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关——牧秦
牧秦  发于:2011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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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法利用你的姿色接近齐律,杀了他。」
原来他还有利用价值,原来在他心中,他从来就不是他的儿子。
刺杀大齐皇帝还能活命吗?兰萧无疑叫他去送死。
也罢,他活得太久,现实的折磨把什麽梦想希冀都毁灭了,死亡,或许是美好的解脱,但是他不愿如兰萧的意,他会刺

杀齐律,但最後死的人将只有他。
命运的转轮就在他遇上他的那个月圆之夜启动,从此爱欲纠缠,如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终究到头来,他依然一无所有,

依然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从来就不曾有人爱过他,从来没有,这层领悟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不哭了?」
男人落寞的说著,深深看他一眼,转身悄悄离去。
月瑾感觉到齐律离开,更是失控地嚎啕大哭,彷佛八年来所受的苦都在此刻化为泪水,奔流不尽。
一只柔软的、属於女性的手轻拍他的肩膀,嗓音轻轻柔柔唤道:「公子,是我铃儿,快别哭了,这样对身子不好。」
「铃儿?」月瑾惊讶抬头,脸上清泪斑斑,「你怎麽来了?」
铃儿递上一方手绢。「先擦擦脸吧,公子。」
月瑾没接过手绢,用衣袖胡乱抹去泪痕。「你为什麽在这里?」接著猛然想到自己刺伤齐律,该不会把他们也连累了?

连忙抓住她的手问:「勍儿没事吧?还有其他人呢?齐律有没有──」
铃儿微微一笑,「陛下并未为难我们,公子请放心。」
「那就好。」月瑾放下心来,「那就好。」
「公子,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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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瑾看著她凝重的神色,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喉咙。「什麽事?」
「其实铃儿早知道公子的身分,在离开巫寒前,郡王曾找我私下密谈。」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该怎麽说。「郡王告

诉我,咱们来到大齐之後会发生两种情况,一是你真的杀了齐律,且服下陆大人给你的毒药,这时候他事先布在大齐皇

宫里的人就会助我们逃出大齐,远走高飞,而且毒药是假的,会让公子看起来像是毒发身亡,这对於咱们往後的逃亡更

有益处,所有人皆会以为我们是带著你的遗体逃走,一定想不到你还活著。」
月瑾一阵恍惚。「毒药是假的」竟连陆芳仪也骗了他。
「另一种情况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郡王说你可能会故意失手,反被齐律所杀,但是齐律不会杀你,因为朝堂之上,

身著白衣的公子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对你感兴趣便不会轻易下手杀了你,只要齐律被公子挑起兴趣,爱上公子是迟早

的问题,一旦齐律真的爱上公子,郡王的目的就几乎达成了。」
即使相隔那麽远,他还是逃不过兰萧的手掌心,月瑾整个人呆住,心都凉了。
「什麽目的?」
铃儿先四下张望没人,方凑过脸来低声说:「我听内侍提起弋沙派使者来向陛下要一个姓月的饶川人,可是被陛下拒绝

了。」
「这和兰萧的目的有什麽关联?」
「当然有,公子是半个饶川人的事就是郡王向弋沙透露的。」铃儿注视月瑾慢慢睁大的眼眸,惊诧的表情,压低声音耳

语道:「郡王已经计划很久了,公子,他打算灭了大齐。」
「不只是大齐,他的计划还包括弋沙,但是关於这部分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要挑起两国争端,再从中得利,而公子就

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
「我?我不懂」月瑾迷惘而茫然,兰萧欲利用他灭了大齐?可是这怎麽可能做到呢?即使两国发生战争,实力同在伯仲

之间的弋沙和大齐最後只会两败俱伤,巫寒不过是个小小属国,如今又沦为郡,没有坐收渔翁之利的能力,无法在关键

时刻出兵一举灭了这两个大国。
再说,弋沙有什麽理由出兵?只因为他是饶川後代,不可放过吗?若真是如此那弋沙王也太不理智了。
何况兰萧还失算了一点,齐律并未如他所愿爱上他。
「我也不明白,公子,铃儿觉得这事与二十年前弋沙灭了饶川有关,但是都过了二十年啊,再大的仇恨还不能消解吗?

