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调和 上+番外——李忘风
李忘风  发于:2011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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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林傲如何没看出冷飞眼里渐渐燃起的杀意,当即又道,“以我和大哥你二人之力,相信要对付四大护法应不在话下,而天鹰盟的其他杂碎便由了冷月宫的黑衣卫和你这里的人去对付,不知你意下如何?”

冷飞冰冷的面上突然缓缓浮出一丝笑意,他站起身子,微微背了过去,沈吟了一会,回身看著林傲,之前还淡然的目光忽然便如擦拭得闪亮的锋刃。

“好,待你腿伤好了,我就随你下山。”

四十六.示弱实强

王骁正在屋中因为前两日酒宴上的事郁闷,忽然听闻仆人传报刑锋派人抬了口礼箱来,他剑眉一挑,想也不想就摇了摇手,“叫他们抬回去,王某无功不受禄。”

可他的话刚一出口,外面那些人已是抬了箱子进来了,一口朱红色的礼箱,很大,也不知究竟放了什麽在里面。

“王护法,少主特地吩咐我们一定要把这个箱子交到您手里,他还说了这里面的东西,您一定不会拒绝收下。”刑锋屋里的管事向王骁行了礼,恭敬地奉上了一把钥匙,他看了面色微有不悦的王骁,又道,“你不如先打开看看,再决定收下与否。”

王骁看了看那口礼箱,终於还是接过了钥匙。

箱子被打开的时候,他大吃一惊。

酒席上所见的受尽刑锋侮辱的男人正蜷缩著身体躺在箱子里,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後,脚上也有一串镣铐,胯间的绳缚和那一晚几乎不差,而本该是肤色如玉的右肩上竟有一大片残忍的烙印,不曾愈合的伤口至今还血肉模糊,但仍能隐约看出那是只鹰的痕迹。

看来,那夜分别之後,刑锋又狠狠折磨了他一番。

王骁的眉已完全纵了起来,他猛然抬头,目中怒意生光,瞪住那管事,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刑锋,就说我多谢他的好意。”

说完话,他俯身便抱出了躺在箱中的人,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里走去。

断匕山庄不愧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林傲每日进补的药有好些都是连整个江湖都罕有的珍品,虽然他在灼阳山庄也是大鱼大肉惯了,可面对如今每日一份都便价值成百上千的菜肴,他实在感到受宠若惊,而更多还是感动,感动於自己虽然对不起冷飞,但冷飞不仅宽宏大量原谅了自己,还能如此对待自己。

“多喝点,这是血珊瑚熬得汤,你之前流了那麽多血正该多补点。”冷飞舀了碗汤递到林傲面前,看见对方逐渐又红润起来的脸色也稍稍放了点心。

林傲点点头,一手拿著汤碗大口喝著,另一只手又拿著筷子到处夹菜,可谓吃得正欢。

倒是一旁坐著的冷云中见他这样不客气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上桌之後就一直没怎麽动筷子,尽看著林傲风卷残云。

“我说怪不得干爹怎麽比以前胖了那麽多,原来是这麽吃出来的。”

林傲被他说得差点噎住,他翻了翻白眼,瞪住这个时刻想找自己麻烦的家夥,支吾了起来,“我,我哪有胖?不是一直这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冷云中也不反驳他,只是斜睨著林傲的肚子,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好拉,小中你和你干爹争什麽,能吃是好事,再说你干爹他现在......”

话说到这儿,冷飞警觉地住了嘴,他想林傲怀有身孕这事还是不要传出去为妙,不然恐怕会惹来更多麻烦。林傲一看冷飞突然缄口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一二,端起碗遮住脸,又继续大口扒拉起来。

冷云中不满地看了看神色古怪的冷飞和林傲,哼了一声。

王骁焦急地看著仍在昏迷中的人,只能静静地等候。虽然他已解了对方浑身的束缚,甚至取出了那根恶意塞在後穴中的男形,还叫了大夫进来替人上药喂药,但这已过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正当王骁要起身再去叫大夫过来时,床上的人忽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时夜睁开眼,恍惚中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床前,他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人原来已不是刑锋。

“我......”他低低垂了眼,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立即挣扎著要起来。

“别乱动,你伤得这麽重,应该好好休息。”

王骁料想必是对方因久为男宠,所以总是时刻谦卑,不敢有丝毫怠慢,想到这里,王骁竟忍不住为他心酸了一下。

时夜愕然地看著王骁,仍执意要起来,口中还不停念道,“这怎麽行......在下不过是林傲胯下的男宠,怎麽能担王护法如此宽待......”

