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送我灵芝草(出书版) BY 凌影
  发于:2011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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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麻烦。您一走就是十三年,这些年的帐我要一次……讨回来。」

骆焰说到这里,步伐陡然直下,带着钟灵停在一幢被灌木包围着的宫殿面前,偌大的离宫由红褐色的山石筑造而成,远

远望去彷彿被青龙吐出的一颗红珠,蕴藏着夺人魂魄的神秘。

骆焰刚刚来到离宫门前,门口的一排火把便燃烧起来,瞬时间把洁净的夜空照得流光溢彩。骆焰一甩长袖,面前的青石

地面荡起一阵浮尘,彷彿已有很多年不曾有人踏过的路面,重新变得光洁如新。

「少帝,请。」他鞠身对钟灵道,后者却有点怕怕的,执意地拽着他的衣角,让他带自己朝里面走。

异香扑鼻。

这数年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竟然弥散着一股天然的芳香,本以为那是四处燃烧的蜜蜡所发出的香味,仔细一嗅,发现

这香气四处瀰漫,飘在半空中,藏在石缝中,像一个个恍异的精灵,遍寻不到它们的身影。

张扬的藤蔓爬满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但与密林中的不同,它们攀附在各式各样的凋像上面,如同守卫着这幢离宫的卫

士,数十年等待着他们的主人到来。

骆焰低头轻声问他:「少帝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钟灵摇摇头。

「您幼时最喜欢在这里玩耍,还将百味香草种植在每个寻得到缝隙的地方。」

「真的吗?」钟灵很开心地问:「原来少帝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嘛。」

骆焰微微地点点头,神情却渐渐地变得複杂起来,他轻歎了一口气:「若不是这些各色杂草其中夹杂着我们所不熟知的

奇香异毒,少帝也不会不知不觉中被毒物附体,渐渐神魂混乱……」

「啊!」钟灵大惊:「原来少帝是被这些花草所害的?」

骆焰点点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所以我让霸道的藤草将这些毒草尽数诛尽,可十多年了……它们还是阴魂不散。」

骆焰有些忧心地望着钟灵的脸,「您没有感到不适吧?」

「不会啦!」钟灵呵呵地笑:「现在就是天下第一奇毒也不能够动我分毫啦!」

「哦?我在密林中发现您中了殇蛇之毒,这种蛇本是南疆数一数二的致命奇毒,但您被咬了竟然只是伤口红肿,莫非是

在汉人那里寻到了什麽制毒的宝物?」

「没有啦!我本身就是克制毒药的宝物!」钟灵得意洋洋地笑,颇具神秘地眨眨眼睛说:「等我回头慢慢告诉你!」

骆焰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如今的少帝,已经用不着本司担心了……」

钟灵看到这俊美的男人脸上掠过和他的出尘极不相符的寂寞神情,忍不住问:「以前的少帝很让你担心吗?」

骆焰澹澹一笑:「是我们都让彼此担心。」

「唔?」

「少帝年幼登基,心性与沉稳都不能够与前任帝王相比,我却总是拿他与先帝比较,对他要求严苛,终于逼得他恨我,

讨厌我,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骆焰微歎口气,把手掌搭在钟灵肩膀上面,将他的额头靠在自己的胸膛,钟灵听到这不似凡人的男人胸口传来鲜活的心

跳声音。

「您常常对我的说的一句话是:骆焰,我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你的少帝。可我却始终参不透这句话的意义。」

