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妮和卡萝莱娜 上————LordChinese
LordChinese  发于:2009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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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库尔嘉第一次流泪。她说宁愿在杀死我之后自尽——即使这会让她的灵魂落入地狱——也不愿看到我躺进男人的怀抱。可我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就和斐迪南所说的一样,嫁给王子,或许就是公主最好的命运。

……

包含着客套和下马威的礼炮过后,随着烟雾的散去,热闹的港口渐渐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本尼凡多人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可他们依旧不允许“边境伯爵”号靠上码头,谨慎地表明了对一场袭击的恐惧。

一队威尼西亚式的小艇披着华丽的装饰,缓慢地驶近了战列舰的左舷。黑胡子多纳尔命人放下舷梯,库尔嘉将我横抱在她的怀中,小心地登上船艇。我轻声地催促着她放下我,免得让人起疑;可她似乎意犹未尽,一路上都抱着我。我能感觉到她正偷偷地亲吻着我的头发,并用手指逗弄着我的背部。我必须承认,这样的小动作确实带来了更多的刺激……

斐迪南就等在码头上,穿着华丽的礼服,涂脂抹粉,打扮得光彩照人。我不禁怀疑他和高卢太阳王的兄弟有相同的癖好;而库尔嘉则嘲讽说,王子打算和新娘在容貌上一争高下。

本尼凡多的国王卡洛三世也在那儿,身边站着他的大臣和将军。这只老奸巨滑的狐狸永远都带着让人不知所谓的阴沉笑容。欧罗巴诸国分裂割据,相互攻伐,似乎也只有他这样的阴险小人和母皇那样的铁腕君主才能生存下去。

也许我该多花些时间来观察本尼凡多的达官贵人,毕竟我在将来会时常和他们打交道。可是,此时夺走我全部注意力的,却不是这些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16、7岁的年龄与我一般。虽然她穿着男装,但这并不妨碍她展示自己那耀眼的青春年华。而与其说我惊讶于我们之间的相似,不如说我已经折服于她的美貌。那头海蓝色的长发带着卷儿,自由地披散下来,反射着太阳明亮的光。卡林西亚宫廷中最好的塞勒斯丝绸,恐怕也不及其半分的柔顺。她的肌肤光滑、白皙,富有弹性,美得就像大海中的夜明珠。她的胳膊纤细,双腿修长,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恰倒好处,如同庇格玛利翁雕塑的加拉提亚,令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怦然心动。

但在这所有的美丽中,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她的那双蓝眼睛。这对晶莹剔透的水晶里,似乎永远都流动善良与忠诚;而那绵绵传递的目光,好象始终蕴涵着温柔。深蓝色的修长睫毛,使它们更能显现出神秘的光泽。在亲吻我的眼帘时,库尔嘉总说我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可与这个女孩的相比,我就只能黯然失色了。

不知为什么,在她的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淡淡的悲哀。因为这忧伤转瞬即逝,所以我只是把它当成了对我的嫉妒。

“她一定就是那个被斐迪南宠幸的小情妇了。”库尔嘉在我的耳边说道。

“妳觉得她漂亮吗?”我问。

“还好。”库尔嘉无所谓地说着,显然并没有像我那样在意。“一看就知道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可怜,从没见过男人,所以才容易上当。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觉得她和我很相似吗?”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敢打赌,若是和那个孩子站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会把我们当成孪生子。惟独库尔嘉不这么认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船夫们卖力地划着,很快,威尼西亚小艇就到达了码头。女骑士抱着我一跃而起,在人们惊叹的声音中,轻轻地落在栈桥上。我面带微笑,放松胳膊,从她的怀中滑落出来;又以霍夫堡宫廷里最优雅的姿势打开折扇,半掩着秀丽的面容,使自己表现出足够的天真,以及少女的羞怯。

斐迪南和他的父亲,还有那一群从臣迎了上来。王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我,可我却适时地后退,只让他有机会捉住我的手。

“就是妳,我亲爱的卡萝琳!”他吻着我的手套,兴奋异常地说,“当我像一具死尸那样躺在沙滩上的时候,救活我的就是妳!”

