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砸并不准确。陈愉在“掉下去”的瞬间，努力将身体往外移，结果没有砸在莫全的脸上，隔着被子压到了他身上。陈愉吓得根本不敢动，面颊死死贴着被子，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嗯…”莫全发出了不太愉快的声音。

陈愉紧紧皱眉，心里祈祷最好是莫全做梦梦到被鬼压床，然后不要醒，不要醒，千万不要醒啊--

一双手放到了他头顶，陈愉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但是脚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那双手似乎很困惑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他听见莫全呓语一般道：“…别闹了…睡吧…”说着那双手就停在了他的脸颊侧边，手指贴着他的耳朵。

贴着的地方，很温暖。

陈愉不觉抖了一下，只穿着T-shirt的身体这个时候开始觉得冷了，但是莫全的手就在他头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他手扒开？还是一脚把他踢飞？…哪个都不现实。

手指不安的动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冷，于是又抚摸了下去，像在确认甚么一样。陈愉由着那只手摸到自己的脖子，身体不自觉的抖得更厉害。

“嗯…”莫全似乎重重叹了口气，“叫你早点睡…”说着那只手往下托住陈愉的肩膀，把他拉上了床。

陈愉大吃一惊正想推开他，却叫被子给裹住了。另一只手紧紧把他背向抱进了怀里，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床上。

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而耳边的呼吸声还是低缓漫长的。

陈愉有点儿无语，难道以前洛彦学长和莫老妖怪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睡的？…

不敢动，不能动，陈愉觉得全身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老妖怪惊醒了。耳边的呼吸轻柔的吹拂过来，渐渐的那种麻痒的感觉扩散到了全身。被子里两个人的体温开始奇异的上升，陈愉觉得耳后的呼吸就像是个天然气开关，不断的把自己身上的热度提高。最要命的是莫老妖怪的手，非常自然的搂在他的胸前…那个地方，好像那只手天生就知道它该在哪里似的。这该死的！陈愉试着弓了一下腰，反而让莫全鼻中不舒服的哼了一声，收紧了手臂。陈愉欲哭无泪的看着前方，这下可好。自己的背紧紧贴着莫全的胸膛，而自己胸前那只手抱得更紧了。

陈愉一动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莫全的呼吸非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的...陈愉试着想挪动一下头部，反正…都是男的，摸一下也不会少快肉…

正慢慢移开一点，感觉那个呼吸好像远离了些，陈愉舒口气，慢慢的转动整个身体渐渐躺平过来。正估摸着怎么起身脱开的时候，估计是平躺压着莫全的手臂让他很不舒服，那只手臂自动一卷，下面贴着的腿一勾，将陈愉正面抱进了怀里。

陈愉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了。莫全的脸就在眼前；自己的鼻子贴着他的下巴；莫全的右手紧紧搂着他的肩膀，挂在他的背上；自己的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前；莫全的左手往下扶在他的腰上…老天，上帝，佛祖，他…他只穿着件T-shirt好不好，这下子整个臀部侧边岂不是都被莫老妖怪摸去了？

陈愉万分无奈，但又不敢动。

头顶温暖的呼吸还在继续，紧紧贴着的胸膛隐隐能听到稳健的心跳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更明显了，夹带着体温的热度，有一种暧昧的温馨感…

陈愉抬起头来，第一次看清楚莫全的睡脸。轮廓线条明朗的脸，淡淡抿着的嘴角…本人的确是比十佳毕业生照上的还要好看啊…陈愉模模糊糊想着，突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因为老妖怪的左手似乎无意识的上下轻抚着，从T-shirt的下摆伸了进去…

陈愉大窘，往后一缩想要推开他时，背上的右手把他向前一推，整个人陷入莫全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腿被迫挂到了他的腰上。而他的左手放到了自己的臀上来回轻抚着，右手也在背脊上像是舒缓他情绪一般的抚摸。

陈愉脑中有一种晕眩的感觉…不知道应该是推开他，还是…抱紧他…唯一的念头，居然是在嫉妒。如果以前的每一个晚上，莫全学长就算是睡着了还是会这样温柔的对待洛彦学长…该是多么令人嫉妒的事情啊…

九十章

莫全这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洛彦回来了。

熟悉的香味，温暖的怀抱。光滑的皮肤，细密的呼吸。只是他的脸颊是非常奇怪的冰冷，把他拉上床来，就像以前一样那样拼命往后缩。于是暗笑着拉紧他，抱紧他。

是不是在生气呢？一个劲儿的在躲…好吧，我知道我是错了，你最喜欢我搂着你轻抚你的身体向你无言的表示抱歉…

但是为甚么要怕？我们曾经如此熟悉和接近。

身体每一个地方的反应都是那样熟悉，那样自然。沿着光滑的背脊往下就是令人着迷的腰…洛彦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眼睛，另一个就是腰。来回轻柔的抚摸着，然后慢慢往下…柔滑的臀部，是他每天坚持用强生保养的地方。虽然莫全没有亲过小婴儿的PP，但是他也承认，洛彦的这个部位…非常“可口”。

