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央————热带雨林
热带雨林  发于:2009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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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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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ll the Pieces》——Inside~History of Centuries[诸世纪史鉴]
反史 之 三大学术家族之髓
射原文明天晓家族·间系·倚越


1.
我叫倚越,同天晓家族所有的人一样,从一出生,就被注定了未来。就象轩系的族人,从小被当作武将军帅培养;谕系的族人则一直受着精辟的技术熏陶。而我们,间系,是凭质。
很特殊的一种存在,小的时候,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真正弄懂它于天晓十系中的意义。当我们到适合的年龄或时机,就会被送到高官贵族、王侯将相、皇亲国戚身边,成为他们的高等玩物。于是间系的孩子,不论男女,从小就必须学会如何去讨好别人,用一切可能用得到的方式。美丽与风情是凭质最基本的条件,有时我有些奇怪何以间系的孩子就总比其它九系要更漂亮,更有媚人的天赋。直到渐渐长大,才从家族史中知晓,间系的祖先来自遥远的南方雪原,千万年前的北迁途中与天晓家族融合,在天晓来到北方后,分化为十系之一。那已经消迹的远依族,至今仍带着无数的神秘色彩。他们清雅,水与雪一般透彻的美丽,特别是眸子,含着羽勒湖泊的韵律,引人陷入即无可自拔。

而在媚术之外,间系所要求的资质,还远不止于此,或者应该说,其它的才是更重要的。
“凭质所拥有的才能,是十系之中最全面的,综合其它九系之长。”
这其中,又以权政最为重要,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以自身为凭借,通过我们身边的人,将天晓的影响力从上而下渗透,协助庭、轩、影、深四系的政治作为,实现天晓家族的宗旨。

每个间系的孩子,都会在13岁时被带入一间古老悠远的亭阁——流阁。那里,是自凭质概念诞生以来历代先人的灵位。纯金的牌位,其后记叙着他们作为凭质的事佚。凭质是没有墓的,因为大多凭质都尸骨无存。在守祭冥想的三天三夜里,我有些错觉,仿佛明天我就也会将属于自己的金色牌符交到势系的传音者手上,带回流阁,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不过,那不会很久的。凭质的生命都很短,三十岁是极限了。
当枫叶转红时,我将满十六,而我的凭质历程,就将从那时开始。
在离开天晓家间系独有传奇的城市索伊尔时,我又到了流阁。送我离开的叔父看着逝者的一片金色,轻声对我说:
“纵使不会有任何人承认你的成就,但历史会记得的。”
换下伴随我十六年,蓝色的代表间系的长袍。我将去到国都盛邺,去川王朝未来的皇帝,现任皇储范闻涉天身边。

2.
我姓范闻,名涉天。是川王朝的皇储,未来的国君。我的父皇,是我朝开国皇帝。幼时我跟在父皇身边,亲眼看着父皇打下这片江山。犹记那黄土满地,飞沙漫天的战场,血红的一幕幕。从塞外的广漠袭卷至北方平原的清秀繁华。

这里的原王朝根本不堪一击,听说是皇帝宠幸奸臣,亲佞远贤,以至于荒淫无度,最后反被最亲信的人背叛,死于不知不觉间。北原最大的城市历代都城盛邺,敞开着城门,迎接我们大军的到来。跪了一地的,是前朝的旧臣,不久前他们都还朝拜着另外一个人,如今在父皇面前,头也不敢抬一下。

那时正当大军浩浩前进之际,一个身着大约前朝囚服,蓬头散发的男人横冲至前,我仍不能忘记他眼中血红的憎恨,他把剑直刺向父皇,口中还在不停地大骂:“你这西野来的野蛮东西,毁了我们的国家,杀我们的国君,我不会放过你的!死也要拉你一起!”