郡王肯定是知道内情,可惜他没透露,我也不敢问。」
铃儿拿出一只玉瓶,放到月瑾手心里。
「这是你的药,公子,郡王交代我等到最後关头再拿给你,他多少了解你的脾性,知道你偷了天人草制成的丹药,但是

可能不会将药用在自己身上,为了以防万一,於是让我带著缓解病情的药物来到大齐,救公子一命。」
顿了一下後,她又道:「郡王还要我转告你,仅剩唯一一棵月下兰已全株炼化,制成的丹药至少能让你再活十年,至於

十年後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郡王虽然对你做了那些事,但从没想过要害死你,公子的娘将你托付给他,郡王无法善待

你,却必须对他有个交代,郡王一直没告诉你,等你满二十岁後,你的娘亲就会来带你离开,所以你不能死,铃儿看得

出来,郡王虽不爱公子,却很爱公子的娘。」
紧掐住手里的药瓶,月瑾胸口翻腾著许多情绪,理不清是欢喜还是悲哀,或者无奈更多一点?
娘说过他是兰萧的儿子,但兰萧不相信,否则也不会如此待他。
「他早料到我一旦离开巫寒,就再也不会回去,我心里想什麽他都知道,他倒是把我看清了。」
「那麽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事到如今,再寻死觅活就显得幼稚了,既然走到这一步,那何妨继续走下去,再坏也不过如此。
「专心待产,把孩子生下来,弋沙的事,留给别人去伤脑筋吧。」
月瑾原想置身事外,可惜却不能如愿。
齐律不准他回绿云宫,而是把自己的寝宫让给他,自己去睡书房。震元宫四周侍卫比平时多出一倍,齐律让铃儿负责服

侍月瑾的生活起居,另外指派十名奴婢供她差遣,御医每隔三五天就来看诊一次,确定月瑾与肚中胎儿的健康,补汤每

日按时辰送上来,三餐宵夜皆由御厨精心挑选对孕妇最好的食材,配合月瑾喜爱清淡的口味烹调而成,随著日子一天天

过去,齐律命人为月瑾特别制作的冬衣,也一箱箱的抬进震元宫。
「陛下对公子真好啊。」铃儿好生羡慕。
月瑾不置可否,在躺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眼休息。
将一直揪结在心头的烦恼事抛开,心放宽了,人也轻松不少,其实很多痛苦皆是自己造成的,人们通常喜欢作茧自缚,

然後再来怨天尤人,怪老天爷不公平,怪命运无情,孰不知唯有放开执著,才能拥有另一个人生。
月瑾放弃对爱情的渴求,放弃对兰萧的恨,也放弃对齐律的怨怼,如今的他心中无怨无恨,只希望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他的食量愈来愈大,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也是内心不再郁结的缘故,吃得多,人也一点点的胖回来,虽然并不明显,但

他的肚子也稍稍隆起来了。
四个多月了。他在心里默默数著日子。
「铃儿姐姐,瑾哥哥的肚子里真的有娃娃?」小男孩既好奇又敬畏地盯著月瑾的肚子瞧,「为什麽小娃娃会住在瑾哥哥

的肚子里呢?」
兰勍问得天真,铃儿却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回答。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对那种事也是模糊得很,只晓得男人和女

人行房後女人就能生孩子,可是公子是男人啊,为什麽也能生孩子?
是啊,难道就没人怀疑过,饶川人为何与众不同,不论男女皆能怀孕生子?
「这个等你长大以後自然就知道了。」
月瑾听著铃儿与兰勍的对话,渐渐意识模糊,朦朦胧胧睡著了。
那是一个夜色如墨、圆月如冰的夜晚,长风拂乱他一头乌黑青丝,白色纱衣轻舞飞扬,灵巧身形奔跃於房舍屋顶间,他

