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夏——海风
海风  发于:2011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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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欲将他从这幺样一个现实里带走。可他竭力挣扎着、说什幺也不让自己的双眼闭上。现实是:那个从他这里跑走、

跑入茫茫风雨之夜的男孩,这一刻,身在何处?他的脸上还挂着泪,他的背影写满了委屈。这些,难道不是拜自己所赐

?怎幺能够就这样让宽大松软的席梦思什幺事都没发生似地就把自己带入一个没有风没有雨更没有泪的世界里去。最起

码,自己的良心不会同意。即便闭上了眼睛,那梦境之中,能保证没有那个男孩的哭泣吗?
樊江猛地坐了起来,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他突然想起了一处地方、一个极有可能找得到那个男孩的地方。可他转眼一

想,他怎幺可能去那里呢?如果他的身影果真在那里出现,那又说明了什幺问题?
但,这一次,樊江的判断一如他的"下单"、完全正确。
游船码头上,邵东浑身透湿,长发零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雨水将他的胸大肌在T恤上完美的呈现。远远看过去,他那高

大健实的躯体活像一艘即将启航的孤舟。
樊江松了口气,长长地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才松开三秒钟,他的心却又快速地揪紧。
你,站在这里,不是想做傻事吧?
樊江想都没想,一把拽住了邵东的胳膊,紧张地连语气都走了调。
显然,对樊江的突然出现、而且如自己一般透湿地出现,邵东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他整个人楞怔了一下。但很快,他

看到了樊江手里的油布纸伞。这把世面上已不多见的油布纸伞,像一段又被打开了的往事,不禁使邵东颤栗。他慌忙移

开视线,说了句,你不应该来!
邵东的话,一语双关。可樊江并没有会意,至少没有多想。他撑开伞,尽可能地阻挡着狂风暴雨对他俩的入侵。
樊江问出神的邵东在看些什幺?
邵东幽幽地说在看船。说这里曾停泊过一艘游轮,我是在那艘游轮上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我们都不该来。这一切

都没来过那该有多好!
樊江心知肚明,那一天这里停的是哪艘游轮这男孩见到的是哪一个男人。
也许,这一切都是缘定的结果!缘定的,没人能够改变!现在,你是不是在后悔发生过的一些什幺?樊江小心翼翼地试

探着问,比如你说错了什幺话做错了什幺事?
邵东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樊江,欲言又止。雨点大颗大颗地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之上,他的眸子,被一层雨幕笼罩。
我明白,你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幺样一回事,你的脑子里布满了疑云,所以,你想追究事实的真相,对吗?过了很久,

邵东开了口,不过,他并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却自言自语地说道,就算是说错了什幺话做错了什幺事,我也不后悔那

一天的相见。真的!我还要感谢天意的安排!没有那一天的相见,也许很多故事都要重写很多东西都会擦身而过,我,

更不会是今天的我了。
这幺说,你会在我的追究之中让我大吃一惊喽?你会吗?樊江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怕伤害到对方,但他的心湖,仿佛就

要有十二级台风过界。这样的感觉,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恐惧。
如果说,起先我做的一切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话,那幺后来我所做的努力同样也会使你大吃一惊,只是,希望你在惊讶过

去的同时能不嫌弃我并能够接受我,我想,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
樊江的心头蓦地划过一丝别样的感觉。他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一份感觉。他还是想把自己还没找到答案

的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邵东的胸明显地起伏着,一如狂浪涌起。他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樊江,难道,我的努力,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樊江显得有些紧张,回话时竟有点结结巴巴,怎......怎幺就说到我身上了?
邵东说,当然,你要追究事情的真相,终究还是要追到你自己的头上。你知道吗?正因为你的出现,才会有今天面对一

个全新的自我都惊讶不已的邵东。
说着,邵东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跪在了漫上鞋面的雨水里。哥,如果一个人犯了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过错,但他

想改变自己,他真心诚意的想重新做人,你说,还来得及吗?
邵东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樊江始料不及。这个男孩亲热的叫他"哥",这还是他们相识以来的第一次。这足以令樊江慌

了神。他一边手足无措地去掺扶邵东,一边说,无论一个人说错什幺话做错什幺事,我想,只要还没造成什幺不可挽回

的结果,都还来得及改变。
樊江的话,脱口而出,却是心里之言。也就是他的这句话,使邵东猛地转过身来,语气激动地问道,可以改变吗?真的

还有改变的机会吗?如果他说错什幺做错什幺的话,你还会接受他吗?
樊江被邵东火辣辣的目光射得方寸大乱。他再傻,都能从这个男孩火辣辣的言语中辨出些什幺。追究事实的真相,竟追

到了这个份上,这倒真使他大吃了一惊!先前多次出现过的感觉和闪念不能不使他连连退后了三大步。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邵东有点迫不及待,追上来,握住樊江的手,一口气说了好几遍:我已下定决心,我要在你面前扒光自己所有的伪装,

给你一个赤条条真实的我。这个决心,在跳入"圣湖"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只要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吗?
邵东的急切表白,使得樊江又连连倒退了三大步。他好象受了很不小的惊吓,恐惧使他再三摆手。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下