手指的感觉是柔嫩的，但是没有以前光滑，反而紧绷着。是不是很久没做保养了？呵呵，莫全很惊讶梦里的真实性。不过他的洛彦就是这个样子，有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倔强。就像现在，明明身体在发热了，却还缩着往后躲…

于是把他抱起挂在身上，右手抓紧他，左手往下伸出。那条窄窄的缝…他不会承认曾经多少次让他失态疯狂，但是，这是在做梦不是么？继续往下探去，按压着周围的地方。每一次只要他这样做，洛彦的腰就会像要化了一般软下来，整个身体都会放松…果然，是这样…手指绕到前端握住了前方的分身…嗯？好像…大了一点？这个地方还会发育？还是说，他的洛彦宝贝已经激动起来了？

梦里面的事情不能当真啊。

于是怀念的上下轻缓的抚摸起来，耳边能听到他发出细碎但压抑的声音。因此更加认真的滑动起来。右手也开始往下，抚摸着他胸前的地方…能明显感觉到手里的分身胀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而胸前那一点已经凝成一粒硬硬的果实。爱怜的抚摸着…突然拧一下，能感到左手中的分身弹了一下，而勾在自己腰上的腿似乎颤地更紧张了…应该给与奖励啊，嘴唇在哪里？

那薄薄的嘴唇，柔软的张开了，舌头…

嗯？这个感觉，怎么不是熟悉的哪一种？而且，腰上的感觉竟然不像是梦？

真的是在做梦么？

莫全猛地清醒过来张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是的，某一方面而言与梦境完全相同，他把一个人紧紧抱着，这个人胸前身下都被他逗弄起来，但是，他不是洛彦。

他是陈愉。

莫全愣住了。

虽然没有戴眼镜，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不会认错。这是陈愉，不是洛彦。

因为突然结束的吻，陈愉睁开眼睛，看见莫全惊讶的表情。本来完全沉溺其间的感觉立即飞走。

“你…”莫全不知道是该先道歉还是先起身离开。

陈愉只觉得一种巨大的羞耻感迎上心头，他不由自主的将身体紧紧缩起来，把脸埋在被子里。虽然心里在大声叫嚷着，给这个老妖怪一拳啊！但是…浑身瘫软的不能再动弹了。

莫全立即意识到出了甚么问题，他翻身坐起来，左手无意识的一捏，发现沾满了黏稠的液体。他一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陈愉，然后很快说了一声：“对不起。”立即起身离开了床，径直出去合上了门。

陈愉一直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水声。不知怎么身体还是没有冷却下来，反而越来越热了。整个被子里都是那股味道，温暖的如同那个人的怀抱，就像他的气息…

那若隐若现的水声…陈愉脑中不由自主出现了莫全的脸，那张脸上的嘴唇，一分钟前还贴着自己的脸颊在亲吻自己的嘴唇…他的舌头就是这样灵巧的伸进来，勾住自己的舌头，舔着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就是这样抚摸着自己的胸前，围着乳晕划着圈，再往中间揉捏，时轻时重的…立起来的乳头紧紧的翘成一粒，按一下…一股通电般的麻痒感快速穿过全身…似乎还少了些甚么…是的，另一只手不是闲着的。左手，对，左手握住了根部，从下面往上一点一点的抚摸着…

陈愉脑中出现的全是莫全那双手，十指修长柔韧的抚摸着。上下套弄的时候，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划过一遍再往后面抚去，带着尖端渗出的液体滑到后面的那条缝里…按压着周围的部位…又是那种酥麻的感觉…整个身体似乎开始燃烧了，那双眼睛，那两只手，那张嘴唇…

陈愉觉得全身的血液开始向同一个地方聚集，越聚越多，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越来越无法忍耐，一想到那张脸和他的手--

唔阿…嗯…啊…嗯嗯…

清醒过来的时候，陈愉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某些男性熟悉的液体。他惊讶的立即翻身坐起来，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是真的，他居然，居然在想象着莫老妖怪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陈愉懊丧的垂下头来，那一瞬间，不知道该责怪谁好。

莫全站在浴室里，开大了喷头，任凭水流冲刷过自己的身体。

冰冷的水，似乎让方才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了。

当真正“冷静”之后，莫全伸手调节了一下水温，慢慢变热的水让身体重新暖和了起来。但不是之前那种激动的发烫，而是一种有些悲哀的温情。

没有想到居然会做这种梦…明明不是高中生了。

是因为今天去见洛彦的关系么？

不可否认，当在门口压住洛彦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过一丝波动的。后来在浴室里，他将自己的克制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但是他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已经结束了的，是过去了的，是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的，是他亲手放弃了的。