他话未说话,或是牵动了肩上的烙伤,眉间一拧便倒了回去。

王骁看他痛得厉害,急忙拿了刚才大夫留下的止痛药过来,送到时夜嘴边。

“喝了这药就没那麽痛了。”他摇了摇头,示意时夜不要再多说。

“阁下大恩,在下实在无以为报......”时夜喝了药,眉上一松,看了王骁苦叹了一声。

“施恩望报可不是我王骁的为人,”王骁爽朗一笑,又道,“你安心留在这里吧,只要有我在一天,便会保你平安。”

时夜起身微微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却又清晰得很,“多谢王护法收留。”

他抬头看了眼王骁,眼神渐变。

四十七.委曲求全

来到王骁这里已有十日了,时夜大半时间都在屋中休息养伤,王骁每日都会来探视他一次,询问一下伤势。夜里刚掌灯不久,时夜草草吃了些饭,又被前来伺候他的仆从逼著喝了几碗味道极苦的药,这才稍歇下来。

他推开窗,不知何时明月已升了起来,遥遥地挂在天边,一轮金黄。

那一夜自己在冷月宫所见的月也是如此明亮,遥远。

不知道林傲如何了?这暴躁的家夥,得知自己的家业被毁必是气得跳脚吧,不过对方若听了自己消失的消息又会怎样呢?

毕竟,自己逼他喝下天官赐福,又给了他诸多羞辱,若是不恨自己才怪。

时夜想到此处,面上只是淡淡地浮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自己的冷血无情,早是众人皆知的事,只是自己若是有情,别人便会对自己无情了。这世上想要好好活下去,想要达成自己的野心,不抛弃一些东西是换不来的。

蓦然间,刑锋阴郁的面容闪过了他的脑海,让他早就冰冷的心竟微微一颤。

得到,得不到,世间的情爱莫过於此。忘了,忘不了。

时夜轻叹了一声,慢慢仰起头,挺拔的身躯孤独地沐浴在清冷的月光里。

王骁刚从天鹰盟总坛回来。这几日刑嵩已有了一鼓作气,趁机铲除冷月宫阴帝势力的打算,所以才接连召见四大护法共议大事,除了下落不明的玄武护法外,已是连平日几乎不过问任何盟中事务的刑锋也在座上听候吩咐。王骁想起上次击溃灼阳山庄多是趁敌不备,这才偷袭得手,现在双方形势已明,一触即发,冷月宫又怎麽可能没有防备,看来,这一次必是血战。

“白衣公子呢。”

自从时夜住进王骁的府邸後,他曾问时夜的名姓,可对方只是推说身卑命贱,无名无姓。然而王骁想起在灼阳山庄那火舞燃天的一夜,对方白衣胜雪,遗世而立的一幕,心中早是赞叹不已,当下便赠了白衣二字,并叫手下日後都称时夜为白衣公子。

离开天鹰盟总坛前,刑锋戏谑著问自己可满意他的礼物,想起时夜那一身的伤,王骁便是对刑烽的残忍恼恨不已,又多怜了那看上去已是身心俱伤的男子几分。

“公子晚饭後便在屋里休息,之前叫了人提热水进去,却不见出来。”

也不知为何,对方来了自己家後,整日都躲在屋中,也不与人交流,甚是孤僻。

王骁皱了下眉,立即踏步前去。

他在门外敲了几次,不见人应,忽然想起时夜终日忧郁的面容,一股不好的预告直窜头顶,情急之下,竟然踢开了门

“白衣!”

