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给他,所以我是一定要消失在翔阳的。"
"你没有想过报复?"流川不想看到花形这样的表情,插了句嘴,问这话也是多余的,因为到如今长谷川夫妇在这世上还
是活得好好的。
"没想过报复?怎么可能?"花形看着流川,"当我明白那一刻时,我真的很想杀了她。只是,看到她那日婚宴上比平日
都要容光焕发的美丽脸颊时,我想到了我母亲。她们真的好象,只不过她成功了而我母亲却没有,而且,一志师弟他也
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不想成为他的父亲,尽管那个时候已不再爱她,可是事实也是这样,他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了。
这个人,该怎么说他好呢?自己遇上的人中还没有一个想他这样宽容的人啊。他的心肠怎么会这样软的?如果是自己也
不会轻易就放过了那个女人。他可好,白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可以做到一声都不吭,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忍?
"以后就很奇怪了。"花形抬着头,无所谓地笑了笑,"一直就有些名门正派的人来找上我,而我出现在什么地方也有几
件漂亮女子被人虏去失掉贞节也丢掉性命的事。所以这些事情也就记在了我的身上,任凭我再申辩也是没有用。"
既然他连从小与他一块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妹都可以下手,那么其它的女子毁在他手上也是很自然的。
流川垂下头,相信花形为恶徒的人在江湖上不止是一人,就连以前他也是这样认为,有些可笑啊。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讽刺,流川原本平静的心里也不由起伏起来。如果没有欣赏到花形的琴,没有听到他的往事,自己也
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吧。
看了看眼前之人,流川叹了口气,世上的人皆知道花形透逃亡于江湖上有多久,那些年里他受到的唾骂与侮辱有多少恐
怕也是数不清的。
一个没有罪的人,背负着他不应该有的罪名是怎样在那其间坚强地生存下去的啊?那是因为他相信他自己无罪吧?
流川的目光移到了花形的眉尖,这个人的面向很不错的,他眉眼间的醇厚也说明了他的品性,为何以前见着皇榜就深信
不疑了呢?流川微有些愧疚,对着花形柔声问道,"听说你见过天狐?"
他很照顾自己的颜面啊,花形心知流川这样问法的含义。自己是让天狐抓到的,这种事也是众人皆知的,"也不能说见
到,与天狐相对时我也只是看到他的身形,他是带着面具的。"花形的眼里也是忍不住流露出佩服,"他的武功的确很高
,初见时我与他还隔着一条湖的,他就站立在湖那面一颗大树的树稍上而那枝头却一点儿也没有晃动,就算是鸟鹊也不
能轻到这样。我自知非他那份内力的敌手,也只有转身就走,哪知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我只听身后有衣衫飘舞的声音,
回过身子只挡了数十招就被他点了穴,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是达不到他那样的境地的吧。"
"他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流川盯着花形,"你不恨他也冤枉你?"
花形摇了摇头,"进天牢时或许有些恨吧,只是他抓的人一向是皇榜上贴出来的,抓我也是出于他的义愤吧。反正我让
人这样看待也不是一次了,只不过我答应过与仙道彰的比武却不能进行是有些遗憾。在那时就想,也许仙道彰他不愿与
我这种人再动手的吧,或许如果他的武艺有天狐这般强,我也是没有机会的。"
流川又叹了口气,慢慢伸手握上了花形那双宽厚的手掌,他的手并不能合拢它们,那是当然的,他那双手怎么可能握得
了花形的手掌呢?只是他这样的动作,他手里这样的温暖是真的让花形震惊了。
"放了那些女孩子吧。"流川看着他,淡淡地说,"你这样不觉得有些幼稚吗?"
花形浑身都在颤抖着,眼前的流川果然是知道他的。从天牢中逃脱出来,心里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他在怨恨,
在仇视那些一再冤枉他陷害他或者是追杀他的人。在天牢里等死的时候就常常在想,既然他们说他是恶贯满盈的淫贼,
是下三滥的采花大盗,那就干脆让他们看看吧。
如果有机会出去的话也好让他们真的了解到自己身背着这声名的苦果,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不被人相信的滋味。所以他出
来后就找上了以前最热心武林公义而想杀掉他的人,把他们的亲人带到这里来。
当时也没有想到要对她们如何如何,更加也是没有想着要毁她们的声誉,只是单纯地想着泄愤,想着报复。
可平心静气下来,他也在后悔了,虽然他不是那样的恶徒,可那些被他带走的女子这一生可能也就完了,就像当时的他
一样,没有发生过的事也会落在她们身上的。所以他现在很苦恼,放走她们以后,她们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受人鄙视,或
是......
花形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着他自己,在流川那清澈目光的注视下,逼着他不得不发现了他心中的悔恨。
"事实就是事实。"流川说道,"我会保证你所说过的话!"
