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晚上他想要把自己彻底交付给对方，不仅仅是好奇或者享受被驾驭的感觉，他心里还有一种仿佛献祭一般的感情。就

是在这样的心情里到达了高潮，目光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仿佛虚脱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可是很久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

感动过，整个身体都好像被情感的狂潮淹没了。虽然已经被解开了穴道，却还是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因为不可理喻的，想要被对方为所欲为。

蓝天慢慢的俯身向他，头发垂在床褥上。美丽的柔顺长发，带着淡薄的水气，好像要把人埋没一样覆在齐萱的脸旁。彼

此很有默契的没有看对方的眼睛，因为都太懂得如何取悦床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索取和给予，呈献和接纳上。身

体越来越不安，想要向对方靠过去，想要拥抱，贴紧和摩擦。蓝天看起来并不比他轻松多少，身体沉重的压下来，亲吻

和爱抚终于透出了混乱而急迫的味道。齐萱一边模糊的得意的想“哼……”，一边不自觉的稍微抬起了腰方便对方的手

指潜进去。私处被轻柔的手指描摹的时候，虽然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持镇定，仍然在一瞬间好像触电一样的弹了起来

。

蓝天用体重压制住他，脸颊贴着脸颊表示安抚。嘴唇亲吻着他突然变得通红的耳廓，索性含进去吸吮，因为舌尖感觉到

滚烫的温度，忍不住又咬了一下。齐萱本人一向对耳朵非常敏感，现在这个身体虽然不像他自己那样有着一整排耳洞，

但楠反正是不管哪里反应都大得要命的。要深深呼吸一下才放松下来去迁就蓝天的手指。其实失去控制的反应只有那么

一秒钟而已，但蓝天已经满意的笑出来，向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悄悄问：“第一次？”

齐萱含糊的唔了一声，抬起一条腿，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姿态的邀请和允诺都太过明显，齐萱可以立刻觉察到蓝天紧紧贴着自己的欲望变得坚硬而炽热。对方好像也对如此

明显的反应感到好笑，沮丧的叹了口气，说：“这样子的话，我会不小心弄坏你的。”

“没关系，那就弄坏吧。”

“……你说的。”

齐萱明白他已经没有余力再等待。因为他自己也一样。内心甚至隐隐有着被粗暴对待的期待，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让自己

记住这样一个晚上。蓝天进入的时候，被扩张的地方传来热辣辣的感觉。因为床伴的高明技巧，并没有觉得怎样的疼痛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内部可以这样柔软而敏感，蓝天每一丝最轻微的动作都被捕捉和放大，传到因为快感而

意识模糊的大脑。那是齐萱此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直浮在高潮的浪尖上，觉得快要下来了，偏偏又被抛上去。应该

是因为这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吧，所以身体的感受一直在互相加倍。他有点怀疑楠是不是因为如此强烈的刺激而短暂的

失去了意识，直到那个时候，身体才真正的释放、发泄和放松下来。

已经，连呼吸的力气，都好像不够了。

蓝天轻轻的抽身离开他，手指在他脸颊上流连了几秒钟，然后是衣服轻微的悉索声。身体一旦分开，周遭的温度就急剧

下降。齐萱皱着眉半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蓝天系好衣带，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终于可以说出来了。下个月，我就要成亲了。”

“……恭喜。”

他笑出声来。“好吧。我权当这值得恭喜好了。反正当初恭喜你的时候，我也不那么诚心。”

彼此都很明白，从此之后，就只是朋友而已。方才那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与信任，随着蓝天刚才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

各自都有太多的义务、纠缠和旁骛，能够交付的，就只有这一次而已。何况，慕容世家长公子和魔教大司吏，并不是适

合一夜情的对象。

幸好，是用这种方式说再见。

幸好不是永不再见。

他们彼此道过晚安，蓝天微笑着离开的时候，弹了弹房间里的浴桶，笑着问齐萱：“要不要我帮你叫人来再换一桶水？

”

齐萱懒洋洋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赖在床上，无所谓的说：“好啊，多谢。”

在对身体的无所谓上，这个位面其实也很少有人能超过齐萱。每场比赛后更衣室都塞满了记者，有时候甚至有女记者，

出浴之后随便围一块毛巾就接受采访的时候多了去，毛巾不小心掉了的时候也不少。反正齐萱明白自己的身体很漂亮，

就算被看见也没什么丢脸的，不会有什么损失。小二进来换水，忙来忙去，不过不愧是高级客栈，服务人员全都训练有

素，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一直到泡进显然滴入了精油，散发着宁静香味的热水里，齐萱才察觉肌肉的隐隐酸痛。

虽然在过去人生的一半时间都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但齐萱身为一个职业球员，一向对自己的身体非常小心，从来不

曾经历过像刚才那样的近乎透支的性爱。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骇异，明白自己果然已经变了太多。不过他一贯不会勉强

自己，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泡在热水里，还有心情悠哉游哉的召唤了几次楠。不出意料的没有回应

