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场巨大的震动。老阴阳者显然没有预料到星曜石的威力，更不知道星曜石原本是九十九颗，一旦挪移分离，就会

成一盘散沙，灵力锐减，鬼界也因此有了天缺天漏，阳气自人间倒灌，阴界从此秩序大乱，难以恢复往日的平静。星曜

使职位因此诞生，每隔数年，鬼界就会派遣一人到这里来，一是寻找，二是守护，防止有人类私自取走星曜石。

骈羽之顿了一顿：“几十年鬼界费尽辛苦，绞尽脑汁也不过才找回十几颗，事半功倍是好，有时甚至劳而无功。尤其几

年前，这些石头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同一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鬼界担心这是历史重演，担心阴阳者再次得逞

，偷取了星曜石，不得已诱杀了部分的阴阳者，就在这栋房子里。”

“说！你们杀了我们多少人？！我师傅是不是被你们杀害的？！”顾闻暴跳如雷，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对不起，我来的晚，你要的准确答案我给不了......”‘咣当’，骈羽之话未尽，人已经被顾闻一拳砸倒在地。上官

集赶忙上来搀扶，却不知如何劝解。

顾闻彻底失了理智：“上官你还护着他！这么个畜生东西你护着他？！他可以杀我师傅，一样可以杀你父母！你还要说

的多明白？！”

上官集却不同意：“如果他是凶手，如果他手上沾血，他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由着你打？！顾闻你给我冷静点！”

稀里哗啦！顾闻把一桌子杯子饭盒掀翻在地，如同愤怒的雄狮一样，拳头轮番的击打着墙壁，直到渗出鲜血，也完全不

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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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云暮和画桐也站在了骈羽之一边，还有钱老板，女鬼弃权，顾闻喊叫的喉咙都破掉，最后竟落得个单打独斗的结局，

心里更气，索性躲到角落里再也不吭声。骈羽之摸了摸青肿的嘴角，朝上官集一笑：“谢谢。”

上官集有些赧颜，骈羽之挨的那一拳他并没有阻止，实在受不起这声谢：“额......你说第四层是通往鬼界的？怎么走

？可以从那里离开这栋楼吗？”

骈羽之解释道：“第四层只有鬼界的人才能通过，”他手一扬，看不清用了什么手法，站在角落里的李小姐就睡了过去

，“对不起，下面的话我不想她听见。”

“鬼界的人才能通过？那就是说我们这里唯一可能离开的就是李小姐，为什么她不能听？”画桐困惑不已。

骈羽之抱歉的说：“我说了谎，事实上，第四层只能进不能出。别管是谁，人还是鬼，都没有从那里逃生的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以前的星曜使呢？”

“如果他们拿的到星曜石，石头的灵力自然会帮助他们开启鬼界大门，相反，如果他们完不成任务，魂飞魄散也只能认

命。”骈羽之的蓝眸又闪过一丝忧伤，这一次，上官集懂了，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骈羽之想要取消交易，却又不得不继续

的苦衷，他不顾一切用力的攥住了骈羽之的手，他不知道这个举动能否对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有所安慰，但他只能做这

么多。

骈羽之反手握住他的，笑容温暖，叫人看不出半点苦涩。一阵莫名的风来，将天花板的旧灯泡上厚厚的积尘吹落不少，

呛的池云暮开始眼睛涩痛，几乎忍不住泪流：“咳咳，怎么回事？”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倏忽之间已经由微风成了龙卷风。风声呼啸，风力如刀，吹的满屋子的东西先是七倒八歪，不

时碰撞在一起，后来便接连的飞上空中，犹如交谊舞和街舞在一起共舞，很容易就引爆世界末日的效果。所有人都无助

的捂住了脸颊，手背却因为没有保护而被剐的血痕累累，身上的衣服也被割成了碎片，连头发都被一缕一缕的拉扯到疼

痛不已。睁不开眼，听不见除了风声以外的动静；张不开嘴，身体只有靠背后紧贴的和自己一样的体温，才知道自己并

不孤单，身边还有同伴。

上官集却感觉不到，他身边本应是骈羽之守护，但此时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身边是冷的，是空的，难道这就是人鬼殊途

？上官集不明白，又不能睁开眼去查实，只能蜷缩成团，耐心的等待风停。

他不解的还有另一件事——这稀奇古怪的大风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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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胡老爷子恭恭敬敬的低头站着，静候面前这个人发落。他知道，出师不利的罪名不小。

那人却始终佞笑着，言谈也让人琢磨不透：“假如你觉得你本该做的更好，你就下次好好的表现，你该知道怎样让我满

意。”

胡老头点头如捣蒜：“是，主人请您吩咐。”

“我以为你已经看清楚了，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胡老头眼珠子一转，悟到了一些，连连忙不迭的回答：“不不，我懂了，我知道该怎样做了，请主人放心。”