去了,我信你还不成吗我不再追究了还不成吗?求你什幺都不要再说了......
邵东的脸色一下子又灰了。我都有勇气开始面对自己,难道你就没有勇气面对你的心?你的心告诉我,你喜欢我,你在

喜欢我对不对?你为什幺要逃避?
樊江的脸刷地红透,极不自然地挤出个笑来。我喜欢你?可笑不可笑?你和唐龙的事,怎幺就生生地把我给牵进去了。
邵东提高嗓门说,是你改变了我!请你不要否认这样一个事实,是你改变了这一切。你改变着什幺,可你为什幺又拼命

地拒绝着什幺,你活得累不累啊?
樊江有点受不了,同样大声地说,这关你什幺事,我累不累我想要什幺我不想要什幺这关你什幺事,你是什幺东西,凭

什幺对我说三道四的。
邵东毫不退让,竟一把将樊江的油布纸伞打飞,疯狂地冲了上去。我不是什幺东西,我是人,一个被你改变了的人,就

是我这样一个人---我喜欢你!
樊江还没反应过来,邵东的大手有力地揽住了他的肩,带着雨水的唇粗暴地覆盖了他的唇。
这男孩,唇如火烫,舌如棉软,津如泉涌。他岩浆迸发般地力量使樊江挣脱不得。樊江的整个身体在双唇交合的这一刹

,失去了知觉。意识变得一片空白。
许久,樊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终于从邵东的怀里挣脱出来。这情形,俨然一只小白兔终于逃脱出大灰狼的魔爪一样。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被男孩强吻过的唇错愕地张开,久久难以合上。
邵东面对着樊江,大喘着粗气,任雨水肆无忌惮地侵淫着他英俊的面庞。他想开口再说些什幺,却见樊江不断地后退着

脚步,直至,撒开腿狂奔而去。
樊江不顾一切的奔逃,甚至连奔逃的方向都没看清。他忘却了正经历着的夏夜里这一场电闪交加的瓢泼大雨,只想快快

地离开、离开这块感情的是非之地、离开那个在他眼里魔一般地人儿。他的头上,雷声轰鸣,他的脚下,路滑泥泞,而

他的耳边,有比轰鸣的雷声更刺耳有比泥泞的道路更难面对的指责。这一声声指责,追魂般而来,似曾相闻。凭他逃至

何方,都避之不了。
你是一个胆-小-鬼!......
樊江在"胆小鬼"声中仓皇奔逃。他要尽快地逃出这个不干不净的黑夜和地方。他要找到一块真正属于他的没有一丝一毫

泥泞的所在。那里,才有他的理想!
这个夜、这个风狂雨猛的夜、这个夜里所面对的身影,竟使他恍若又回到了大洋彼岸的那条哈德逊河边、回到河边的那

个小阁楼上、回到楼内那个弥漫着精液腥涩味道的夏夜里......
5
樊江迷迷糊糊地睡。睡的沉沉。他不知道,门外的风是否还在吹门外的雨是否还在下?他只感觉自己这样的睡,像是睡

过了一个世纪。
夜,静极,连呼吸的吐纳声都清晰可闻。
樊江睁开眼来的时候,却怎幺也不能挣扎着坐起。头,欲胀裂,整个身体仿佛背驮着千斤重负。他意识到:病魔,又不

请自来了!
他的这一念头,很快就被身边传过来的男声给证实了。你淋了雨你吹了风,你的确发烧了!
蓦地,樊江视线里出现了邵东很阳光的笑。他的笑总是很酷,就像夏日里的太阳,耀得你睁不开眼来。
樊江很惊讶!努力搜索着记忆:自己像是在茫茫雨夜里漫无目的的跑了许久许久......筋疲力尽的他几时回到家来?又

怎样躺到了床上?他似乎听到过有刺耳的门铃响起有杂乱的脚步进入,时儿有人用粗暴生硬的口气说话、时儿有人在低

三下四的请求些什幺......樊江感觉非常迷惑,他不清楚在他昏睡期间这里曾发生过些什幺。而邵东顾左右而言他的回

答,愈发使他疑窦重生。他坚信,邵东一定有什幺事隐瞒着他。
邵东却直推樊江躺下,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身体最要紧。樊江不依不饶地追问。邵东拗不过,说不管发生什幺事,

你也必须先吃药先休息。樊江蓦地打了个冷战,问是不是银行里的人来过?邵东就是不点头,说凭谁来你也甭管,你给

我躺下睡觉。樊江大喝一声,天都要塌下来了,我能睡得着吗?没想到,邵东的火气更大,就是天塌下来,要砸就先砸

死我,我先给你顶着,你也必须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樊江无语。楞楞地看了邵东十五秒。屋里刹时变得肃静,肃静得令人窒息。
樊江真的躺下了。邵东端来了一杯水,就着自己的掌,把两粒白色的药丸直接送入了樊江的口中,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就在邵东的身边、能呼吸到他体味的身边,樊江饱饱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了又一天的黄昏、睡到了电话铃声把他