他的武学功底极好,连我这没学过几年武功的人也感觉得出来。我有些紧张地看向父皇。父皇眼中对这个视己如世代死仇的人却激出了几分赞赏。这般血性与气概,哪怕不视时机,也比那些只会俯首称臣的人值得人来敬仰。只是,父皇眼中还有着绝对的自信,连带一些我也不太清楚的东西。

我又转过头,只是差了一偏头的刹那,只见刚才的男子在父皇前几步远的地方赫然顿止,迸裂的眼珠里全是不可置信,而一把长剑已从后穿过他的胸膛。血,整个染湿了白色的囚衣。他颤着转身,他身后那个人影渐渐出现。我心底惊诧,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刚才率群臣迎接,跪得最前的男子,全身血一般红色。而我最惊讶的是他是那么平静,还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那种气质,怡然自若,不卑不亢,竟让我萌生愿用高贵这个词形容他的念头。而父皇,在看着他时,眼中那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变得更浓了。

浑身是血的男人在倒下时用尽力量发出最后的诅咒:“天晓慕航,你这个下贱的叛徒,你——不得好死!”

天晓,这个名字我们西野无人不知,是这个家族的情报与协助,我们才会更顺利地到达这里。但也不止一次地听说,天晓家的历史,比任何一个王朝都长,射原朝野一次次交替,而天晓家族一直保存,他们就是靠一次次的背叛生存下来的。无怪千年来天晓家都被人憎恶至极,骂名纷传。

但即使知道这所有的事实,在面对天晓慕航时,我还是无法接受把他与“下贱”这个词联系起来。
天晓慕航仿佛根本没听到那些话,脸上仍是平静隽永的笑,他将剑转了方向刺入地中,单膝跪下:“此人惊驾,是臣处理不当之过,请陛下赐罪。”
父皇默然不语。我清楚,这代表着他定会有让人生不如死的诏令了。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预兆下不颤抖恐惧。而天晓慕航却还只是平和,我对他的疑惑再升一级。
这个人……
“无妨,就当是个小插曲吧。”
我不可置信地听到父皇异于往常的宣判,其实,我也真的不希望那个人被处罚。

步入皇宫前,父皇淡然开口问我:
“天儿,你觉得天晓慕航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向我最尊敬的父皇,他一直是我的崇拜与信仰:“我,不太懂。”
父皇笑了笑:“你不懂并没有关系,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只有真正强大的君主才能驾驭天晓家族。你要让他们为你所用,而绝不能被他们控制,否则,前朝就是史鉴。”

那一年,我十二岁。

天晓慕航仍袭了他在前朝时的官位殿前大学士。父皇告诉我,他是天晓庭系之长,原朝皇帝身边最受宠的臣子。但天晓·庭·慕航并非天晓家族的族长,现任族长是间系的天晓·间·冥戬。父皇提到他时,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对我说:“为表示对我们川王朝的忠诚,天晓冥戬将把他的儿子作为凭质送到你身边。天儿,在你皇储继承仪式的那一天,我们会迎接他的到来。”

很久以来,没有人知道天晓家族何以成长得那么庞大。据说天晓有十系,其中包括专职文官的庭系,武官的轩系,凭着天晓家的势力,他们能在朝政上飞黄腾达,不可一世。而在民间最为熟悉的是易系的商人,他们精明而世故,冷血且不择手段,在他们手里掌握着所有领域的经营渠道,几乎主导着国家财力运转。乐系的医者医术堪称神奇,但非有高到难以想象的报酬根本请不动他们。往往他们能把人从死的地狱救出来,又扔回活的地狱。还有神秘的深系,至今没有人了解这个系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只知道他们成年之前,会在天晓深系的紫色之城帕格里居住。

而间系……
谈到他们,所有人的神色会变得颇为怪异,人们会用极为鄙视的口气称他们为“下作的娼妓”,但眼中却燃烧着我渐渐能够懂得的欲望。
父皇的看法似乎有些许的不同。“‘娼妓’啊……”冷冷笑了笑,“还真是个贴切的称呼。但是天儿,你要知道,能被天晓家赠予凭质是能力与地位的最高证明,因为天晓家永远都只对强者屈膝拜奉。”

