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灯————赝品
赝品  发于:2009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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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是妓院收容的小厮,脸上有疤又是个哑子。
而他,贵为王爷——是当今皇上最宠溺的太子。
两人的命运,竟走到了最不可能相叠的点上。
就在这交错的狭隘世界中,他们疯狂舔噬,热烈追索。
因为,只要稍一轻心,这个耽美世界将崩裂瓦解——
 
──那个让倾心他的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温暖怀抱……然,他却允了另一个男人站入?
顿时,她有股浓厚的失落。那个睥睨一切的男人所出现的变化,不是为了她。
「王爷,」她起身,「夜要深了……若妾身的柳过居留不住您,就让妾身送你们一程?」
晚灯想到自己居然在柳绫面前和翰凛这样暧昧,心下一窘,不安地试图离开身后结实的胸膛。
岂料翰凛掩得更牢,还把另一手也扣上他的腰,「别乱蹭,当心我在这儿剥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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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凛爷,烦请这儿走。」
萧总管躬着腰,两手侧边一摆,恭敬地引着另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
然,才一踩上阶,耳力极佳的他,便隐约听见在非艳楼嘈杂热闹的声音里,夹了一线咒骂。
眼角一瞥,他便瞧见,在阶的另一头,一名管事正持着竹条,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那角落有些儿暗,一时之间,他也没能看明谁挨了打。
只隐约觑见,在管事的裤摆边,缩着一只脚,随着竹条割破空气的声音,一次又一次惊颤地抽动。
「爷?」 眼前的大爷突然没了下一步,萧管事开口轻问,有些儿怕,这脾气阴晴不定的大爷突然发了性子。
他没有说话,仅是定定地望着。
「--好!你硬气!」 注意力一集中,他便听清了那头凶戾的语腔。「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求饶为止!」
尾音未尽,竹条便落,看得出来,那人发了狠,力道放的一下比一下重。
顺着他的眸光,萧总管也瞧见了这一幕,不甚明了,何以大爷会为此驻足?
「爷…?」 生怕给人拧做招待不周,萧总管又轻喊了声。
他,这次淡淡地将视线扫回,「那是,怎么个回事?」
萧总管怔了一瞬,随即眯眼赶紧将那角落看了仔细,小心翼翼地回答,「不过是教训下人,小事,小事,还扰了爷您,真是对不住。」
以为爷是看了碍眼,他连忙揖着身子赔不是。
他,依旧不作声。看着已经没有反应的细瘦脚踝,还有益发不留情的毒打,半敛下眸。
善于察言观色的萧总管一见苗头不对,赶紧陪笑着道:「凛爷,柳绫在楼上盼您盼得紧吶,爷您…?凛、凛爷──」
萧总管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在接近目的地仅剩三大步时,那管事也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起伏的肩线让人觉得这家伙就连发泄也不怎么济事。
「他奶奶的,你装什么死──」就在管事举起大脚准备踢向早已倒地不起的瘦弱身影时,他伸手一拨,就让重心不稳的管事直接跌撞上旁边的木柱。
少了高壮管事的身形遮掩,那脚踝的主人也让他一眼看了清楚。
小小的身躯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许是连挣扎保护都没了力气,从被竹条划开的破布里头露出的两条胳臂没抱着头,没捧着腹,只是跟着布屑一道摆在地上,像是和身体脱离一样。
看来,是被打的连知觉都没了吧。
而头顶边,还散着酒杯残骸。不难想见,这看起来没几两肉的小家伙是因为某些个小事而惹来这一顿排骨。
缓缓伸手一探,好一会儿,才在指尖上感觉到他微弱到几乎无法辨识的呼吸。
在寒风里,这细细的温暖,竟让人有些震摄。
「萧总管。」 淡淡地,他开口,让赶来站在他身后的萧总管一楞。
「是、是,爷,有什么吩咐?」
大掌挪了个位置,指节再轻轻一收,他直接拎起那只剩一口气的小家伙。
「这人…我要了。」
***
小家伙果然是小家伙,什么都小。手小,脚小,就连那脸蛋都只有他的巴掌那么丁点大。
但是身上的红肿淤血伤痕甚至成疤的记号,却是不成比例的多。
拽在怀里,翰凛就这样看着那身形填不满他臂弯的一半。
任由爱驹御雪自个儿认路前进,他伸出另一手,擦过小家伙的额角和脸颊,不在意灰尘沾了他质细柔滑的锦锻袖摆。
才拭去他半边的脏污,翰凛便发现,小家伙其实长得应该不差。
这样的姿容,虽不能比之其它美艳丽色,但也不至于落到最低下的奴仆一途。
优雅的嘴角轻轻一勾,对小家伙的兴致不知为何又浓上了几分。即使原因不甚明清,他依旧我行我素地骤下决定,为府里添上一名来路不明的人物。
可,又何妨?
