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粥喝了，半小时后吃药！我去睡了，难受的话叫我！”说着就直接打开门，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二天，善皓的病好多了，申老师也恢复了之前温柔和蔼的态度，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提之前的事，就这样客客气气地相

处起来。

期末考试快到了，文学院的学生们平时并不累，读读作品听听课，比起那些学理工科的学生，简直可以说生活在天堂里

。但是到了期末就不一样了，考查课的期末论文，考试课的备考复习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再加上有些懒虫这时才想起

该读的作品一本也没看过，忙乱的程度甚至超过其他院系的同学。

善皓的情况要好得多，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的他，本来就有一定的文学储备，读过的作品比较多，论文写得顺手，再加

上平时的笔记记得认真，复习起来也不那么吃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没有同学在身边，自然只能去

问申老师。

申老师倒是很愿意解答，即使他自己也忙得要命——要在期末考试前批改完一大堆期中论文，还要应付自己的科研压力

。也是这时候善皓才发现，申老师的文学造诣真的很深厚——他的研究方向是英美文学，却连中国古代文学甚至语言学

的问题也对答如流！他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书……别想了别想了！善皓猛敲自己的头，防止更花痴的想法在脑海中成

形。

期末考试分两周进行，期间善皓更是每晚复习到深夜。申老师却闲了下来，除了偶尔的监考外，已经没有其它事了。于

是申老师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甚至包括帮善皓洗衣服。有时学习到深夜，申老师还会端来一杯现煮的咖啡，然后劝他

早点儿去睡。

善皓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常常在看到申老师忙于做饭或整理的背影时，他的鼻子会莫名地发酸，有时甚至想，即使不

能在一起，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最后一天考的是最让人头疼的现代汉语，善皓早早地起床，而几乎已经开始放假的申老师也难得早起了。善皓准备好考

试用具走出自己房间时，发现申老师西装革履，正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善皓一瞬间忘了走路，呆呆地站在门口，只顾着咽口水。

申老师转过身来，完全无视善皓花痴的表情：“今天我要去参加一个老同学的婚礼，晚饭可能要你自己吃喽！”

善皓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我定了明天回大连的火车票。”

彗星微微一笑：“我晚上会回来的！只不过可能晚一点儿。”

晚上彗星确实回来了，也确实很晚，而且，喝得烂醉。

善皓费了很大劲儿才把晃晃荡荡的申老师抬上床，拿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见他面色潮红，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忍不

住心疼道：

“明知道自己酒量一般，还逞能……”

“……就剩我一个单身汉，他们不肯放过我……非要当场给我介绍一个，不喝酒就要送她回家了……”彗星倒还算清醒

，话说的也有条理。

竟是为了这个理由！善皓翻翻眼睛——爱上一个人，对你来说就这么恐怖吗？！但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跟一个醉鬼讨论

，善皓只好无奈地拍着老师的身子：

“好了好了，到家了。快睡吧！”

听了这话，彗星竟真的调整姿势，乖乖地睡了过去。

善皓又给他擦了手脚，给他盖好被子，再把毛巾拿回卫生间。本来已经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了，却又折回来，在老师床边

坐下，静静地盯着老师看。

好久没有这么看着老师了，从他拒绝自己开始，就尽量避免看他的脸——因为那会让他很难过，也会让他抑制不住地心

跳加速——就像现在这样。

望着老师那白皙的皮肤，那挺拔的鼻梁，那薄薄的双唇，善皓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

手抚上他的脸，他毫无反应，戏弄地捏他的鼻子，也只是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反正醉得不省人事，偷偷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心里这样想着，嘴巴已经颤抖着，轻轻地贴上了老师的嘴唇。

好痒好软的感觉！善皓的心跳声大到担心把老师吵醒的程度，身体却仍然不听话地做着过分的事——他展开双臂轻轻地

抱住老师，然后伸出舌头，在老师的嘴唇上细细地舔了一圈。

怀里的人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因为怕痒轻轻地晃了晃脸，接着又没了动静。

善皓渐渐胆大起来，他爬上床，躺在老师身边，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再把头埋到他的胸前，贪婪地吮吸老师身上那熟悉

而诱人的气味。

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高尚，并不只是想要默默地看着他，祝他幸福——他也想要有回应，想要被爱，想要抱他，亲吻

他，甚至，跟他做爱。

本来只想躺一会儿就偷偷离开的，可是善皓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就那样紧紧地贴在熟睡的老师身边，死死地抱着他—

