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只是既然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要提起?
虽然明知道会令麒真不悦,但九方烟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臣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不想让皇上继续背负着那个负
担。宰相的死,皇上您一点责任都没有,并不是你失手杀了他,这一切都是臣弟的错。如今臣弟只想知道,皇上知道了
这个凶手之后,是否还会纵容一个根本不是燕起菡的人胡作非为?”
麒真缓缓坐下去,微微闭了闭眼睛,张开的时候,语气便很坚定了:“朕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为了让朕不再自责,就替朕
背起这个黑锅。而且朕对于严殊,不在于歉疚,而在于欣赏。”
他的坚定让九方烟心中一刺,苦笑着问:“明知道凶手是谁,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明知道朕的用心,你又何必拒绝呢?”
九方烟停顿片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臣弟明天就同师兄离开京城。”
“你要走?”
“皇兄不必挽留。就当是臣弟接受圣上的好意,等臣弟想通这一切之后自然会回来。”
麒真略带失望地应允:“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就让子言随你出行。但是记住随时与京城保持联络。”
九方烟微微向麒真颔首:“那臣弟就告退了。”
小烟要离开京城?这怎么行?那往后的日子岂不少了一项娱乐?严殊立刻窜出来晃晃悠悠地挡在门口:“哎呀,我说什
么风把王爷吹来了?不如进去坐一坐?”
“嗯哼……”九方烟正了正色回答道:“不用了,本王正要回府。况且这里也不是相府,相爷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
”
见他不吃这套,严殊便收起自己夸张的面孔,正经地问道:“王爷果真要走?一走了之不过是一种逃避的行为,而且这
也只是增加皇上的担忧而已。身为皇族不为圣上分忧也就罢了,却还要来增愁,实在有违人臣、人弟之道。”
麒真听了严殊的插花,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自己的兄弟会如何应答。谁知九方烟却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相
爷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说罢,也不管其他二人同意与否就离开了御书房。
严殊从没觉得做说客做得这么失败过,看来对方确实是打定十二万分的主意了。但他却还不死心地推推麒真,目光朝着
门外,问道:“皇上,你果真就让他这么走了?”
“你想让他回来吗?”
“那当然了,他脾气那么臭,万一在外面闯了祸,还不是该皇上给他收拾烂摊子?”
“唔,”麒真戏谑地点头望着严殊:“这样说来,相国是在为朕着想了?”
严殊朝麒真挤挤眼睛,“皇上好像不需要质疑臣的用心吧?而且刚才在朝堂上的解释算是什么?这就叫满意的答复?”
“相国不满意么?”麒真显出一脸讶异的神色:“朕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不过既然相国不满意,那就这样——”麒真说
着,将自己的大印取了出来,按到严殊手里,然后轻松似的拍拍手:“这个今后就交给相国保管如何?现在总该满意了
吧?”
严殊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个沉甸甸的大印,语调有些僵硬:“这个……等等,把这个给我的意思是……”
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伴随着麒真灿烂到不怀好意的笑容被揭发了出来:“既然相国想让皇弟回来,那朕定当全力而为
。所以今后关于朝廷和社稷的任何事宜,就都交给相国去处理了——这本来就是相国该操心的嘛。而且这样相国才不会
胡思乱想,不是一举两得么?金印交给你,你有什么指示都可以不必通过朕直接下达——直到皇弟回来为止。”
严殊定定地望着手中的大印,杀死人的目光斜到麒真身上,随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阴谋啊!这绝对是阴谋!皇上
,我对你的心是天地为证、日月可鉴哪!”
麒真对他的嚎叫却置若罔闻,微微一笑:“朕觉得行动比口号更实际。”从此以后,严殊就沦为了皇帝的行政代理,皆
大欢喜,皆大欢喜!
番外?宰相的烦恼
恶搞片段:
早朝之后的皇宫——
大臣甲:“严大人又去御书房了。”
大臣乙:“是啊。”
大臣甲:“是皇上让他去的。”
大臣乙:“是啊。”
大臣甲:“据说严大人昨天晚上没回家。”
大臣乙:“身为人臣真是辛苦啊!”
大臣甲:“看来皇上真的很喜欢相爷,每天除了晚上几乎都和相爷在一起。”
大臣乙:“有时连晚上都在一起讨论国事。”
大臣甲:“我有点担心。”
大臣乙:“你担心什么?”
