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风流天下 一)+ 番外——天子
天子  发于:2011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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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不已的肌肉和体内那不可告人的不适感又在同时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昨夜的一切——时间心绪起起伏伏,似有千斤重
物不住地撞击着他的胸口,令他难以平静。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吩咐花飞宇道:“命人在帐外把守,任何人都不准私
自进入。另外,马上去打探一下是否有京中官员来到营中。”对耶律宣景所言他始终半信半疑,但既然他提起了此人他
便不能不防!昭终于属于他了,终于……他断不会再让任何人来破坏这毫不容易才夺得的幸福!
“是。”花飞宇俯首接令,见萧仲玄正痴痴地望着展昭若有所思,愈发担心起来,“王爷——”
“还有何事?”萧仲玄半仰了头,眼中挂着些许血丝,颈上竟隐隐露出点点绯红淤痕——
“不……无事——”呆楞了片刻,花飞宇后退两步,转了身道:“两国交战,私自包庇战俘不是简单小事——若圣上当
真派人前来,王爷要多加小心。”
“本王……自会再细作打算,你且去吧,有何情况马上向本王报告。”只一瞬,萧仲玄已察觉到花飞宇神情有变,此刻
却不愿再去多想。情势迫人,他己无暇再多顾忌其他……
花飞宇离开之后,萧仲玄独自注视着展昭的睡颜出神,尚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是身处梦境之中。就这样静静地出神了约莫
半个时辰,才长叹了一声,道:“昭,当初我若不留下你一人独自回大辽也不会与你一别就是五年……这次我决不要再
与你错过……”
喃喃自语着,他轻轻伸出手握住展昭略显冰冷的手;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般,展昭本就微蹙的眉峰拢得更紧了些,失了血
色的双唇微微翕动着,喉间发出几个沙哑而几不可辨的音节——
“昭,你醒了?你说什么?是不是伤口痛——还是想喝水?”
萧仲玄回过神,惊喜地凑近展昭唇边附耳过去,终于听清了他口中所念的是什么——
“……玉……堂……玉堂……”
“昭……你……果然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么?”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萧仲玄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火焰立刻被抹杀怠尽!
白玉堂……白玉堂……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恍如天最残酷最尖锐的利器一般,轻易便在他刚刚遭到了重挫本就已在滴血
的心加了致命的一击——此番便是彻底的伤了,碎了,冷了。
“为什么?昭……为什么你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他?你不知道我也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你么?”
心跳激了,心神乱了,萧仲玄掌下的力道也不觉陡然加大,十指颤抖着狠狠收紧,终于迫那昏迷着的人睁开双眼。
“你……萧……”
“为何如此紧张?你该知道,我不会伤你,我只要留你在大辽。”
两人僵硬地对峙着,感觉到掌中蓦的一片湿热,知道自己无意中抓到了他臂上的伤口,萧仲玄一惊,本能地放松了对展
昭的钳制,恰被他抓住机会,侧身滚向一旁从榻上跳起来。
“王爷昔日的恩情展某始终铭记在心,王爷的厚爱展某却担当不起。既然来到战场之上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展某生
为大宋子民,断不会做出贪生怕死、背叛国家之事!
“身处敌营而面不改色,如此坦然面对生死——萧某佩服!但白玉堂又当如何?他还在我的手中,你也不在乎我要如何
取他的性命?”萧仲玄冷冷一笑,反问道。
“你……”展昭闻言北脊一僵,用力握紧了两拳,盯住萧仲玄的双眼:“你要如何?”
萧仲玄心知自己的话正打中了展昭的软肋,让他动作之前不得不有所顾忌,但同时也看出他已然暗暗将功力聚集于双掌
之间,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先发制人!自五年以前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一场生死之劫再重逢后,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犀
利迫人——如同被逼入了绝境的野兽,欲要以命相搏的狠厉!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人……
“我只想问你,如果宋辽两国从未开战,从未敌对,我在你心中究竟位置如何?”
“是我敬佩的兄长,是非比寻常的朋友,是展昭唯一有所亏欠的之人……”
亏欠——他之于他所以特殊,只因他觉得自己亏欠了他,而非对他有丝毫情意。
“那白玉堂在你心中又如何?”
“是所有!”
所有——两个字便已说明一切!
“好,说得好……”萧仲玄表面面色如常,实则心中已如翻江倒海一般,直欲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将这令他又爱又恨之
人吞噬。“我不强迫你如何,只要你今日胜得过我,我便二话不说,马上放你离去——如若不然,你便任我处置!”说
罢,解下腰间配剑直丢过去,自己则转身摘了墙上的长刀指向展昭。
他知道在此种情形下自己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但他负他在先,也怪不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他定要将这只雄
鹰驯服,便是折了他的双翼也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停驻在自己身边!
