这样的事情!多半……应该是……这样吧。
就在我动摇不已地自己吐槽着自己的时候。
“你是要亲这个小鬼吧,你不都有我在了吗!今天我可是想着要和你一起呆到早上才来的哦!”
男人责备着结城先生。他的这句话让我顿时又陷入了愕然状态。
小鬼是说我吗?结城先生也并不是要亲我的——不,比起这个来,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笨蛋。我才不是要接吻呢。而且就算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也并不可能为我侍寝。你不要说得这么容易招来误会。”
结城先生虽然是否定了他的话,可是否定的内容却只有让我更增混乱而已。
这个人是结城先生妹妹的未婚夫……?“为我侍寝”这句话也好有时代感,虽然说得很傲慢,但是总之就是担任H的对象这个意思吧。
“啊,抱歉让你吃惊了。这个人叫作的场龙介,本应成为我的妹夫的男人。”
发现到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结城先生苦笑着为我说明起来。
“本应成为?”
“去年秋天,在结婚之前,彩子就——我妹妹就因为事故而亡故了。”
“……”
结城先生的声音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一瞬间,他很哀伤地垂下了眼睛。
是这样吗。秋天到现在连半年都不到,正是因为家人遭到了这样的不幸,这个家才会如此沉郁的啊。我点着头。
可是,难道龙介先生是为了填补失去未婚妻的寂寞,才转而瞄准了她的哥哥的?
呜哇,真是差劲到家了!如果是姐妹的话,也许还不算希奇,可是就算长相和感觉很相似,结城先生也是男的啊。
“既然两个人都同样永远失去了最重要的人,那么彼此互相安慰对方的身心又有什么错了?这次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兄弟吧。”
龙介先生根本无视我的存在,继续去泡结城先生。
他们的体格差着一截,就算是结城先生,如果龙介先生来真的压住他的话,也是没法抵抗的吧。我很担心这样的事情,可是结城先生却面带着淡淡的微笑,回看着龙介先生道:
“虽然说我并不是没有众道的嗜好,但是作为一个稚儿(注:男风之中作为接受一方的少年)来说,你的成长未免是过度了一些。我可没有去疼爱一个比自己还高还壮的男人的喜好呢。”
……所谓众道,就是男色的关系,而“并不是没有”是双重否定,也就是说,是“有”了……
咦咦!结城先生有那种兴趣的吗?而且还是结城先生把龙介先生当“稚儿”,也就是女性身份来看?怎么想都是反了吧!
“开、开什么玩笑。”
我的下巴是差点掉下来,而龙介先生也一副被攻其不意的狼狈样子。哑然地张大了嘴巴。
“谁说让你抱我了,是‘我’要疼爱‘你’才对,”
“那真是令人发笑呢。你是说你要来夜袭我吗?实在抱歉,我可不会委身给比自己还弱的人。如果要抱我的话,首先就要胜过我才行。”
“呜——”
如果你能征服得了的话,就来试试看吧,结城先生是这个意思,他的表情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而与他相反的,龙介先生却不知怎的气势忽然矮了三分,
“……那个,难道说是结城先生比较强吗?”
“罗嗦。”
我难以抑制好奇心,不由就这么问了,龙介先生赏我两颗大大的卫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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