大臣甲:“偶尔有同僚劝皇上选妃立后的时候,皇上总是说:一个男人不可或却缺的是贤内助,而一个皇帝不可或缺的
却是宰相。你说皇上会不会……”
大臣乙:“没关系,皇上不能传宗接代,还有二王爷。”
大臣甲:“可是二王爷似乎也喜欢宰相。”
大臣乙:“二王爷不行还有三王爷。”
大臣甲:“三王爷就更喜欢宰相了。难道沐国的江山只能三代?”
大臣乙思索片刻之后说:“既然他们都不行,那就让宰相传宗接代好了。”
大臣甲:“嘘——你不要命了?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要杀头的!”
大臣乙:“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死相各不同。”
正文:
御书房内,麒真正漫不经心地研磨着墨水,目光散漫地落在旁边那人身上,坚决不要内侍帮忙磨墨。
“皇上,您要的银耳莲子汤。”一名太监通报着,麒真不怎么用心地应了一声:“进来。”太监就把汤端了上来。
麒真放下手中那支墨,将它搁在砚台边上就接过汤碗,朝里面吹了吹,和颜悦色地对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的严殊说
道:“相国,休息一下,天干物燥的,喝碗汤润润喉咙吧。”
严殊微微抬起头,一脸便密的表情望着麒真,向他的殷勤回敬道:“这天干物燥的,这么多奏折万一烧起来可实在不得
了,皇上不一起解决吗?免得夜长梦多。”
麒真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含糊地笑道:“不是说好了轮流看折子么?今天轮到你了,可不能反悔。而且这些折
子,朕已经看过一遍并且加了注释,你就仔细考虑一下如何处理这些事务最为妥当。”
严殊不禁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看的?”
麒真的嘴角带着三分得意,七分狡黠:“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严殊重复了一遍,觉得麒真的话委实不可信——昨天晚上自己明明就在皇帝的寝宫过夜,怎么就没发觉
麒真看过奏折?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麒真耸肩调侃道:“朕真是羡慕相国能有这么深的睡眠。”
严殊有些不服气地皱了皱眉:“开玩笑,昨天大家得知小烟回来,是你给大肆庆祝的,喝那么多酒睡死也很正常吧?”
“唔……”麒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慢慢绕到他身后,将一只手撑到椅背上:“所以说喝醉之后把什么事情都忘记也很
正常。否则起床时也不会问朕为什么在相府了。”显然麒真对于严殊的酒后糊涂有些不满。
不过搞错处所这种小事,以麒真一向的宽容来说,似乎不值一提,所以严殊有点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别的
让他不满的事情,否则今天怎么会存心整蛊,要让他一个人处理这些政务?但是直接问他似乎也很难问得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只能费点周章了。皇帝问不成,当然只能问太监了。
然而要问太监,必先找个借口把麒真支开,普通人是容易,可是对于这么一个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特权的皇帝,有什
么不得不由他去亲躬的事情呢?连政务都可以交给宰相我来处理,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叫别人去办的?严殊冥思苦想片刻
,终于想出了一个借口:“皇上,您还没有去向太后问安吧?太后她年纪大啦,最近天气又渐渐转凉,您该多关心关心
她老人家。”
麒真嘴角轻撇,煞有介事地应和道:“是啊,相国不提醒的话,朕还真给忘了,那你好好批阅奏折,朕先去向太后请安
。”说罢便脚掌一抬,潇洒地走出门去。
看到内侍一齐跟了出去,严殊叫住他:“小誉儿,劳驾再叫人给我加点糖。”
内侍不敢擅作主张离开麒真,便朝主子望了望,麒真别有意味地瞄了他一眼,“既然相国有事叫你帮忙,你就暂且留下
伺候吧。”
内侍依麒真的意思从他身边退了回来,目送他离开,并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道:“相爷,您这是想做什么?”
严殊知道太监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机灵人,尤其是最接近皇帝的,那能耐更是一流,所以对于内侍的体温,他反而不觉得
惊讶了,似乎内侍理所应当猜出他是别有用心。于是便悄悄地向内侍问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让皇上生气了?
”
内侍吃了一惊,不太相信地问道:“相爷你真的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生气?”
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吗?准确说来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忘记了发生过什么,致使无从判断原因而已。严殊摆出一副当然
的神气促使内侍说下去。
原来,昨天本是太后的生辰,九方烟故而在白天就回到了京城。麒真和严殊见到他们回来自然很高兴。晚上既为太后庆
生,也为九方烟接风洗尘。这些严殊都还有记忆,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提着酒瓶问九方烟要不要喝葡萄酒,九方烟竟一反
往日对他的吹毛求疵,接受了严殊的好意,还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敬酒,严殊因为很有面子,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
喝到最后他就只认得酒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都不晓得了。
“这不就对了吗!”内侍提醒道:“所以圣上就生气啦!”