“多谢王爷。”展昭扬臂凌空接了宝剑,“锵啷啷”拔剑出鞘,誓要拼死一搏。
“不必了,出剑吧——”
萧仲玄说着率先出招,横刀向展昭直攻过去;展昭灵敏地一个错身闪开,“当”的一声架开势如狂虹的一刀,在刀剑相
撞泼出的一片银芒中反腕斜劈,削向萧仲玄的腰侧。
好快!萧仲玄乍见剥光恍若疾风暴雨一般珏扫袭来,想不到展昭身负重伤、攻势还能如此凌厉。忙千迭疾退数步向后飘
出;展昭则立刻把握庄这一瞬,蓦地腾身而起,扑向萧仲玄的近前。剑锋中挟带苦真气,只一起一落,已险招频出,抖
出数十招光灿眩目的剑花,将他的衣衫刮出数道口子。
萧仲玄见状旋身一个翻转,“砰砰”几刀,连连破解了展昭一刻不停的猛攻。
心中不但不急,反而有些暗喜……
如此急躁、甫一交手便接连使用杀招并不是他往日的作风。如此急于求胜只能说明他心知时间一久自己必定难以支援,
所以一心想要速战速决!再仔细看去。果不其然,展昭的额上已浮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也显得过于急促。加
上适才几次强行使力与他刀剑相交,他挥剑的力道明显弱了下来——
“就是现在。”
萧仲玄凤目微眯,眸光一冷?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待展昭一剑挥来立刻举刀当面迎上,只听“匡”的一声脆响。震得他
手中的长剑高高弹起。
展昭暗忖不好,只觉右肩一阵利痛。红得刺目的液体自肩头顺着手臂滑落,勉强咬住牙关才没有当场将兵刃丢出,再欲
抬手时己力不从心,身子一震。不及躲闪,萧仲玄已然欺身逼到了他的面前,出其不意地迅速点中他的穴道。
“展昭,你输了——”
“展某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展昭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说完便别开视线不再开口,懊恼、悲伤、不甘在
这一刻齐袭上心头。玉堂,对不起,我不能救你……
“杀?我怎么可能会杀你?昭……你当真不知我对你心意如何、当真没有一点感觉么?”萧仲玄丢下手中长刀,一把将
这世上唯一可令他魂牵梦萦之人拥入怀中——温热而真实的触感令他悲喜交加,闭上双眼微微一笑,却是意想不到的惨
然:“你是我的了,你本就该是我的——这世上我最想得到的人就是你!”
“你,你说什么?”展昭被萧仲玄这一番话惊得如遭雷击般,脸色立时变得更加苍白,万万想不到他竟是一直对自己存
有这样的心思。出自本能的排斥反应再一次无意间戳中了萧仲玄心中最柔软脆弱的部分,也进一步焚毁了他一直竭力维
系着的理智。
“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对你所用的情不比白玉堂少上半分!”萧仲玄几近咆哮吼道,双手用力一扯,铁了心的
将衣衫自展昭肩头拉下。
“住手!你可以将展某千刀万剐,但不能如此羞辱我!”展昭双目猛然瞠大,束手无策之下急火攻心,一缕血红无声地
自唇边渗出。
“羞辱?你认为我是有意要羞辱你?”萧仲玄一怒之下拉住展昭脑后的发丝。强行望进他的眸中,看到的却只有轻蔑和
狠意——
“昭,你恨我么?但凡是即便如此,我今日仍然要得到你!”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静下来,脸上的暴戾逐渐被决绝
的冷断所取代,不由分说地俯下头去便要吻上他的唇——
“不!我绝不任你摆布!”
千钓一发之际,展昭强行冲破了被封的穴道,手中长剑迅如猛龙般在瞬间挑起数道交错的寒光,带出一片血雾……
“展昭!你、你果真的如此狠心么……”
直到腰间猛然传来了阵激痛,萧仲玄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抬手按住血流如注的伤口连退数步,
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人摇摇欲坠……
“仲玄!可恶!你放开我!”此时一直守在帐外之人已忍不住地一掌推开了始终拉住自己不放的人。顾不得自己亦是有
伤在身,一阵风般狂卷而入,及时伸手扶住萧仲玄几欲倾倒的身子。
“耶律宣景——放手!”箫仲玄看清来人后立刻低吼一声,一掌推出,气极之下竟觉得心口一阵发闷,一口血涌上,喷
了对方满怀。
***
宋景佑三年冬,瓦桥关一战之后,边关接连数日风雪不停,封塞了一脉群山。狄青趁此机会退至关内守而不出,整顿养
兵,等待战机;辽军见天气着实恶劣亦无心硬攻,起后退数十里驻下坚营,保存实力休养生息,待日再战。
萧仲玄只因萧僚哥一句“王爷此次伤到了元气,若不好生调养恐会留下病兆”,在榻上一躺便是三日不得起身。加之他
三不五时便称放心不下他的伤势,定要亲自在旁暇顾,他竟连寝帐也未踏出过半步,只从花飞宇口中得知展昭已被收入
牢中。但“行刺王爷”罪名非同小可,不比一般交战双方互派探子窃取军情。此时已派人将消息送至上京,侍圣上有了
定夺再做处置。
“你可曾探得他将人关在何处?可有用刑?”萧冲玄忍痛半坐起身问,奸细一旦被抓,本就是死罪一条,加上“行刺王
爷”必定会受到百般折磨,死无全尸!