对面的人不再说话，嘴角勾起笑意更深。

（十九）裂隙

就在上官集以为会被自己捂到窒息昏厥的时候，风终于停了，就像顾闻先前形容过的一样，仿佛是被人切断了电源，瞬

间偃旗息鼓，坠入无底静谧。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土，上官集急急往后看，生怕身后的人出什么意外。却见骈羽之冲

他摆手，原来是窝进角落，难怪自己感觉不到。上官集松了口气，又望向别处——一堆灰里的顾闻从另一堆灰里拎起一

个人形，不消说，那一定是画桐；池云暮算是最干净的，因为他被钱老板紧紧护在怀里，后者则连睫毛上都堆积着厚厚

的一层，一眨眼，就簌簌下落，好像是秦始皇兵马俑刚出土。不对，上官集很快觉察出不对，这里似乎少了一个。

李小姐！！女鬼去了哪里？！她不是应该昏倒在地的吗？

一群人不敢再分散，只好集体一致行动，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一间一间的寻找，终于在迈上三楼的时候，从本该是水

房的306方向隐约传来一点响动，滴答滴答，似乎是水声，似乎又有别的什么掺杂在内。大家屏住呼吸，极小心的蹭到

306门口，顾闻大着胆子往里一探，整个人立即呆滞在原地。上官集推不动他，只好自己探头来瞧，眼前果然是李小姐，

她正盯着盥洗室的长方形大镜子目不转睛的看，一边看，一边用唯一的手在小心翼翼的往脸颊上贴一层白色的纸膜——

上官集看了好一会才看明白，在这种危险时刻，做鬼也不忘爱美的李小姐，居然落单跑来偷做面膜？！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上官集想去阻止她，腿还没迈出去，已经有人比他快。数年来的压抑，叫池云暮心理负荷已经到了

极限，这时候任何一个人一件事不顺他心就会成为火山口，都会引他震怒。他吼：“姓李的！你在做什么？！”

李小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走火入魔似的，目光呆滞的停留在镜子的光面上：“嘘，别吵，给我点时间，说不定，做完

这个面膜我就能恢复原来的模样。我得让你们看看，别忘了以前的我有多美......”

池云暮冲上去，跳起来一巴掌就扇掉了她全部的伪装。纯白色的面膜脱落，镜子里依旧是狰狞恐怖的半张脸，一丝都没

有改变。李小姐异常平静的站了一会，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池云暮，向上一提，惨白尖锐的牙齿眨眼间已经逼近他的

喉咙！

上官集急忙上前去救，骈羽之比他抢先了一步，拂袖，袖子里隐约喷涌出一股蓝烟，将毫无防备的李小姐推到一边，同

时捉住小男孩的脚，平安救回。李小姐跌坐地上，除了恸哭还是恸哭，没有泪，流出眼眶的全是鲜红的血，她对美丽最

后的一点幻想也被现实无情的彻底击碎，连粉末都没留下。

上官集没有上前劝慰，因为他想象的到希望破灭坠入无底深渊的撕心裂肺，他担心这次千里寻亲计划最后也会落得和李

小姐一样的恸哭，不，也许能够恸哭，且有朋友在旁聆听还是好的；也许结局会比想象的最糟糕的还要糟糕一万倍。上

官集被一波一波的哭声击退着，不知不觉退出了人群，退到了走廊里。这么久的寻找，辛苦在其次，希望反复落空才是

真正的难挨。上官集觉得胸闷，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一不留神，身后掠过一阵阴风，似乎有什么擦肩而过，上官集蓦地回头，走廊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狐疑的向深处走去

，边走边左右巡视，自己也不清楚他在找什么，上官集只是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有人在这里，除了他和他的朋友们，还

有其他人在这里！

304的门是虚掩的，上官集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入。刚踏进房间，门就在他身后吱呀呀的关闭：“如果你乖乖听话，不大

声喊叫，我会告诉你一些真相，关于你父母的。”有他最不愿听见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使得上官集本来

已经张开的嘴巴不得不又闭上。

“很好，现在站到窗台旁边。”上官集不声不响的照做了。

“......不准转身！”胡老头低叫，“就这样面朝窗户站好，认真听我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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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母七年前到这里来和当时的星曜使的确达成了交易。而且他们虽然辛苦，历经磨难，但总算是有所成就，不过很

可惜，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星曜石只在他们手上停留了很短时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得跟你合作，而你，必须要跟我合作，我们的对手是同一个。”

“你做梦！！”

“做梦的人是你吧？他明明有了他师父的灵力和记忆，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当年的事？难道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胡老头

咄咄逼人。上官集虽然背对着他，也如同正面对他冷冽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我冒险来告诉你，你居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也罢，你就好好想一想吧！”胡老头什么时候离开的上官集不知道

，他只记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好容易站稳却发现根本迈不开步，腿完全是软的。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身后终于

有了另外的声音，温暖如冬阳：“上官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在想事情？”

上官集不顾一切的转身就冲进来人怀里，用尽平生所有力气：“羽之，羽之......”

