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皓却很不给面子地捧着肚子笑起来，笑得岔了气，一边还断断续续地问：
“就是那个……拉着我们的手就不放的女生？”
陈晋虎起脸：“她是活泼了点儿，其实人很好，很热情的！”
“哈哈……我没……没说她不好……哈哈……”
陈晋忍无可忍，大叫起来：“喂！你太不够哥们儿了吧！笑够了没有！”
善皓终于笑够了，咳了几声直起身来：“好了不逗你了，有时间约出来吃饭吧！”
陈晋点点头，接着催促到：“那你到底什么事啊？别耽误了老子第一次约会！”
善皓敛了笑容，郑重地转向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啊？”这回轮到陈晋惊讶了，“谁啊？”
善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却变得异常清晰：
“申老师。我喜欢上了，我们班的班主任。”
第 11 章
第 11 章
“什么？！”陈晋瞪大眼睛，转过头来望着善皓。
在他强烈目光的注视下，善皓的耳朵都红了，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是说……”陈晋反应了半天，总算抓住了问题的实质，“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善皓再点头。
“所以你是……那个……”陈晋的脸都憋红了，好像在拼命寻找合适的措辞。
“……同性恋。”善皓果断地接下去，“你是想说这个吧？”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倒是陈晋不好意思起来。
“没关系！”善皓转向陈晋，竟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我本来就是啊！”
陈晋望着善皓的笑容愣了很久，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干吗看到男人luoti就恶心？”
善皓解释说：“我在网上看到了，也有别的同性恋对公共澡堂有心理障碍，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青春期留下
的阴影吧！”
陈晋似乎恍然大悟：“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
“发现喜欢上申老师的时候。”
陈晋想了想又问：“你打算怎么办？毕竟……”
“我知道！但是我都想好了。”善皓咬咬嘴唇，“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又憋了半天，弱弱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同性恋怎么那个吗？”
善皓的脸更红了几分：“我上网查了一些，但还是不算很了解……我是说，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还有我现在到底该
做什么，我都很茫然……”
“我倒是知道一个可以了解这些事的好地方！”陈晋突然兴奋起来。
“哪里？”
“GAY吧！”陈晋越想越起劲，“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行不行，去找一对问一问不就行了？走！现在就去！我知道三
里屯……”
陈晋拉不动善皓，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了？怕了？”
善皓笑起来：“没有！只是，你今天不是有约会吗？”
陈晋这才想起还有佳人等待，顿时犹豫起来。
“哈哈！这么快就妻管严啦！”善皓挤兑他，“快去吧！那个地方，我们改天再去！”
陈晋似乎觉得就这样丢下哥们儿有点儿“重色轻友”，想了半天才说：“也好！等我再上网考察一下！”
说完，他朝善皓摆摆手，便转身跑走了，没跑多远又被善皓叫住了。
“陈晋！”
“干吗？”陈晋回过头，借着路灯看见一张写满感激的脸。
“谢谢！我……”
陈晋不耐烦地挥手：“别说这些没用的！生分！”
善皓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大声地回答：“嗯！”
陈晋听到他的哽咽，叹了口气又折回来：“不是挺坚强的吗？刚才一直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么快就歇菜了？”
善皓扑哧笑了：“去死，歇菜是这么用的吗？装什么北京人！”一边说一边推着陈晋，“还不快走，第一次约会就迟到
，你还混不混了？”
陈晋终于走远了，善皓用手背擦眼睛——这是发生那件事后自己第二次哭，然而，情况却不同了。至少他现在可以确定
，有一个人是支持自己的，这和前几天孤立无援的感觉差别太大了，以至于让人觉得，前面的路似乎也是充满希望的…
…
善皓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默默地给自己加油。
第二天晚上，在陈晋的强烈建议之下，善皓终于跨出了自己同志生涯重要的一步——去GAY吧。
在这家叫做“月影”的酒吧里，善皓和陈晋点了两杯酒，坐在角落里东张西望。