钟灵耳边听着他沉稳而有节律的心跳声,小声说道:「你当然是个人啊,虽然很不像。」

骆焰苦笑了两下:「还是很不像吗?」

钟灵摇摇头:「至少和我瞭解的凡人是不一样的。」

骆焰又悠悠歎口气道:「因为我不像个人,所以少帝很惧怕我的接近……你说,我不是人,是鬼,是会呑心噬腑的恶鬼

。」

「啊,是鬼?不会啊!」钟灵扬起头很天真地望着他的脸说:「哪有这麽美的鬼!」

骆焰笑了,笑得如遥远的月色那般迷离而苍茫,顿时让钟灵又生出一种「他不是人」的错觉。

低下头,揉揉眼睛,钟灵只好说:「好啦……你确实有些时候蛮不像个人的。」

「哦……」骆焰的声音听上去很烦闷。

「可你确实是个人呀。」钟灵用手掌轻轻贴着他的胸口:「你自己听不到,可是你的心跳声比任何人都要有力呢,而且

你那麽温柔,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位神仙都要亲切呢。」

骆焰微微一笑,月神般的脸庞上划过了少许羞涩神情,煞是可爱。

钟灵顿时觉得很稀奇,禁不住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骆焰的胸口,「你们那个少帝……究竟为什麽离开呢?看起来他一走

好像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灾难啊。」

从钟灵的掌心传来一阵急促的心跳声,骆焰的声音变了,彷彿有什麽秘密被洩露了,他很谨慎地说:「都已经是过去的

事情了,少帝不必再为此烦心。」

「可我是少帝——走掉那个也是,我们难道没有关係吗?」钟灵指着自己的脸,理所当然地说。

「你们……没有关係。」骆焰澹澹地说。他突如其来的冷漠让钟灵敏感地察觉到,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了。

「真的没有吗?」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噘着嘴巴说:「那你们以后可不要再称我少帝啦!也不要让那麽多人跪在我脚下

对我又哭又闹的。」

骆焰被他那撒娇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这可不行。」

「为什麽?难道我不是一个全新的人?」

「你首先是南疆的少帝。」

他的话绕来绕去又回去了原点,钟灵简直被他搞晕了,抓着头直挠:「究竟怎麽回事呀?」

骆焰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仍旧放在自己沸腾的胸口,「您不需要知道那麽多,只要记得,您是南疆的少帝,更加是骆

焰的少帝。」

「这有什麽不同吗?」

「不同……很不同……」

祭司脸上的笑容如同祭坛当中那神圣的火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力,钟灵什麽都问不下去了。

只好吹口气,望着骆焰眼神变得很无辜,这是一种路边小狗摇尾乞怜般的可怜眼神,好像在说:「你这样欺我无知,我

好伤心啊。」

骆焰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显然以前的少帝是打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丢脸的样子,骆焰也没学过如何应付楚楚可怜的小狗

,一时间无所适从。

钟灵不知道祭司和以前的少帝是如何相处的,但既然骆焰说,它们都与过去不再有任何联繫,那麽他也不想追究了。

如果说骆焰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的话,那麽自己不是更加有着惊天的「大秘密」,不能够给他知道吗?

他抓着骆焰的一只手掌贴在脸上,像个撒娇的小猫般磨啊磨的,喉咙里发出含煳不清的哀求。哈哈,他在钟南山想讨要

什麽好东西的时候,就总是用这一招对付老母,后者总是不多久就弃械投降,怪怪地被他牵着鼻子。

如今这一招用在骆焰身上,竟然变得更好用了。

骆焰与少帝一起相处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纵然他的眼眸中充满了想念和欲望,内心却要不停地压制道道激流,好像

是一只盯紧了猎物、却又必须要压制猎物反扑的狼。

钟灵的每次靠近都让他呼吸蓦地急促起来,那不同于骆焰对他主动的抚摸和关怀,钟灵的调戏像只诱惑力十足的小兽,

全身都围着毛绒绒的毛,看似清纯,却勾人魂摄人魄。

钟灵也弄不清楚自己怎麽会那麽想逗他,就是觉得好玩。

骆焰身上不落凡尘的气质,本该令人联想到清风明月,而不是花前月下的诡异情事。而他凝望着少帝时那焦渴直白的眼

眸,却裸露出内心最真诚的情意。

十三年……哪怕对神来说,也是难以煎熬的岁月。

骆焰的瞳眸始终如一汪幽然的潭水,深不可测,定定地凝望着钟灵,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找回往日的蛛丝马迹。这……真

的是少帝吗?