他抓得太紧了,甚至让我感到了疼痛。不用回头,我就能知道库尔嘉此时的表情有多么可怕了。

“不,殿下。这都是上帝的意愿,是祂在风暴中救了您,也是祂让我在沙滩上找到了您。”就和所有虔诚而愚蠢的教徒一样,我谦虚地把功劳归入了上帝的名下——反正那本来就不属于我。

四周的人们都不由地称赞了起来。在这个政治婚姻如瘟疫般肆虐的时代中,哪怕只有一丝小小的爱情和巧遇,都会让心灵空虚的拉丁贵族们感到新奇。我也相信,我那流利的拉丁语,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最初的好感。

但我也注意到,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已经低下了头,对于王子在那场风暴后的奇遇,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这是必然的,我想,正妻的出现让她永远都只能当个情妇了。

“啊,我太幸福了!”斐迪南又发出了他的感慨。他转过身,望着单纯的女孩,“我从来不敢奢望的、最好的事,现在终于实现了!妳会为我的幸福而高兴的吧?因为妳是一切人中最喜欢我的!”

他不是个传闻里的白痴,而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当着爱人的面,炫耀自己对另一个女孩的占有;更可恶的是,还要对方为他的移情别恋而感到高兴——一个男人怎么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呢?要不,他就是个感觉过于良好的自大狂,以为全世界的女孩都会钟情他英俊的外表,为他那一钱不值的爱情承诺激动得痛哭流涕。

我开始后悔了。伊阿宋之流是所有女人鄙视的败类,可斐迪南比那个骗子还要糟。我真该听库尔嘉的话,把他活埋在沙滩上。

不幸的女孩吻了吻王子伸过去的手,显得更痛苦了。看得出,她是真的爱斐迪南,而且爱得很深。说不定,她的心已经为刚才的那句话而碎了……

“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姐是?”我故意把话题引向她。

“她叫温蒂妮,是我的、是我的朋友。”斐迪南回答时的犹豫短暂得几乎感觉不到。

“真是个好名字。”我对她微笑着,可她却有些任性地躲开了我的眼睛。

“她是我在海边捡到的小孤女,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名字。”斐迪南继续介绍着自己的“善举”。他就像那些和女孩约会时,经常丢几个银角子给乞丐的男人一样,以为这样就能博的女孩的好感。“不知是哪个残酷的家伙,割掉了她的舌头。所以,她就不能说话了。”

“这真是暴虐的行径。伤害这样一位善良的小姐是不可饶恕的。”我说,“本尼凡多应该尽可能地抓获那个罪犯,给予他最严厉的惩处。”

我的话得到了众多的响应。每个贵族和朝臣都在竭力附和,以讨好这位自大国下嫁的太子妃。老卡洛也向我保证,他的司法官正在就此进行调查,一个信仰上帝的国家决不会容忍这样的暴行。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本尼凡多的刑事机构一定有着世界上最低的效率——温蒂妮来到这儿已经有一年多了。也许对斐迪南而言,一个可爱的哑巴情妇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便利……

“温蒂妮小姐,见到您,很荣幸。”我以友善的话语显现着自己那所谓的“大度”,把手伸给了她。

温蒂妮有些退缩。她没有抬头,只是颤巍巍地捧起我的手,不怎么情愿地落下小小一吻。

她的嘴唇是那样地软,她的亲吻是那样地柔。在与她接触的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又听到了卡梅尼亚大修道院外的波涛声,感受到了海风迎面的吹拂。

那轻微的触碰让我想起了海浪。没有狂风暴雨、没有痛苦的奔跑与呼号,在一片美丽的夕阳下,大海上泛起朵朵浪花。而我就站在那儿,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金色的阳光洒满我的全身,听凭温柔的潮水爱抚着我小腿……然后,一双洁白无瑕的手从背后伸来,慢慢地将我完全搂住。只要我在此时稍稍地扭过头,便能得到那个最真实的吻……

温蒂妮……

……

我的上帝!为什么是温蒂妮?!只有库尔嘉才是我的爱人,只有她才是母皇以外唯一能占有我嘴唇的人!

