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夏——海风
海风  发于:2011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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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离开,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想亲眼见一见你。真没想到,今天黄昏的巧遇成了我一生都刻骨铭心的记忆。我

在你的门外听到了你和银行方面的通话,又听到了你和那个男孩的谈话---两段让我目瞪口呆的对话。我发现,逃离

纽约的你,竟又陷入了另一个旋涡之中。我站在门外,又想起了你和我在大洋彼岸你家楼下的那场谈话。那天,我恳求

你能度我、度我走向新的生活......你给我的答案,是你不辞而别地逃离了纽约。没想到,今天,在你的故国,又一个

正在黑暗中摸索方向的人也十二万分的恳求你能度他。这是否是天意的安排?此刻,我太想知道,这一次,你准备再往

哪里逃?
樊江听不下去,忍无可忍地将桌上最后一只茶杯摔在地上,发疯般地打断了阿汤的话,滚!都给我滚得远远的!你们为

什么都要缠着我?你们为什么非要我度你们?可你们怎么知道,我自己也渴望超度,谁来度我?
阿汤看着又摔杯子又砸东西的樊江,并不劝阻。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还没抽,被发作完累得跌坐在了沙发

里的樊江叫住,能给我一支吗?我也想抽。阿汤点点头,将手里的烟递了过去。樊江猛吸了两大口,激烈地咳嗽起来。

阿汤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塞到樊江手里。樊江一仰脖子,喝下了大半瓶。他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坐下的阿汤,

轻声问他,你是不是在笑话我?阿汤摇摇头,说这不是什么笑话,没什么可笑的!樊江问他这一年来过得可好?这次去

印度顺不顺利?阿汤说你现在最该关心的不是我,而是那个从你这里跑进风雨中的人。樊江一挥手说别提那个小贱人,

他就是死,也是死有余辜!阿汤将手里刚点着的烟又掐灭了,说,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今天黄昏我刚经历过的故

事。
阿汤说得很慢,语气里带着一份很明显的激动。刚开始,樊江极不想听,可不一会,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我眼看着那个男孩一步步地从这间屋子里走出来,虽然没有泪,但他的脸色太难看,难看得就像一个快失去生命的人。

当时,我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我想问问他为什么那天要装腔做势地欺骗一个不远万里而来的人,让他带着一

颗痛苦和失望的心独走印度?可那个男孩的异常举动让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我很担心地尾随上他的脚步。他

进了一幢很华丽的大房子。我躲在窗下,听到他打电话给一个叫做"龙哥"的人。过了没多久,那个龙哥趾高气扬地回来

了。没想到,这个叫龙哥的男人一进屋二话没说便极其粗暴地扒光了他的衣裤,跟强奸没什么两样地做了他。完事后,

龙哥一边抽烟一边很有成就感地问他"那个樊江有没有我这么让你爽",他回答龙哥说自己没资格上樊江哥的床。龙哥"哈

哈"大笑,说你别再捡好听的理由编故事了,你不就是看到他一无所有了才又想起我了吗?他说自己的确是因为樊江哥明

天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了才会回来的。龙哥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要他把话说明白。他对龙哥说,你是因为我离开了你才

和樊江哥分道扬镳的,我知道你心里恨他所以至此关键时刻还不肯帮他,现在我回来了,我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只要

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龙哥似乎感觉到不对劲,讥讽地问他,你想吃回头草还敢向老子提条件?他很坚决地说,只要你

肯出手帮助樊江哥度过这一关,不要中断你们的合作,我就是你的,我永不再跨出这扇门半步。没想到,龙哥竟"啪"地

一巴掌煽了过去,嘴里大骂他,天底下最难听的话几乎都被他骂了出来。骂累了,龙哥说,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故意把

我和樊江分手的消息传出去的,也是我授意别人给报社打得电话,银行方面吗,都是我的老朋友,动点小脑筋,只是小

菜一碟。他问龙哥,为什么你和樊江哥朋友一场还要这么做?龙哥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他不仁我不

义。他拼命解释说这一切都不关樊江哥的事。可他越解释,龙哥便越来气。龙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百元大钞来,故意

在他面前一张张地数着,说你以为你说回来我就接受你了?别做白日梦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唐龙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他问龙哥,既然你这么想,那你为什么还要碰我?龙哥再一次"哈哈"大笑,说天啊!你怎么忘了你是种什么样的货色

?难道还要我提醒你不成?你这种贱婊子谁不能和你上床?操你还要讲资格吗?钱?看到了吗?钱就是操你的资格,你

和人上一次床收多少?两千一千还是五百?说着,龙哥从一大把百元大钞里抽出一张朝他脸面砸去,说我这里有得是钱

,不过,依我看,你连一百块钱都不值!......
樊江的身体莫名地悸颤着,这个七月的盛夏,他感觉到了比腊月还要残酷十倍的寒冷。
我无法形容他后来如何跪在龙哥面前求他,更无法形容他被龙哥赶出来后的情形。我只看到,他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终