是的,从容颜到声音无一不是,惟有这潜伏在躯体下面的灵……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生动了,变得圆滑了,变得…

…更可爱了。

骆焰想到这里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个迷人笑容,钟灵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的微笑煞到了,总是奇怪这凡间的男子怎麽也

能够笑得那麽动人,像神仙的法术一样拥有迷惑人心的魔力。

钟灵抓抓自己的脸,他在坠落时被密林中的枝桠划伤,脸上手上都有乾涸掉的血块,痒痒的,一抓,红红的血丝便渗了

出来。

「少帝。」骆焰皱了皱眉:「不要让自己流血。」

「您的血是国家的命脉,是不可以流失掉的。」

他亲密地将钟灵揽进怀里,用手指拂开他脸上的尘土,凝望着钟灵脸颊上那道道伤口,突然俯下脸来,将嘴唇贴上去,

一个个地亲吻这些细小的伤痕。

「哎呀……」钟灵顿时感到一阵麻麻痒痒的刺痛,在他身体里像道暗流般的涌动,嘴唇突然发乾,连双腿都软了下来,

瘫倒在骆焰怀里。

骆焰极其专注地在自己脸上吻着,钟灵不晓得这个动作有何意义,但整个脸已经羞得红通通的,想躲开,却又留恋他嘴

唇的柔软和温暖。

好奇妙……骆焰的身体滚烫得像一团炽热的火,越是靠近自己,这团火就越是燃得炽烈。如此气势汹汹的火,本该令他

畏惧,可钟灵被他抱着,却宁可自己变成扑火的飞蛾,与这团火纠缠缱绻,永不分离。

「少帝……你好热。」骆焰口中吐出极其性感沙哑的声音,俯在钟灵耳边轻道:「是不舒服吗?」

钟灵呆呆地摇头,也伸手去摸自己发烫的脸:「咦,奇怪,我还以为只有你身上很热呢。」

骆焰微微一笑,笑得暧昧,他瞳孔中那幽深的黑色开始变幻出不同的层次和深浅,在那汪深潭中晃动着身影。

「啊,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麽了?」

「变得透明了……」

钟灵的话音未落,就感到骆焰的大手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拦腰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内殿的方向走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身体蓦然间腾空,令他头晕目眩,尤其是骆焰脚步行走如风,像是要带着他飞起来似的。

「疗伤。少帝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很麻烦,离宫中的泉水有治愈伤痛的功效,我现在就带您去。」

他行走如飞,没一会儿就穿过宫殿的层层阶梯,就这麽一路抱着自己来到后院,钟灵闻到一路的花香,不同于花草的天

然香气,而是被焚烧过的醇厚的香气,令人嗅到便精神为之一振。

骆焰踏着青石铺设的阶梯,走到一间湿气氤氲的房间,钟灵的脸颊变得湿淋淋的,当他想伸手去摸摸骆焰是不是和自己

一样的时候,后者突然手下一鬆,将钟灵放了下来。

身下便是略带温度的泉水,不知是在哪儿蕴含的温度,一扑上身体便是阵阵融融的暖意。

「呜~~」钟灵禁不住舒服地感歎起来:「南疆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这样的泉水,比那个黄沙满天的汉人鬼

地方好多了。」

「少帝喜欢这里吗?」

钟灵把脸埋在水里一会儿,又像只调皮的小猫般钻出来,抬头望着岸边的骆焰,「当然喜欢。这儿那麽好,我都捨不得

离开,也舍不得你呢。」

「真的吗?」骆焰脸上掠过了几分甜蜜又苦涩的笑意,他摸了摸钟灵如缎子般的头髪,有点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次是

真的。」

「什麽?」钟灵皱起眉头:「你不相信我吗?我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耶!」

骆焰被他认真的样子逗乐了,摇头直笑:「我知道。即使你是说假的,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的。」

