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这耸动的标题也没法勾起那人的丝毫关心,新室友像一具死尸,对什么都没所谓了。
辛可接着说下一句「我是冤枉的。」
良久,棉被上出现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将被子拉下来,只露出一对眼睛。
无机质的眼睛在暗夜中显得粮目,里头写着震撼、些许的怀疑、不可置信。他不会开口询问辛可的故事、何以入狱的经
历,也许那是个很精采刺激的故事,又也许他只是说谎不眨眼、杀人无数的积犯,他不在乎。
总之,为了这样一句话,他想再看这个人。
辛可轻易地在一片黑中寻找到他的视线。
他看见那双静寂如潭死水、毫无生气的双眸深处,燃起了小小一簇的火光,非常好看。
*「孖叶」——手铐的通俗叫法。
二、可可 上
可可并没有从那一脸无趣、淡漠的男人身上得到任何关于自己的评价。
也许男人透明的眼眸早失去了评价的能力,他看着风景,却又没有真的看着。
眼睛被称为灵魂之窗,那男人失去灵魂。
很久之前,当看着电视中新闻女主播报导此事时,甚至法官还未宣判他会进那一区的监狱,可可就有直觉男人将会被分
派到这监狱来。他不由来的如此觉得,这是他一向准得离谱的直觉。
鸡奸罪不止对一个大少爷,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并不光采。
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即使合法化,在这里的男人都没一个有兴趣去实行(男人的那里比女人难搞很多),当然,那是指在
正常的情况底下,而现在他们身处只有同性的世界,所以不需要政府批准,在监狱已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甚至不去搞
同伴的男人才是性无能。
对可可来说,他无法想像在外头,有漂亮可爱女孩子的世界,有什么理由驱使一个男人去鸡奸。除非变态,也就算了,
还要是鸡奸未遂。
他隐约记得当时的报道是这样的……
国际船务公司的大家族次子,某次因为喝醉了而差点在酒店房间鸡奸了好友,众所周知奸不成,但他那个“好友”还真
是好得离谱,充份表现了无私的友爱,呛到真的去报警,一拍两散。于是两个人的名誉像掷在一起的玻璃杯,都碎了。
听说“好友”还面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某“好友”被警察检查身体时也不见他去找警务署长告非礼,却挺身
而出控告一个富家子鸡奸,赔偿也可真够瞧的,社会弱者的风头也出尽了。
富门出了个大丑闻,性向异于常人还可以勉强压下来,但被控告了,立即被无处不入的记者给炒得沸腾沸腾,没一家不
是在报导这事,他像大明星般天天当封面,杂志被只对风骚封面女郎感兴的狱中男人们冷落了好多天,还不知被谁泄愤
地在他脸上打了叉叉。
杀人放火还光采一点,甚至在狱中走路有风、脸上有光。
富家子弟犯不堪入目的罪名,比狱中任何一个都犯贱,连罪犯都鄙视。怎么说呢……
可可看到电视中,那男人的照片时完全不觉得他是个罪犯,新闻台提供的照片中,他双目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充满
英气,很活,看起来像任何一个手握着光明未来的大好青年般。不属于这个世界,与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大相迳庭。
啊这当然,因为他照那张大头照时不知道自己将被告鸡奸,也不会向摄影师分享他准备奸淫同性好友的大计,照片中的
陆皑当然精神抖擞。
***
辛可这个名字,他从来都不喜欢。
虽说大部份人都不满意自己的名字,但辛可两个字对他来说,的确像那双见鬼父母最恶毒的预言、阴谋。辛可的音与辛
苦蛮相近,但也许是暗喻他可辛,能屈能伸的意思,他不知道。
只知道这两个意思都不是什么好喻意。
快近上床睡觉的时间了,辛可捧着一本书,厚得比较像杀人武器而不是教材。
事实上他可以将书本捧回去牢房,而不是坐在这悠嬉室,格格不入与一群专注看着电视、高谈阔论女人裸体的吵闹混蛋
待于一起,但可以待在光线充足的房间是他行为良好的奖励,更别说手中还有支铅笔。
他希望再拖延点时间再回那黯淡阴冷、光管像在抽筋还有条活死尸躺着的牢房(现在比较像殓房了,陆皑从昨晚躺到现
在)。
「唷唷,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勤力温习的高中生!!」
蓦地,他握着铅笔的手腕被一股力度向后拉,直到手腕抵着沙发为止。
辛可非常自然地跟着看上去,是哈雷。该死,他怎会在这儿的?