九王爷行事的背后缘由,向来没有人敢干涉过问。
纵然王爷的尊贵身份得以有六随十二侍盛大排场,但已近亥时三刻的官道上,只有翰凛身下的雪净白马磕蹄缓步的声响。
过没多久,马儿的步履便停了下来。
「…王爷。」
像是觑准了时机,也仿佛等待已久,华丽堂皇的王爷府第门前,悄然出现一抹身影,恭敬地轻喊。
翰凛轻巧地翻身下马。也不晓得是因为他的身手利落,还是小家伙真的昏得沉,躺在他怀中的人儿不见一丝动静。
「差人备浴,再传大夫来。」
修长的腿轻轻一迈,他已进了门,头也不回地交代下去。身后的老总管仅是颔首,跨入门槛,毫不耽搁地照着吩咐。
大步回到他的腾麟阁,他把怀里的瘦小身影平放在自己的榻上。小家伙本来就嫌瘦的身子在他宽大的榻上,更是显得干瘪可怜。
翰凛摇摇头,还伸手去捏了捏他的手腕和脸颊,秤了一秤,估量着这些本该长在他身上的肉得用多少时间补回来。
既然让他捡了回来,他可不会让人说他堂堂一个王爷不给人饭吃。
「王爷。」 门外传来轻唤。
「进来。」
「赵大夫已在厅口,热水也已备妥,王爷是要先传大夫亦或是──」
翰凛一扬手,轻轻说道。「先叫赵湳进来。」
「是。」 低头轻应,简申采立刻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带着留有一把美髯的赵湳进来。
年过六旬的赵湳是早前自宫内自愿退休的御医,也算打小看着翰凛长大,算是几位翰凛还敬重三分的人物之一。
「怎么,要诊治的不是你?」 一踏进门就看见翰凛好端端地站着,赵湳顺了顺他漂亮的长胡,微微笑道。
翰凛只是唇角微勾,往榻旁一站。「人在这儿。」
见状,赵湳也不啰唆,立刻上前搭脉,一会儿后便检视着小家伙身子上下。「…气血贫虚,年纪轻轻就郁劳成疾,怪可怜的……」
说着,他又轻轻翻看着他的伤势。「身上一些皮肉之伤,先给他净净身子,老夫再为他上药。」
翰凛交起双臂,给简申采一个眼神,他立时领命趋前轻轻抱起了仍在昏睡的小家伙,步出内室。
过不了多久,简申采踅了回来,他仍是抱着小家伙,所不同的是,小家伙已经睁开了眼睛。
翰凛发现,他有一双过分清澈的黑眸。有些意料之外,他以为,他瞧见的会是愤世嫉俗的不甘,亦或已是不抱希冀的绝望。
然,那对眸子,却是这样淡泊,却也这样柔静。
「醒了啊?」 赵湳望着刚被放在榻上的他,和善笑道,「老夫替你为伤口上药,可好?」
他没有贸然去碰那看来细瘦如竿的身影,只以沉稳亲切的口气问着。
在他柔和的注视下,小家伙缓缓点了个头。
忖度了一下,赵湳决定先瞧瞧他的其它地方。「来,转过背,我看看。」
闻言,他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转身,脱下刚刚简申采为他更换的单薄里衣。
雪白的单衣一褪,他洁晰的背也叫翰凛一览无遗。正因为如此,他那小小的背上几痕淡疤也不难数出,交叉着新的艳红外伤,有些让人怵目惊心。
「唉。」 赵湳轻轻一叹,煞是心疼。「来,老夫给你擦上药。」 说着,他挽起长袖,取出药轻柔地抹在伤处。
赵湳相当仔细地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伤痕,有些还破了皮渗了些血,他特地包扎起来,因此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处理妥当。
在这期间,翰凛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低垂着头的小家伙,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笑意。
「外伤就这么着吧。」大功告成后,赵湳笑了笑,起身为他斟杯水,还拿出一颗药丸。「今晚你也许会睡得不太舒坦,这个让你安心宁神。」慈爱地看着他吞下药,赵湳轻摸他的头,「好好睡一觉,明儿个老夫再来看你。」语毕便站起身。
