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还会——这么地……微妙。

「方笙，」教练在远方大叫，「过来一下。」要他过去。

「教练叫你。」周祥手肘推了推他。

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知道，我又不是聋了。」往那两人的地方走去。

教练跟李杰都在等他，他也不好漫步过去，而游泳池又禁止奔跑，他只好稍微加快脚步，来到他们面前。

「什么事？」方笙询问。

教练指着身边的李杰，一付快被他气炸的模样说：「这个臭小子，说加入游泳社不是为了比赛，而是想跟你学正确的游

泳姿势。」

方笙一愣，傻傻地说：「正确姿势……那种东西，教练会教。」

教练摇头说：「他指名要你教。」

指名——

还真是令人错愕的消息。太出人意料了。

「他说，他不想为了比赛把时间花在速度训练上，他只希望能游出正确的姿势。」教练皱眉，十分不悦，「我说你啊，

有多少人希望能跟你一样快，你居然说出这种话。」忍不住又开始责备他。

没错没错。方笙完全认同教练的话。看吧，李杰真的超怪。

「可是，就算做速度训练，也还是可以学习游出正确的姿势。」方笙不了解李杰为什么要拒绝，他对着李杰说话。

这时，沉默寡言的李杰，居然想开口回答他。但却被多嘴的教练抢先一步，「我也这么说啊！可是他却说训练比例不同

。」

「也就是说，他希望调整泳姿的比例要比训练速度多。」方笙终于搞懂。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教练说。

真是个大怪咖。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我跟他谈了条件，要是你亲自指导他泳姿，他就可以接受正式队员速度训练，只是要请你在社团

活动之后，留下来帮忙指导他。可以吗？」教练说出结论。

啧，这么麻烦，那你就不要为难李杰，也为难自己，还顺便为难到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懂得李杰的速度对他们的游

泳社是必要的，只好答应帮那个大怪咖恶补标准泳姿。

「我懂了。」方笙点点头。

「太好了，那就从明天开始。」教练开心地宣布。

「等等，难道我也要参加正式队员的每日训练吗？」方笙大吃一惊。

「不，你只要在我们训练结束来就可以。」教练好心地说。

方笙现在很想跳水。他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这才发现教练很有当奸商的潜力。

「学长，请多指教。」李杰终于插入话题。

但他一开口，这件事不就定了？暗自叹口气。

「哪里，你也是，请多指教。」方笙笑得有点勉强、有点为难。

「就这么说定了。」教练是笑得最开心的人。反正只要李杰当正式队员，一切都好办。

方笙对李杰点头微笑。未来的日子，每天都要见面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寡言的学弟相处。难题！大难题啊！

方笙回到周祥身边，对方用手肘推自己胸膛，好奇地问：「怎样？教练找你干嘛？」

「没干嘛。」方笙说，叹气。「就是把包袱丢给我，没什么。」没什么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

「什么包袱？」周祥询问。包袱？视线盯上李杰，终于醒悟，「他把李杰丢给你？丢给你做什么？」大疑惑。

「没什么，叫我指导他泳姿。」

「泳姿？干嘛叫你教？教练会教啊！」

「怎么说呢——」方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就是这样。」

「什么啊？」这样是哪样？周祥一头雾水。

「总之，以后你们体能训练之后，我就会来教导他正确的游泳姿势。」方笙做了结论。

「哈哈，辛苦你啦！」周祥虽然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但更少他听懂方笙做的结论，笑着调侃。

「没办法，谁叫我人太好。」

「那要不要发好人卡给你。」

「不，这倒不必。」尤其不想要你给，方笙苦笑。

周祥开心地大笑着。他拍着方笙的肩，就像是哥儿们。他们确实是哥儿们、好友、死党、兄弟——

旁人说，他们感情很好。再好的关系，也不是方笙要的那种。他想要的是——

更加深入的那种感情。

第二章

希望对方眼中只有自己，渴望得到对方的一切。喜欢他、拥有他、得到他、独占他。

李杰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并不喜欢游泳。他讨厌冰冷的池水，讨厌泳池的味道，讨厌大声嬉戏的人群，讨厌救生员监

视的眼光。总归来说，当时他十分厌恶游泳。

改变的契机，是国小六年级体育课的课外活动。他的体育老师，刚好曾经是游泳选手，对游泳特是热爱。将体育课中的

某个课程，改成户外教学，参观区域青年杯游泳大赛。

当时顶着大太阳，臭着一张脸的李杰，连抱怨都不想说出口——事实上，是他本来就不太爱说话。周遭的同班同学们兴

奋得像是第一次看到游泳池般，大声喧哗、大声嬉戏、大吵闹、大声说笑。

广播人员播报着每一水道的选手名称以及代表学校，但李杰周遭吵得连广播声都听不到。

直到、裁判、举枪，大喊预备……接着鸣枪。

这时周遭才安静下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第三水道的人，那完美、利落的泳姿。那是他看过最美的自由式，速度、力量、还有拨开水阻力的