花形抬着头眼神模糊地看向了流川,他这话,意思太明显不过了。
他相信自己!是的,他一定是这个意思。到现在也不知道流川是谁,但他这样说听在花形的耳中却如一股暖流呵护在早
已对这世道绝望的心上,受到这么多年的辱骂突然间得到了这样的信任,花形的意志根本就不能控制他的行为了。
相信他吧,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也相信自己的人啊。花形在心里呐喊着,手温柔地揽过流川还有些瘫软的身子,很想感
谢他,很想对着他说无数声谢谢,可那些字眼憋在了喉咙里,发出的音却是哽咽的喃喃细音,听不清也不明白自己想表
达什么了。
流川的怀抱好温暖,在那里就可以接触到他的体温,可以感应到他同样在跳动的心跳。以往所有的快乐加在一起也没有
他那里给自己的感觉这般好,让自己感受到归宿般的安宁。
在他的怀里有种想哭泣的感觉,可以完全就放松下来,把自己全部的情感释放出来。根本用不着担心也不用害怕丢脸,
因为有着这样温暖怀抱与手臂的人是一定不会笑话自己的。而现在,这样天人一般的人儿竟然还在怜悯着自己,今生有
几个人可以受到他的怜悯啊?
花形的眼睛已经不能很好地保持了它的尊严,双手搂着流川的腰背上,伏在流川那比他不知纤弱多少的胸前,掉下了泪
来。
全然不顾这四下的情形了,也深深地沉溺在那柔软香甜的感受中了。也许是此生唯一这样的放肆吧,可是却让他欲罢不
能地深陷其中,双手也越搂越紧,只到感到手上的人不快地轻轻嗯了一声,并有些在挣脱了。才有思惟的能力了,才知
道自己刚才用的力过大了。
他急忙张开了双臂,稍稍拉远了一点距离,然而并没有打算离开流川的所在,也没有想着离开他的身子。
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世上最高洁的圣物一般,拾起了流川那双曾握过自己的手。这双手还是应该让自己握住的好,因为那
样才可以更好地感觉到它的真实。
这双可以证实自己的手,是世上最美好最高贵的存在了。花形低下头,轻轻地把唇碰在了流川的手指上,只是那么点了
一下,在指尖的背面上。
就能了解它由于长时间握在手里那由冰凉的柔滑而转为温暖的细腻,就能明白它那不容玷污的珍贵。如果可以,真想就
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流川微微皱着眉,花形伏在他怀里时其实让他很不习惯。看着一个体形高大的男子在自己怀里悲伤,这种情形真的是很
奇怪嘛,再说他也从来没有让陌生人这样接近过的呀。
可是他也曾冤枉过花形,而此刻见到花形那模样却不忍心推开他了。很清楚花形受到的不公正太多了,也非常懂他此刻
所流露的东西。只是想不到他会弄得自己那样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到最后还,还这样......
也许对花形来说,自己是第一个承认他的人,他会这样感激是正常的吧。可自己却不习惯他最后的表示,弄得手好痒,
心里也有些奇怪了。
因为以前也没有像人如同花形这般对着自己有着这样表现过的呢,就算是谢谢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表示谢意的人
那样做呢?不懂,但现在似乎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流川的嘴角也浮上了难得的笑容,"我们明日就送这些女孩子出去吧
。"
"好。"花形看着流川那浅浅的笑容,那一如际往的清澄眼眸,毫不犹豫地应允了,而没有去考虑那以后将要发生的事。
因为流川那双眼睛,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深深地吸引了自己,清亮得让人觉得所有的污秽之事在他面前都是那样的可
耻,仔细想想--
从与他抚琴以来,他这双眼眸中就没有追杀自己那些人眼中的鄙视,一直就是这样冷静而平和地看着自己,到后来更是
夹着了不易察觉的怜意。
不希罕别人的这种同情,可是如果那是发自流川眼里的却不一样。花形也笑着,如果永远让流川这样看着,就算此生永
远无法洗清罪名也情愿啊。只要--他懂自己,就行了!
"你好好休息吧。"花形说道,"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请你来这里,我让人煎解药给你。"
"不用的。"流川只是觉得不服这解药身体中的力气也可以慢慢恢复的,省得又要去喝那种苦苦的汤水。
花形这一次却没有听他的话了,重新抱着他安放在床上将他的后背靠在床栏上才大步地走了出去。
他可不想再瞧着流川全身没有力气缩在那张宽敞椅子中的那没有自觉的却微有些诱人的神态,难免会让自己冲淡了他在
自己心目中的神圣而做出什么不应该有的举动而让他怪着自己来,所以他想还要尽快让流川身上有气力的好。
第十八章
流川一个人坐在那里,还在想着花形的遭遇,看来以后再揭皇榜也要好好去查查了,以免又遇上这样的事来。正想到此
处,房门被打开,先前那两名女孩子又重新走了进来。
流川见她们换了身外衣把身子裹得紧紧的,双目通红神色更是比之前看上去更加慌乱。唉,其实明日她们就可以回家的
,流川想道,见她们这个样子,回想到花形那莫名其妙得来的名声,心中也暗自叹息。
"公子,你的药。"曲云烟把花形让她煎的东西递到了流川手里。瞧着他那张清俊的脸因为出神而微显凝重的风华,眼睛
也不由得有些痴迷了。
可是她还是努力地抓回她的神智,见到流川端着那碗递到唇边,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起来,那手也是更加不能自已地
抖动了起来。流川闻着那药味,眉头轻轻地扬了扬,转眼见到曲云烟身旁那女子也是与她朋友一样的神色,便放下了手
中的碗。这一动作只是看得那两名少女心中怦怦直跳。
"你们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流川看着她们,"花形他答应过我。"
"真的吗?"两女大喜,随又疑惑地看着流川,"公子,您没有在骗我们吧?那个人真的会放了我们吗?"
