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卓,甜蜜芬芳的那个是戴歆。奇妙的是两个人的吻技却和他印象里不太一样,剑圣大人不用说老练得要命,就连那位
教主大人竟然也没有了菜鸟的味道。齐萱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两只当成了教具,仿佛卓的确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
,可是听觉在亲吻间渐渐变得迟钝,脑子里嗡嗡嗡的回荡着余波,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触觉和嗅觉还是敏锐的,因为蒙
着眼睛,甚至比平常更加敏感。那两只的默契果然是可怕的,明明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却分工异常明确,身体
的每一个地方都被照顾到,没有偏颇或者遗漏,也从来不曾同时爱抚同一个地方。齐萱明白自己已经被点燃了,不是从
嘴唇的碰触开始,比那更早,从意识到身边是谁开始,身体就已经按捺不住兴奋。
对我们的花花公子齐小萱来说,像这种表现得比处男还要糟糕的经历,在两个位面的生命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少
年时代的第一次,也是在懵懂中慢慢被挑逗起来的。单单想一想怀里是谁就起立致敬,这种事他原本以为只有三流色情
小说里才会有。现在居然亲自现身说法,在得意艳福之余,又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最里的一层亵衣在身体两边滑落下去,有人替他拉走了衣服,还有被压在身下的长发。有一绺头发被不小心拉痛了,他
皱了皱眉,轻轻抱怨:“疼……”
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什么,这种黏腻的声线,这种撒娇的口气,莫非我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只包子?
他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来看,抬到一半自己又觉得好笑,放了回去。果然有人也在笑,然后说:“啊,对不起。”声音很
近,紧接着就是一个落在唇角的亲吻,是戴歆。
“嗯……这个是你的话,下面那个,难道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咬了。很有分寸,只有一点点痛,可是吓了好大一跳,眼角情不自禁的涌出了泪水。齐萱拒绝承认那
是因为委屈,可是细碎的亲吻很快落在了衣带被洇湿的痕迹上,然后延续到唇间。而且仿佛也是为了安慰,忽然间被深
深含了进去,一直顶到了灼热柔软的喉头。过于刺激了,一瞬间整个腰以下的部分都陷入轻微的麻痹,仿佛触电一般。
电流沿着脊背窜到了大脑,连嘴唇都是颤抖的,气息忽然间全都涌上来。可是舌尖正在和另一个人纠缠,就算想咬紧牙
关也做不到。在喉间哽了哽,勉强忍了片刻,还是随着呼吸,从鼻端泄出软绵绵的呻吟。
“混蛋……”
戴歆在笑,那人想必也是的,可是太模糊,听不清。想要抬手揭掉蒙眼的衣带,手腕却被按住了。魔教教主的小擒拿那
是多么厉害,指尖轻轻在脉门划过,整个手掌就是一阵酸麻,连抬抬手指都不行。正要开口求饶,那人的亲吻却恰好落
在喉结上,舌尖慢慢描绘着那一点突起的轮廓。气息立刻乱了,要等到他再一路吻向下方去,才轻轻央求:“我想看…
…”
教主大人的声音无疑在微笑。“嗯,很好看。”
“所以……”
“嘘——很好看,所以他不肯让你看。”手指探进唇舌间,“乖一点,还有的是时间。”
10.
那天晚上齐萱并没有余裕来深思教主大人的自相矛盾。到底是“时间紧迫”,还是“有的是时间”,这可以推托给伟大
的相对论。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嫌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太慢。人类是贪心的动物,越美妙的时光越希望能够天长
地久下去。可是快感汹涌到了令人极度不安的地步,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心的觉得自己即将死去。那种时候看到戴歆依
然冷静机敏的眼睛,会不置信到几乎想要怀疑整个世界。
明明那个人是我的,我的,我的,从头发到脚趾尖都是我的,平时跟那家伙默契无间也就罢了,为什么在床上居然也可
以这样心有灵犀?