屋中一片漆黑,王骁仗著自己眼力极佳,冷静地环视了房中一圈,目光缓缓落到了屏风之後。

他几步上前,绕到屏风後,果然看见时夜正坐在浴桶中,长发浮在水面上,头却靠在桶边,闭了双目,呼吸均匀,只是似乎睡著了。

“白衣......”王骁看他这模样松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人。

“呃......”时夜慵懒地抬了抬头,目中一片烟氲,正在迷迷糊糊之间。

他定了定神,见是王骁,急忙起身,却不料忘了自己在水桶中,一下便溅出大片水。

“王护法,这......”看见王骁的青杉被水湿了大片,时夜一脸惊慌。

“水都凉了,你竟能睡著,也不怕伤寒吗?”王骁笑了声,不以为意,反倒拿过一旁的毛巾替时夜擦拭起了身子。

突然,时夜一把抓住他的手,接过毛巾,低声道,“白衣不值得王护法如此呵护。”

王骁微微一愣,轻笑了一声,复又正色道,“快出来吧,水冷天凉,你身子又有伤,别要冻著了。”

安顿好时夜上床休息,王骁这就要转身离去,还没从床沿起身,他的手腕已被人轻轻抓住了。

他并不回头,只是把那只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了一边,“好好休息。不要委屈自己。”

时夜从床上坐起来,黑亮的眼神让人琢磨不定,他盯著被王骁关上的门,冷冷一笑,指间凝起的寒霜慢慢结成了冰。他一手摸到自己肩上的烙伤,狠狠忍住了伤口和寒冰接触时的痛楚。

委屈自己?天大的笑话。

他怎麽会委屈自己呢?不过是......无聊罢了。

四十八.旧恨难忘

“老子的伤好得如何了?”

林傲伸了腿在凳子上,正让大夫替自己拆去膝盖上的药棉绷带,他当时情急之下自伤了一刀後,事後才追悔不已,心想,若是因此落下残疾岂不让自己的潇洒身形大打折扣。而这些日子他只要无事都乖乖躺在床上不敢轻易动弹,每日按时上药,只等膝伤慢慢恢复。

大夫拈著胡须仔细查看了林傲膝盖上的刀伤,用手指在周围按了按,问道,“痛否?酸否?”

“不痛!不酸!”林傲挑起眉一脸不快。

“恭喜,恭喜,阁下的伤已差不多完全愈合,再休息几日便可行走无碍了。”

大夫话刚说完,林傲已从床上猛地跳了下来,他开了门,正要兴高采烈地出去跑上几圈,却一下撞到进来探病的冷飞身上。

“怎麽,你的腿好了?”冷飞微微敛起眉,看了看林傲的腿。

“好了,肩伤也早好了。”林傲抬起腿得意洋洋地转了转,也不管身後的大夫连声的教训。

冷飞放下心似的长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搭到林傲肩上拍了拍,忽然惊觉地收了回手,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他说完话便转了身离开,本是微笑的眉目间隐约带了分惆怅。

“喂,我不是说过要再休息几日才可下床行走的吗,你这人真是......”那大夫见林傲立在门口,立即上前数落,只时当他看见林傲脸上肌肉绷紧而呈现出一副肃煞沈重之时,这才小心地住了嘴,悄然从门边溜了出去。

冷云中对林傲的不满一直摆在脸上,林傲在山庄住的这段日子,他白天都带了人出去打猎,直到晚上才回庄里,偶尔迫於无奈才与林傲同桌共餐,也基本是不动筷子。

今天雪落得早,冷云中只打了两这火鸡便带人回了庄。

他把火鸡丢给下人,提了弓箭便往自己的屋去,路过花园时,他惊奇地听见一阵金戈交鸣之声。

断匕山庄向来宁静,除了自己连大声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提谁还敢在这里舞刀弄剑了。

他绕了路过去看,原来是林傲和冷飞正在交手。

两人一人拿刀,一人持戟,招式凌厉,互不相让,但倒也无拼命之心,想来只是在切磋罢了。

不过看到林傲不失敏捷迅猛的身形,冷云中不知是恼恨还是庆幸,对方的腿倒好得快。

“大哥,你有好多年没和人动过手了吧。”林傲一笑,劈刀便向冷飞砍来。

冷飞抬起短戟一格,架住林傲的刀刃,淡淡笑了笑,随後步下一转,斜向林傲肋间刺去。

冷云中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起来,林傲的刀法霸气十足,而冷飞手上的双短戟则使得沈稳内敛,这和他们的性子倒是蛮象。