就算是后悔好了，就算是不甘心好了，也是自己所做的选择，怎么能反悔呢？

但是这个梦…人，果然做梦的时候是最不理智的啊。

梦里可以实现现实生活中无法企及的梦想，可以反悔，可以飞翔，可以发财，可以浮游，可以…再度拥抱爱人。

洛彦以前半夜跑来时，也是这样带着薄凉的身体。

但是，梦里的真实不是现实，再如同现状也不是现状。

莫全懊恼的叹口气，真是太不应该了…再怎么说，也该分清现实才是啊！更何况，那是陈愉，是他的学弟，是他的房客…自己真是，真是…

唉！莫全抬起手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隐隐的疼，看来，天亮去上课的时候，不只是青紫，还有红肿…

清理完毕，莫全带着忏悔的心态，迟疑着，但努力要求自己坚定的回到了那间屋子。不清楚陈愉是不是还在里面，他敲了门。没有人应，他推开门，看见陈愉还缩在里面。

莫全紧抿着嘴唇走过去：“陈愉…”

陈愉从被子里抬起头来，眼睛潮湿的眨着。

莫全心里内疚到了极点，顿时恨不得掐死自己：“我…对不起。我以为是洛彦，我…当自己是在做梦…我不是…”

陈愉看着莫全第一次手足无措的说话，第一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非常悲哀。是的，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想趁机损他，而是…悲哀。

他说甚么？做梦？以为是洛彦？

呼…陈愉摇摇头。

莫全却以为他是不肯原谅自己，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是啊，做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指望对方原谅你呢？还好，自己应该没有做到那一步才是…那么，诚恳的请求对方原谅吧。

至少，要把诚恳的心情传达出去。

莫全走过来蹲在床前：“陈愉，对不起。我知道说甚么都没有用，你不是GAY…如果你讨厌我，那就请你打我或者骂我吧。我也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甚么的了…”

陈愉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

为甚么是在这种情况下明白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不一样呢？他是学长，明明以前只是单纯的崇拜他而已；后来，他是前辈同事，明明也只是单纯的想要超过他而已；再后来，他是变心无情的男人，明明就只是单纯的生气想要揭穿他而已…

现在想想，在单纯崇拜他的时候，就是简单的迷恋上了他的外表；在单纯想要超越他的时候，就是进一步折服于他的能力；在单纯忌恨他的时候…明明是替洛彦学长与明浚学长打抱不平的，可是自己为甚么那么在意、那么着急呢？

可能在他自己心里，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莫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一种信念的化身吧。是能力与美好的化身，是坚持与坚强的化身，是完美的一种折射…但是现在，他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他作为一个人的欲望时，自己竟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并不是难以接受。他接受了，甚至是满怀惶恐的期待着接受的。不然，在他翻身离开的时候，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该怎么解释呢？

对洛彦学长的嫉妒…原来就是这个。对他道歉话语的感伤…原来就是这个。

抬起头来，看着莫全紧张而焦虑的眼神，陈愉觉得满腹委屈，很想打这个人一拳，但伸出手的时候却是紧紧抱住了他，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莫全也没有想到他会哭。还是那种孩子似的有声音的哭。嚎啕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滚滚落下，流淌在自己的耳根部，顺着脸颊往下流到了脖颈。

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停的抖动着。搂着自己脖子的手那么紧，莫全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想找一个依靠，还是想要掐死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莫全已经做好全盘接受他一切举动的思想准备。但他，却哭了。那个在他印象中乐天的，大大咧咧的，自有一套人生哲学的陈愉居然在哭？

陈愉也不知道为甚么就哭了，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抱着莫全的脖子哭了很久。一瞬间突然羞愧，眼泪增多；于是更加羞愧，眼泪更多；再次羞愧，眼泪再流，愈加羞愧…

简直是…恶性循环。

而莫全这个时候伸出手来搂住了他，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愉心中顿时翻涌起前所未有的酸楚来，抱着他的手不由收紧了。大声的哭泣，直到哭声开始沙哑，逐渐哽咽，便成了抽泣，最后终于停止。

莫全站起来，才发现他的下身一片狼藉。心里一味责怪是自己闯的祸，没有再想其他。在心里叹口气，抱着只会抽气的陈愉起身去浴室清洗。

哗啦啦的水声在快要亮起来的下半夜有些寂寥，客厅里的虎次郎蜷缩在沙发上大大打了个呵欠，眯眯眼睛盯着窗外。

东边的天空有些透亮了，但空中的云层更密更厚了。就像要下雨，变天的潮湿气味出现。而那一点闪亮的地方，也因此更耀眼了。

九十一章

进入十一月的第一个礼拜一，天空黑沉沉的，就像要下雨一样。潮湿的空气，低沉的云层，没有甚么表情的人群。来来往往，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好像有一根无形的鞭子在身后抽打，如果不往前走就要被后面的人踩得血肉模糊尸骨无存；又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身前召唤，如果再不往前走就会错失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这不是K城的问题，每一个城市都会有悲欢离合都会有爱恨交织都会有无疾而终；这也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每一个人都会有迷茫软弱痛不欲生受到引诱意志不坚的时候。然而，生活还是在继续，抬头就算只看到乌云，也不代表太阳没有出来，只是下面的人没有看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