轻轻一跃,乘风降落。
此处明显是富贵人家的花园,养的全是名贵的花草,假山、流水、小亭,倒是十分诗情画意,还有人守夜呢。
一夥人手持武器吆喝著围上来,他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再多的人类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身形飘渺不定,身手迅疾如电

,扬起的手指指尖锋利如刃,眨眼间,数人咽喉被割断,狂喷鲜血,再转身,指掌瞬间没入其中一人胸口,他面罩邪气

,神情狰狞,微一使力,抽出手掌时竟将心脏生生拔出
鲜血染红圆月,映衬出一双血红眼珠,残酷、嗜杀、疯狂
「唔!」月瑾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梦里血腥的画面停留脑海,致使胃部不适地翻搅著,鼻间彷佛真的充满血的气

味,他捂著嘴,止不住自胃里强烈涌上的恶心感,将稍早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铃儿可吓坏了,「公子,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见情况不对,她立刻吩咐婢女去请御医过来,自己则在一旁乾焦急。「

不会是到了这时候才开始孕吐吧?」
月瑾吐到胃里没东西了,只能乾呕,脸色青白。
他感觉得出来,自己体内有某个部份正在改变,或者该说是觉醒?
血液在血管里狂窜奔流,骚动不安,心跳忽快忽慢。
终於止住恶心感,不再吐了,接著却眼前阵阵发黑,铃儿说了什麽他完全听不见,下一刻便失去知觉。
27

醒来时,有个人就坐在床边,月瑾望向那个人,心底隐隐有著期待,待看清那人的脸,强烈的失落感让他又闭上眼睛。
不是齐律。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男人对他并非真心,这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他还抱著希望,以为他

会守在他的床前,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他?得了吧,他早该认清事实,齐律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二嫂可别误会我二哥。」齐锋见他掩不住失望别开脸去,赶紧澄清:「他刚刚才走呢,若不是议事房里诸位大人还等

著他回去,说什麽他都不愿在这时候离开,我二哥他呀,人是去了,但心还留在这儿呢。」
月瑾脸转回来,蹙眉看他。「你唤我什麽?」
「二嫂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不是你二嫂。」要和齐律成亲了才算,他不过是有了孩子。
齐锋抓抓脸颊,露出古怪的表情。「呃难道二哥还没告诉你,他打算娶你为妻,立你为大齐的皇后?」
月瑾露出惊吓呆滞的表情。「啊?」
「问题是,满朝文武百官尽皆反对,原因不外乎你是外族人,又是刺客,二哥为此烦恼已久,加上弋沙与金敕国结盟,

若是拿你当藉口联合侵犯大齐,你们的婚事只怕更是遥遥无期,二哥最近为这些事烦心,吃不好睡不好,二嫂又选在这

时候突然昏倒,二哥差点被你吓死,偏御医又查不出原因,他脸色可难看了。」
月瑾傻愣愣的听了这许多,唯有那句「吃不好睡不好」让他非常挂怀,最近齐律很少来看他,原来背後另有原因。细细

回想最近一次见到齐律,是三天前,那时他看来的确瘦了,满脸疲惫,却总是对他笑得温柔,把外头的风风雨雨一肩扛

起,半个字都没对他提过。
傻瓜。
其实自己也是个傻瓜,终究不能对他忘情。
那天夜里,月瑾让铃儿和服侍的下人们都退下,独自等待齐律。
虽然现在齐律都在御书房里睡,但他直觉齐律会来,若他真的在乎他,那麽他就会先过来确定他平安无事才去歇息。
当齐律果真如他所预料的出现时,他笑了。
齐律一怔,太久没有看见他的笑容,一时之间竟恍如身处梦境之中。
「你不气我了?」
月瑾瞟他一眼,「我没生你的气。」顿了一下,又说:「只是太失望而已。」
「但是你不爱我了。」男人一脸落寞,语气有些悲伤:「你不相信我爱你,所以也不愿意再爱我了。」
月瑾沈默无言,齐律说对了,他可以不恨他、不气他、不怨他,却也不能够再爱他了。
无奈轻叹一声,「听说你要娶我,是真的吗?」
齐律蹲下来,与半卧在躺椅上的人儿平视,只手抚过他细瓷般的脸颊,月瑾读出他眼中的万千柔情,齐律黑色眼瞳里只

