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君之《阮郎归》(第四部)————藏影
藏影  发于:2009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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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衅地对那个男人说:"阁下是谁?不请自来?这片山水非常地不欢迎你啊,后头就是下山的路,请转个身,离开。"
男人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对于我如此亲近紫夕,他极度地反感。
他越阴沉,我便越开心,抱住紫夕,亲了亲他的唇。
男人身上的杀气很重,但他强忍下去了,从他的衣饰佩件上看得出来,他身居要位,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身后那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是典型的忠狗模样,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让他暂时地压下了怒火。
果然上位者,在一定的时机,要有一定的气度啊。
"紫夕,跟我回去吧。
这种荒山野林,你......不适合你。"
什么叫这种荒山野林?我和紫夕的幸福小屋,何时容得他人来侮辱了?我正要发作,紫夕阻止了我,他抬头,直视男子,用冰冷且嘲弄的语气说:"在你刺了我两剑,挑了我的手筋,更差点毁了我的声带之后,我会轻易地与毒蛇为伍,像木偶般随你走?""你--"男人低吼一声,"你应知,那个时候......我不得不那么做,否则你命不保......""哈哈哈哈--"紫夕忽然大笑,有些疯狂,我蹙了蹙眉。
"不得不做?真可笑啊!林殷鉴,你为了自己的完美形象,为了做孝子,把我当狗一样的贱踏,最后重伤我,抛尸荒野?呵呵,这叫不得已?嗯?天大的笑话啊。"
"紫夕--难道你忘了?忘了......对我的感情?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你应该明白的,毕竟你和我皆是男子,在一起只会受世俗唾弃,再则......我家中有母亲,她身体不好,受不住刺激。
如果你一直静静等待,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男人话说得沉重,语气生硬,在我听来,他更欠扁了。
紫夕浮出一抹完美的笑容,轻声问道:"那个老女人......终于死了?"紫夕不尊重的话语,让男人拢了拢剑眉。
"她于一个月前......病逝了。"
"所以你找到我,带我回去,像从前一样,把我关在偏癖的小院里,养宠物般地关着,心情好时逗弄一下,心情不好还可以当出气筒?那个女人虽然死了,可你林大庄主仍然顾虑江湖形象,怎能让世人知道你有龙阳之好?说什么感情,我们之间有吗?"把玩着我的发丝,紫夕满不在乎地反问。
我静静地听着,分析紫夕与男人的关系,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有很多猜测。
紫夕话虽说得讽刺,但他较于平常的偏激显露了他刻意隐藏的情感。
他还爱着这个叫林殷鉴的男人。
"你变了,紫夕。"
男人寒声音说道。
他那毒蛇般的眼睛直往我身上盯来,我浑身不舒服,更贴近紫夕。
"我没有变。
一直以来,我是我,原来的那个紫夕,只是过去,为了一份不切实际的感情,我忍耐,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逆来顺受的可怜虫,如今我看透了,腻了你我之间的游戏。
我不必伪装了,如此而已。"
"不,你一直是我的紫夕,但这个男人影响了你?是不是?离开他,紫夕!"林殷鉴厉声道,把矛头指向了无辜的我。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世上便没有凌紫夕了。
我不会离开他,应该走的是你们!"林殷鉴把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握了松,松了握,最后,他沉声道:"紫夕,不管如何,你都应跟我回去!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么?"妹妹?我狐疑地看向紫夕,他明显地一怔,脸色微微发白。
"郁儿......她......"惨淡一笑,他冷冷地道:"你果然是那个心机深重的林殷鉴!抓住了我的要穴,你便胸有成竹了?不怕我不跟你回去?好,好,真好啊!""紫夕......"我扯扯他的衣服。
难道......他为了妹妹,要离开我?"郁儿现在住在山庄里,我一直在照顾她,你放心。"
林殷鉴淡然地道,他已经看出紫夕的选择了。
放开我,紫夕站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服,我跟着站起,不满地扁嘴。
什么嘛,为了一个妹妹,他要抛弃我?"我想......我没办法一直陪你,君。"
指尖点在我的唇上,他说。
我傻愣地望着他。
他刚刚叫我什么?君?他叫我君!相处了这么久,他从来不唤我的名字,却在离别的这一刻,轻声呼唤着。
真的很残忍啊。
没由来的,心微微刺痛。
从腰间取下玉笛,塞入我的手中,道:"这支笛子,留给你,让它伴着你吧。"
"我不要!"定情之物,哼,我不屑!"......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好好保存。"
他不容我拒绝,强势地说。
我一听这话,立马握紧手里的玉笛。
"好,我要。
但,我不让你走!"他轻笑一声,凑近吻了吻我的颊。
"算了吧。
你我清楚,我们之间只是因为寂寞,才有了牵扯。
但缘聚缘散,由不得人。
我的情与恨,终究要有个了结。
你的也一样。
逃避不是办法!""紫夕......"为何......不吻我的唇呢?我希望,至少在离别的时候,他能吻我的唇,这样说明,我和他有过一段情感。