酒吧里几乎都是男人，有的是结伴来的，也有一个人喝酒的。那些一对一对的，都坐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搂抱，甚至
亲吻，看得善皓心惊肉跳。
倒是陈晋看得津津有味：“哎！你看那边！”他指着一对正在亲吻的男人——
“你是不是想跟申老师这样？”
“啊？”善皓花了好长时间消化这句话，“去死！”一边骂，脸一边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陈晋看够了，回过头，发现善皓竟盯着那对男人在发呆。
“哎！看傻啦？不是真的在想象你和申老师的画面吧？”陈晋揶揄到，被善皓重重地垂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
！好了不闹你了，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咱就行动！”
善皓点点头，乖乖地低下头喝酒。
等他再次抬起头，猛地发现对面的沙发上多了两个人，着实吓了一跳。
“小鬼！可以坐吗？”其中眼睛小小的，笑起来像猫咪的那一个问到。
善皓定睛一看，发现他们竟然是刚才被自己偷看接吻的那一对，立刻心虚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认识一下！”猫咪先生又说话了，“我是李珉宇，这是我的恋人，金东万！”
善皓急忙伸手与他们相握。
第 12 章
第 12 章
“你们好！我叫李善皓。”善皓自我介绍。
“刚才那个冲我们指指点点的傻大个儿呢？”金东万打趣地问。
“他去卫生间了。”善皓回答，“他是我的好朋友，陈晋。”
“不是你男朋友啊？”金东万冒了一句。
善皓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猛烈地咳起来：“……啊？……咳咳……不是……”
“哈哈！”金东万哈哈大笑，“看你吓得，我的眼力没那么差啦！你那朋友一看就是直的。”
善皓听得蒙蒙的。
“就是异性恋啦！”一边的李珉宇插嘴解释，接着咧开嘴，“而你，一定是同类！”
“你怎么知道的？”善皓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李珉宇笑着摇摇头：“小朋友，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这次来，是想拜师的吧？”
善皓听了急忙点头。
“那你算找对人了！”金东万兴奋起来，“向我们这样经验丰富，知识广博，又好为人师的大好人，现在已经——”
李珉宇一掌结束了他的自吹自擂：“好为人师不是什么好词儿好不好！”
金东万受了这一下，马上生气地大叫起来：“喂！李珉宇！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我头！都被你打笨啦！”
“吵死啦！你能不能小声点儿！”李珉宇也不示弱，“反正你已经够笨了，打一打说不定还开窍了呢！”
“你说谁笨？”
“这里还有别人笨吗？”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来，善皓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看着，心情却因为他们的吵闹变得无限得好起来，连嘴角，也
禁不住要向上弯了。
陈晋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还以为那对冤家是来找善皓岔的，等听完善皓的解释，他忍不住大声地嘟囔：
“都这么老了，幼不幼稚啊？”
“你说谁老？！”“你说谁幼稚”两个正吵嘴的人异口同声，哦，不对，是异口异声。
善皓和陈晋望着两人瞪得圆圆的眼睛，忍不住哈哈大笑，接着，那一对也跟着笑起来。四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肆无忌惮
，引得旁边的人频频瞩目。
陈晋笑够了，拍拍善皓的肩膀：“这么快就找到师傅啦，想问什么，还不快问？”
李珉宇点点头说：“小家伙儿，刚知道自己是gay吧？有什么不懂尽管问！”
善皓感激地点头，想了想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过得辛苦吗？”
金东万一口酒喷了出来：“小子你中文系的吧？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么文艺的问题？”
善皓刚想说你怎么知道，李珉宇一掌下去：“懂什么你！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这说明人家小孩儿已经领悟到本
质问题了！”
金东万又叫：“李珉宇！你又打我头！”
这次珉宇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对着善皓，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家伙儿，辛不辛苦要看你的态度了，在相同的
环境下，你可以活得很辛苦，也可以活得很快乐。”
陈晋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善皓却用力地点头。
“但是，如果一切还没有开始，你一定要想清楚一件事！”李珉宇凑近善皓，表情几乎可以用严峻来形容了，“走这条