，打着呵欠擦干身体上床，一夜好眠。

这样说来，刚才在这张床上，真不知道是谁安慰谁。

他在清晨的鸟鸣中醒来，神清气爽的推开门，一出门就遇到小小。唐门的大家长好像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双手抱

胸倚在走廊的柱子上姿态懒散悠闲，半笑不笑的样子。齐萱是知道魔教这帮女孩子有多精的，叹口气刚举起双手表示投

降，小小已经慢悠悠的说：“你啊……想不到还真忙。”

可见全都知道了。

齐萱苦笑着揉揉鼻子，小小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撇着嘴点点头说：“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不过这样倒也很可爱的样子。原来小顾跟我说要小心你，是因为这个。”

齐萱心想才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这种时候当然是闷声大发财。小小伸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安啦，你要对谁出手都

不关我的事。不过那些仰慕你们的女孩子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大概会哭鼻子。我来只是要告诉你，慕容公子已经和咱

们家大哥先走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慢慢晃过去也没关系。”

这消息对齐萱来说并不坏，他现在要是同时面对那两个人可能会在演技上有点失常。在对付聪明男人的招数上，他本来

就不如对付聪明女人在行。但那两位长公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私下同行的好朋友，这倒是让他有点不得要领。好在楠

好像也醒了，很快给他解释：“蓝天的未婚妻，是澄过世妻子的妹妹。江南洛家的两位女公子都是国手，这位洛嘉凝小

姐，是上个月被慕容柯亲自去提亲的。”

他显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齐萱随便读读他的记忆，也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楠是君子，不肯随便评论人家女孩子

，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想不知道这些八卦都不行。洛家的两位小姐不是一母所生，当年的唐家大少奶奶是美人，未来

的慕容家大少奶奶容貌却平凡得很。当初两家定亲的消息传出去，人人想起慕容公子的风采都会扼腕叹息。当初楠不明

白蓝天那外貌协会怎么会乖乖的就听了父亲的摆布，现在当然知道，因为他反正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娶谁都一样。

据说他和澄这次联袂离开，就是因为洛大先生云游天下行医恰好到了左近，这才双双赶去拜望。

小小打了个呵欠，说：“这位洛大先生已经多年不见踪影，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修行。可惜冕如今不在这里，不然一定会

很想去向他请教一二。”语气随便态度轻慢，可是齐萱大概也明白她的脾气，越是在意的事情越要轻描淡写。苦笑了一

下，赶紧岔开话头说：“早饭想要吃什么？少了那两个讲究的大少爷，我们可以去吃些奇怪的东西了。”

小小眼睛亮起来，微笑着说：“对啊，我也这么想。”

其实要说起讲究来，萧楠萧公子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很讲究的。不过他好就好在别的必要时候也可以很不讲究，而

且身为一个从十六岁就开始在欧洲混的中国人，基本上齐萱在面对任何食物的时候都不会吃惊。这个位面的烹饪技巧还

有长足的进步空间，虽然靠诚意和创意也可以把食物做得很好，毕竟腾挪的余地太小，食材的范围也不如齐萱那会儿的

千奇百怪。当然有无数的保护动物可以吃，可惜齐萱偏偏又是一个准动物保护主义者。所以一直以来他吃东西的时候虽

然都很愉快，不过也多少有一点遗憾在。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念松露和鹅肝，还有勃艮第蜗牛。

虽然蔡小小同学的确是江湖上有名的怪胎一只，不过身为堂堂的唐门大家长和魔教大天使，随便去吃路边摊这种事情还

是不干的。话虽然说得很帅，其实还是找了城里最精致的一间茶楼吃早点。胃口好像不大好，慢悠悠的点了一桌子食物

，筷子挑来挑去就是不吃。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共进早餐本来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何况齐萱根本也不饿，所以

他只是含笑坐在对面看着小小对付那一碟子松子酥，直到女孩忽然放下筷子睁大眼睛，回头向长街对面的另一间茶楼望

去。

对面窗边的白衣人淡淡倚窗向他们望过来，薄唇边慢慢勾起一丝笑意。

和漂亮女孩子吃饭，结果碰到了人家的男朋友，这种事情齐萱不但遇到过，而且好像还不少。这一次的特别之处在于，

这位男朋友，似乎比那个在江湖上是有名大美人的唐二小姐，还要再漂亮了一点点。

实际上，齐萱从来就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哪怕他习惯的那个时空世界大同，混血美人层出不穷，男色业已成

为时尚，有无数人一生精力都用于钻研怎样好看怎样变好看怎样可以显得好看也是一样。齐萱自己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