—

就睡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等一下就走……进入梦乡之前，善皓迷迷糊糊地想到。

第 21 章

第 21 章

等善皓终于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晨光灿烂了。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熟悉的脸，要命的是脸的主人已经醒了，

正睁着那细长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善皓花了很长时间来搞清楚状况，当终于全部想起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身子不由向后退去，然后砰地一声滚到地上

。

申老师从床上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嘲笑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不记得我昨晚喝醉强把你拉过来睡啊！”

“呃……那个……”善皓支支吾吾地站起来，“昨天晚上打雷……我吓坏了，就跑过来跟你睡了……”

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跑去。申老师没再说什么，只是趁善皓刷牙的时候恶劣地把头探进卫生间：

“现在北京的排水系统真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昨晚下过雨呢！”

善皓一口牙膏沫子喷在对面镜子上，逗得申老师笑出声来。

洗漱过后，因偷香被抓到而垂头丧气的善皓僵硬地坐到饭桌旁，一边小心翼翼地吃饭，一边偷偷观察老师的表情。而申

老师则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好心地帮善皓涂好面包：

“你几点的火车？”

“……六点……”塞得满嘴面包的善皓不清楚地回答。

“哦！那我可以送你过去，反正我也没事。”申老师不在意地说，“对了，昨天考得怎么样？好像你很怕那一科考试。

”

善皓这才想起来昨天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现代汉语考试，因为申老师的醉酒，他竟然把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都不知道能不能及格，划分句子成分那题我答得一塌糊涂！”善皓吞下一口面包，挫败地说，“对了老师，‘即使…

…也’是条件复句还是假设复句？”

申老师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好像是假设吧？我不确定，你去查一下书吧，我书架上有一本专门讲语法的书，里面还有

分类规则呢！”

善皓一下子跳起来：“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早告诉我！”说完就站起身直接向书房冲去，“在哪里？”

“好像是第三层吧！”

善皓很快找到了那本关于语法讲义的书，因为不是老师的专业书，早已被束之高阁，他踮着脚才勉强把它够了下来，同

时也带下了放在这本书上面的另一本书。上面的那本“当”的一声砸在善皓身上，接着又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申老师听到响声，跑了过来。

“没事啦！书掉了！”善皓揉着胸前被那本书砸到的地方，俯身去捡——那是一本厚厚的原文书，真是被砸得不轻。

“没事就好！”申老师点点头，就准备往回走。

这时，善皓看到那本原文书旁落着一张照片，好像是从书里掉出来的，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一边顺手捡了起来

。

“嗯？”申老师转过身来，看到善皓捧着那张照片，眼睛越睁越大——

那是一张自拍照——没有背景，只有两张年轻的，紧紧贴在一起的脸，眼睛都享受地半眯着，嘴唇还热烈地纠缠在一起

，任谁都能看出那是一对正在热恋的爱人。其中一个是申老师，另一个不认识，但是，也千真万确是个男人。

还没等善皓反应过来，申老师已经大步跨过来，一把抓起善皓手中的照片，转身就走。在他转身前，善皓没有错过他的

表情——是愤怒，没错，极度的愤怒。

整整一天，申老师都躲在书房里，偶尔出来上个厕所，也不说一句话，中午饭两个人也吃得闷闷的。

下午，收拾好行李的善皓在客厅里看电视。趁申老师出来喝水的时候，他走过去，想着无论如何要在临走前道个歉：

“老师，对不起！我……”

可是申老师却马上打断他：“我们四点出发，来得及吧？”

善皓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来得及……我是想说……”

“你那个老乡呢？不跟你一起走吗？”申老师又问。

“他跟女朋友旅游去了！”

“哦！”申老师点点头，转身进房间去了。善皓的话终于没有说完。

申老师把善皓送上月台。火车快开了，善皓跟老师说再见，然后上了车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从车窗里跟老师挥手，示意

老师快点回去。窗外的彗星就真的简单挥挥手，转身走了。

望着老师清瘦的背影，善皓想的并不是他毫无眷恋的转身，更不是早上他对自己发的脾气——那孤单的身影，竟让善皓

的心，不能自抑地疼了起来——如果我，是那个可以守在你身边的人，多好！

第 22 章

第 22 章

二月十四日，大连下雪了。

善皓跟正在放假的爸爸坐在公交车里，两个人一起去接妈妈下班。爸爸说，今天要给妈妈一个惊喜，过他们这辈子第一

个情人节。

雪下得很大，公车驶过市中心的商业区时，善皓看到外面有几对情侣在用扫到路边的雪堆雪人，其中一对还带了齐全的

堆雪人专用工具，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怎么，羡慕了？”并排坐着的爸爸探过头来，笑得很灿烂。

