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七、八卷——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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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曦微微一笑,将裴煦发上才是沾上的柳叶儿拂去,笑着道:“他却是提过这事,道盛名之下,那江云城的或是可能在

那时松懈些,只是江岸阻隔,无法乘机行事。我晓得这事后,便是令那天一阁在此的主事将此地的一应天象水文等交予

他细细斟酌。这霍雍倒也是极有才干的,不多时便是想出那般的计策,果真是难得的将帅之才。”

“原是如此。”裴煦淡淡一笑,眉宇舒展开来,却是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只低眉啜饮一口清茶,道:“难怪你

一改往常,既不迅捷。又不潜行,临江赏月。顺流观景,好不自在,未曾想得竟是打着这等主意。”

“那几日你身体不甚康健,我却是没着那闲情雅致去赏花观月。若不是这病症甚小,只着了些风寒。我却是想让你稍后

再行了。哪里还能让你在思虑过甚地?”听得裴煦这话,凤曦不由微微皱眉,半晌才是舒展开眉宇,笑着道:“因此,

这船上俱是与你散淡着,想着到了这里,自然是清楚的,方是未曾与你说此事。”

裴煦听得这话,只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温声道:“我不过随意说着罢了,你罗唣那么多做什么。但这江云城已是破了,

若是你这夏帝接下来一事无成。可是生生坠了向日的名声。”

“这事我已是有了计较。”说到这里,那凤曦抬眼见着风声略急。不由皱眉。道:“这池塘月色景致虽好,但近海临江

。多是风寒露重地,你才将养好了身骨,万不可再受风寒了,还是现行到内室,我再与你说罢。”

裴煦低首看了看身上那件深青浅绣飞鱼卷云纹纱披,极轻透保暖的面料贴服在周身,就是面上略觉得寒噤,实则半丝寒

意俱无。略一想,他抬首正是欲说,却见得那凤曦正低首看来,极是细致地将那纱披紧了紧,当下便是不欲再言,只随

声附和了。

才进了内室,解下那纱披,裴煦自端正地坐在榻上,啜饮一口清茶,才是笑着与凤曦道:“当初我等根据大致地情景,

谋划了十二钟情况与对应之策,这周都更是其间重中之重,各种法子不一而足。现下看来大半俱是能用上的,却不知你

想得是哪一个?”

凤曦此时正是将那厨下早是备下的烟雨荷塘纹白瓷盒打开,将那游鱼戏荷纹白瓷大盖碗起了盖子,再翻出两个小小巧巧

的游墨鱼纹白瓷荷瓣碗,用那一色的游墨匙匙了各自小半碗,递与裴煦一碗道:“这米汤,是自熬得化地御田粳米粥上

勺取的,内里便也只一些撕得极细的野兔丝,盐津津的,看着倒好,你现下吃些,正是暖身益气的。”

听得如此,裴煦倒也只淡淡一笑,自是接过来,才进了数匙,便是放下。那凤曦见着也不在意,自也是放下,笑着道:

“以你看来,我应是用着哪一着?”

“若是我看得,必是引起内斗的方好。”裴煦略略迟疑,便是温声道:“这周都原是大齐古都,城墙厚重,一应守城器

械俱是当代绝顶,历久弥新,若是用那士卒人命去填,便是十万兵将,也不过如此的。只是,这内乱的由头,还是细细

斟酌。”

听得裴煦这话,凤曦淡淡一笑,温言笑道:“那以你看来,这周都之中,现下最是着重的人物,却是何人?”

“那自然是周帝最是看重地山中隐士----道一大师。”裴煦微微一笑,眉目微微舒展开来,倒是一发得露出几分似笑非

笑的神色,只道:“人言道一大师学究天人,无事不清,尤善周天算卦,数月出山一次,只为遇着的三人卜卦,那周帝

诚心之至,日日窥探监视,好不容易得了一次机会,却是不问苍生问鬼神。真真令人可叹!”