"嗯,"流川,"其实这几日下来,你们真的认为花形他会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当然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无缘无故让这个传闻中的恶人给抓了来,心中的害怕自是免不了的。
"算了,反正出去后你们自然就会明白的。"流川抬了抬碗,不过他这回并没有打算喝下去。
曲云烟却不知道,看着流川的手动,她以为他要喝它。急忙伸手打翻了那碗,不敢看流川的脸色,垂着头一语也发不了
。她身边的女子也忍不住泣道,"公子,那,那里面有毒......"
流川静静地看着她们,等着解释,可却听不懂她们的理由。
"我,我们以为那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连公子也不会放过,"曲云烟抬起头,眼里同样也是泪珠,"实在不忍心见到公子您
受到半分委屈......"
是的,从刚才就觉得花形的举止很怪异,他对着流川的态度太让人想不通了。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而且这次抓了那么
多的美貌女子来,却正眼儿也没瞧向她们一眼。本来已经在忐忑不安的心里面嘀咕了,刚才见到他那样对流川,便以为
这个‘淫秽之徒'连这般灵秀的人物也不放过。
怎么能见到那样的场面呢?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她们就不能平静。这药里的毒药也是她们自己背着花形时极为不易
自制的,就那么两粒,原本是打算在受辱前自尽用的。平日里也像是珍惜什么似的小心藏着,可就那么奇怪。只见到流
川那么一次,却真的不想看到他那一身雅洁毁在了花形手里。
可是流川当然不能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什么花形不放过自己的?
他又不会吃人?再说了,他也没让自己受什么委屈啊,反而一直以来就是他在被别人委屈着的呀,只是大概也知道这两
个女子是替自己着想吧。虽然还是不懂她们为什么要在药里下毒。
看到如此平静的流川曲云烟好象是想到了什么,"莫非公子刚才已经知道这药里有毒?"
流川微微点了点头,让她们好生惊服。
虽然那药也是临时炼就的,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可被下在药味儿这样浓郁的汁水中也是很难让人辨识的。
眼前这位美少年居然只是那么不径意地一闻就可以知道那里面有毒。他,究竟是谁啊?
脑中忽地有了一丝灵光,曲云烟急声道,"在江南对医道药草有如些造诣的,就只有,只有...晓枫公子了?难道公子您
就是流,流川......"她有些不敢确定,人言中那俊美无涛的传奇人物竟然能让她碰上?
自己的名字有那么难叫么?还要叫那么久?流川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看得那两位少女脸上更是一片绯红。可是却不愿意
就这样而放过了打量他的机会,如果花形这个时候没有进来,也许她们的目光就一直锁在了流川身上。
看着那两名少女痴痴地望着流川,花形有点羡慕她们。女孩子就是有这样的权力,无论流川的心在不在她们那儿,她们
都可以用她们的眼睛去大大方方地看他,去向他表达着她们深深的爱慕。
这一点,男子就不可以了吧。
不太高兴发现了女孩子的这个特权,花形轻言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在得知了流川的身份后,这两个女孩子也不如以前那样见了花形就浑身发抖了,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可晓枫公子保证的
事保证的人就一定是不会错的。
"想不到你就是流川枫,"花形叹了口气,他竟然比那两个少女还不如。与他抚琴之后也就应该知道的啊,这世上除了晓
枫公子以外,还有谁的琴可以那样的出神入化呢?
"我原来也是想引你出来的,所以当然也就不能让你知道我是谁了。"流川的语声里传出的歉意,只有他自己清楚,对着
花形自己那样做真的是有些可笑的。
花形当然也明白,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只是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从那里面拿出了香嫩酥滑的松鸡、皮
蛋以及白切笋丝等淡雅的菜色,"我想你现在应该有力气举筷了吧?"
流川点点头,此刻已是中午时分,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当然肚中会感到饥饿。那解药虽废了,可也不碍事
吧,已过了一夜了呢。
才举起竹筷就看到花形直直地立在身旁,流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坐下来。花形温和地笑了,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