“啊？”善皓没想到从前严肃的爸爸会说这种话，好久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认真地摇头。

“哈哈，不要不好意思嘛！你也大了，交女朋友也正常啊！现在不是高中，爸爸不会管着你啦！”

“不是！我是真的不羡慕！”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并不会因为寂寞而羡慕别人。即使，那个人明确地说过，他

不可能成全自己。

但是爸爸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似乎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学校里女生很多吧？有没有欣赏的？”

善皓又摇了摇头。欣赏的男生倒是有，可惜不敢让你们知道……

爸爸以为善皓害羞，也就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又说：“要是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给你参谋参

谋！”

善皓迟疑地点头。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把申老师带到爸妈面前，会引起怎样一场浩劫，善皓的心情慢慢地坏了起来——

更何况，能把那个人带到家里来，还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见到公司大门口等候着的父子俩，妈妈果然惊喜得不得了，三个人到市中心最有名的海鲜坊和和美美地吃了饭，爸爸竟

然说要请妈妈看电影。

鉴于爸爸妈妈已经十多年没有单独看过电影了，善皓主动提出自己先回家的要求，正沉浸在重温旧梦的快乐中的爸妈也

没有反对。

于是我们的小孩儿大晚上一个人走在下雪的街道上，周围都是一对一对拿着玫瑰的同龄人，想不凄凉都不行。

女朋友，从前明令禁止他谈恋爱的爸爸竟然鼓励他交女朋友！可是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去交女朋友？

那个人，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在干什么？这个时间，习惯晚睡的他应该还没睡吧？他的朋友在北京的不多，

所以，应该在家吧！善皓掏出手机，手指按在一号快捷键上，却始终没有拨通。

好想给他打个电话啊！因为，想念到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呢！但是因为临走前的那件事，因为怕他讨厌，整整一个月只打

了两次电话，现在，快要连他的声音都想不起来了呢！

想到那件事，申老师看来真的很生气，可是善皓却无法说清楚自己的感受。说难过吧，可毕竟发现了申老师也是同样的

人——上次打电话给珉宇哥说起这个，珉宇哥还说这样就容易多了呢！可是，说高兴吧，明明可以爱自己的人，却那么

坚决地拒绝，说不失落是骗人的。如果说之前两个人之间有一堵厚厚的墙，那么现在，终于在这堵墙上发现了一扇门的

自己，却又要鼓起勇气把门上层层叠叠的大锁撬开。

不是自己太勇敢，善皓无奈地想，实在是门后的诱惑太大了。公车来了，善皓上了车，坐到角落里，把脸朝向窗外，看

到的却只是一个人的身影，那么多，层层叠叠——那个温柔地抚摸他的头的人，那个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那个生

病了把他当小孩伺候的人，那个轻轻地抱着他，给他安慰和鼓励的人——

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得下？

望着窗外的雪，善皓默默地数着返校的日子——还有三天了，S大寒假一向很短的。还有三天，就可以见到老师了！回

去以后，一定要对老师更好，更好，因为——

我想帮你走出往事的阴影，真的，不是为了我自己。

第 23 章

第 23 章

新学期终于开始了。善皓又住到老师家，两个人再次回到之前那种客客气气的状态——善皓觉得有些泄气，似乎无论怎

么努力，他和老师的关系都只会回到原点——然而，这次似乎有些不同了，只是，不同的原因看来与自己无关。

老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上厕所出来会忘记关灯，做完饭会忘记关掉总阀门，有时候自己说过的话也会忘记。善皓仔

细回想，大概是因为刚开学那天的一个电话。本来一切正常的老师，接了那个电话，就变得怪怪的了。善皓小心翼翼地

问他怎么了，得到的回答却只是轻轻地摇头。

后来有一天晚上，老师又接了一个电话，立刻穿了衣服跑出去，连善皓问他去哪儿也没有听到。善皓焦急地等了大半夜

，老师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还问善皓怎么还没睡。

担心你呗！可是善皓没有说出口，因为老师的样子似乎不值得担心。甚至从第二天开始，那个心神不宁的毛病也没了，