这时,一直相当安静的小家伙突然有了动作,他轻轻扯住了赵湳的衣袖,抬眼望着他,微张着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声音仿佛哽在喉头,半晌仍是未有只字词组,他像是有些无奈而颓然地松下手。
见状,赵湳倾身执起他的手柔柔拍着。「你不能说话是吗?」 他道,还是微笑,口吻仿佛这小娃儿只是不会结花绳似的。
他低下头,单薄得像张纸的肩膀似乎带点颤抖,但,半晌之后,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动动在赵湳掌心里的手,淡淡划着。
等他勾勒了几下,赵湳才发现小娃儿是在写字,而且,还是一个「谢」字。
他轻轻笑开。「甭客气了,这是老夫的职责。乖孩子,今晚你好生歇息着吧。」 说完,他转身,「老夫先行告退了。」
翰凛点了个头,客气地笑了笑。「您老慢走。」他侧首看了简申采一眼,「其余的交给你。」若赵湳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让简申采看着办了。
「是的,王爷。」简申采有礼地轻揖,领着赵湳离开。
然而他那一声王爷却让坐在床榻上的他轻轻一震,直直地望向从刚才就以一种深不可测的眸光盯着自己的男人。
──他……才这么一昏,竟然教个这辈子从没见过面的尊贵王爷给救了醒?
两人的视线首度相对。
翰凛的唇际缓缓漫开一线笑纹。「你识得我?」
闻言,小家伙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很浅很浅地摇头,像是怕做错事。
翰凛走近,「我是第九皇子,翰凛。」 他简要地道,说完还笑了一笑,其间涵意教人费解。
仿佛这个身份就如同市集里卖菜老李的第九个孩子似的。
***
九王爷翰凛,传言虽然天赋异禀,不过却是游手好闲,打小就对朝野政事毫无兴致,倒是常常出现在京师之中,成为平民百姓闲嗑牙的最佳题材。
这第九皇子在市井之间有着诸多评价,有人说他是转世菩萨,善心大士;也有人说他人面兽心,活脱是个衣冠禽兽。
没错,这两种说法都对。
只要他开心,散钱财,开粮仓,修桥铺路,救济赈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看起来像是很热血,很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的事情他都做过。
哪天他一个没睡好,情绪差,在朝廷之中大掀风浪,让大伙儿倒个三年楣,撤人官职,毁人宅屋,收人妻妾等等为人诟病的丑事,他也是沾过边。
甚至是故意到外头吃东西不付钱,兴头一起就来个打架滋事这种无赖至极小奸小恶的行径,听说他也在年少的时候玩得很起劲儿。
所以说,九王爷的传闻在京城里多到可以编一部史,包括了记载详尽年表的正史,绮丽暧昧的风流史,豪情万千的英雄史,令人唾骂鄙弃的为恶史,甚至是些穿凿附会的番外野史也是应有尽有。
随你爱听哪种,就一定能听个尽兴。
九王爷乃是皇帝早时宠溺至极的爱姬瑶妃所生,奈何红颜薄命,在产下唯一子嗣后一年便香消玉殒,皇帝因爱屋及乌,便也十分呵疼这没了娘的小王爷。
加上他生来聪颖,灵动过人,使得皇帝对他更是放纵疼爱。
这九王爷的脾气也称得上京城一绝,自小就没人能摸清底细。
他一笑,不代表他心情好,说不准下半刻就立刻有人脑袋搬家,顺带诛连九族。
他拧眉,也不见得是情绪坏,搞不好等会儿就差人办事,这一吩咐,就是造福市井百姓。
除了从没见过他真正畅怀大笑或是失控地勃然震怒外,他俊朗脸庞上的表情所传达的意义,从来没有人能捏清。
他时而温文有礼,时而邪佞狂蛰;有时柔情和煦,有时却阴沉淡漠。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伺候九王爷,也如同看天脸色。