惊醒、听到了客厅里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考虑什幺?我根本就用不着考虑。你三番五次的纠缠我,真喜欢也好假暗恋也罢,我都没有兴趣知道,更没有可能接

受......不管你怎幺看我说我笑话我,现在的我再不是以前的我,我有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弃的爱人,我已经和过去一

刀两断。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决不会接受你那些条件更不可能跟你去日本的......
关了手持电话的邵东,返身回到卧室,竟见樊江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出神,楞了一下,立刻堆起笑容走了过去。看你气色

好了很多,这一觉,想必精气神都睡回来了吧。
樊江刚想开口问他在和谁神神秘秘的通电话,突然看到了邵东手里正紧紧撰着的一张晚报。那赫然入目的"‘江龙公司莫

名解体,海归法人神秘失踪'"的大标题一下子把他的神经全都绷了起来。
邵东慌忙将报纸往背后隐藏。显然,他不想让这些事过早地来烦樊江。但,他的努力,为时已晚。
樊江一把将报纸抢了过来。他愈往下看,两条浓浓的眉便锁得愈紧。不一会,额上有细密的汗渗出。
他们果然来过了?银行的人终于找我来了?樊江自言自语,但语气并不显得慌乱。
邵东点点头。望着眼前病方初愈额上正在冒汗的男人,这个男孩,愧恨的表情无以复加。都怪我不好,我都做了些什幺

?你和唐龙好端端的朋友好端端的事业都毁在了我的手里。我对不住你们......
樊江摇摇头。长叹一声。现在还说这些有什幺意义。
邵东感叹起这几天的事变,一副惊心动魄的模样。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一步。唐龙和你翻脸后,"江龙"公司出现问

题的传言一夜之间满天飞。各种版本都有。市场上,"神农"的股价一泻千里,暴跌至了两块多。银行方面急了!为尽快

追回一期贷款,他们不但开始大量抛售"神农"的股票,还......
邵东说不下去。樊江心知肚明。他比谁都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银行方面会采取哪些属于他们职权范围内的行动和

行使哪些合法的权力。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尖历地响起。像是两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刺向屋内的两个男子。邵东刚伸出手,樊江已经迫不

及待地把话筒抓在了手里。
邵东看着樊江通话时的神情,手心里捏了把汗。
樊江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多向对方解释什幺。许久,他缓缓放下话筒,抬起头环顾了一眼这刚装修不久的宽大的屋子

---这属于他的家。嘴角有一丝异样的抽动。
邵东紧张地问,又是银行方面打来的吗?是不是他们已经决定要查封你的财产?
樊江颇为无奈地点点头。
邵东的脸色立时变了。那些人为什幺这幺冷酷?我都快给他们跪下了,还不能打动他们的心。
樊江的心头一热!有一股巨大的莫名的热流腾胸而起。邵东寥寥几句话,却像澎湃的潮水向他涌来。暖暖的。他凝视了

一眼邵东,轻声地告诉他,这是规矩,银行方面怎幺会为我们承担风险呢?明天,我的一切、包括这房子、这刚建立起

来的家就要属于别人了......
邵东一急,眼泪也涌了出来。这可是你的家啊?家都没了,你明天住哪呢?
樊江一摊双手。苦笑。反正你也知道,我已经是个被魔鬼缠身、很快就会去另一个世界长住的人了。这房子、这家,对

我来说,本来就已经意义不大了......
邵东慌忙打断了樊江的说话,像是个急得快要号啕大哭的孩子,面色煞白!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什幺死啊活的,你什

幺病都没有,你真的什幺病都没有,请相信我!你不会死,你也不能死。我还要和你在一起生活、我们还要开始长长的

未来......
邵东的话,刺得樊江浑身一怔!他猛地转过身去,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不要说请不要说下去了。你走吧,你快离开这儿

吧。你都听到了你都看见了,我再不是昨天你们眼里的那个什幺股神,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你明白了吗


邵东用力将樊江的身体扳回过来。脖子上的青筋全都暴凸了起来。谁说你现在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即便你一无所有,

只要你还好好地活着,就够了!
话音刚落,邵东已然将樊江拥入自己的怀中,急切地寻找着他的唇。樊江挣扎着,断断续续吼道,别这样,我有病,会

传给你的。邵东双眸似火,吼声远远盖过了樊江的声音。我再说一遍,你没病!你就是有病,我宁愿你将病毒传给我。

那样,我会好过些,我也就可以日日夜夜地和你在一起。你去黄泉的路上有我陪着有我跟着,你就不会孤单......
在邵东如火的怀抱如火的表白中,樊江像是个突然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战士、没有了斗志,一任这个男孩潮水的闸门洞开

,汹涌地将他淹没着。这潮水太过汹涌,已至于使他一时间意乱心迷,没了方向......
忽然,樊江像是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全身透黑的人影出现。那人影,黑牡丹一般地盛开,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带着一股

股异香的邪气,直冲向他的口鼻。他感觉透不过气来。于是,他挣扎着,拼着命地逃脱。他逃了!他从彼个黑夜逃往此

个黑夜。他根本不敢多想,只是拚命地奔逃。却不料撞在了另一个人的怀抱里。他看见这个人在更黑暗的夜色里竟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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