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倒霉孩子 上——艾乐直&神奇兔
艾乐直&神奇兔  发于:2011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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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磊却能被我一眼从人群里找着,他背对着我,慢步地向前走着,可能是要出月台了。

我望着他,车在十几分钟之后启动了,他好像是刚要回头,车就开了,我坐在背对车头的位置,看不见他最后是不是回

头往车上看了一眼。车开了,真开了。先是缓缓的,然后就快了起来,我闭上眼睛。晚上的车厢是用来睡觉的,谁也看

不见,一个小伙子守着窗边,哭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奇怪地看着我。我眨了眨眼:“早。”

年轻人笑笑,很老实的样子:“早。”

我拿起洗脸刷牙用的东西,到盥洗间把自己拾掏干净了。回到座上,那年轻人分给我一个桔子,我拿手里,冲他笑了,

桔子是青的,甭管是酸是甜,反正我正好想吃桔子,特别是青桔子一般都皮儿薄。

“你去哪?”年轻人问我。

“西安。”

“出差吗?”年轻人又问。

我点点头:“你呢?”

“我去乌鲁木齐。”年轻人笑着说,“去看我女朋友。”

“我也是。”我乐起来。

“你也是学生?”

“不是,我老婆在兰州读研。”

年轻人看看窗外:“我是南方人,江南的。在北京上学,我女朋友在天山大学。”

“嗯,头一回去看她?”我问。

年轻人点点头。我笑笑:“真好。”

我也看了一眼窗户外边儿,天儿蓝了,周转都是山,只有中国人能在这种土地上修出铁路来。

他是面对我坐的,能看到火车前进的方向:“隧道!”他大喊一声。我看了看表,差不多到山西了吧。快了,隧道……

山西!我赶紧要把窗关上,结果关不上了,他兴奋的把半个脸伸出去。“你!”我刚喊一声,车就进隧道了,我是背对

着车的前进方向的,所以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就不行了,等车开出隧道的时候,他收回半个脸:“真好玩儿。”

我不敢看他,直接说:“洗脸去吧。”

“嗯?洗脸?我早上洗过了。”

我想忍,没忍住,抬头儿看他一眼,他探到窗外的半张脸,完全变成非洲人了,还是非洲腹地最黑的那种,身上的白衬

衫也他妈黑了一个肩膀儿,这白白净净儿的江南后生,右边的白眼珠儿,加上手里拿的半个青桔子,整个儿一张太极图

,要不知道还得以为他往终南山赶呢。

我想不乐的,可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你快洗脸去吧!”有人看到他也笑了,他拿镜子一照:“哎呀,我的

妈妈呀。”

笑了大概几分钟,操,这小孩儿要让车磊看见,准得跟我乐上半小时,还得被他说上半年。车磊,这名儿怎么就这么不

经意的出来了,我想听相声,不敢听,相声这么好玩儿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我也不敢听了。这是嘛世道,为嘛非得

想两个人听。

看着窗户外边儿,突然间想到挤满了人的寒冷的冬天的北京,也可以暖和的,那暖和的跟壁炉儿一样的,从外边传过来

的是陌生人的拥抱,没有戒心的人类最单纯的想传递温暖的拥抱,从心里边儿传出来的是心抱,有个人跟着辉映着的,

拿心和你抱在一块儿的“抱一抱。”

火车跟老太太一样,走两步儿就在小站停停,好让直达车和特快车过去,就在这老太太歇脚儿的时候,车磊又和我心抱

了……

※※※※※※※※※※※※※※※※※※※※※※※※※※※※※※※※※※※※※※※※※※※※

车磊

橘子红了,到该摘的时刻。

转身走远的时候,我想到了这句台词。

真是莫名其妙,没事儿想橘子干嘛?

该想想跟站台或者离别有关的吧?

王正波说了不用我帮他把行李搬上车我就转身走了。谁也没说再见。那再见颇为沉重:再也不见。

我甚至都不敢转身去看他一眼,直到听见火车轰隆隆启动的声音。我控制不住回头了,却不知道他在哪一个窗口。

不久前看了《太阳照常升起》,一个关于相聚离别爱与不爱怎么爱的故事。其中最让我深省的两点是:一、这个世界,

每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缺了谁都照旧。二、没有永不磨灭的情感,除非,那情感停止,成为再也翻不过去的那页。

一直看那辆绿皮车消失于站台,我都回不过神儿来。这家伙总是如此,出差都他妈节省,省个**啊,飞机订不到不会订

新空调特快,新空调特快订不到不会给自己搞个软卧?软卧没有你就不能琢磨琢磨硬卧?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我们台里

订。操!

丫就不能半分钟不让我心疼么?