那个恶刑满贯的暴徒头头也许最近乖了一点,竟获批准可以前往憩嬉室。这样危险的人物竟然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他
真怀疑那群狱警的脑子不是用来载脑浆的,这种人只应该被困在*水饭房。
「可可,你从那搞来这支小东西的?这么危险的武器不适合出现在你手上……」
被削尖、只用钝了一点的铅笔,在罪犯眼中不是普通文具,在哈雷手中更会变最具威胁的武器。
尽管手腕被制住,可可用指力扣住了铅笔……如果让哈雷夺去会很麻烦。是别的人有麻烦。
他没有什么慈悲为怀的心肠,关心其他人的死活,只是这支笔是孖叶心血来潮准许他用的,被哈雷拿走了,孖叶绝对会
怪罪在他身上,找他开刀。
「一个高中生的文具竟然让你大惊小怪?」
他持续地仰高头,看着在他上方的脑袋——这难过的姿态是哈雷迫使的。
哈雷英俊的脸上掠过丝异样情绪,然后他松手,甚至带点嘲弄意味地举高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夺抢铅笔的意图「别这
样瞧着我啊,小畜牲。你现在的眼神可不像个高中生呢……」
事实上,可可的气质很像无害的高中生,但体格却扯不上边。
虽然有如此可爱的名字,但看过他本人后,你会觉得管叫他可可简直是欺诈。他被叫可可只能有两个理由,第一是因为
他的名字、第二也许是因为他很喜欢吃巧克力、也许。
可可不算很高,也绝不小个子。
他没有染过而非常健康的黑发,在光管灯下泛起光圈甚至泛蓝,摸下去非常柔顺。
他摸过,也得承认这见鬼的地方唯一好处,就是不会强迫剪成蠢毙的小平头,只是不准留长。
可可的脸孔没有甜美的感觉,但温顺无害,你很少寻着一个单眼皮但是眼睛这样大的人。
他有点溜肩,这让他看上去好欺,但走路的姿态步调却平稳得像经验丰富的杀手。这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时间多得见鬼,
所以他从不急赶着什么。
而托起眼镜时的可可,简直像来监狱跟他们讲解监犯权利的律师,甚至哈雷觉得他混在其中逃狱也不会有人起疑。他看
起来就像一个社会的顶尖菁英,哈,去他的。
总之他上过可可,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可可一副模范青年的模样,刚进监半天已经给那群猪猡狱警给玩过了,以检察身体为名。然后才轮到他们玩,他不知道
可可是否被警官们调教与恐吓得很彻底,他对于他们的侵犯与排队享受性服务,半声都没有哼,乖巧非常,温驯得像只
被毒哑了的猫。
肢体很优雅的猫。
「别浪费你的大好时光在那堆烂书上吧,孩子,我们来点更好玩、更刺激的事。」
哈雷的脸带点柔和,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是此监狱罪犯的老大,他甚至连笑起来都很无害……
当然辛可知道他有害,他还是个拥有极高犯罪智慧的男人——这种东西的确存在,却看不见,也没办法在年幼就像IQ、
EQ般测试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警察们会轻松到连工作担子都掉了。
可可不发一言,只是将厚厚的书页拍上,哈雷忽忽一看,封面写着「ACCOUNTING」之类的字样。
哈雷退后一步,可可站起来了。
憩嬉室中的男人都用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俩,即使不听对话,也很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这是他们熟悉的氛围。如果主角
之一是可可,那就没戏可看,可可就像哈雷家中宠物般不会反抗。