于喷涌而出。他在风中孤独的走着,长长的身影拉在夜色中,像个正在赎罪的受难者。我想上去安慰他几句,但不知道

该说些什么?他来到一个游船码头,我以为他会做什么想不开的傻事。风吹乱了他的发掀起他不整的衣角,他凭海而立

,一动不动。很久之后,他突然像是做出了一生最重大的决定,毅然而然地出发了。他的背影,俨然就是一个慷慨赴死

的勇士。
他去了哪里?樊江脱口而问。对那个男孩的关切,使他自己都诧异自己的神经竟已绷到了极致。
我跟着他又来到了一家叫做"龙之巅"的大酒店。我见他进了一间总统套房。我没法进去,又怕他出事,便趴在门缝里听

动静。我听得房间里有个苍老的声音一阵狂笑,说没想到我追了你这么久今天你竟主动送上门来了,是不是你对SM有了

全新的认识?他告诉老者,自己对SM的观点没变。老者颇为惊讶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会找上门来?他说我来是想和你做一

个交换。老者很有兴趣地说只要你能归顺我,你要星星我都派人给你去摘。他说星星倒不需要,希望他能帮他一个忙。

他说他同意去日本"伺候"老者三年,希望以此为代价获得老者的出手相助。他把"神农"计划颇为详细的说了一遍。老者

听了,很得意地笑说,不就是出点钱帮帮你哥哥吗?何况那又是一个很不错很有"钱"途的项目。他听老者答应了,几乎

高兴的哭了出来。老者说你先别高兴,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也总得让我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这么做。还没等他缓过

神来,屋里就响起了一声严厉的喝斥"跪下"!紧接着,传来一阵劈劈啪啪的声响。开始,还伴随着他极其痛苦的难以承

受的呻吟,不久,便只有老者判若两人的凶神恶煞般的"调教"指令了......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樊江如坐针毡地跳了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无伦次。他感觉整个人完全跌入

了冰窟窿,血几乎就要凝固。他握住阿汤的胳膊,极其失态地摇动,追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阿汤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说,还会怎么样,他从"龙之巅"里出来,在热带风暴就要来临前的大街上像个无家可归的

幽灵游荡了很久之后,还是走进了你这扇门,这扇对于他来说一定格外眷恋的家门---我相信,这里,有他一生都没

有过的最纯真的梦,后来发生的故事,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不要说了请不要再说了......樊江恐惧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像再也见不得人似的跌坐进沙发里。他的手不自禁的颤

抖,颤抖之剧烈,连一旁的阿汤看了都大惊失色!一个人情绪反应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有他这般的表现?阿汤不敢

想。他紧张地去握樊江的手,焦虑地呼吁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的模样太可怕了!当樊江的手从脸上缓缓放下,阿汤

被吓得倒退了两大步。樊江满脸是泪,眸子里散发出一种愧悔至极的光芒。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着,反反复复地说

着"对不起"!他在屋里毫无方向感地东撞西摸,像是在寻找什么心爱的宝贝。阿汤看在眼里,泪跟着流了下来。他咬住

唇的表情里写满了失望,但,更多的写上了感动。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像个夜半上门的鬼魅刺耳的大叫起来。这铃声,怎么听都像是催命的符咒。
樊江幻想着是那个男孩打来的电话。不久前,他还接到过他半夜三更打来的问长问短的电话。抱着这种幻想,不等拿起

话筒,他就连珠炮似地问对方是你吗是你吗?话筒里却传来一个男子夹杂着日本口音的中国话,你是樊先生吧?公司指

派我和你联络,洽谈合作事宜,你看明天......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樊江火山爆发般地对着话筒吼道,我不要这样的合

作!去他妈的合作吧!......他扯断了电话线,将电话机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一道惊雷裹着一阵飓风强盗似的将门打开。门外,天昏地暗。"完美"在无所顾忌地肆虐,像是要把这天地间一切最美好

的东西撕裂粉碎。樊江连半秒钟都再耽搁不下去,不顾一切的就要向门外冲。阿汤指着门外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不安的问

他你这是要去哪?樊江一把将阿汤推开。眼看着樊江夺门而去,阿汤大声说道,你这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你喜欢他!

你从心里喜欢他!可你为什么不给他机会不给你自己机会?明天,去横滨的船就要起锚,你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请问

你还要往哪里逃?......樊江被阿汤的话一刺,顿了顿,但他还是头也没回的冲了出去。风狂雨猛的夜空里,他的回答

决不亚于风声雷声,我去找他!我要把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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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江在狂风暴雨中东奔西走,任凭肆无忌惮的雨水将他打得透湿。一道道利剑般劈下的闪电、一次次使他跌倒的泥泞道

路,全然挡不住他的脚步,他早已不管不顾。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信念:把那个男孩找回来!这个信念,前所未有的

坚定!他别无选择。因为他明白,此刻自己所做的一切,再怎么努力,只怕都不能换得邵东的一些些原谅。这个"完美"

疯狂发作的夜,他只有快快地把他找回来,阻止他登上那艘开往横滨的游轮,才不致于使整个事件错上加错无可弥补,

他也才能避免自己抱憾终身。
他从这个城市的东边奔向西边,又从南边搜寻至北边。他渴望着那个已然分外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男孩如愿以偿的出现