他要晴朗无云,大家相安无事,甚至是天降富贵,推都推不掉;可他要没事来个刮风下雨,那是每个人都要遭殃,要是不小心被雷劈个正着,那小命恐怕是保也保不了。
很多人受过他的惠,但也有不少人则吃过他的亏。
但话说回来,不管外头对他评价如何众说纷纭,倒是有一项非常一致。
这翰凛王爷听说可是尽得其母遗传,少时俊美无畴,年长了却愈见英姿飒飒,据说可是掳获众多女子芳心暗许,传闻还有宫中嫔妃为他争风吃醋。
先不论此,光是城里第一歌坊非艳楼中的红牌名伎柳绫独独肯许他走访香闺,春夜几度,其魅力便可见一斑。
然,现在那个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九王爷,正噙着一抹浅浅笑意站在榻边,大剌剌地打量了他几眼,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他满意地看着他微微瞠大了眼。
然后不作声地仔细瞧了瞧,突然,伸手拨开了他有些参差不齐的浏海,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那白净额头上的长疤。
疤痕不很淡,而且形状也不规则,不似刀剑留下的伤口,方才天色暗,也没多加注意,现下一看,还真是觉得有些可惜了他的脸蛋。
纵使再清绝灵秀,一个破相的哑子,是不能为名满天下的非艳楼带来多少利益。在那等同深宫的纷乱浮靡之处,小家伙的确没有太多与人斗争的本钱。
他可以明白为何他只会是个任人使唤的下人了。
小家伙像是怔了一会儿,回神后反应挺大,几乎像是要伸手打掉他的手似地躲开。
翰凛只是轻轻一哼,沉敛的嗓音悠悠自他喉头荡出。
「……你的名字?」
 
第二章
 
 
小家伙听了,半晌都呆呆地望着他看,然后垂下头,像是在挣扎些什么,才伸出细瘦的手,用食指在被褥上缓缓地画着。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根本没什么力气,修长的指节竟畏颤着。
翰凛眯了眯眼,随即抓着他骨瘦如柴的手腕,让他骇了一跳,整个身子几乎都弹了一下。
望入那恐惧的目光,他不自觉地一笑。但却绝对不是温柔的那种。「你写那儿我看不明。」他坐到他身侧,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写这儿。」
高大的身影靠近顿时让他有朝里头逃的冲动,但他的手让这男人逮得牢牢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他偷偷往上瞄了一眼,和男人黑亮的眸子对个正着后,又赶紧收了回来。
看着自己的右手被迫固定在男人手上,他只好在翰凛摊开的掌心,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着。
软凉的指腹在他的掌心中缓慢滑动,每每拂过凹陷的痕纹时,居然,有种像是调情般的暧昧情思,无意之中,更是撩人心神,荡漾起波。
在小家伙专心地写字时,翰凛的唇边,勾起一丝邪气。
「晚……灯……」好奇特的名儿。他看向抬起头的他,「你念过书?」
瞧他方才勾勒的笔触力道,不难想象若是捻笔写来会是怎般清凛字迹,熟稔的笔顺也能看出他应该不只单单识得几个大字。
仰着小脸的他,望着他俊美的脸庞,犹疑地轻轻点头。
翰凛又是一笑,这一次,晚灯不懂为何他笑得如此温煦,和方才的第一印象判若两人。
「你很怕我?」
他没错过晚灯从未卸下的防备警惧,那不仅仅只是因为身处陌生之地,身待陌生之人的不安,而是一种几乎发自本能的戒畏。
为此,他笑得柔,语调更柔,恬软地几乎醉人。
但小家伙似乎聪明地很,虽然放松了些许,却没真的为他倾倒。
翰凛觉得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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