男人，也曾经拍过很多很多的广告，其中的一些由大师亲自掌镜，精心的造型和灯光，拍出来的片子后期修了又修，曾

经有过一夜之间整条街上的海报全部被fans偷光的纪录。可是那个人只是闲闲坐在那里，自然光，随随便便的一件衣服

，眼睛甚至都没有看着他，整个人身上的光彩，却已经明亮得不可逼视。

以齐萱这种挑剔的眼光，竟然都无法在这个人的身上找出一点点瑕疵。他自认本来是看惯了美人的人，从小到大身边出

没的不论男女外表上都是顶尖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一间普普通通的茶楼上看一个男人看到呆掉，上一次有过的

这种发呆的经历，好像是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去卢浮宫。

楠在他心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你这样的反应。但你

可不可以看得稍微收敛一点？唐二小姐看你的眼神，已经有些古怪了。”

幸好唐二小姐的古怪并不是齐萱所想象的那一种，勉强来说，倒是跟他当年的某些死党颇有相似。看他的眼神，虽然不

像看着一个普通朋友，但也不像是看着一个变态。一定要类比的话，大概和跟着大熊猫外出游玩，看到友邦人士莫名惊

诧的小孩子差相仿佛。眼睛亮闪闪嘴角含着笑，虽然佯装低头喝茶，可是那种又得意又好奇的眼神根本隐藏不住。魔教

流风使者也算是纵横天下的人物，这一刻却也不过是一个炫耀宝贝的小女生罢了。

齐萱微笑着看着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曾经让哪个女孩子露出这样又骄傲又笃定的表情。他不是一个能给谁安全感的

男人，老实说差不多也从来没打算过要给，例外的人只有一两个而已，而且人家还都刚好不太需要。心有灵犀互相依靠

的经验，他只在球场上经历过，对象全部是男人。像这种遥遥相对就可以会心微笑的幸福，齐萱本来以为只有在动画片

里才会出现。不过想了想，反正这个位面的生活也已经很像奇怪的漫画，倒是不差这一点。把这帮人拉出去拍随便那部

少女漫画的真人版，想来都是很方便就可以大卖的。

他察觉自己的思想又在向奇怪的边缘滑去，苦笑一下回过神来，向这个时代的剑圣举杯致意。李青卓含笑点头算是招呼

，小小跺了跺脚，呼的一声掠了过去。这一手轻功露得自然漂亮，此际茶楼里识货的行家也是不少，顿时一片惊呼之声

。齐萱一边心想那是因为你们特技大片看得太少，一边懒洋洋的在满桌子的点心里挑东西吃。人家情侣久别重逢，他当

然不至于跟上去讨厌，可是这样一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寂寞起来，不太提得起精神。虽然邻桌颇有几名少女向他频频

注目，他却视而不见，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按照通常的八点档武侠桥段，这种时候就应该有配戏的小流氓混混之类的人物欺凌弱小，让他随手收拾了顺便转移注意

力。但这个小镇子上今天大人物实在太多，所有帮派都老老实实关门大吉不收保护费，青楼赌场什么的不要说齐萱不熟

，连楠都一向摸不着门。这一阵子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一时没法排遣，不知道是不是思乡病姗姗来迟，忽然之间终于强

烈的思念起老朋友们。他叹了一口气低头趴在桌子上，这一次胸口的疼痛，不是因为楠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

齐萱怀疑自己想念的不是朋友，而是以前的那种生活方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足球上，事业高于一切，可以让自己

不会想得太多。像现在这样闲下来，对于一个天秤座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回事，他们不缺乏好奇、思辨、常识与品味，

所差的只是一点点决心。行动力这东西跟时间一样可以用海绵里的水来比喻，在实在太闲的时候，即便是一个天秤座也

无论如何都是可以挤出来的。尤其是在明知不用负责任，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任何尝试都是一种诱惑。

不然他真的没法解释，在来到这个位面之后，自己的奇怪举动。

虽然其实一点也不后悔。

“反正就是糜烂而已嘛……”他在心里对楠说，“不是我吹牛，我本来就比你们这帮人加起来都要糜烂十万倍，像现在

这种小儿科，根本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这么一个人呆着实在是很无聊，不然咱们就地找一个美人顺手泡一泡，

你看怎么样？”

楠显然认为不怎么样。齐萱心里涌起来一股不悦的情绪，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实际上齐萱当然也觉得这不怎么样，但那

又如何，比起自我厌恶来说，寂寞与空虚比较可怕。这本来就是他唯一的解决方式，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间几乎万试万灵

，想来就算换了一个位面也不会太失败。可是懒洋洋回过头打量附近的女孩子时，却完全提不起劲，看着一个一个都毫

无感觉，要是逼迫自己跟路人甲乙搭讪，好像又太悲惨了一点。

——又或者，自己现在真的，对男人的兴趣比较大？

一定会被林戈嘲笑的……要是，他知道这件事的话。

他又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结账，过去向卓打招呼。基于阿榕的原因，两个男孩子虽然彼此不熟，却都有一份亲切感。李

青卓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淡骄傲，对待与榕相关的人事物却总是另眼相看。齐萱一想起戴歆也是这样，就觉得阿榕真是

一个幸运的女孩。

虽然她自己现在大概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