当大雁北飞之际,我会正式成为川王朝的皇储。而到那一天,我将拥有现在天晓家族最出色的凭质。他的名字天晓·间·倚越。


备注:天晓十系及其代表颜色与所在城市
系 身份 颜色 城市
庭 文官 红色 律予
轩 武官 墨绿 枢化
照 文史艺研究者 橙黄 曼塔托
谕 科学研究者 淡绿 吉以比斯
易 商人 黄色 永央
影 间谍、纵横家 灰色 顿奇
势 术士、传音者 黑色 邪壁
深 无固定身份的隐者智者 紫色 帕格里
乐 医者 白色 云辰
间 凭质 蓝色 索伊尔

3.
去盛邺的路途中,是由轩系的行者护送,庭系的使者接转。从若泯河顺流而下,穿越北原微浪起伏的丘陵,我看见若泯河岸黄色的永央城,那是易系珍贵的宝藏。我有幸进入城中,四处是象征易系的桂花树,全城浸没在一片清雅的淡香之中。

“沙连十分荣幸,能迎接川王朝第一位凭质的到来。”
我走下车,颇有些惊讶的,没想到竟会是她天晓·易·沙连,永央城主,易系之长。白皙的肤色,被黄色的长裙衬托出十二分的贵气,琥珀色的眼睛自然天成地流溢出精明却亲切的色彩。人们绝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年轻女子,就是十八年前造成原朝财政七夕间崩溃的首谋,西野灭亡原最大的障碍,原朝引以为傲的财力便是泯灭在她几分悠悠笑语间。

“能见到您,才是倚越的荣幸。”我对她回以微笑。面对天晓一系之长应当是该行礼的,但我已是凭质,凭质永远不会对他主人之外的人行礼。
她引我们参观永央城,精辟地讲解各处的历史与特征。优雅的举止无声地渗透着魄力,夺目的气质不经意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为什么将这座城定名为永央?”
沙连的表情是平和却镇重的:“因为它体现着天晓家的宗旨啊。”

离开永央时,沙连送我们出城。她将一颗夜明珠送到我手上:“‘北海月明’,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一定不能拒绝。”我对她点点头,说谢谢。
“倚越,范闻涉天可不是一般养尊处优的皇子,你要小心。而且,不必太过急进,你会有时间。”她很柔缓地微笑,“很少有凭质在东行中取道永央。上一次似乎是劫离,你知道他的。”

天晓·间·谕·劫离。怎么能不知道呢,天晓家历史上唯一一个拥有双系身份的人,也是间系史上最年轻就死去的凭质。他走时,未到18岁。
“倚越会记得您的话。永央城主,再会了。”


抵达北方平原,东盈水乡,离开最后一站,谕系的吉以比斯,盛邺就不远了。
京都的繁荣,是不存在于天晓家任何一城的炫目纷华。不日即至的皇储加封仪式,陵王府的喜庆气息,似乎感染了城中每一个人。
“啊,那是天晓家的标徽。”
“听说是陵王的凭质吧。这是惯例了,不知是怎样美丽的人,给皇储的凭质啊!”
“我朝刚建,天晓家又开始用这些手段,真不知是什么用心。”
“喂,小声些。不过我们陵王可不会是那种随便就会被美色迷惑的人。”
从小训练的听术似乎是太过了一些,一路来许多传言都能清楚地听见。车队缓缓行进,最后转入西南的大道,干净崭新的红毯,尽头便是规模壮观的陵王府,四周皆是为大典的举行精心设置的景物,可见其主人的影响力。

轩系的行者把我送到陵王府的别院,我转身看着明明不欢迎却又不得不装成必恭必敬的管家与仆人,不在乎地把呈到面前红色的礼袍拂到地上:“我不喜欢红色,给我换成蓝色。”傲慢地一笑,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个满面皱纹的管家气白了脸。

注:⒈永央的含义——央,静息,终止,永央,即永远埋葬。代表天晓家自主选择的命运和历史。
⒉凭质礼节包含的意义:只对某人行礼,是无形中对那个人自尊心和虚荣心极大程度的满足。

4.
今天就是皇储加封式,听说天晓倚越昨晚已到王府,管家满脸忿闷地来诉苦,说他要求把礼服改成蓝色。
刚来就如此张狂吗?我倒想看看你以后要玩什么花样。
“他要改就改吧,但告诉他,陵王府不会为他准备,请他自行解决。”