“若非如此,怎会安排下道一这一枚棋子?”凤曦笑吟吟着,神色间颇是自然,只笑着道:“当初为了能将这道一安排

下,可是耗费甚多,此时用得这一着,也算是不负向日苦心了。”

“这么说来,你却是将那偈语备下了?”裴煦闻言倒是有些好奇,只笑笑着啜饮一口茶,道:“却不知说得是什么,若

是太过了,反倒不美。”

凤曦笑吟吟着看了裴煦一眼,眉梢一挑,倒是露出几分微微地羞涩之意,只道:“这你却是你昔日所念的一首诗,只是

太过衰败,令人不喜,我当时却也曾与你说了几句。因着如此,倒是记得清楚,那道一请示时,我便是将这一首写下送

与他了。”

说罢,那凤曦自是将那笔墨取来,展开那细纸,自挥笔写了一首偈语:

花开花落百鸟悲,庵前物是主人非。

桃源咫尺无寻处,一棹渔蓑寂寞归。

这一笔写罢,满纸烟云墨生,裴煦低首看了半晌,却是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来,只看着凤曦道:“这一下,我却是该为着

那周帝叹息了。”

第二十一章 道一卜卦

遥遥远山一径隐,黄花翠林随起伏。野山鸟声听不绝,布衣老者踏音来。

这老者却是如何,仔细看来,他身着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长袍,慈眉善目,面色红润如孩童,发须却是霜白,行动间怡然

自乐,与那青山绿水相和相映,自成天地。若不是他肩上背着的竹篓,内里满满的都是根黄叶绿的草药,凭着这衣衫飘

飘的举止,倒似那仙人下凡了。

绕是如此,这人一派天真之中,却是称得上道骨仙风,别有飘然风度。因此,这人进了集市,只随意卖些草药,向来却

是为人所看重,草药既好,那价格也俱是极上等的。不过一刻钟,那草药便皆尽了,这老者见着如此,只是与那买走最

后一样草药的男子道:“看着这位的形色,不像是须得这老山参的人,可是为着别事而来的?”

那人原是便是满目焦躁,目赤面白,听得这话,他不由一顿,只将那银钱递与这老者,才是叹息着道:“这老山参原不

是为着我而求的,只是这一味药引难得好的,我方是亲身前来。”

听得这话,那老者不由微微一笑,道:“以老朽看来,这位公子天庭饱满,神采发散,气脉悠长,深得山川水泽之后气

,不是那等汲汲营营财权两物的人。现今焦虑如此,可是为着那家业一事?”那人听得这话,眼中猛然闪过一簇光亮,

忙是笑着道:“老人家仙风道骨,难道也是那精于卜算之人?”

老者凝视着那人半晌,才是叹息着道:“却非是老朽精于卦算。只是今日若是不与阁下一卦,想来数日却是不得安宁了

。”

说罢,这老者也不顾那人神色尴尬。惴惴不安,只连连看了那人半晌。口占一绝道:“廓然无圣不须征,句后通机是眼

睛。莫怪相逢不下马,奈缘各自有前程。”

“大师!”听得这一绝,那人面色一变,竟是了悟了些。忙忙周正地一礼,殷勤着与他道:“万望大师看在昔日云山大

师的情面上,留待一两句真言与我罢!”

听得这话,那老者面上露出几分叹息无奈,思虑了半晌,总是无法,眼见着那人苦苦哀求,只得深深叹息一声,只叹道

:“痴儿。痴儿,总归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不成?罢了,你既是要听。我便也说与你听。只是万不可透露出去

,千万千万!”

说着。他略一思虑,便是道:“花开花落百鸟悲,庵前物是主人非。桃源咫尺无寻处,一棹渔蓑寂寞归。”

将这一绝说罢,这老者再无话说,只叹息着背上那竹篓,边是行去,边是道:“鹤立松梢月,鱼行水底天。风光都占断

,不费一文钱。”