不……不!应该是库尔嘉才对,温蒂妮——只见过第一面的温蒂妮,决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幻想中……

害怕的女孩早已躲回到了斐迪南的身后,可我却还呆若木鸡地伸着胳膊。当时窘迫的心情,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怎么了,卡萝琳?”斐迪南疑惑问道,趁势把我拉了过去。走神的我没有防备,险些跌进他的怀中。好在我的守护神库尔嘉有着军人的灵敏反应——她一把捉住我的另一条胳膊,将我拽了回来。

“真危险啊,殿下。您差点就要掉进海里了!”女骑士有意提高了音量,同时给了斐迪南一个白眼。“不讲究礼节可不行。要是陛下知道您已经因为爱情而昏了头,一定会责怪您的。”

周围的贵族们恍然大悟,许多人愚蠢地笑了起来。老卡洛开始滔滔不绝地称赞起霍夫堡宫廷严格的伊比利亚式礼节;斐迪南没能得手,但在失望的同时,却还是显得神采奕奕。可能是因为他的魅力,又成功地迷倒了一个女孩的缘故。

接着,我们在所有人的簇拥下,走上停在栈桥边的皇家马车。圣基亚拉大教堂的钟声回荡在天空中,皇家乐手们的长号也吹响了。本尼凡多军的士兵衣着整洁,气宇轩昂,举着带刺刀的燧发枪在街道的两侧列队;欧诺敦城的市民们兴高采烈,向我和斐迪南乘坐的马车挥手致意。这些人是如此高兴,就好象卡林西亚是因为打了败仗,才把公主送来求和的那样。

皇家马车只能乘坐4个人,老卡洛、我和斐迪南是固定的乘客。由于我坚持自己的侍从女官必须和我待在一起,所以斐迪南便让人将温蒂妮打发到了后面的马车上。我没有看到女孩此时的表情,但我能肯定——她一定已经伤心坏了。

于是,马车缓缓前行,载着我们向卡波迪慕特山丘上的王宫进发。我同时也托人给留在“边境伯爵”号上的黑胡子下了命令,让他把我的嫁妆、行李、家具、私人马车和马匹,还有一大群从霍夫堡带了来的侍女、仆人送上岸。从今天起,欧诺敦就是我和库尔嘉的新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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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个糅合了现实历史童话故事,因而涉及神话、传说,内容也并非完全写实,只是在下的随性之作。嗯,就是这样。

(二)

当天晚上,老卡洛为我和他的儿子举行了盛大的舞会。王都里所有的贵族都被邀请参加,每个人都想一睹卡林西亚帝国公主的风采。许多人围着我问个不停,话题从霍夫堡的生活风情、音乐会,一直扯到母皇特蕾西娅爱同的香水品牌。当然,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还是我和斐迪南由那次海难而引起的爱情故事。

对于我受欢迎的事实,库尔嘉十分不满。有好几次,她都以礼节、规章之类的东西,赶走了想要邀请我跳舞的贵族青年。由于我穿着低胸的皇家礼服,她更是反感男人们盯着我的眼神。

但库尔嘉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处境也不太妙,许多贵族少女对身着近卫军军服的她产生了兴趣,纷纷围聚过来。一开始她们以为库尔嘉是我的少年侍从,继而又猜测“他”是我俊俏的情夫。当我告诉她们这是我的侍从女官时,不谐世事的小姐们全都发出了惊喜的感叹。

“各位也可以试着邀请她跳舞。”一旁的斐迪南建议道,“赫尔芬施泰因侯爵千金是不会拒绝的。”

他的提议看似无心,实质上却是蓄谋已久。因为忠诚的库尔嘉总是守着我,斐迪南甚至没有机会接触我手腕以上的部分。所以,他只有先把我们隔开,才能继续打我的主意。

马上,就有半打的女孩向我的女骑士提出了共舞的要求。库尔嘉太过老实,对女性也不会找借口。碍于礼节,她只好随便挑了个舞伴。斐迪南则趁机向我提出:到花园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殿下。”我回避了这个问题,“不邀请我跳下一支曲子吗?”