可是......他吻我了的颊,像朋友之间的亲吻一样。
深吸口气,紫夕挺着背,往林殷鉴看去。
"我跟你走,但你不得为难他。"
"--好。"
林殷鉴点头,许诺。
不再理我,紫夕萧然地走向男人,没有回头。
我忍不住问:"你去哪?"他顿了顿。
"随意山庄。"
我立在屋前,夕阳早已没在山背后,天色昏沉了,而我的紫夕毅然地走向男人,像一柄尘封的剑,渐渐靠近男人,男人还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但我却清楚,紫夕和这个叫林殷鉴的男人之间,并不会有好的结果。
伤害已太深,既使想挽救这段感情,也已迟了。
林殷鉴出现得太晚。
如果在我刚救醒紫夕,他便出现的话,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可是他足足晚了数个月,这段漫长的时间里,足够紫夕想清一些事情,看透迷雾里的东西。
如同我......皇兄在杀了我的父兄后,派人困住我,便是想在我脆弱的时候,进一步地抓牢我的心,即使我恨了他,却因爱多于恨,而不得不呆在他身边。
可惜,我倔强地反抗了,不顾一切地杀出皇宫,皇兄放我出宫,虽失策,可他在赌!他是自负的,从来都是。
不知何时,天上布满了星星,我仰着头,看夜幕。
"皇兄,你笃定我会回去吗?"我喃喃。
也许那个时候,我回去是为了复仇?与自己所爱的人有仇恨,是不是世上最悲哀的事呢?于我,于紫夕?庞大的灵山,孤独的我,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蹲在地上,我十指插在发里,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
又被抛弃了呢!剩下我一个人。
骗子!全都是骗子!Ps:写到后段一句,突然有点鼻酸,唉,可怜的小白,又只有一个人了哦~~第五章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
晃晃手里空了的酒瓶,眯眼,夕阳的余辉折射进眼缝,刺激眼瞳,难受。
晚风拂过挂在栏杆上的绸缎,淡蓝的衣摆随风摇曳。
又一年了吗?自从那道孤傲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这座小屋,这片池塘,变得寂寞又孤独。
被留下的我,捂着一颗空荡的心,迷茫地生活。
两年,还是三年?我在灵山似乎呆了很长的时间,坐在小屋前的栏杆上,看日落月升,上千个日子,悄悄地流逝了。
紫夕离去说,逃避不是办法。
我......一直在逃避吗?依昔记得,十八岁的我,执一柄雷霆剑,在皇宫里杀红了眼,皇兄不顾一切地阻挡,却在最后一刻,震慑于我自残的举动。
我也许是卑鄙的吧,用杀害自己的方式来威胁皇兄。
他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也只有我,他重视的孩子,无视他的权威,毅然杀出皇宫,不曾有一丝留念。
那个时候,皇兄为了劝我,说要告诉我真相?可我,忽略了他的话语,举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真相?何为真相?模糊的视野里,似乎闪动两条人影。
也许我......并是不那么地想知道真相?因为我害怕,胆怯。
我怕那个所谓的真相会让我痛不欲生。
父亲,兄长们在世时,我执着于真相,然而,当他们消逝后,对于真相,我不再执迷不悟了。
不管真相如何,父亲兄长们,还有......还有师父,都不会回来了。
在没有他们的人间,我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逸地缩在皇兄的怀里,躺在他的身下,婉转求欢。
人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两名二十出头的青年。
因为这些理由,我逃避到这个荒山野林,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心情不好时,去远方的镇上买酒,途中如遇到病患,发发慈悲之心,施以援手,救治病人。
久了久之,人们知道,灵山住了一名神医。
慕名而来的人一拨多过一拨,可极少有人能跨进灵山的范围。
灵山脚下被布了一个诡异的阵,如不懂阵法,鲁莽闯进去,不死即伤。
如果幸运的闯过了阵,却也没那么容易上山,因为阵法之外,有无数的毒蛇爬虫分布在山道上,随便被哪一只叮咬,皆会丧命。
灵山,在短短的三年内,成了一座死亡之山。
尽管山里住着一名妙手回春的神医,可是神医却没有过多的慈悲之心,面对痛苦的病人,常常会浮现一抹银莲般纯粹的美丽笑容,无情冷酷地看着病人受病魔折磨,最后痛苦的死去。
几度慈心--人们给了我这么一个名号。
似乎很贴切啊。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来人的相貌了,我懒懒地靠在粗糙地柱子上,眯眼打量那两个不速之客。
在紫夕离开我后,已经很少有人能安然无恙地爬上山,来到我的屋前了。
走有前面的男子拥有世间少有的绝美容貌,削瘦的身躯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柔媚,行步间,风情万种,没有女子的娇媚,却偏了中性,举止优雅又有些慵懒。
他拥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可是漂亮得过于妖异了,流转在丹凤眼里的光仿佛能勾魂摄魄,淡淡一瞟,便能使人全身酥麻,失了理智。
相较于他妖魅般的美丽,跟在后面的男子便平凡很多。
五官是俊朗的,体形适中,年纪应该稍长两岁,从外貌上看,他和普通的江湖剑士没什么区别,然而,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呆滞无神,那是被人摄了魂的傀儡。
我扬起嘴角,单脚踩在栏杆上,默默等待他们的接近。
距我三迟之遥,两人停下脚步,那妖魅男子挑起眉目,像发现新猎物般,诡异地盯视打量我。
我大方地让他看个明白,半个刻钟后,他开口了,声音如外表般,同样的蛊惑人心。