“听说人已押回水牢,萧僚哥还派了自己的属下严加把守,用刑与否便不得而知。”
花飞宇边说边将刚刚煎好的汤药奉上。萧仲玄闻言并未接手,皱眉疑道:“水牢?这边疆大营之内何来的水牢?”
“这……属下前日未及向王爷说明,展昭和那白玉堂此前也是被关在这座水牢之中。这水牢并非新置,而是数十年前圣
宗陛下与大宋对战之时所建,正位在北营陵山中。”花飞宇答道。
“原来此处当真有这座水牢!”萧仲玄一怔:“当年只听父亲提过一次,称那水牢为‘冰狱’,一旦被投入其中并不会
立时冻死,而是会缓缓被寒气侵蚀体内,伤损奇经八脉,令人痛苦异常,因此无须严刑拷打即可从战俘口中探得想要得
知的军情,可谓人间炼狱。”兀自思忖低语,他猛然掀被而起,吩咐花飞宇道:“萧僚哥现在何处?马上带本王前去见
他!”
“王爷,您的伤……”花飞宇见状连忙开口劝阻,身后萧僚哥却恰巧适时而入:“王爷想见我,我这个就来了,还请王
爷保重身体,躺下说话。”
“多谢萧大人连日来的照顾,本王的伤势己无大碍。不必再继续卧床。”萧仲玄接过花飞宇递上的貂皮大氅披了,走到
帐内另一侧的案几边坐下,望住了萧僚哥沉默不语,只等他先发话。
“王爷言重了,这本是应该;我此次奉旨前来,除了军务,亦有圣上对王爷的关切之意……”萧僚哥说着,顺手端过花
飞宇手中的药碗送到萧仲玄面前,道:“为了圣上以及大辽大业,请王爷保重。”
“有劳萧大人。”萧仲玄听出萧僚哥话中有话。知道被算准了他万万不会违背圣上之意,虽不甘愿也惟有忍住怒火一气
将那汤药灌下。
“哪里,还要劳烦王爷宽衣,容我为您换药疗伤。”萧僚哥命花飞宇收了药碗,径直在萧仲玄身边坐下,开始替他更换
伤药,其间见他脸色黑沉,只是淡淡一笑,若无其事道:“王爷适才曾道要马上见我,请问有何吩咐?”
“本王是想知道,前日那名刺客如问处置了——”萧仲玄斜扫了萧僚哥一眼,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平平淡淡、似笑
非笑之貌,着实可很至极!但碍于他身份特殊,不愿犯了耶律宗真的威严。只好强耐下心装模作样与他周旋,以探知口
风。
“原来是此事。”萧僚哥手下灵活地将绷带打了结,吩咐花飞宇回避帐外,待只剩下他与萧仲玄两人后方压低声音,缓
缓开口道:“其实我来边关之前,圣上曾经提及此事,或者可说是非常关心,听说敌军高层将官中有一人与王爷似是旧
识,不知王爷心中如何打算,此人可能设法利用。但前日听德烈说起,此次抓到的刺客就是王爷的旧识,这也就难怪王
爷会防备不及,为一名囚犯所伤了。”
萧仲玄目光一沉,知道此事到了此种地步己难回旋。又怕令萧僚哥疑他对朝廷生了二心,节外生枝,便开口敷衍道:“
本王谢过圣上关心,萧大人说得不错,本王那日正是想要劝降此人,为我大辽所用,一时不备才会被他刺伤……”
“僚哥明白,王爷受委屈了。刺客之事王爷不必操心,我已依律将他收入水牢,等候圣上亲自发落。”萧像哥答道。
“本王受伤并不算重。区区一个刺客。怎敢惊动圣上亲自过问?”萧仲玄见萧僚哥丝毫末加掩饰地实话实说,便继续试
探道。
“王爷此言差矣,此事可谓非同小可、宋军派人至我大营之中刺探军情、阵前连杀我五员大将,如今又刺伤我大辽云王
,传了出去岂不是有辱我国军威?若不及时禀明,若是圣上日后得知怪罪下来,僚哥任何担待得起?”
萧僚哥边说边倾身一拜,以示惶恐,一席话只教萧仲玄说不出一个字来。
禁不住暗暗切齿,直骂萧僚哥奸狡如狐,倒也真会装,说来说去分明是随时搬出圣上压制于他,软硬兼施要他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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