映出他一人。
「你是我的妻,不管你相不相信,这辈子我只想牵你的手,与你白头偕老。」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月瑾瞬间红了眼圈,垂下脸儿掩饰般地说:「你能否扶我起身,我想睡了。」
齐律直接拦腰抱起他,走向几步之外的大床,小心地放下他。
平躺下来,让齐律为自己盖被,月瑾瞧著他英俊的侧脸,咬咬唇。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齐律手一顿,迟疑地,「陪你做什麽?」这话得先问清楚,他可不想两人之间徒生误会。
「我今天作了恶梦,现在我不敢一个人睡,你陪我好不好?」
「还是这麽胆小啊,小东西。」齐律脱下外衣,在他身旁的老位置躺下,一只手习惯性的伸出,欲搂住他的腰,却顿了

一下,又缩回来。
他竟然不敢做出未经允许的碰触,齐律苦笑,他们各自占据床的一边,距离如此近,中间却隔著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难道他们从今以後就只能这样吗?这就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你还未告诉我,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吗?」
人儿沈默著,久久没出声,久到齐律开始心灰意冷,以为他是因为不晓得该如何开口拒绝才不说话时,就听得他说:「

在我很小的时候,和娘一起住在景色秀丽、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过著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快乐,我

不要当皇后,不要锦衣玉食,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我最心爱的人回到那个地方,长相厮守,你会是那个人吗?」
说这番话时,月瑾始终背对齐律,不去看男人的眼神和表情,他才能把心里的话坦诚道出,相信聪明如他,应该懂他的

意思。
突地一只手横过来抱住他的腰,灼热的气息吐在耳畔。
「知道我为何从不自称为朕吗?大齐皇帝不该是我,那江山社稷何等辽阔,却从来不是我的,多年来我一直在等,等某

个人回来向我要回属於他的东西,我向你保证,当我不再是大齐的皇帝时,我就和你一同前往你所向往的地方。」
喉咙哽住出不了声,月瑾红著眼睛,偎进齐律怀里。
或许,他们真的能够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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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你们和好如初真是太好了,师兄总算不再整日扳著脸吓人了。」李湘儿笑眯眯地拿出自己缝制的小衣裳小鞋子来

献宝,「这些都是将来要给宝宝穿的。」她简直笑得阖不拢嘴,「说到宝宝啊,来,让我看看啊怎麽还是这麽小,这肚

子何时能大起来呀,都四个多月了不是吗?嫂子食量那麽大,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儿去啦?」
月瑾只能乾笑,任由李湘儿研究他的肚子大小。谁猜得到那个外表温婉柔顺、内向沈静的美人实际上开朗热情,几乎要

让月瑾招架不住。
「急什麽,还要五个月才会生,肚子不会现在就大起来。」齐锋好奇地拎起一件小袄端详,银红缎面料子绣上鸟兽花样

,极其精致且富贵华丽,一双小鞋子捧在掌心中,像两只小船般小巧可爱,看著这些东西,连他也不禁开始期待月瑾分

娩的那天快快到来。
宝宝是男是女?究竟像二哥还是二嫂?
「小悠没同你一块来?」月瑾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这阵子老是往我这儿跑,是齐律授意的?」
「哟,都直呼我二哥的名讳啦。」齐锋笑得忒是暧昧,「听说小嫂子开恩,二哥不必再睡书房了,也难怪这几日他的心

情特别好,春风满面哪。」
月瑾被他笑得一阵发窘,尴尬不已,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齐锋见转移话题成功,暗暗松了口气。
他会天天来报到,无非是齐律担心弋沙明著要人不成,会在暗地里搞名堂,当他忙於国事不能陪在月瑾身边的时候,就

得有个他最信任的人来帮他看著,以防弋沙真对月瑾下手。
身为齐律身边最信赖的人,齐锋自是当仁不让担起保护二嫂的重任,不过齐律特别交代过这事别让月瑾知道,免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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