这话边是说着,那人边是走着,不过一刻钟,那人影已是被青山绿树遮掩了过去,只欲那振翅飞鸟,呀的一声,扑扑飞

去。

“陛下,这人言辞大为冲撞,可是须将其缚住?”看得那人神色痴痴愣愣,后面原是保护着他的护卫领着十来人涌了上

来,低声请示道。

听得这话,那人猛然惊醒过来,只冷眼瞥了那护卫一眼,冷声道:“胡闹!你以为那是谁!当年恩师云山大师,临终之

前,必是须见得人便是他。临到头了,恩师还曾道朕须是行弟子礼数与大师。若非是这道一大师之一坚拒,总远哲朕,

朕还是大师的弟子。大师精算周天卦术,方才分明是看出了朕的真身。大师从未见得朕,难道这还不是明示?罢了,此

间事了,朕也使应回宫。”

说着话,那周帝便是自转身往回走,神色间虽是默然,但眸光却是痴痴愣愣的,恍恍惚惚间,竟是临近了前面的马车都

是不曾知晓。

身侧地侍卫见着如此,呐呐等了些时候,眼见着那周帝已是错身过了那车马,他思虑再三,却是不得不使劲咳嗽数声。

方听得这咳嗽声,那周帝尚是未曾醒悟过来,待得那侍卫无奈,只差吼叫了,才堪堪让那周帝惊醒过来。抬首看了周遭

一眼,周帝还是恍恍惚惚的,眸光散淡,似乎看着远处某个不知名地地方。半日,才是略带几分惊疑地看了周遭一眼,

低首上车不语。

一众侍卫见得这般,也不敢惊动分毫,只一发得轻手轻脚地赶车骑马。虽是如此,但见得这周帝前后如此,面面相觑间

眼光相示,越发得古怪起来。

如此车马迟迟,一路慢性,只见得那日色西斜,这一般人马方是入了宫内。周帝此时,却已是略略恢复过来,神色淡然

,只吩咐一二句,就是径自入了那沐恩殿,自看着前面满目池塘清荷,痴痴愣愣地思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柔婉清圆的笑声,那周帝闻声一顿,面上才是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来,只转身看去,那

细白银丝绣龙凤的纱绸帘微微掀起,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美人脸来。

待得那纱帘俱是掀起,便是可见得那女子的形容来:她那鸦雏色地如瀑青丝绾成飞仙髻,一只点翠三衔圆白珠的游凤钗

凌云欲飞,边上点缀着三两朵石榴红绒花,衬着脂正粉艳的面容越发得丰姿冶丽。往下看来,一件杏子红金丝飞凤纹长

身褙子贴服在身,略略低首间,她那脖颈间的粉色珍珠链便与耳边的红翡蝙蝠坠子交相辉映。

待得她微微一笑,秋波流转地站在一侧,那玉身而立的体态与灿若春华的容貌相和,真真是深态浓意远、顾盼生辉。

“爱妃,你怎么来了?”那周帝见着是她,面上已是露出几分笑意,只前行几步,道:“这些时日你身子不爽,还是好

生歇息些时日,怎又是惊动了你。”

那柔妃听得这话,满目娇嗔之色,只微微抬眼一瞄,便故意扭过头道:“陛下,闷闷不乐,臣妾怎生能安乐的?”

“爱妃不必着急,这原是因着朕想着晚间说与你听的。”那周帝见得柔妃怎般哄劝俱是不理,只得将那偈语说了一通,

道:“爱妃素来雅号诗文,比之朕,却是大大胜过,不晓得以你之见,这一诗却是如何?”

柔妃听得原是想着这首诗,却是一笑,温声道:“先前百鸟衔百花,乃一时之繁茂。而斤浮华落尽,唯有平常。这首诗

说得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之景,劝地是那归隐山林之言,虽是极好,但也太过颓废了,陛下乃龙章凤姿,何须看这等

诗词?”

这话一说,那周帝不知是想得什么,面上已是一片青白。

第二十二章 多管齐下

“陛下,可是臣妾言辞过了?”

