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挑哪一天好呢？12·9快来了，听说比赛结束后，不管成绩如何，大家都会去聚餐呢！那么，就挑那天吧，聚餐
的时候喝点儿酒，不是更有勇气了吗？善皓在日历上12月9日那天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符号，然后瞅着日历紧张而兴奋
地笑了起来。
第 17 章
第 17 章
12·9在善皓的期盼中姗姗而至了。傍晚，师姐们带来化妆品，给彩排了一整天的合唱队员们化妆，连男生们也被押着
涂了厚厚的粉和口红，然后乖乖地换上并不合身的白西装。
“哇！善皓！”陈晋盯着正在被涂脂抹粉的善皓大惊小怪地叫，“你真是太适合化妆了！简直美若天仙啊！！！”
善皓揽镜自照，明明涂得像猴屁股一样，从哪里看出美的？他扔下镜子，不轻不重地瞪了陈晋一眼。
“啊……这眼神儿……太勾人啦！我受不了啦！！！”陈晋歪在椅子上做昏倒状，逗得善皓哈哈大笑。正笑着，见远处
的刘斌厌恶地瞟了自己一眼，而且明显地“哼”了一声。善皓的心情一下子当到谷底，连笑容也僵住了。
但善皓的郁闷几乎转瞬即逝。因为，申老师走了进来。今天申老师作为文学院的领队和指挥参加比赛，所以，还特地穿
上了正式的黑西装。本来他是偏瘦的身材，可是大概因为那套西装是量身定做的，反而凸显出了他纤细、修长的线条，
再配上纯色的衬衫和白皙的皮肤，整个人好像发着光一样。
善皓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女生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几个师姐立刻扔下手边的工作拿着粉扑和口红冲向他，其中还
包括陈晋那立场不坚定的女朋友。
“申老师你今天好帅啊！”“申老师这西装太衬你了！”“申老师简直像个明星！”
彗星镇定地微笑，直到听到那句“申老师我帮你上点妆吧”，立刻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我不用了。”
善皓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温和的申老师这么明确地拒绝什么。
女生们遗憾地发出哀叹，男生们则愤愤不平：“老师！你也应该化妆！我们都化了，你也不能搞特殊！”
彗星竟然耍起赖来：“那没办法，谁让我是你们老师来着。有意见厕所提去！”说完，笑眯眯地冲善皓眨了眨眼睛。善
皓的心都快融化了。
比赛在一片幸福的掌声中结束。今年的比赛把以艺术学院排除在外，同学们齐心协力，在申老师的带领下毫无悬念地为
文学院拿了第一，接下来的庆功宴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所谓庆功宴，自然是跟这个比赛有关没关的一堆人，凑在一个不算高档的餐厅包间里公款吃喝了。自然会喝啤酒，也会
疯闹。所以即使申老师这样温文尔雅的，善皓这样没几个人理的，都还是喝了不少酒，陈晋那个人来疯，早就喝得七七
八八，当着众人的面抱着他女朋友不知到哪儿甜蜜去了。
终于散席了。彗星和善皓一起回家。两个人的酒量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坏，所以除了脸色稍红之外，倒没什么大问
题。善皓的心脏剧烈地跳着，但他觉得这跟喝酒没有太大关系。
回到家里，善皓先洗了澡出来。在老师洗澡的过程中，他冲了蜂蜜水，打好了腹稿，心潮澎湃地等待着。
申老师洗完澡出来，穿着家居服披着大毛巾擦头发。接着看到桌上的蜂蜜水，道了谢后一口一口地喝光，喝完了，又顺
手拿起两个人的杯子去洗，洗完后放进壁橱，回到沙发上开了电视看，看了一会儿后终于站起身坐到善皓的面前：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不说我去睡了，虽然喝了蜂蜜水，可还是很晕啊。”
善皓被吓了一跳，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两只手在桌下紧紧地扯住衣角，心一横脚一跺说了出来：
“老师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申老师的眼睛慢慢睁大，他看了看善皓：“你喝多了，先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便起身向卧室走去。
善皓猛地从后面抱住他：“我没喝醉！求你了老师，我明天可能再也没有这个勇气了！你让我说完吧！我喜欢你，我爱
上你了，我是认真的，请你考虑看看！”
怀里的人倏地僵住，然后慢慢地拉开善皓转了过来，他深深地望着善皓的眼睛，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而善皓的心，也随
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善皓啊！”申老师终于说话了，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善皓的身子却被震得晃了一下，“可能是我让你误会了，可是…
…”他顿了顿，婉转而坚定地说了下去，“我可能，没办法喜欢上——同性啊……”
一声炸雷，不知是响在窗外，还是响在善皓的心里。
第 18 章
第 18 章
第二天中午，善皓迷迷糊糊地醒来。昨晚的记忆变成一个个碎片，杂乱地拼凑成一个悲惨的经历。