当然,我这也是自找的。

那晚结束,这情感也该结束。

出站台下台阶,我不自觉的唱起了那首歌儿,“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早习惯穿梭

充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

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有没有人告诉你。

冬天的北京深夜,又冷又黑。我取了车,开出西客站却找不到了方向。开上二环,从南二环开到北二环。车里一直是那

首歌。我心里说真他妈三俗,却在停车的当口哭了出来。

辅道边儿一个人都没有,起风了,吹得树叶飘摇。

真安静,只有我的哭声和陈楚生干净的嗓音。

那杯可乐是突然泼到我车上的。一辆车飞速的掠过去,留下可乐的水渍顺着我的车窗流下来。

“操你妈的!”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有这么大的脾气。

那车过了红绿灯,似乎是辆M6。我加速追了上去,可红灯却猛然亮起。我想都没想就冲了,紧追不舍。

车里那哥们儿估摸看见我追上来了,也加速。

行啊,孙子,今儿爷爷跟你玩儿生死时速。

我清楚的记得有天我带王正波开车出去,他说你开车别总斗气儿。我说能他妈不急么,净是SB!他说那这么着,你回头

负责追,我准备一手枪掩护你。大片儿的路子么。

我笑了出来,觉得丫现在就跟副驾驶,端着枪,等着崩了他们丫的。

我闯了三个红灯,别上了前面那M6。那车被迫停了下来。我拿了车里的雪碧,拧开,扔他丫车上走了。

从不知道飙车这么爽。倍儿爽。

去你妈,不就三个红灯么,不就半夜么,不就吊销执照么。

小妈……我对不起你,又得劳烦您捞我……

刺激过后,我觉得我大脑神志回来了。我得接SASA去!于是乎就往霞光里去了。

停车上楼,我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如果可能,我再也不想回去那个房间。

包括他今儿又给我钥匙。我都反感。

可为了SASA,我忍了。

抱了猫,拿了它的牛奶、猫粮、罐头,还有食盆、浴盆、猫砂,我半分钟都没多待就走了。多一秒我也不想闻见那熟悉

的味道。

到家将近一点半。SASA进了我家一通巡视,这儿看看那儿跳跳那儿闻闻。它丫渐渐适应之后,开始踅摸屋里的柜子。我

发现我不自觉了,我没给它留地方儿摆造型。

真是祖宗。

我赶紧动手,它丫冲我喵呜表示这同志很自觉。

拾捣的工夫儿SASA跳上了沙发,叼了一靠垫趴上头了。倍儿能享受。我又寻思猫它喜欢暖和啊,就又从衣柜里拿了条休

闲毯出来给它盖上。啧啧,小丫倍儿感恩戴德。一通舔我。

它一舔我,我想起那晚王正波舔我的背了。

我拍了拍脑门,提醒自己越界。

想也没用,他就跟大西北扎根了。

可能,等我平静下来,能过去那边儿看看他。

呵呵,哥们儿么。

诺大的屋子只有我跟一只猫。SASA还在闭目养神。

摸着它光滑的毛儿,我觉得其实SASA是最可怜的。被迫离开出生就在的老窝儿不说,主人也是来来往往。先是那对分手

的情人,再是王正波,然后是我。

究竟是它方主人呢?还是主人们方它?

无比的疲惫,我把SASA的一切安顿好,包括它的食盆、水盆,窝,又给浴盆里放上猫砂,就晃荡进了浴室。

放水的时候手机响了,我去客厅,拿起一看,大志。

好么,可不敢耽误了。那晚因为跟王正波胡混,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他打过来好几个电话,发了很多短信。我第

二天回去的路上才看到,还没心没肺的问你干嘛啊,什么事儿。他说,你不想知道布拉格的天气了?我才知道我忽略他

太多。

“喂?”我溜达回浴室,蹲在浴缸旁边儿。

“夜猫子没睡呢吧?”

“没,正要洗澡。”

“哎呦,衣服脱了么?”

听他这意思是打算长聊,我看看水放的才一点点索性关了,人坐到了地板上。

“贫蛋是吧?”我点了颗烟,笑。

“不爱听是怎么地?”

“不是我说你,真的,你丫小心点儿,跑捷克那种地方儿去你得小心杀人魔。没看《人皮客栈》啊?就你们那种地儿,

啊,对了,你旅馆不会也是那种旅馆吧?”我想跟大志说说话,我必须让我的生活回到原点。

“哪种啊?”

“就是看着倍儿阴森,古典建筑,完了再来几个大妞儿勾搭你,不对,换你得是几个帅小伙儿,欧洲风情的。完了你一

上勾儿就被他们弄进废弃工厂,变态等着解剖你。”

“你自己一人儿跟家就看这些个啊?”