路会比其他人要辛苦很多，除非逼不得已，不要轻易尝试！”
善皓慢慢地开口：“我没得选，我已经爱上他了……”
东万在一旁插嘴：“他早就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不然干吗到这里来？”
珉宇惊讶地转头看他的恋人，似乎刚发现他竟然还有脑子。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东万气愤地捶他，陈晋和珉宇大笑起来，连善皓也忍不住笑了，而且，带着一份坚定，
一份坦然。
“好了！说一说你的梦中情人吧！”珉宇一边抓住东万的胳膊，防止他再次行凶，一边转过头来看善皓。
善皓的脸腾地红了，但还是大胆地说了出来：“他是我的老师……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师生恋哦？”东万调皮地眨眼睛。
珉宇松开东万的手，转而捂住他的嘴，然后说：“继续！”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善皓支支吾吾地，“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两个人立刻停止了打闹，甚至恢复了端正的坐姿。珉宇用一种悲悯的目光望着善皓：
“你是说，你很有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直男？”
第 13 章
第 13 章
善皓难过地点头。
珉宇重重地叹了口气，张张嘴好好像要说什么，被东万拍了下手，终于忍住了。
四个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陈晋和善皓就站起来告辞了。
“宿舍有门禁吧？”珉宇笑笑地，“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打电话！”
善皓双手接过珉宇递过的名片，感激地一个劲儿点头。
他们走后，珉宇有点儿郁闷地跟东万说：
“为什么不让我劝他？明知道他要受很多苦！”
东万摇摇头：“我只觉得，这个孩子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软弱……”
珉宇听了也点头赞成：“又一个好孩子义无反顾地加入我们了，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上过人生第一堂课后的善皓回学校后真的开始做功课了。经过四次小组讨论（组员：陈晋、善皓），两次课后辅导（分
别致电李珉宇和金东万）后，他终于在导师的指导下制定出了详细的实战计划，并开始积极地投入到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
确定老师的心意。
珉宇老师说，这第一步非常重要，它关系到下面的作战计划如何制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下面就会比较顺利了，
但如果是否定的……
东万老师及时抢过话筒阻止了他下面残忍的话，给学生打气说，只要遇到喜欢上的人，以前是直男的人也可能会改变的
。
想到这里，正在往申老师家走的善皓不禁用力地抿抿嘴唇。加油！他对自己说。
这天晚上善皓早早地从申老师家洗了澡回来，开心地从柜子的最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缩进他的上铺开始往里面写字。
写过之后，他捧着慢慢四页的笔记反复读，怎么读怎么开心——笔记是这样记的：
申老师对我有好感的证据：
1、 申老师对我特别温柔。
2、 申老师喜欢摸我的头，抚乱我的头发。
3、 申老师不排斥我的身体接触。
……
28、今天申老师第八次找我处理班里的事了，这明明是高云帆该做的事，我猜他真的是在这机会跟我说话。
……
44、今天和申老师一起出门的时候，他拉了一下我的手，好烫！……
善皓痴痴地望着那些字，就像望着申老师的脸。这么多记录，应该可以断定，他是喜欢自己的吧！“喜欢”这个词，让
善皓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无意中撇到下面刘斌疑问的目光，才匆匆变成了几声干咳。
后来善皓溜到厕所里打电话：
“珉宇哥吗？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们见个面！……是啊有事！我要交作业啊！”挂了电话，善皓又打给陈晋，
得知他正在约会，只得作罢，回屋匆匆换了衣服，丢下一句“给我留门！”就冲了出去。
李明从电脑前探出头来：“这小子怎么啦？这些日子老是很晚回来……”
刘斌撇撇嘴：“谁知道呢？他一直都神神秘秘的。”
到了酒吧里，珉宇哥已经坐在角落里等善皓了。善皓看到他便开心地笑起来，招招手朝他跑过去：“珉宇哥你早来啦？
东万哥呢？”
“他有个会，还没开完呢！”提到那个冤家的时候，珉宇哥的眼镜里蓄满了温柔。
善皓点点头，接着迫不及待地拿出“作业”，真像极了一个期待满分的小学生。
珉宇看完那几页笔记，慢慢抬起头来：“这就是你收集的证据？”
善皓迟疑地点头，这还不够吗？
珉宇似乎很无奈，但又不好说什么，最后咬了咬嘴唇，说：“如果你觉得够了，那就去告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