骈羽之愣了，一时手足无措，只好任由他树袋熊一样的抱着，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无声的拍打着，却不问他原因。

顾闻画桐恰巧这时候找到此地，只见房门大敞，两个英俊男子无所顾忌的紧拥着，亲密无状，不分彼此。画桐嘴巴张的

大大，好像下巴脱臼，直到被顾闻拽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合拢：“......哥，他俩在做什么？”

顾闻鼻子哼了一声，就冷的画桐像掉进冰窖：“管——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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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好些了吗？”送上官集回来307，又递上一杯香香热茶，骈羽之才开口。

“谢谢。”接过热茶上官集捧在手里，确实感觉舒服不少，“你为什么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骈羽之笑笑：“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想告诉我，怎么问都是徒劳。”

上官集眨眨眼睛：“我现在想要全部告诉你，不过有交换条件——你听过之后，要给我个建议。我不要空头支票一样的

安慰，那没意义。”

骈羽之收起笑容：“就冲你这份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上官集感激的点点头：“事情得从七年前说起，我父母是医生，不是普通的医院里的医生，确切的说，他们是巫医，会

用卜算做治疗方案的巫医。你也许瞧不起他们的职业，大多数人都瞧不起，但在我看来，他们是最高尚最值得人尊敬的

父母。他们爱我，不因为我天生盲的就抛弃我，他们爱这个世界，他们会每天给我讲述这个世界的美丽。阳光、小鸟、

鲜花、雨露，就连风霜，他们都说是天地的恩赐，他们说经历风霜越多，越会懂得温暖安宁的可贵。虽然我只能在他们

失踪后翻家里的相册，才看到他们的模样，但这之前，他们就已经是我心目中最美最帅的人。照片上，略微会有点和我

想象的不一样，不过并不影响什么。当初眼花把你手上相册里的照片错看成他们，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太想念他们，也太

急于求成了，实在对不住。”

骈羽之假装虎脸：“再这样客气下去，我就不能保证给你一个好的建议了。”

明明是个玩笑，却叫上官集眼热，他急忙调转思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爸妈都是最棒的医生，他们一方面想方设法

为我治眼睛，一方面总是慰藉我，就像你一样。他们说看不见不要紧，如果心被封闭了，才是真正可怕的。他们常带着

幼小的我去四周游玩，什么过山车，什么摩天轮，我都坐过，别的孩子玩过的，我一样都没有落。你相信吗？我不过是

个盲人，他们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我念到中学，那时我的成绩走到哪里都是名列前茅的。他们为我高兴，他们说我的将

来会更美好。我相信了，我那时天天缠着他们问，未来究竟会美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一定有我的份？我会有机会亲眼看

到吗？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我后悔自己说过那样无知又贪婪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些话对深爱我的父母而言，是怎

样一种无形又迫切的要求。他们，是为了我的奢望才到这里来的，是被我害的流离失所生死不明，而我，是他们捧在手

心恨不得分分秒秒去疼爱的孩子。我害了他们！！......上天惩罚我，甚至不给我亲口道歉的机会。我懂，什么惩罚我

都乐意接受，就算是要我重新陷入黑暗再也看不见，我也没有怨言，我只想要换爸妈的平安归来，只要他们好好

的......

所以我来找星曜石，和你交易，因为我知道，你是这里唯一有能力帮助我的，别说你只是个星曜使，你就是害我父母无

端失踪的恶徒，我都会和你谈判，和你约定条件。我必须要找到真相，我要他们回来。哪怕仅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轻

言放弃！你也许不相信，我父母临走前，曾经在我家客厅中央的地板上，钉过一个奇怪的六角形水槽，里面盛满了清水

。这么多年来，我不曾往里面增加一滴，但那么浅的水槽没有干涸过。虽然我不懂巫术，也不明白那个摆设是怎样的含

义，但我怀疑它是个征兆，在暗示爸妈还活着，他们肯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去，盼着全家团圆。所以我必须努力

，十倍百倍千倍，我没有松懈的借口。如果失败，也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努力......”

骈羽之终于蹙眉：“你现在提到这些，是不是说你已经完全相信那是你父母活着的征兆？为什么？你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事？”

上官集咬了咬唇，在聪慧非常的骈羽之面前，最难启齿的部分还是逃避不了。

整楼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窗外的雪越积越厚，已经埋到一楼的窗台。而紫雾，先前几乎完全消散掉的紫雾，不知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