可是连不甘心也只是刹那间的事,因为多数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两个人从正式开始之后就几乎没有说话
,一切都安静温柔美好得如同梦境,他只记得自己不断的被索取和抚慰,脑海中几乎始终是空白的,身体里的每一分精
力都被完美的手法细致地榨取出来,就算是情不自禁地开始求饶也没有被放过。虽然会立刻得到亲吻,仿佛也在耳边轻
轻道歉,可是仅此而已,一直没有停下来。
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天亮。
然后他就睡着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就有预感,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跟着那道熟悉的白光走过去,忽然自
己就又变成了球场上的齐萱。
山呼海啸的欢呼,风和青草的味道,飞奔过来的队友。齐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球衣,又抬头看了看还在网窝旋转不
休的皮球。进球的哨声和终场哨声相继响起,他被狂喜的队友们扑倒在地庆祝,球场里we are the champion的歌声响彻
云霄。
然后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哪里,匆忙摆脱开队友们。他在这个位面最好的两个朋友正在不远处拥抱,分别穿着红色和白色
的球衣。扬首先发现了他,含笑张开手臂。拥抱的时候齐萱听到朋友在耳边说:“恭喜。”
“……今天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扬忽然僵住了,过了三秒钟才慢慢放开他,小声问:“齐小萱?”
“啊,抱歉,是我没错。”
他们一起慢慢转动脖子,望向站在旁边的林戈。死小孩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笑得杀气腾腾,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哦,
你刚才说什么?”
鉴于他们的妖力制御装置就站在旁边,齐萱一点都不担心这家伙真的会暴走。而且他措手不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死小孩
,不爽的程度说不定还要高一些,一点都不觉得真的需要对他抱歉。笑眯眯的说:“林小戈,这之前你有没有让我O.D.
呀?”多年死党,思考方式基本都是同调的。林戈黑着脸问:“你还又回来过?”扬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有点镜头感
,追过来了。”
于是两名死党就在全球直播的镜头里完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超越时空的拥抱,表情狂喜,肢体夸张,在彼此耳边低
语的样子堪称深情款款。单这一个镜头后来就在不知多少麒麟MV里出现,只有就在身边的扬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儿。一个磨着牙问:“到底你们这是啥机制啊……”另一个说:“不知道,一般我们穿越的节点都是半死不活的时候啊
,所以你以后在床上收敛点儿。”
“……是说你因为不收敛所以才跑过来了么?”
“你真的想现在讨论这个么?”
扬已经笑到快要弯下腰去。林戈恶狠狠地放开齐萱,又瞪了他一眼,走向正在冲过来的队友们。
“现在是冠军联赛四分之一,你刚才把扬他们绝杀了。赶紧回去庆祝一下,然后跟我一起去找那两只妖怪算账……不管
是不是他们弄的鬼,反正算到他们头上就没错。”
齐萱原本不知道“那两只妖怪”指的是谁,他倒是也有两只妖怪要算帐,奈何人家远在另外一个时空。在比赛的最后一
分钟才突然回归,就算胜利了也缺乏实感,庆祝得心不在焉。因为既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
回去,格外的半心半意,看在粉丝眼里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在非粉丝眼里当然就是此前的失忆还没好。进更衣室草
草冲了个澡就被教练老爹拖去陪着出席记者会,不出所料几百个问题劈头盖脸地砸了来,没有一个是关于今天比赛的。
幸好他刚才已经跟林戈串好了供,笑吟吟地回答得完美无缺。底下一堆记者泪流满面感慨“这新闻追到今天总算是个头
了”的时候他已经被林戈拖走,只对老爹扔下了两个字就获准离开,在以铁腕着称的这位名帅手里敢这么嚣张,除了林
小戈也没有别人了。
“复诊。”
“……去吧。”
齐萱简直好奇得不得了,但当然只有到了停车场才能开始问:“什么复诊?”林戈沉着脸打电话,百忙中瞪了他一眼,
答:“昨天刚让那两只妖怪把你们俩的记忆合到一起,今天你就回来了。怎么看都有古怪吧?而且我看你也比较想要回
去——不准说不。”
他当然不会说不,因为那辆似曾相识的黑色摩根已经无声无息停到他们面前,驾驶席上,黑色挂面头的秀美年轻人正向
他露出笑容。
“……冕!”
冕歪了歪头。“齐小萱,敬老尊贤。”
“敬什么老,我差点替你收拾烂摊子去和亲……”
冕无声地大笑起来。两个人跳进车子,刚来得及坐好跑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飙了出去。这辆车百分之百经过非法改装,
连票过无数次赛车的林戈都变了脸色。冕回头看了看他们,满意地笑了出来。
“怎么样?飞船改的。”
“……我必须承认,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句话会从我本人嘴里说出来:你,赶投胎么?”
“啊,差不多就是这样。”冕说,“倒也不是真的急着投胎,但那个谁,你或者只剩24小时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想
见的,快点说出来,我送你去。”
“那个谁”镇定地答:“24小时以后呢?”