男人们都失去兴趣地再埋头报纸中,至少风月版比这熟烂的剧情新鲜。
「我得先去将书本与铅笔还给长官。」他将书签放进温习中的书页,这儿的书要是摺角的话会被长官找碴,即使他们根
本不会阅读教材半页。
「美人儿,你知道吗?我有个想法,也许铅笔可以先不要归还,就当你很不小心地遗失……」他的话说到一半,男人已
经越过他走出憩嬉室。哈雷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他知道可可不是藉口逃跑。
这儿根本无处可逃,到处都是男人、男人。
二、可可 下(轮暴·慎入)
陆皑像要结蛹渡过整个春天般,死死黏在床上。
他没有很多的想法,不是以此来报复谁人、在与谁人冷战,只是他不想说话、不想要动身体、不想活,如果可以一直躺
下去直到意识消失多好。
有些时候他觉得已不能再举起一根手指证明自己是活人了,可是思考这事儿,显然只有活人能做,于是他便继续躺下去
直到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
他不在乎要多少的时间,现在是白天还夜晚。
可是晚饭之后,他很确定是晚饭之后因为孖叶来找他的时候说话带有酒气。这个不太友善的警官带他走出牢房,到医疗
室去接受一个名叫身体检察与心理评估的玩意。
他以为自己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原来仍意识到男人放在他身上的色迷迷眼光。
医生已经不年青了,叫他站在前面脱光衣裤然后用手上的钢笔(写病历的钢笔),在他的身体上左戳戳、右拍拍,当已
经交了差,便叫他穿上衣服坐过去。
当他将囚衣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真切感到警官打量的目光——不是孖叶,而是某个陌生脸孔的狱警。对好友的裸上身
也曾发出过类似目光,当然没有那么淫秽,可是足以让陆皑认识到这眼神包含的意思。
对于医生的提问,他没有听进半个字。
直到医生拉出了长长的呵欠,说想睡觉了叫狱警把这他妈的哑巴拉回笼子关好。直到诊断结束,在外头世界一向礼貌而
世故的他,竟然连医生的姓氏都没记住。
天色暗下来了,走廊的灯一盏盏亮起。
狱警的皮鞋声吱吱响起,陆皑看着自己老鼠灰色的鞋头。如果可以对外来一切事物都无法意识多好,偏偏还未到那个地
步——接近牢房的时候,清晰可闻的喘息与呻吟传出。
狱警抽出警棍来拍打掌心两下,啐道「妈的!!那群人渣!!」
如果那群人渣识相,就该在他巡逻时间开始之前、或之后,或是他带陆皑回牢前就结束一切,别给他添麻烦。
他走前两三步,赫见小小一个双人牢房挤了四、五个男人。显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是他们给了警官一些甜头,要求暂
时性的“换房”了。如果有另一个伙计首肯,那他也无插手的闲情,跟罪犯交恶可以,伙计就大可不必。
要单人匹马对付这群丧心病狂的罪犯,他不是神经搭错线。
男人中有某人看见了他,显然很早就听见了皮鞋声但有恃无恐,这会儿,示威地叫「长官,这小子的屁股很够劲,你要
不要也来一发?」
「不必了,97466,小心给这小子的屁股咬掉半根就好。」
狱警不习惯被众犯嘲弄,于是他轻蔑地瞄了他囚衣上的号码「爽过了就回家上床好好睡觉,不然要捱棍子的便是你们的
屁股!!」
陆皑有点不能消化眼前的情况,囚犯竟然可以跟狱警大小声。
在他疑惑的当头,狱警越过他,留下警告「你也是,等那群混蛋干多几发,你给我爬回去!!现在,走!!」
然后狱警走回头,留下一室交媾,或等待交媾的野兽。
陆皑一定是有些失神了,他被不知名的魔力吸引至走前了几步。
就这几步,像一脚踏空堕入了另一个深渊世界——