瞬间，完美利落。

遥遥领先着所有人，抵达终点。他忍不住站起身，盯着那个人。

看他起身，看他拿起浴巾擦脸，看他离开会场，看着他所有的动作。

直到他离开。从那一刻起，他就喜欢游泳，他记得那个人。

虽然距离这么远，时间这么短暂，他永远记得。

高中一年级时，命运让他们再度相见，一开始加入游泳社时，还没认出来，直到第一次下水，才赫然发现那个简洁利落

的泳姿。

原来在这里……终于相遇了，才知道那时他喜欢上的不只是游泳，还有这个人。

他要无所不用其极地待在他身边，留住他，独占他的时间，纵使他身边有个碍眼的存在。

「方笙，待会来我家。」那个碍眼的存在勾住方笙的肩，与他亲密的动作，说着邀请的话语。方笙穿戴整齐，等游泳队

练习结束，准时出现，从不迟到。他的个性跟他的泳姿一样一丝不苟，和周祥热血沸腾、粗枝大叶的个性南辕北辙，却

是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他盯着他们，不发一语，看着方笙应许，看他开心的表情，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是那种人，所以他知道，那笑容的意义，

充满爱意的笑。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李杰，在心里升起愠火。不想让他去，不能放他走，要留住他，无所不用其极地——

「学长，可以顺便看一下我的蝶式吗？」李杰虚心询问，让人感受不到他真正的意图。

速度快是真的，泳姿丑是假的，其实他知道怎么好好地游。

但是，不行……不能被人知道他是装的，尤其是方笙，这是手段，留住方笙的手段。

而他要继续装下去。

「游给我看看。」方笙说，一方面跟周祥道别，目送周祥离开，视线才又回到他身上。

李杰不开心，很郁闷，他潜入水，开始游泳。以非常诡异丑陋的姿势游出所谓的蝶式。一段来回一百公尺，直到手碰到

墙壁，起身，看着方笙不可思议的眼神。

「刚才那是——」蝶式？方笙一脸惊奇。

惊讶吧？神奇吧？不敢置信吧？这就是他的目的。

「抱歉学长，很奇怪吗？」李杰以谦虚的姿态询问，维持他一贯的面无表情。

「岂止奇怪，根本是奇妙的地步。」方笙说着，他蹲下身认真看着李杰，询问：「你游泳的姿势到底是谁教你的？」

李杰低下头不回答。

「算了算了。」方笙以为他难过，放弃追根究柢。

全然不知，低下头的李杰，偷偷地微笑着。

「总之你先上来吧。」方笙要他上岸，「我看你今天不要再游了。」

李杰一愣，询问：「不游了？」是不指导的意思吗？

「今天的练习量很多，不是吗？你今天不要再游了。」方笙说着，为他着想。

偏偏他不领情，「没关系，我可以。」

「不行，你不要游了，快点上来。」方笙催促他。

「没关系，学长，我还可以。」李杰坚持不上岸，坚持自己可以继续游。

难道说，方笙想提早结束泳姿指导，好去应周祥的邀约，如果是这样，就更加不想让他走。

「学长，今天不指导吗？」李杰小心翼翼地问。观察着他的反应、他的情绪、他的表情。

方笙叹口气，无奈地说着，「怎么可能不指导。」既然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好，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反悔。

「那为什么不让我游了？」李杰担心地追问。

「下次吧，你今天的练习量真的太多了。」方笙说，他在一旁看着教练给李杰的练习量，那真不是人受得了的份量，亏

他还想继续游。他接着道：「今天就说些理论的事吧。我先口头教你正确姿势，下次再下水试试。」

李杰默默地松口气，安心后便上岸。

「学弟你真呆，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操过头，就得不偿失了。」方笙笑说，递浴巾给他。

接过浴巾，李杰十分感动，「谢谢。」

「不客气。」方笙说：「待会到对面吃点甜不辣。你应该肚子饿了。」

「是。」李杰依旧不多话。

方笙苦笑，「我到外面等你。」

「好。」李杰简短应答，他进入盥洗室时，周祥正巧出来。

「咦？今天指导这么快就结束啦？」周祥对他说话，热血地笑着、笑容灿烂。

非常灿烂。

烂死算了。李杰不以为然，冷冷地响应他，「还没。」

「还没？」周祥重复他的话，疑惑一会，不料李杰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进入盥洗间。算了，问方笙也一样，对于李

杰不礼貌的态度，周祥倒是豁达得很。

或者说，他压根没发现李杰把自己当作情敌看待。步出室内泳池，马上找到坐在树荫下的方笙。不疑有他，上前打招呼

。

「方笙！」他呼唤。

方笙抬起头，冲着他笑，「出来啦？好快。」

「没啊，就随便洗洗。」周祥说，马上问指导泳姿的事，「我刚看到李杰去洗澡，怎么，今天不指导啰？」

「没，哪这么轻松。」方笙笑说：「我看他练习量真的太多了，就叫他不要再游了。今天口头解释就好。 」

「这么好，你还真为学弟着想。」周祥恍然大悟。

「你现在才知道啊！」方笙白他一眼。

「还是我跟你们一起？结束后顺便来我家？」周祥提议。

「干嘛一直要我去你家？」方笙怀疑地问。

「没啊，我昨天买了新片。」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又来啊。」方笙不耐烦地说：「你这个影片狂。这次是什么片？」