"素闻几度慈心人若银莲般纯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神医的相貌在杜某的眼里真是惊为天人啊。"
淡淡一笑,我晃晃空酒瓶,道:"能够安然无恙地上来灵山,并来到我眼前的人真的不多。
在看到我不阿臾奉诚,反而不羁调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也许我该重新估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今日便不会在自家门口,遭人调戏了。"
"呵呵呵--"放肆却异常好听的笑声在山林间响彻云霄。
我不得不再次打量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能够在神医面前如此不羁的人,确实有些本事。
笑够了,那人方笑盈盈地对我说:"在下杜幽吟,很荣幸能够上得灵山,一睹神医风采。"
"杜幽吟......"我细细琢磨这三个字。
他自若地立在我面前,似有若无的朝我抛记媚眼,定力不好的人,只怕三两下便被勾了魂,匍匐在他脚下,舔舐他的脚趾了吧?可惜他的魅功,对我是无效的。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的青年,我道:"杜幽吟?莫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煞宫火刹殿殿主--爱美人成癖,并大肆在江湖上搜刮美人,最后惨遭正派人士追杀又被鬼煞宫趋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那个--杜幽吟?!"闻言,姓杜的男子妖魅地笑,笑得非常地--邪气。
"杜某从不知,远在闭塞的山间僻角的白大神医都对杜某的事一清二楚啊。
看来杜某真的该改头换貌,易姓变名,重新做人啊。"
"这倒不必,这容貌姓名皆乃父母所赐,轻易舍去,岂不可惜?何况杜殿主风华绝伦,世间少有,白某单是看一眼,便觉得欣心悦目啊。"
"能得神医赞欣,实乃杜某三生有幸。"
他舔了舔唇,细声柔语,听在耳中,似魔咒。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知杜殿来莅临寒舍有何指教?"跳下栏杆,撩开额前恼人的发丝,甩甩袖袍,我有礼地笑问。
"指教不敢担,杜某也无那个能耐。
上得灵山,拜访几度慈心,无非是为求医而来。"
"哦?"我挑了挑眉。
"白某看杜殿主气色红润,不像身带恶疾啊?""不是杜某,是--"他退了一步,靠在青年身上,妖异之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杜某欲请神医帮忙救治一下他。"
"他?"我踱了几步,走近他们,微抬头看那眼睛呆滞的青年。
"杜殿主说笑了,他一样气息正常,不像有病的样子呢。"
难得地,那妖魅的人没有露出妖异的笑容,动作怜惜地抚摸青年的脸,脸上尽是心疼。
"他是我的傀儡,很完美吧?最初他很顽固,又不听话,我用了很多药才将他变成如今的乖巧。
我要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绝不会违背我的意愿。
最初,我很满意如此完美的杰作。
可是......渐渐地,他的乖巧,并不能满足我心中的欲望。
他只是一个傀儡,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像一件物品。
当我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我要一件不会笑不会哭,更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物品干什么呢?原本是那么干净的,好像抱着他,肮脏的自己也干净了......"我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人。
他已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抱着他的宠物,在自言自语。
杜幽吟吗?其实我对他并不了解。
只知在两三年前,他很有名。
鬼煞宫是江湖人避若蛇蝎的邪门歪道,里面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却又身怀医、毒两种绝技。
好在他们没有野心,所以这么多年来,并无迫害到整个江湖。
可是三年前的杜幽吟在江湖上大肆搜刮美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长得漂亮,他都喜欢掳夺。
据说因为一个美人,他惹上了紫薇门,并掳走了紫薇门大弟子罗净灵。
之后又不知何故,他背叛了鬼煞宫,被正邪两道人追杀。
而今他出现在我这里,有何企图呢?终于自思绪里清醒的杜幽吟恢复了邪魅,他直勾勾地望着我,道:"杜某的来意,想必神医也清楚了。
无他,只是想请神医治好他--我要他不再是傀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骂我,会恨我,会想杀我的人。"
我审视杜幽吟身边的青年。
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男子,不知他有何魅力,掳获了邪魅的心。
不错,单是看杜幽吟这不正常的言行,便知他爱上了自己的傀儡。
"活生生的人吗?"我负手而立,嘴角微扬,有些残忍。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你--不应?"我抬头看渐昏暗的天空。
"凭什么?你该清楚白某的脾性。"
"江湖人言,几度慈心唯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方会出手救人。
我看不尽然......""哦?你又怎知我会打破规则?""杜某来灵山,并安然无恙地上山,自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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