并非不能想像,但亲眼看见总比教科书上的名词、又或是电影中略略交代过场的画面震撼。
那是真实的,陆皑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称呼为“轮暴”。
四五个男人或坐或站,围着观看一场与接续的性交戏码,像看一部无码的免费色情片,眼神带点兴奋、带点期待。当中
有两个男人的呼息特别急促,一个是抱着*兔子的,另一个是干着兔子的。
他的室友,辛可被包围在男人中间、被一根勃发的性器在抽送着,被很多观众观赏着合不拢的私处,血丝像小蛇蜒蜿流
下他雪白的大腿,内侧带着干涸的精液。
在他体内卖力抽送的,很明显不是他这晚的第一个男人了。
但他的表情却是如此事不关己,彷佛自己也是旁观者一员,呼息带点急遽、眼神有点无力,却什么激动的情缩都欠奉。
没有人捂上他的嘴巴,因为并不需要。
陆皑很快也发现,他不会尖叫、也不呼救,只会偶尔发出单音节,痛哼几声。
男人们看得目不转晴,根本没发现有个不受欢迎的观众加入。
辛可荒谬地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也许因为他是如此置身事外。辛可的视线撞上他的,太猛烈,陆皑连躲的时间都没有
。
他能看见辛可的眼神里没有痛苦、更没有屈辱不甘,眼神交缠时,他正因为突转姿态的不适,而咬了咬下唇,发出痛哼
。
背部猛抽一下,令身后干着他的男人发出了低吟,辛可的身体被撞击得更激烈了「你夹得我多紧!!感觉到了吗,你这
头要被男人干才快活的小猫!!」
辛可的脸部线条仍然柔和、淡漠,与昨晚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男人被折曲柔软的裸体,优雅漂亮得像只大猫。
就像被干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令陆皑无法定义为“轮暴”。
陆皑无法抽离视线。
辛可的眼神像在嘲弄他——怎么?这里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你怕吗?
哈雷顺着可可——那完全不投入性爱的小子的视线,找到了陆皑所在。
他呼出一口烟雾,暗黑中,烟头红光像星屑,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新进的陆家少爷。
就像无端被抛进大染缸的一只布娃娃,软弱无力,等被有毒颜料渗透。
「他妈的陆皑,你要看免费情色片看至何时!?你想的话可以到厕所爽,就是别像根木头般杵在这……」狱警走了两三
步才发觉本应要跟来的人没跟上,像塌泥胶般黏在牢房前,看无码色情片看得不亦乐乎!!「尽给我找麻烦!!妈的孖
叶应该先告诉我这儿的情况,省得我像白痴般跑两趟!!」
显然狱警没有事先得到通知这里将上演的戏码,他被迫要先将陆皑带回值班室待着,直至那群人渣爽完,他才能过来开
锁把这大麻烦丢回去关好。这会儿,他怒得不停叫陆皑滚过去、爬过去。
哈雷感兴地倚着墙,抽着烟看向外面。
那个陆皑蓦地背部一弓,瞪大了双眼,他知道是长官先生不耐烦地一棍打在他肚子上,迫得男人因剧痛而脱力抽筋被扯
着走,然后远离他的视线……
陆皑大少爷没有反抗,哈雷知道这只是因为他还没给上过,而这很快会发生。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新犯进监都是这样的程序,却暂时比身后千遍一律的活塞运动更有可看性。
虽然徒劳无功,最低限度,任何人都有试过“反抗”。他记起,之前听说过,刚进来被那群暴力狂“检查身体”时,可
可一样乖顺,就像现在被干着般温驯,从没有试着反抗。
他觉得有够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