他半开玩笑的口气,让钟灵没有把这个男人霸道的宣言放在心上。

他也笑嘻嘻地说:「哦?那你可要看好喽,我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我随时有可能飞上去哦!」

骆焰捏捏钟灵的脸蛋,在他被水氤氲成粉红色的粉颊上面印上一个吻,搂住他的臂弯不由自主抱得更紧了,似乎真的怕

他会飞走。

「呜……」钟灵奇怪地感到,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了,不知道究竟是水温过烫,还是偎依的这具身躯开始燃烧。

「少帝……」骆焰深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只调皮的小兽在咬噬着钟灵的耳朵,「不要再和我开……关于离别

的玩笑。我承受不起。」

钟灵全身一个冷颤。

如果说他清楚骆焰之前一直半真半假说话的对象是自己,那麽此时他紧搂着他的身躯所吐露出的这句喃喃之语,却绝对

不是对自己,他脉脉含情的对象,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喜欢开玩笑」的少帝。

一个人离开了十三年,还有人在惦记着他,即便死了、魂销魄散,仍有个温柔如斯的男人在等待着他的归来,这是何等

的幸运,他真是幸福得……让一株小草儿嫉妒无比。

钟灵回过头来,用湿淋淋的眼睛望着骆焰,他一往情深的目光正穿透自己的身体,望着另一个灵魂,这事实让钟灵非常

不爽。

其实自从来到南疆,被骆焰救下,钟灵一直很想直接告诉骆焰自己不是他的「少帝」,可后来发现这件事骆焰比自己更

加清楚,他在等的人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那麽他对我那麽温柔,这样的拥抱又算什麽?是他不愿承认事实?还是他根本就把这当成了一个替身游

戏,不仅欺瞒了南疆的万千臣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这男人的想法实在太费解了,钟灵不知人类是否天生喜欢自欺欺人,还是在经历过一些沉痛和伤心后,宁可就活在梦幻

当中。

他可不想陪他们发梦,但是……

面对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样一如既往的期待,他实在……不忍心打破。

没有将人家的幻想撕碎更残酷的事情了,就像钟山老母在替那些不远万里来钟南山求医之人诊治的时候,即使明知对方

病入膏肓了,还是会竭尽全力欺骗他们。钟灵起初不明白老母为啥这麽不厚道,可老母对他说:人死了,魂还在。伊人

已逝,相思长留。

死别能够断绝的仅仅是生命,然而活在世间的人身上,却又一根线牢牢繫在阴阳两界之间。让这根线承载起欢乐抑或痛

苦,就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事。

钟灵第一眼看到骆焰就很喜欢他,这样温柔善良的男人不应该就这样孤单下去,他需要有人陪,那人必须是自己——明

明知道他怀中抱的不是自己,甚至不是自己的身体,可他还是无法抗拒。

也许我是中了毒吧……南疆的奇毒,情蛊。

第三章

钟灵转过身子,伸出纤长的手指划过骆焰的脸颊,他英俊的脸庞被雾气附着着,泛着一层金属般钢硬的色泽,然而他眸

中所承载的深情却是让人无法用浅显的言语描绘。

湿气很快蒙胧了钟灵的视线,他还以为自己的泪水淹没了眼眶,却没想……是这满池的泪水,把他的身体淹没了。

骆焰将嘴唇叠在钟灵柔软的唇上,弥漫雾气中芳香的味道,湿润的嫩唇,吻起来一如想像中的美好,却又比想像的更加

甜蜜。

这唇舌不是那麽灵巧,生涩娇嫩,却是每一次的接触都令他怦然心动。

「少……帝?」骆焰在亲吻的间隙睁开眼来端看他的表情。钟灵整个脸都涨红得快要爆炸,全身僵硬还颤抖不停。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样咬过嘴唇,即使身体不使他的,但是所有的感觉都很忠诚、又非常过份地传递到他的

灵魂里。他的嘴唇被咬、被啄、被人像用丝线牵引着那样驾驭,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够呆呆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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