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响,他也点烟了。

“那我看什么啊?爱情电影儿?还你演的?”

“车磊你怎么那么贫啊?”

“练得。这点儿反应要都没有,我也甭干主持人了。”

“滚蛋吧。诶,元旦怎么安排的?”

“没主意,回咱妈那儿吧。”

“几天假期?”

“我想想啊……你问我这个干嘛?”

“过来跟我一起被屠宰啊,一块儿进人皮客栈。”

“操你丫的!”

“别说操啊,我现在特想搞你。”

“自慰吧。”我笑。

“真的,你要有时间你过来,这边儿感觉挺好的。”

“可算狗仔队跟不过去是吧?”

“来不来,赶紧的!”

“别了,回头我过去你又忙。”

“不忙,这边儿几个场地取景,演员也多,而且戏份儿都差不离,我能错开。”

“恐怕不成,我弄回来一只猫。”

“啊?”大志倍儿诧异。

“那天津小哥们儿去西北找媳妇儿不回来了,他猫给我了。”我笑着说到了王正波。我要求自己面对这个现实。

“这……”

“英国短毛猫,巨可爱。”

“你这算先斩后奏吧?”

“我他妈还奸尸呢!”

“得,得。你这样,你带猫一起来。”

“啊?”我皱眉,把烟蒂碾灭在了地上,“怎么带啊,再他妈丢了!”

“飞机上能带宠物,到这边儿放旅馆,咱出门你要不放心让我助理给你抱着行么?你真是我祖宗!”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事儿定了啊,你订票完了告诉我。”

“你不嫌折腾啊?”

“你那猫也得认认新主子不是,早认早有觉悟。”

“成吧,不跟你丫扯了,我挂了洗澡,困了。”

“别啊!”

“还什么事儿?”

“没事儿不能说说话?”

“能。”

“做爱吧。”

“你脑子注水了?”

“就这样,跟电话里,以前又不是没来过。”

“没兴致。”

“没劲了吧?”

就此我跟大志说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来耐性也没了,就陪他做。身后的浴缸传来冰冷的温度,我夹着电话,听着他的喘

息他的情话,手在裤子里倒腾。

也好。

这才是我习惯的生活。

我得摆好心态。

(二四)

王正波

我从西安站出来,站在这风骨男性化的古城,很快就看到接我的人了。

“王工。”喊我的是小宋,前些日子到北京来过。西北五省开设4S店的总指挥。我点了点头,朝他走过去。

“辛苦您了。”小宋过来接我的行李。

“没事儿,应该的。”我跟着他上了车,“人都到了吗?”

“宁夏、甘肃、青海的早就到了,现在就差新疆的了。今天上午也能到。”

“好!”我答应着,然后闭上眼睛:“我先睡一会儿,火车真不舒服。”

“好,您睡。”他开车。

接下来的五天,我一直在西安最好的一幢写字楼和一个技校的实习中心里讲课,回答提问。要把世界顶级的汽车卖到西

北来,其实骨子里我是不愿意的,这边的天再来些个车或者工厂,也比北京好不到哪儿去了。

小宋人很不错,带着我在西安的大街小巷里边儿吃,玩儿。培训结束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回北京。我笑笑:“不回。

我去甘肃。我爱人在那儿念书。”

他送了我很多东西,我说拿不了,挑了个最轻的抱着:“以后咱有得是机会见。”

上了火车,我又上了火车,前往兰州。我离小雪又近了,这次我没给她打电话,因为现在正好是期末考试的前昔,她肯

定得在学校里复习,还要做论文。

火车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到了甘肃,从车上下来,我直接打车去学校,我实在太想她了。可就在这想之上,我还是想到

了车磊,那个就算我怎么忘也忘不掉的人,除非我以后不笑了,不听相声了,不呵呵傻乐了,只要我乐,我就得想起他

,只要我想起他,我就乐不出来了……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到了小雪的学校,我直接奔赴研究生院,虽然西北比东部落后得多了,不过学校还是很气派的,为什么要发展西部的经

济,应该多盖几所大学,从文化上也入手,高等教育发达的地方,一般都会给经济发展带来很多的帮助作用,特别是西

北,我一直坚信:发展经济的目的,不是把全世界都盖成纽约,而是让吃不上鱼的地方能吃上鱼,喝不上水的地方能喝

上水。

“请问李雪在这里吗?”我问一个老师。

“李雪,哪个李雪?”

“电力研硕。”我说。

“哪届的?”

“去年考上的。”我笑了笑,“我是他丈夫。过来看看她。”

那老师把我带到学生处,学生处的老师奇怪地看着我:“李雪,是天津的吗?”

“对,天津的。”我的心开始有点紧张了。

“她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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