稍稍的表现出无奈之后,斐迪南又恢复了那王子的派头。他欠身邀我共舞,我则用屈膝礼作答。然后他牵着我的手,与我一同来到大厅的中央。因为高贵的身份,所以这支曲子便由我们来领舞。

库尔嘉现在可以松口气了——她的卡萝琳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国王圆舞曲》那轻快的音乐响了起来,华尔兹则是我家乡的舞蹈。对于这种舞,我有着相当的自信。斐迪南跳得也很好,在双脚步伐的变换和重心的掌握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敢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太美了,他们真是合适的一对。”

音乐以外的声音飘了过来,斐迪南的舞步有些飘飘然了,他的得意显而易见。而我则以一如既往的微笑回应着他,仿佛我也为即将有他这样一位郎君而感到幸福。

“斐尔迪南多殿下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王子。”女宾们议论纷纷。

“卡萝莱娜殿下确实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男宾们不住地点头。

日耳曼尼亚贵族的男性若被人用“漂亮”来形容,一定会深感羞耻,觉得自己有失勇武刚强;但拉丁贵族的男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香水、华服的生活,觉得“漂亮”是对其容貌最好的赞赏。

斐迪南满足地感叹了一声,找个间歇向大家轻轻挥手。这是请所有人共舞的信号,王宫大厅里顿时更热闹了。每个人都跳起了舞,无数对舞伴在这大理石的殿堂中旋转,贵妇人们张开的裙摆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库尔嘉和一位子爵家的小姐就在我们的附近。没过多久,她的道歉声就变的频繁了。在霍夫堡的宫廷舞会上,库尔嘉是我永远的舞伴,所以我知道她的舞技不差。现在的失态,是因为她总盯着我和斐迪南的缘故。

看到自己的爱人被讨厌的家伙搂在怀中翩翩起舞,没有一个人不会生气。若非我事先已经和库尔嘉有言在先,斐迪南恐怕早就逃不过一场决斗了。

那么……现在的温蒂妮,又会怎么表现呢?也有人和她共舞,也有人陪伴着她吗?

“我怎么没看见温蒂妮?您也邀请她了,是吗?”我问斐迪南。

“好象……是的。哦,小心步子,卡萝琳,大家正看着呢。”他回答了一句,便继续埋头展示他的舞姿。

的确,从斐迪南那里得不到任何关于其他人的消息。我想着一些琐碎的小事,目光渐渐地离开了斐迪南的脸,在四周的人群中搜索着。

她没有和人跳舞,也没有品尝那些佳肴、美酒——她甚至不在这大厅中。从小就进行的射击练习为我造就了一副好眼力,阳台边微微颤动的窗帘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让我找到了那个娇柔、孤独的身影。

温蒂妮就在那儿,紧紧地倚着帘布;充满忧伤的蓝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斐迪南。忽然,她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便像条受到惊吓的小飞鱼那样,赶忙把自己藏了起来。一会儿以后,她又从窗帘后露出了自己的小脑袋,仿佛生气似地,偷偷看着我……

她可爱的样子使我忍俊不禁,一时出神竟小声地笑了出来。斐迪南或许以为我只是在为人们的夸赞而高兴,便也没有询问什么。一曲终了,每个人都在为我们鼓掌,祝贺他们的王子终于找到了称心的伴侣。大家的视线都为了我和斐迪南而停留,不再有人去关心被冷落的小情妇了。

老卡洛把我们叫了过去,开始向我介绍他的大臣、将军。他们彬彬有礼地对我表示敬意,并对我那继承自母皇的美貌大加赞扬。然后,男人们开始谈论政治、军队,谈到了阿尔比翁王国强大的海军、高卢王国威武的陆军,以及本尼凡多王国坚固的要塞。

但宫廷弄臣哪儿都有,“听说卡林西亚的葡萄酒不错,所以那里的男人都爱冲动。”有几个人故意这么问道。“相比之下,本尼凡多的王子更优雅,更能得到女性的青睐。是这样的吗,殿下?”

库尔嘉愤怒地攥紧了拳头,我能听到她指关节处发出的“咔咔”声。若是动起手来,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敌得过她。当然,这样她也就会惹上麻烦,所以我不得不暂时支开她,让她去吩咐侍女为我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库尔嘉虽不乐意现在就离开我,但她也只能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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