加封式是早就演练过的,一切都按照程序进行。之后即是凭质接封仪式,我看着一重又一重的繁多礼节,单是前序流程即耗了一个时辰。连王妃的册封都没有如此大的排场,天晓家的财力势力的确惊人。奢华的布置,浩大的声势,也无怪乎会如此,毕竟他,是天晓家族族长的儿子,自然是要不同凡响。

最后的授接式,我站在高高的临星台上,等待他来到我面前。
引领他的是天晓慕航,十二年过去,他的风范不减当年,反之更深沉而不可测。而十二年后的我,依旧不能读懂这个人。
天晓倚越果然还是穿了蓝色,那是间系的颜色。礼列在四周的臣员都因此露出诧异的目光,议论纷扬。同时,可以从所有人的神情中读出,天晓倚越是何等出众的美貌。一抹飘然的蓝,是红色火焰中的浮云,俨然那般清绝出世。

天晓慕航要带他走过69级阶梯,象征天上69星宿的跨越。我看见他冰蓝色的披风飘起,那一刻,他的眼睛对上了我的。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极尽媚惑,一瞬间天地都要失色。那是无法想象的魔力,狂风暴雨般袭击你的心脏。他的气质,高贵的柔媚,即使不是女子,仍占尽了水的精华意韵。一笑一颦间皆是风情万种,所谓倾国之貌不过如此,却犹少了此种流转世间不染铅华的清澈。

我无法忽视这样的美丽,同时不得不憎恶它。可知千百年来多少王侯将相,就是毁在他们的诱惑下。

直到他来到我面前,他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我,就像极细的弦挑拨缠绕,奏响着令人心迷意乱的音符。
天晓慕航将我的凭质送到我手上,我牵他走上临星台之颠,他靠在我身边,与我一起接受百官之礼,笑容愈发灿烂,还带着凌人的清傲。
但天晓倚越,在我心里,你永远只是玩物,而我范闻涉天,又岂会为玩物沉沦。
天晓慕航迎我们走下临星台,单膝跪下:“恭贺陵王成为皇储。”
他的礼节一向是完美无缺的,我从来都认为那里面没有任何自我的感情色彩。但这一天,我看到了唯一的一次例外,却让我怀疑那会否是幻觉。
他站起身,转向天晓倚越,什么也没说,却深深地向他俯身,鞠躬。他的表情甚至不再悠然平淡,而有些不可思议的镇重。
因为他是天晓冥戬之子么?
他深刻的严肃与傲慢自负得目空一切的天晓倚越形成鲜明对比,那种诧异的画面在我脑中一直挥之不去。

微远滨桦院。是天晓家特地为天晓倚越设置在陵王府西北湖畔的府邸。东盈水乡的盛邺当然不能像索伊尔那样遍地桦树,才取了这样的名字吧。
今晚是仪式的最后一项,我要在这里真正拥有他。
这种感觉很奇特,我有过很多女人,射原大地上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性事,也有不少男孩上过我的床。然而我站在石桥上,看湖对岸灯火辉煌的微远滨桦院,我竟会有些犹疑。
他跟那些男孩子是不同的,他是凭质,世间最能摄人的魔物。虽然他才16岁,但来自索伊尔的他,身材修长,比盛邺同龄的男孩高出许多,隐约可见几年后玉树临风的身形,那时的他必定更为夺人心魄。

中秋的微风缓慢地移动,我有些失笑。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一下他的魅力吧。

柔软的床帐,尽是冰蓝的色泽。轻飞的幔纱,舞动若有若无的意欲。
我自得地斜靠在在床上,享受眼前人的侍奉。他只披着一层几近透明的薄纱,如沉浸在一个有趣的游戏中一般,轻轻解开我的衣饰,间或的抚摸,细碎的吻。在我身上的他的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隐约有种馨香,像是某种名贵药材的气味。他的表情不复清傲,但依旧媚惑,还带着迷离的天真,不论怎样我得承认,他足以吸引人为他疯狂。

他的吻由冰凉到微温,进而化火般灼热,同时也伴随着我体温的急剧升高。
他的身体紧贴着我,额间有细微的汗珠,黑色的瞳孔没在一片水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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