“唔,有点复杂。你希望我停下来说,还是边走边说?放心,这个真的比飞机快。”
“……边走边说吧。米兰城。林小戈,打电话给纪洺约时间。”
林小戈电话打得很快,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说了时间地点就挂断。然后他臭着脸看了看齐萱,拉拉冕的头发:“到底
是怎么一回事,从实招来。”
“抱歉,抱歉。把那两个人的记忆融合之后我们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假如再发生灵魂体的穿越,这个位面就会同时有两
份齐小萱的记忆。基本上这会造成位面间的严重波动,因此是禁止的。”
“简言之,不能再穿越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陆会设法维持位面间的稳定,但是这不可能撑太久,大概就是24小时吧。找了最近的节点送楠回去
告别,”——说到这里的时候齐萱和林戈有点尴尬的对看了一眼——“然后你们大概还可以最后换回去一次。”
“可是,这家伙说他曾经穿到这之后一次。”
“那次真的是两个人都快死了的伪临终体验。如果你实在非常需要这么做的话,小心行事,但更大的可能是就此挂掉。
”冕难得的皱了皱眉,“而且我怀疑我和陆的跃迁已经破坏了一段时空秩序,原本要发生的事情,可能有一些不再会发
生。”
关于什么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应该发生的问题,齐萱并不是很在乎。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你一直
在说大概?”
“呃,因为……”冕苦笑,“我忘了告诉楠,让他一定要回来。假如他决定留在那边的话,你也就回不去了。”
“……哦,维持原状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个是我强项啊。”
“不,不仅如此……你们两个的决定必须同调才行。如果一个决定换回来而另一个想留下,就会……”时速保守估计超
过600英里的司机双手离开了方向盘,“咻,两个灵魂都消失掉。”
“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维持原状。”冕从后视镜看看他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原状是什么。你要回去吗?”
“要。”
因为回答得太过迅速,身旁的朋友轻轻哼了一声。齐萱自己也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容易下过什么决定,但是太确定了
,没有再思考的必要:“抱歉,既然必须二选一,我不能够放弃戴歆。”
冕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车子戛然停下,他们这才发现已经进了某人的豪宅大门,一直开到了车道尽头,“来,是时
候该说farewell。”
纪洺大概已经张望了很久,摆着一张跟林小戈多有神似的臭脸冲过来和齐萱拥抱,然后瞪着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这问题在后来的20个钟头里一直不停地被不同的人问起,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齐萱还能一口气说出长篇大论的答案。
根据对象的不同,措辞有些微差别,但结尾都是同一句话,加上拥抱。
“我会想你们的,再见。”
齐萱其实一直觉得,再见和永不再见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冕不告诉他位面崩溃的事情,就这么咻一声又穿回去,就算以后才发现再也换不回来,想起还有那么多人没有见那
么多话没有说,其实也好过现在这样生离死别的惨烈。
尤其是,每个人都觉得应该惨烈,所以卯着劲儿来加成,越发不可收拾。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一个妖怪来说,这件事处理得既尴尬又拖泥带水。普通来说难道不应该直接一脚把他踹回去
,关闭位面,万事大吉。穿越这种事哪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什么都办妥了才心满意足出发,那不叫穿越,叫移民。
而且妖怪们的讨厌之处在于,不想说什么的时候,怎么问都不会问出来。
哼,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知道和不知道都没什么分别。
他们坐在扬的起居室里,最后的道别,只有他和林戈。其他人都找出各种蹩脚借口离开了,冕和英人出门的时候不约而
同地向他指了指手表。还有五分钟,他们必须找出足够填满整整五分钟的话,林戈瞪着他,却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话好说
。
齐萱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谁规定只有五分钟时间,就不可以把它们全部浪费掉。
反正他们这些人最擅长的事情,好像就是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浪费掉。
“呃,对他好一点。”
林戈哼了一声。“用得着你说么?”
齐萱自己也觉得很滑稽,好像他可以说的安全无害的话就只有这一句。他们对着发呆,心里想着要不要趁最后的几分钟
打上一架算了。至少林戈是这么想的,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微微改变了姿势,眼神从一瞬间的茫然变回清澈,
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
“……你要是打算先彩排一下我不介意,但是别跟我玩儿狼来了。”
齐萱盯着他,保持那个微笑不动。林戈刚开始神色微微一变,马上又焦躁起来,恶狠狠地说:“我揍你哦。”挥挥拳头
。
“哦。我一直很好奇,你打得过他吗?”
死小孩哼了一声,不屑回答的样子。齐萱一看就知道那是“我当然打不过但是反正他也不会打我难道你敢来打我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