他忘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申老师那柔和却不容怀疑的回答：
“我可能，没办法喜欢上同性啊……”
……
“让你住到家里来，是怕你想不开啊……”
……
“班里的工作都让你做……其实是因为我很不喜欢高云帆的为人……”
……
“对不起！一定是我让你误会了……”
……
不记得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知道，一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也从痛苦陷入麻痹当中。
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申老师应该早就出去了吧！即使没什么事，应该也躲出去了。善皓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掀开
被子下床，准备去厨房弄点儿东西吃——虽然心里难过，他还不到绝食以明志的地步。
申老师果然不在家——明明今天没有他的课。而且，在之后的一周里，他也很少露面。倒不是不回家，只是每天早出晚
归，而且一回家就躲进自己房间而已。他说是在赶一片学术论文——这不是善皓问的，是他自己说的，他用这个理由解
释自己为什么不能经常露面，不能给善皓做饭，甚至不能跟他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过了一周，善皓的抑郁终于积累到不发泄不行的地步，便找了珉宇哥和东万哥出来喝酒。
晚上，月影酒吧里，珉宇和东万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举着瓶子猛灌自己的善皓。
“善皓啊！别喝了！”东万试着阻止，善皓根本不听他的，继续举着酒瓶咕嘟咕嘟。
珉宇皱着眉头摇头，然后果断地坐到善皓身边一把扯下他手里的瓶子：“别喝了！”
善皓不说话，手直接去抢酒瓶。珉宇把瓶子递给对面的东万，然后双手把善皓的手抓住，固定在沙发上：
“你给我振作点！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了不起！回去睡一觉，然后去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善皓盯着他，半天冒出一句：“我做不到……”
珉宇顿时火了：“还不放弃？人家都已经躲着你了！难不成你还要死皮赖脸？你是不是男人？”
东万在对面一个劲儿地踢珉宇，大概觉得他说的太重了。
善皓扁着嘴，似乎要哭了，但却没有眼泪掉出来。珉宇叹了口气，语气渐渐柔和起来：“善皓啊！别钻牛角尖了，有些
事强求不来的。如果他是女的，我还赞成你再试试。可是，他是男人啊……要追一个直男，即使成功了，也还是有很多
问题的，你知道吗？你可是要担负起把一个人拉下水的责任啊！”
善皓点点头：“我知道的，我都明白……我也想放弃，可是，每当想到这件事，就心疼得厉害……真的！好疼好疼，比
室友们骂我时还疼，比看到他躲着我时还疼……”
珉宇心疼地把善皓搂进怀里，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别憋着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谁知善皓却很快地摇头：“我不哭！我答应过老师，再也不哭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真的好难过……
好难过……”
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气糊涂了，善皓两只胳膊抱住珉宇，然后冲着东万嘿嘿地笑：“东万哥你别生气，我就借一会儿珉
宇哥的肩膀，就一会儿！”说着，把脸埋进珉宇的肩窝里，再不做声了。
珉宇艰难地回头，跟东万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紧接着看到门口向这边迅速走来的人，嘴巴张成了O型。
申老师气势汹汹地大步跨过来，一把把善皓从珉宇怀里揪起，招呼也不打便扯着他往外走，留下珉宇和东万面面相觑。
善皓一路被扯着出了月影的门，还没缓过劲儿来，已经被申老师甩开手臂，一个没站稳，身子狠狠地撞在酒吧的墙上。
善皓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接着听到申老师愤怒的声音：“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有，你怎么又跑到
这里来！我不是说过……”
好吵！吵得头好痛！善皓忍不住捂耳朵，嘴巴也不听使唤地往外冒残忍的话：“老师你不是躲着我吗？我去哪儿跟你有
什么关系？”
彗星顿时语塞，最后只好粗声粗气地吼：“先跟我回去！”
谁知善皓一缩躲开了彗星伸向他的手：“我不回去！我不要再住在你家了！这样你也不用费神躲着我了！我也不用难过
了！”
嘴里说着，竟然就直起身，飞快地向酒吧旁的黑暗中冲去。等彗星反应过来追过去，发现那是一条复杂的小巷，而善皓
，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第 19 章
第 19 章
第二天清晨，找了善皓一夜的彗星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昨晚没有追到他，打电话又关机，只好返回去叫了珉宇和东