严殊险些被自己一勺舀进嘴里的汤给呛到:“他不是这么小气吧?就因为我和小烟一起喝酒?”严殊翻了翻眼白,暗自
思忖道:难道是吃醋?只是一起喝酒而已,这醋吃得未免也太没水准了。他有些不相信地斜睨着内侍,狐疑地问道:“
喂喂喂,我昨晚没有做什么有伤大雅的事吧?”
内侍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熊样,皱着眉头眯着眼:“哎哟!我的相爷,您怎么还好意思问呐?”
严殊一听苗头不对,心想莫不是真的做了不得了的事情惹麒真生气了?不由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连忙追问:“怎的?难
道在百官面前酒后失态了?”内侍更是惊讶地反问道:“您在散席之后陪二王爷逛御花园,结果吐了二王爷一身都是,
还想在百官面前出丑?嘿哟哟……”内侍一脸无可奈何又嫌恶得举起袖子半挡住脸,似乎相当地不堪:“您该庆幸当时
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而让皇上下不了台!”
“啊?”严殊可是很少会觉得耳朵发热,可是这次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了:“我吐在小烟身上?”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严殊不右用手不停地敲着脑门:“哎哟喂……这下丢大了……我怎么会这么丢人呢?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人过。”
“嘿!这还不止呢!”内侍不知怎的就来了兴致,连说带比画,说得有声有色:“您不但吐了王爷一身,还在御花园扒
了他的衣服要给他换干净的。你说这若是叫人撞见了多难堪呐?”
严殊忽然嘴角一抽,他有一种预感,不,现在已经不是预感了,而是后知后觉——那一幕肯定又被阴魂不散的麒真给撞
见了。运气不好不能怪风水。不过当时小烟怎么就没打我呢?那时候他要是给我一巴掌,说不定还能把我给打醒。看来
这次得去登门道歉了,可是麒真还在气头上,现在去会不会弄得两头扑空啊?
内侍却没有理会他,仍旧在那里说得眉飞色舞:“皇上见王爷如此,能不将自己的外衣和披风解下来给王爷披上吗?可
是相爷你已经烂成一滩泥啦!皇上只好差了王爷家的轿夫把王爷抬回府去,小誉儿我当然是陪着皇上照顾您啦。您这一
身酒气,圣上抱在怀里看了都直皱眉呐!”内侍说着,似乎觉得自己太没分寸,便不禁想要挽回:“我的相爷,不是小
誉儿故意要说坏你,我可是真心实意为您和皇上好,您听了若不高兴,也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是皇上最亲近的太监,您
是皇上最亲近的人,所以为了主子,咱也是无话不谈。多喝酒伤身,您昨晚上喝得在床上哼哼唧唧,皇上连夜看那些奏
折,每隔半个时辰还要给你换毛巾,皇上那不是心疼嘛!你却当作是在生气,这可真要叫圣上生气了!”
严殊顿在原地,像一尊塑像——这一次,又败给麒真了。想象起麒真半夜给自己敷毛巾的样子,严殊就不由在心里暗骂
:该死!为什么又一次被你的温柔打败了呢?
番外?宰相当政
“启禀相爷,今年南方遭遇天灾,庄稼颗粒无收,农民怨声载道……”
正埋首于奏折中的严殊一面翻阅着手上的奏章,一面吩咐新上任不久的内务总管:“去国库取十万两白银运往南方。并
免去灾区一年的赋税。”他说着,写了张字条,加上麒真的大印,又道:“顺便叫治粟内史来御书房一趟。”
大太监应诺着,如同捧着圣旨一般出去叫人。很快叫来了治粟内史,严殊向他询问了一些储备粮的问题之后叫他组织人
员将粮食送往灾区。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严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看见门外进来一个人——是九方烟,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严殊的嘴角不禁抽搐一下:怎么他们两兄弟都喜欢弄汤给我喝?没等他开口,九方烟便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
是核桃莲子杏仁汤,给你补脑的,趁热喝了吧。”
这下严殊可忍不住要问了:“我说,这种事情叫下人去做就好了,你跑进来干什么?”
九方烟有种被狗咬的吕洞宾的感觉,好声没好气地说:“他们弄我不放心。”
严殊忍不住笑笑:“你这个多疑的毛病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实在令某惊讶……”他说着,故意用眼
珠瞄了瞄那碗汤,调侃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吧?”
九方烟皱了皱眉头:“你怀疑本王下毒?”
严殊见他又被惹毛了,连忙摆手卖乖:“不敢、不敢。”转而又挑了挑眉毛,恭维地说道:“其实王爷亲自端来,实在
让某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