见得那周帝神色陡变,惨败之中竟是透出隐隐的铁青色,那柔妃心下一惊,略带几分惊疑地上前两步,小意儿妥帖道。

那周帝此时却是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一般,联想起前后听得地数首诗词,他更是醒悟过来。抬眼茫茫然地抬首看去,

只见满目碧波清涟,一阵轻风拂来,藕花摇曳,荷叶翻飞,一条鲢鱼猛然跃起,只与那柳枝相交而过。

见此,那周帝不由愣住了,唇角微动,正是有些怔忪,又见得一只姿态潇洒的乳燕,穿柳叶而过,只在那寒塘水上一剪

而过,直往那莽莽深林,朗朗碧空投去。

抬眼凝视,眼见着那乳燕毫无踪影了,那周帝才是仓惶着往后退了七八步,直跌入一张紫檀鎏金雕花大椅上,紧紧闭眼

,神思恍惚间又是想得今日所见所听的景象来。

那道一大师,依旧是麻衣布袍,形容清瘦却是极是道骨仙风的。他分明是看透了自己的身份来意,方是道:“廓然无圣

不须征,句后通机是眼睛。莫怪相逢不下马,奈缘各自有前程。”

这言辞间何等冲淡淡漠,如今细细想来,这除却说道义大师与自己这个帝王,原是不过是雁过寒塘水,鱼跃暂喋柳,瞬

息之间萍水相聚罢了。另一侧却是道那浑圆无碍的大智之道,自己难以一探,但若是从今日所说只言辞间豁然通机,也

不必多言,只两无挂碍方是。

至于接下来的那“花开花落百鸟悲。庵前物是主人非。桃源咫尺无寻处,一棹渔蓑寂寞归。”怎生不是点出日后之景象

?柔妃说的更是分毫不差,那百鸟悲、主人非。说的怎还不通彻?只不过自己怎生也不愿意那般想罢了。

难道自己真真是那亡国之命?桃源咫尺无寻处,一棹渔蓑寂寞归。说的可是那被俘之后。无可寻处,满目萧瑟地日后?

那周帝想到此处,更是痴痴愣愣。忽而间颓废不已,生出那轻生之念,忽而间陡然暴起。想那道一可恶,实是该杀,转

瞬间,却又是嗟叹再三,心灰意冷中只是念着不如束手就缚得好。

如此颠来倒去地思索着,那周帝面色也是青白交加,不一而足。这柔妃见着这般,不由大惊,轻轻推了那周帝一下。但

周帝现下正是焦虑身家性命之时。哪里还察觉得出那轻轻地接触,自是一般地直着眼,楞楞的看着远处。

这柔妃见得这般。当下大惊,她原是最尊神敬鬼的人家教养出来地。看着周帝的神情举动。当下便是想起素日听闻地那

魇住了的事,忙是不知死活地将那周帝推醒过来。边还只唤着陛下陛下等语。

待得那周帝惊醒过来,抬眼见着那柔妃紧张的神情,不由虚弱地叹息一声,无力地挥挥手,低声道:“朕无碍,你不须

担忧什么的,不过是想通了一件事罢了。”

那柔妃听得这话,忙是跪下垂泪道:“陛下,臣妾万死,竟是不知轻重地胡乱评价。臣妾一死无足轻重,但陛下安康乃

是举国之重,万望陛下且令御医前来诊治,以求安定。”

这话一说,那周帝如何还不晓得这柔妃的心思,但他自家人自是晓得自家事,只是温言安抚一二,方是道:“你说地极

对,只是点醒了朕的痴心妄想,也罢,你既已是说到这里,且听听这首,又是如何?”

说到这里,那周帝顿了顿,只整肃了神情,开口吟道:“鹤立松梢月,鱼行水底天。风光都占断,不费一文钱。”

这柔妃先前一惊,已是没了那心思,只低首思虑再三,倒是说不出一二句话来。周帝见着这般,只得叹息一声道:“你

但说无妨,可是觉得这诗,说的是那归隐之事?”

听得周帝这般说来,那柔妃思虑再三,还是低首道:“这诗说是归隐,倒不若说是劝人归隐。那闲适冲淡之意,引人遐

思,可见这诗纯然天成之外,更是因此引人的。”“劝入山林,归隐一乡?”那周帝深思良久,之抬眼见得那柔妃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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