在他的视线之中。他不顾酒店保安的一再干涉,竟粗暴地将"龙之巅"总统套房的门捶开。他没有发现那个老日本"山田"

的任何踪影,只有一个相当漂亮的小姐出奇礼貌地告诉他,山田先生正在处理一些回国前的事务,目前不在酒店且联系

不上。他从"龙之巅"里退出来,像个一点着落都没有的孤鬼游魂,不明白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该怎么办?他担心那个男

孩是否已经随那老山田离开了这座城市,或许在这个城市的某个无人打扰的角落,和着窗外狂风暴雨的奏鸣,正在进行

着一场曾在电影情节里见识过的"虐"战?虐战?不!樊江大喝一声,极其恐怖地双手捂面,就像是老日本山田正当着他

的面如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一般折磨摧残着那个皮肉水嫩的男孩。那男孩水嫩的皮肤花样的身体,怎么能抵挡山田狂风

暴雨的侵淫。樊江愈想愈怕!那些仿佛正在活生生进行和继续的场景,恰是他最最不想看到最最担心发生的!果如此,

那比死还让他受不了!
上帝!想到这里,樊江蓦地站住,同时,更大大的楞住!他不敢相信,此刻,自己千思万缕的想法和牵挂,竟会是这样

?!什么时候起,自己会有了这些想法和牵挂?况且这些想法牵挂之坚决和强烈,到了不容置疑的程度。可自己这所有

的想法和牵挂,面对的对象竟是他---那个"龙之巅"里跪捡钞票的男孩?!这多么不可思议!曾几何时,那个男孩是

多么得让他鄙夷和厌恶?鄙夷到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谎言的掩饰,厌恶到连触碰到他的皮肤都想用肥皂搓洗几遍的地步

。可现在,这个热带风暴会要人性命的深夜,自己发了疯似的满大街找人,找的,不就是那个说他"从没拿正眼瞧过"的

男孩吗?这岂不成了滑稽又可笑的事?是现在的樊江出了问题还是过去的樊江存在问题?
这个一如平常的夜晚,只是多了"完美"的光临,在樊江感觉里,却超乎他承受极限的漫长。当他的足迹寻遍所有那个男

孩可能出现的地方后,他站在他们第一次谈话的游轮码头上,心,落至万丈冰点。他放眼到视力再也无法企及的海岸线

,可始终也没搜寻到一艘敢顶风逆浪远航的行船。惟有厚重的浊浪拍岸而起,似要与黑压压的乌云汇成一片。他庆幸,

船开不出港就好!那个男孩就一定还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停留。他就还有机会找到他。可一转眼,他的心情又复归沉

重。天将破晓,连那男孩的半个影子都没看到,究竟还能奢望有多少能找到他的把握呢?他的心突突狂跳!很凶猛的一

紧!揪得他差一点透不过气来!他想到了"死"。那个男孩---那个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的男孩会不会无法承受那些比"完

美"更残酷更恶毒的侮辱而走上绝途呢?樊江的身体打摆子一样的颤抖起来。愈想,愈感到这种可能性极大。那个男孩不

是多次在他面前指责他会"杀人"吗?这一次,是否自己真的就成了手不见血的杀人犯?那个男孩带着满身他泼给他的跳

进大海都洗不清的污秽,真的就含冤忍屈地去死了......
樊江跳了起来,全身上下每条血管几欲爆裂开来。他急急地在码头的每一个角落里验证起自己的这种推断,他甚至还一

遍遍地在巨浪冲击后的堤坝上寻找那个男孩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踪迹或某一样可以证实这种可能的对象。他急得都快

要疯了!他多么想对着苍茫的海天大喊大叫那个男孩的名字(对了,好象这个名字他在他面前还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叫过

一次喊过一声)。小东!小东!此时,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你称呼"哥哥"的那个人正像黑夜里盼星星盼月亮一般

地盼着能再见到你。再见到你,他决不会是以前对你的那种目光那种口气那种方式。现在,他不得不必须面对一个现实

:他根深蒂固于心的想法和意识都错了!从大洋彼岸开始就已经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今夜,"完美"风暴中的自己,

多么像一头怪兽,横冲直撞,歇斯底里,做着和昨天判若两人的事进行着和昨天判若两心的交锋。这一刻,连自己都感

觉到了自己的陌生!怪兽?上帝!樊江再一次呼唤上帝。在这个黑漆漆的夜的深处,他竟然看到了一颗心的最隐秘的所

在,那颗心的最不为人知的所在竟盘踞着一头可怕的怪兽,而这为怪兽盘踞的心竟然出自自己的肉体。这使他惊出了一

身冷汗。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心底一直都潜伏着这样一头怪兽,这头怪兽,左右了他的意识遮挡了他的视线摧毁了

他心的晴朗明媚,每每心魔乱舞之时,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对付它的法宝和手段,他只有逃避、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从大

洋彼岸的纽约逃到东方故国从小阁楼的夜逃至又一个盛夏七月的T台前......逃避的旅途上,他一路奔波,气喘吁吁筋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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