林傲看冷飞闷不做声,自己也不好再多说话,他转腕一抖,长刀一旋把冷飞迫得连退两步,而冷飞略提了口气戟又扬来,林傲侧刀去挡,刀戟相接时竟溅起火光一片。

冷飞和林傲相视一笑,分别抽身退步。

大概是久不曾用过兵刃,林傲觉得痛快之余,已是满头大汗,他喘了几口粗气,挽了刀上前对冷飞笑道,“不愧是大哥,还是那麽厉害。”

冷飞抬袖拭了拭汗,但笑不语,只是对林傲摇了摇头。

“大哥,当年我鬼迷心窍竟占了大哥的身......”

“住嘴!”

林傲本想趁著冷飞现在情绪缓和时再向对方道歉,以解双方心中耿介,没想到冷飞忽然爆怒起来。

冷飞握紧双戟,缓缓抬头,一直温和的面上如今已是怒气翻滚。他死死盯住林傲,二十年前的屈辱和痛苦一刹那从竭力压抑的心中猛然爆发了出来。不等林傲回过神,他已挥起了双戟,这一次,竟是招招夺命。

“有意思。”

冷云中看见自己的爹和林傲忽然翻脸,大动干戈,刚才还颇是不快的心情竟奇怪地变好起来。

“大哥,别这样!”

现在和刚才只是切磋武艺的情势已完全不一样,冷飞出手狠辣,每一招都象要自己命似的劲力十足。林傲知道自己出言得罪他在先,也不敢尽力去敌,渐渐就落了下风。

而冷飞也根本不听他说话,双戟奋扬,几次都差点将锋刃刺进林傲的身子。

“畜生!”冷飞眼神怨愤似火,握在双戟上的手已滴出来血来,可他仍不管不顾地向林傲袭去,直把对方逼到院中的死角。

林傲横刀在手,背靠墙上竭力格住冷飞手中的双戟。他急得满面是汗,可是却对已近疯狂的冷飞无可奈何。

眼看情势於自己而言越来越不利,林傲本来还想出手反抗,可转眼又见到冷飞满面悲愤,他苦叹一声,内力一懈,任由手中的刀脱手而出,闭了眼,听天由命。

冷云中本只报著看好戏的心情在一边站著,但眼看冷飞越来越狠,已多有要杀人之意,还没等他出言去劝阻,林傲竟然弃刀在旁,不做抵抗。

“爹!”他混身一冷,不敢再去想林傲被杀的样子,急忙对冷飞大喊起来。

两声锐响,冷飞身中的双戟已从林傲头侧直刺进墙中,他松开了握住武器的手,鲜血顺著他的指尖直往下滴。

雪细密地落著,这时才微微听到簌簌的声响。

林傲胆战心惊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冷飞拖著步子正慢慢走开。他急忙张开嘴了连喘了几口,忽然腿上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地跪了下去。

四十九.以身偿债

“三胖子,你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傲捧著脸蹲在地上,看著那只灰色的肥鸽悠闲地啄著自己洒在地上的玉米粒,偶尔还咕咕地叫上几声,就是不正眼看下自己。

畜生哪懂人的心思呢?

林傲苦笑著站了起来,他猛地想起刚才冷飞还大骂自己畜生,又看了看那只仍在啄玉米粒的肥鸽,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自己真是个畜生?所以当真不懂冷飞的心思,只是想借机赔罪也搞得差点丢命,著实是不堪啊。

他叹了声,心里又郁结起来,起脚一踹,把面前不懂他的心思的肥鸽吓得老远,这才觉得稍微舒了口气。

爹,你要是恨他就不要骗他你已经原谅了他,你就算骗得了他,也骗不了自己。

冷飞在厅中咀嚼著刚才冷云中留下的话,今天他和林傲之间的事,原来已经被儿子全看在了眼里。只是没想到,他原以为是最恨林傲的儿子竟能在自己失控的情况下叫自己手下留情,要不是那一声爹叫醒了自己,恐怕他手中的双戟真地已杀了林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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