万一起找他。这才发现善皓的外套还在酒吧里——“大冷的天他穿一件薄衫非冻病了不可！”东万瞪着彗星阴阳怪气地
说。
就这样享受了一个晚上那对情侣的白眼，彗星自己也后悔极了，但善皓最终没有找到。天亮了，彗星想起早上还有课，
只好安慰自己他一个大男孩儿不会出事，决定先回家换了衣服去上课。
然而还没走到家门口，彗星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在那里，似乎在瑟瑟发抖。
是善皓，看来真的冻坏了，抬起来朝向他的脸红得不正常，好像正在发烧。彗星望着他，心剧烈地疼了起来。
善皓看到彗星，慢慢地站起来，低下头不敢看他，嘴里慢慢地说：“老师……我想来想去……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
彗星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这个颤抖着的男孩儿。
善皓在老师的怀里继续说着：“……老师……我错了……你能让我继续住在这里吗……老师……不要躲着我，不要不理
我好吗？……我不敢奢望你喜欢我，也再不敢要求什么了……但是，不要躲着我……就让我、让我默默地喜欢你就好了
……行吗？……”
彗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胡乱地拍着善皓的背，随着善皓一个接一个的问句“嗯嗯”地答应着。
拜善皓的病所赐，申老师的课最终没上成。因为烧糊涂了的善皓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彗星只好请了假留在家里，又是
喂药又是喂粥，后来还倒了酒精来给他搓手脚，折腾了一整天，总算把他的高烧退下去了。
晚上，昏睡了一天的善皓终于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申老师担心的脸。
“醒了？”温柔的语调，然后一只温凉的手抚上额头，“嗯！终于退烧了。”
善皓胆怯地望着他——那个天使般的申老师又回来了，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被赦免了？
彗星转头看了看表，然后半抱着把善皓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床上：“既然醒了，就吃点儿东西吧，一会儿好吃药！”
说着，去厨房端来了一碗粥，还有一碟小菜。
彗星把小菜放在床头柜上，夹几根在粥碗里，然后舀起一勺送到善皓嘴边，张开嘴做了一个“啊”的口型。
善皓懵懵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才反应过来，迟疑地张嘴吞下一勺后，另一勺又到了嘴边。
就这样一口一口被老师喂着饭，善皓的眼圈渐渐红了，到后来，为了不哭出来，一直使劲地吸鼻子。
申老师叹了口气，放下粥碗，像往常一样抚上善皓的头发：“怎么又哭了？不是说……”
“我没哭我没哭我没哭……”善皓抢白道，然后还是用力地吸鼻子。
彗星不由自主地把善皓拥在怀里，安慰地拍着他的背，一边轻轻地说：“傻孩子……对不起，我不该躲着你，不该凶你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但是，你也答应我好吗？不要再钻牛角尖了，你这样的好孩子，是应该得到幸福的，而我
，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牛角尖？为什么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在钻牛角尖？
善皓这样悲哀地想着，然后逼自己离开老师的怀抱，直视他的眼睛。
“老师……我做不到……”
申老师听了就要说什么，被善皓拦住了。
“老师！求你不要逼我放弃！这我真的做不到……我不会要求什么，就让我默默喜欢你，在一旁陪着你就好……等你将
来有了爱人，要结婚了，我就立刻离开，然后真心地祝福你们，可以吗？我保证！”
听了这话，申老师的头渐渐垂下，过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回了一句：“我不会结婚的……这一点你倒可以放心……”
“什么？！”善皓惊讶地问。
“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爱上什么人了……”申老师喃喃地说，“这就是我拒绝你的原因，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没
办法爱了。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为什么？”善皓的声音大起来，“老师你曾经受过伤是吗？如果是这样……”
“没有为什么！”彗星猛地打断他，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你也不要再追问了！”
善皓惊异地望着老师，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陌生的情绪——那是温柔淡定的申老师从来没有过的——局促和慌乱。甚
至，善皓觉得他已经在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了。
“可是老师……”善皓试着问出些什么，谁知申老师腾地站起来，一连串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