周祥这个人超爱看影片，也超爱买片子回家，偏偏他讨厌一个人看影片，总是喜欢邀三五好友一起看，好看就一起赞美

，烂片就一起讦谯，方笙正好是他的固定班底。

「是——恶灵古堡X。」周祥裂嘴一笑。

「谢谢，我拒绝。」方笙一听名称马上拒绝，坚决不看恐怖片。应该说，坚决不跟周祥一起看恐怖片。

「来啦，来看啦。 」

「不要。到时你又在那边哇哇叫、还会乱抓人。」方笙皱眉厌恶。每次看恐怖片，周祥都叫得比女主角还大声。还会抓

着他的手不放，虽说被喜欢的人紧抓不放很让人心动，但是手被人抓得青一块、紫一块就心动不起来了，所以他拒绝。

「大下了我这次不抓你。」

「想都别想。」方笙坚决拒绝。

正当周祥一手要搭上方笙的肩，打算来个硬性劝说时，被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李杰打断：「学长，久等了。」站在他们身

后。

他们回头看着他，看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像是一座雕像。

「学弟，我待会跟你们一起走。」周祥阳光一笑，殊不知李杰心里超不欢迎他。

可以不要吗，学长？李杰心想。

「喂，跟来干嘛？我不打算去你家喔！」方笙说，假装厌恶地排斥他。

「你干嘛这么坚持。」周祥大呼小叫。

「到底是谁坚持啊！」方笙白他一眼，「学弟，我们快走。」快快走开，李杰默默跟上。

李杰心里很开心，为方笙的拒绝。就好像听到他的心声，拒绝他、拒绝他、拒绝他！然后真的拒绝他。

「真的走啦？等等我。」周祥赶紧追上前越过李杰，勾住方笙的肩，「好样的，真的不等我。」

「干嘛等你？」方笙问，鄙夷地模样。

「因为我帅。」周祥笑说。

方笙做出呕吐的动作，大叫：「我要吐了，警卫！快把他带走！」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身旁周祥也笑着。

只有他们身后的李杰，笑……笑不出来。

冷漠地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模样，李杰心里很是羡慕，他希望方笙也能为他大笑，希望方笙眼底只有他一个人，希望方

笙不要太亲近周祥，不要对周祥笑，不要和他打闹，不要说着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他忌妒周祥这个人。

「喂，我们要去吃甜不辣。你有没有带钱啊。」方笙不客气地对周祥说。

「当然，我这里还有两、三百。」

「最好真的有两、三百。」方笙忍不住吐槽：「昨天逛夜市也说有两、三百，结果只有三十块。 」

「那是意外好不好。」周祥一脸糗样。

他们私下还会一起去逛夜市，从他们对话之中得到讯息的李杰，心情变得沉重。

「没钱还想联谊请学妹吃饭，少丢人现眼了。」方笙忍不住数落他。上次跟一群人去逛夜市，学长加学妹的组合，一种

变相的联谊。重点是，当时周祥还跟他借钱请学妹吃饭，让他非常不开心。

「喂，你一定要这样掀我底吗？」周祥咬牙切齿。说到学妹，他突然想到，转头对不知不觉被撇在身后的李杰问：「我

记得你是一班的吧！那个学妹跟你同班喔……叫贾欣晴。」

贾欣晴——没印象，沉默的李杰对班上一点也不熟悉。

看李杰沉默，方笙帮他解围，「你不要逼问他，自己的妹自己把。」挡在李杰面前，一付保护者的模样。自己的妹自己

把，天知道说这话，方笙有多难过。

「我知道她。」李杰在方笙身后说话，他想起来贾欣晴这号人物了，皮肤很白，似乎挺漂亮的，班上男生常提到她。

「她有没有在班上提过我？」周祥问，超想追那个学妹。

「我不清楚。」李杰说。

「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周祥追问。

「现在我不知道。」李杰回答，面无表情地追加一句，「不过，她跟我告白过。」

「什么！」错愕，周祥与方笙。

长得帅，身高够，就是吃香。再度感受到上天的不公平。

周祥忍不住询问，「什么时候……跟你告白的？」黯然伤神。

看着他受挫的表情，一股优越感打从心底油然而生。既然周祥要问，他也能回答：「今天，中午。」

昨天晚上跟周祥联谊，今天中午就跟李杰告白，那女生不太单纯。

周祥挫折地蹲在地上，难过死了。方笙拍拍他的肩，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很想好好赞美李杰一番。做得好，做得太好了

，帅哥万岁！

这么一来，周祥又是一个人了。

「学长，你呢？」李杰问着方笙。

「嗯？」方笙反问。

「联谊有看上眼的人吗？」李杰很关心。

「没有。」方笙摇摇头，忍不住笑。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他呀，超挑的。搞到现在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周祥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